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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定策

  白莲教高层并不避讳王依依在场,在大掌柜楚训天详细通报敌情之后,殿内各统领也相继报出所辖教众人员数量及武器信息,由以那圆脸妇人通报的信息最为详尽,只因她管辖着驻地所有后勤供应,故而也是最认真的一个。

  王依依听着她流水一般不间歇说着粮食武器伤药等具体数目,以及一旦开战,根据预估的战事规模心算出驻地能够支撑的时间长短。

  楚训天而后又询问了武当山其他友邦教派能够支援的程度以及白莲教其他堂口的相关信息,那圆脸妇人事无巨细尽数说出,滔滔不绝,就好似疾风骤雨一般,没有丝毫停顿之处。

  众人听得都有些呆滞了,只有楚训天和军师在聚精会神地思索着,王依依也凭借其强大的远异于常人的识海,不知不觉中尽数记了下来。

  “如此说来,我等出了据守此处,别无他法?”楚训天拍着圆滚滚的肚皮问道。

  此番朝廷所派兵马,委实强大,况且已成合围之势,至于有没有其他选择”那妇人看着军师,有些犹豫地说道。

  军师此时没有作声,依旧低着头。

  “那怎么成!”高个儿大汉嚷嚷道“挨打不还手,岂不是坐以待毙?”

  “石勇!你没听妾身方才说了什么吗?”那妇人柳眉一竖,呵斥那大汉。

  “杀出个缺口突围!与其他堂口汇合,再杀个回马枪!”石勇不服气道。

  “官兵占据要道,手中火枪火炮无数,就等咱们送死呢!”妇人也是据理力争。

  “武当山这么大,想要真团团围住,那得需要多少兵马?多少火炮?总有兵力稍弱的的地方。”石勇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之症结。

  “哼!现如今打仗不似以前了,官兵只需在隘口铺上数支火枪队,我等就冲不下山。”妇人不甘示弱道。“何况那几门克虏伯火炮威力甚大,每一炮都好似天崩地裂一般,怎么打?”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楚训天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坐下。

  石勇张了张嘴,瞥见楚训天瞪着他,悻悻地坐下。楚训天向那妇人点点头道:“宋奇,你也坐吧。”

  宋奇应了一声,坐在石勇旁边,端起小茶壶小口小口地喝着。

  “军师有何高见?”楚训见军师没说话,天出声问道。

  “石勇兄弟说的倒也没错,若论夜间突袭,却也有几分可能。”军师缓缓说道,石勇听到这话,冲宋奇挑了挑眉,神态有些得意。

  宋奇只是白了他一眼,忧心道:“就算是突围成功,敌兵力优胜于我,只怕逃不过追捕。”

  “逃脱追捕我自由办法,我只担心一事。”军师看着楚训天说道。

  “何事?”楚训天问道。

  “楚掌柜,你可知晓,那名为马克沁的火枪威力如何?”军师略微回忆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名词,继续说道:“方才宋奇提到,袁世凯私下里从洋人手中花了数万银两购置此物,只怕非同小可。”

  “妾身担心的正是此事。”宋奇放下小茶壶,悠悠说道。

  “老夫昨日下山查探过一次,远远见到官兵演练那马克沁,只不过是个大海碗粗的铁皮圆桶,却能有数十台连弩齐射之威能,弹丸奇快无比。”楚训天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叹气道:“想老夫进阶一流武者之境十年有余,却无半点自信在那马克沁之下保全性命。”

  堂内众人听得楚掌柜叹息声,惊骇莫名。

  “两个不通武学的官兵,凭着马克沁便能屠戮高手,这世道当真是荒唐了。”楚训天拍腿再叹。

  白莲教众人面色有些难看,石勇更是皱紧眉头,连大掌柜这等高手都毫无信心,就凭教众的武学造诣,突围下山只不过是个笑话了。

  “只有一种方法可行了。”军师突然开口道。

  众人闻言微愕,旋即大喜,连忙齐声问他有何妙招。

  只见军师起身,整了整衣摆,面色严肃,转身向着王依依深深施礼道:“请少侠救我。”

  王依依见状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殿内其余人皆愕然。

  军师未等王依依答话,双手叠掌,弯腰深深鞠躬道:“请少侠救我。”

  王依依连忙扶住军师胳膊道:“军师折煞小生了,快快请起。”

  “老夫愧对少侠,无颜面对。”军师仍旧弯腰,不让王依依扶起,接着道:“少侠对我郧阳堂口恩重如山,本该尽力报答才是,但现如今情势所逼,只能恳请少侠再施援手了。”

  “军师何必多礼,路见不平本就是男儿所为,军师但有吩咐,只顾说来便是。快快请起”王依依慌忙答对道。

  “老夫心中有愧。”军师低头,以手遮住脸面不去看他。

  楚训天眼神微闪,却没有出声劝慰军师,坐在一旁的钟万见楚训天不说话,也没有出声。阁老看见大掌柜和二掌柜都没有出言阻止军师的意思,心中暗叹。

  “军师,有什么话就说,王少侠光明磊落,为人爽直,你何必绕那些弯弯道道。”阁老无奈说道。

  “阁老说的是,军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王依依接下话头。

  “那好,老夫就直说了,请少侠休要怪罪。”军师话锋一转,正色道:“据宋奇所言,敌数倍于我,且补给充足,若不是乌鸦岭身处武当山险要处,易守难攻,或早已攻克。”

  “敌兵力多补给足战力猛皆是优势,但也是最大的劣势。”军师踱步说道。

  “军师说的可是,粮草?”宋奇似是悟到了其中关键,开口询问。

  “正是!”军师点头道“要供应如此多的官兵围困乌鸦岭,其粮草数目必然庞大。”

  “但敌方深知粮草为软肋,必会派重兵把守。”钟万说道。

  “因此,我等需要一个轻功卓绝c武艺高强且机敏聪慧之人去,夜间袭营,烧毁粮草补给。”军师看着王依依说道。

  “承蒙军师看重,小生必不辱命。”王依依一抱拳,神情慷慨。

  听见王依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殿内一时间安静无比,谁也不吱声。白莲教众人知道,这些官兵本来就是围困他们而来,王依依只不过是恰好身在乌鸦岭,所以才被殃及。

  白莲教对于这场围困没有太好的解决之策,且教内没有一个能像王依依一般的可用之人,这回不得已求助于他,众人心中本就过意不去,故而都不好意思张嘴接话。

  若是劝阻王依依,不让他下山袭营,那白莲教只有固守乌鸦岭等待虚无缥缈的援兵,或是化整为零,从别处下山,但难逃布下天罗地网的官兵追捕。

  若是让他下山,这恩情大矣。白莲教之难,靠外人化解。

  楚训天恼于教内无人可用,羞于启齿,其他人见大掌柜神色复杂,也不敢触他霉头。

  王依依察觉到殿内气氛的诡异之处,也大致明白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稍加思索片刻,说道:“我想让净空大和尚与小卦仙陪我一同下山,不知可否。”

  楚训天正愁无话可说,此时王依依主动打破沉默提出要求,不禁大喜道:“这是当然,王少侠还有什么要求,本堂一概满足!”

  “一身夜行衣,以及一间静室。”王依依想了想,又说道:“再来份上好的火石和火绒。”

  王依依提出要火石,倒不是说火石点火比魔法更方便,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都是小事!少侠还有何吩咐,尽管说来!”楚训天胖手一挥,应承道。

  “去之前吃顿好的。”王依依开口笑道,实在是想不到还需要带些什么。

  “宋奇!即刻备好少侠吩咐的东西,送到我住处来。”楚训天招呼道。

  “是!”宋奇起身抱拳,转而出了殿门。

  “少侠,请随我来。”楚训天向王依依招了招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依依冲殿内众人点点头,转身跟着楚训天。绕过真武大帝像,从大殿后门而出,走过几段曲曲折折的小道,二人来到一个三进院子。

  院子极为安静,十来个亲兵守在各个房屋门口,见二人进来也不施礼,目不斜视。楚训天带着他走进一个坐北朝南的屋子,关上房门后,拨开一副挂画,露出一个小暗格。楚训天运劲一推,只听得一阵闷响后墙壁分开,露出一道狭长幽暗的阶梯。

  楚训天点了个火折子,当先走了进去。王依依二话不说,也俯身入内。

  “这便是密室的秘钥。”楚训天指着墙壁上一个核形灯座道:“往左旋开门,往右旋是关门。”

  说罢,楚训天握住那灯座,往右一拧,身后墙壁便缓慢合上。楚训天点燃灯座上的油灯,继续往下走,不多时,二人便进入一个四丈见方的密室。

  室内摆着一个蒲团,一张供桌,桌上有几样物品。楚训天将有灯点亮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约小臂长的扁平竹筒递给王依依。

  “这是本堂传下来的一柄短剑,名唤白羽,历经六百余年,仍旧锋锐无匹,削铁如泥,今天就赠与少侠。”楚训天朗声说道。

  “万万不可,这是贵派传承之物,小生何德何能。”王依依推辞道。

  “少侠于本堂有恩,本堂无以为报,屈屈一柄短剑,不足挂齿。少侠此行凶险,老夫心中有愧,只能以此略表歉意。”

  王依依再三推辞,最后在楚训天即将生气之时,万不得已才接过竹筒。那竹筒触感细腻圆润,入手冰凉却未有丝毫不适。抽出短剑,寒光乍现,明晃晃的刀刃破人心魂。

  “好宝贝!”王依依赞道。宝剑虽短,但耍起来十分趁手。

  楚训天又递过一个拳头大小的檀木盒子,王依依收好白羽短剑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佩,玉佩表面皆为光滑,没有丝毫花纹,泛着莹莹白光。

  “这是本堂第一任堂主无意中所得,据说隐含成仙之道,也一同送给你吧。”

  楚训天一句话,震得王依依差点把盒子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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