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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恐慌

  三十一

  “嗯哥。”贺千书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了司无戈一声“几点了?”

  过了半晌没听到回答,贺千书稍稍有些不安,坐了起来,整个人清醒不少,他往床头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询问:“司先森?”

  不在啊贺千书打开了手机,屏幕亮起幽幽的冷光,足以将整个房间照亮,这是多么狭窄的空间,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昨天才刚刚回忆过,贺千书呼吸一紧,仿佛回到了记忆里的黑箱子。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冷静了片刻,他能理解司无戈可能是看他睡着就出去了,他下了床,借着手机的暗光,光着脚跑到了门口。尽量安慰着自己,想着出门一定要跟司无戈闹个够!居然把他关黑房子!

  可是他拧了拧门把手,门却没有开。

  贺千书心里顿时一紧,像是沉入了深海,越来越高的压强使他整个人无法呼吸,他又开始拧门把,门推不开,也拉不开。

  “哥!!”贺千书拼命地敲门“大哥!!”

  为什么为什么门会被锁起来?

  “哥!让我出去!”贺千书双手狠狠地砸在门上,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别开玩笑了啊!!哥!!司无戈!!!”

  没人在外面吗?司无戈将他一个人锁在了这个狭小黑暗的空间,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

  昨天才说着要关心他的人,今天就将他锁在了黑房子里。

  “司无戈”他嗓子还有些痛,喊了几声后声音就沙哑得不像话了,他无力地扒着门慢慢蹲下,垂下头,看见自己一直捏着的手机亮了起来。

  啊对了,他还可以给司无戈打个电话。双手砸门的疼痛渐渐传入了神经,贺千书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他有些不适应,手微微颤|抖着举起了手机,却发现在自己刚刚拼命砸门的时候,手指的关节在大力的挥动下已经破皮流血,不知道有没有伤及骨骼,而一直捏着的手机,也自然而然地砸破了屏。

  在破碎的屏幕上划了划,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更别提通话了。贺千书心里一阵烦躁,恨恨地将手机摔了出去。

  光源消失了。

  可现在毕竟是白天,那摔出去的手机撞到了窗帘布,一丝光亮漏了进来。

  贺千书像是个重见光明的盲人,手脚并用地扑过去,一把拉开了窗帘,靠在窗边喘气。

  恐怖的回忆稍稍散去,可是压|在胸口的沉闷感却没有消失。这么逼仄的空间,让他忍不住想直接从窗口跳下去。

  对了,他为什么不能跳下去呢?

  这里只是三楼,窗口又没有栅栏,他猛地推开窗,看到窗外还有防水管道,就更加放心了。

  三楼而已,摔不死人。无论怎样都比待在这里要好

  贺千书朝窗外伸出了手,午后的阳光照在他染血的手上,柔暖得像能将伤口抚平。他双手攀住窗沿,整个人慢慢爬到了窗上

  无论怎样,无论怎样都比倒在这里面要好

  “就是这样。”司无戈看了看自己的时间,他已经和苟岱下来说了有二十分钟了,有些不耐烦,他生怕自家小法医醒来看不到人“这案子不能说是鬼神作案,却跟鬼神脱不了干系。”

  “好吧。”苟岱点了点头,他听了司无戈的分析,觉得有些道理,他不是个迂腐的正直警察,立刻决定配合司无戈。

  司无戈说了声再见,立刻拔腿就往回走,苟岱的小自尊心又有点受不了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刑警队长啊,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他愤愤地跟上,想起中午的事,下意识问了一句:“贺千书呢?”

  司无戈的表情立刻凌厉起来,盯着他。看吧看吧这个人!果然就是对他家小法医有意思啊!

  “???”苟队长被他盯得不知所措,扯出一个笑脸,问这人“呃在法医室?”

  关你什么事啊!司无戈沉着一张帅脸半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阴沉沉地盯着苟岱。

  苟岱背后有点发毛,挠了挠后脑勺,抬头张望。

  “诶?”四处张望地他皱了皱眉,半眯上眼,仔细看了半晌,不太相信地喃喃问道“贺贺千书?”

  司无戈继续瞪他,还敢说。

  “你你先别瞪我!”苟队长慌张地拉了一把司无戈,指向三楼的窗台,不敢说得太大声,怕自己惊到了那人“你看啊!那个是不是贺千书?”

  司无戈急忙转过头,果然看到吊在窗台的那人,瞳孔顿时收缩:“千书!”

  他也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自己的声音吓到贺千书,他手一松掉下来,那毕竟是三楼,千书要是摔实了,好歹也得断条腿。

  都是他,为什么要把那人锁起来呢!明明知道千书有多么害怕黑暗。司无戈一这么想,就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回流,后悔得不行。

  他跟苟岱难得默契地收了声,放轻脚步,慢慢走向贺千书奋力吊着的窗台下。

  贺千书的手很痛,他真正翻出窗台后,才发现并不那么容易。

  手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向他抗拒,说自己已经撑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贺千书咬牙坚持着,努力伸腿去够旁边的水管道。

  司无戈的心都提了起来,整颗心随着这人的动作而收缩。他默默地站在贺千书下方张开了手臂,这人现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水管,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只能这么做出一个守护的姿势,心里怕得不得了。

  他终于够到了水管,贺千书心下一喜,腿稍微用力踩上,那水管却是不堪重负“啊!”他顿时脚一滑,差点跌了下去。

  “千书!”司无戈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贺千书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僵,半天才可怜巴巴地转过了头,瘪着嘴|巴看着司无戈,骂了一句:“司无戈你这个,骗子!”

  “千书,别怕,哥在这里。”司无戈有些无奈,又叫了他一声,心疼得不得了。

  “???”被忽略的苟队长,恍惚想起今天听到情报科那些八卦狂们的传言,说这两人咳咳咳。

  贺千书虽然恨得不行,但是不得不说,看到司无戈后,他心里沉闷的感觉终于好了不少,他咬了咬牙,忍着痛继续骂:“你把我锁起来!还想让我叫你哥!”

  “我不是故意的。”司无戈辩解着,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他的确是故意的,只是以为贺千书不会醒的这么早,怎么解释呢,难道是他那变/态的占有欲发作吗?

  “哼。”贺千书没精力跟司无戈扯太多了,他本来就不爱运动,手上没什么力量,刚才纯粹是铆着一股劲,才有力气吊在这里这么久,可看到司无戈之后,那股劲慢慢消失了,他手上的痛苦让他几乎渗出了眼泪。

  快撑不住了

  “千书。”司无戈一声声地唤他,像是想借此让他冷静些。仔细看了看贺千书此刻到地面的距离,心里估算了一下,对千书说“跳下来。”

  “你想摔死我吗?”贺千书费劲地扭过头,忍不住对他恶语相向。

  “我会接住你。”司无戈对他伸出了手。

  贺千书看着对他伸出双手的人,突然想起了游戏里那个白衣侠客。当初就是司无戈接住了他,让他惊为天人,忍不住全身心地信赖这个人,可这个人却把他关在黑房子你,和那些人一样。

  他转过头,手指用力扣住窗台:“你是骗子,江湖骗子!前辈们都说了,你是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的人,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

  “”司无戈心里微微一痛,唯独不想被贺千书这样说,贺千书明明应该是那个无条件相信着他的人才对“我会接住你,别怕。”

  “嗯,我也会帮忙的。”这时候,站在一边很久的苟队长终于也表明了立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想贺千书受伤,至于锁起来什么的苟岱努力不去想。

  可他一说完,就看那个一直笑眯眯,看起来很好揉的贺千书,突然对他恶语相向:“我呸!要你帮忙!一边狗带去吧!”

  “”苟队长的内心受到了冲击,一时语塞。

  这这这,这孩子中午还好好的啊,怎么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得这么狂躁,司无戈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

  “千书,你会撑不住的,快下来。”司无戈没有理睬苟岱,对着贺千书催促道。

  贺千书的确快撑不住了,可他不打算就这么快向司无戈妥协,更何况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司无戈,这楼层,比他想象的要高,他咬了咬嘴唇倔强道:“不。”

  他回过头,眼角已经因为勉力支撑的痛苦渗出了泪水,但他咬着嘴唇说:“你别站在那里,会受伤的。”

  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啊,司无戈皱紧了眉头:“听话一点,我就不会受伤。”

  “我”贺千书还想争辩。

  “松手,千书。”司无戈说道。

  贺千书下意识地听他指挥,早已不堪重负的双手微微一松,整个人随即陷入了令人心悸的堕空感中。他咬紧了牙关,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明明只是三楼,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要坠入什么深渊里。

  绝望的,无助的,黑暗的深渊

  可下一刻,他却被稳稳地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安然无恙。

  贺千书闭上眼睛,早已装满眼底的眼泪就滚落了出来。贺千书抓紧司无戈的衣领,把脸狠狠埋了进去。

  司无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他一定吓坏了。

  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解开了,又有什么东西悄悄打上了结。贺千书抬起头看着这个强大的男人,无论在游戏还是在现实,司无戈总能保护他,这让他恍惚觉得,哪怕他要坠向万丈深渊,司无戈也一定能接住他。可他撅着嘴纠结了半晌,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进小黑屋里!”

  司无戈忍不住下手就重了一点,拍了一把他的背,让贺千书恍惚觉得自己被家暴了:“你还真敢跳!这样是十楼,就算五楼,我还能好好接住你吗?”

  “我以为你要把我关起来嘛!”贺千书皱着眉,气鼓鼓地看着他。

  一低头,司无戈看到了贺千书两只血淋淋的小爪子,顿时瞳孔一收,伸手轻轻拉起一只,问道:“怎么弄的。”

  “嘶!”贺千书的伤口被碰到,痛得吸了口气,赶紧把手缩回来,在司无戈的白衬衣上蹭“我砸门弄的!”

  司无戈立刻怒不可遏,一把横抱起他,大步往外走:“贺千书!”

  “”好久没听到司先森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贺千书嚣张的气焰收了一点,拿手肘戳戳他“放我下来!我不想跟你一起!”

  “我送你去医院。”司无戈脚步丝毫不停,看了怀里不安分的人一眼“你要是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就”

  “你就干嘛!”贺千书说着不想一起,却并没有挣扎,反而抓住司无戈的衣领逼问。他想起了以前那些人惩罚自己的方法,一时连手上有伤也忘了。

  “我能干嘛?”司无戈皱起眉,小心翼翼拍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爪子,无奈道“多做点吃的撑死你。”

  “噗。”贺千书没绷住,笑出了声。

  看他终于笑了,司无戈也没忍住,嘴角扬起了一点,抱着他出了警局。

  贺千书已经气过了,虽然还是有点心悸,但好歹司无戈不是故意的,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的关心着自己,否则这么冷静的司先森,怎么会因为他弄伤了自己而发怒呢,他又往司无戈怀里靠了靠,小声喊道:“哥。”

  “又肯喊哥了?”司无戈挑了挑眉,一只手把他腿放下,拦了辆车往医院去了。

  自从两人遇到后就一直处于被忽略状态的苟岱,神使鬼差地默默跟上了他们俩,一直沉默地跟到了目送他俩上车。

  呆滞地站在警局门口,门卫大爷乐呵呵地说:“这两兄弟关系不错啊!”

  苟岱立刻回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大爷,看得大爷都不敢乐呵了:“怎么?”

  “你不懂。”苟岱摇了摇头。

  决定要去跟情报科的人聊一聊,这很明显都不是兄弟感情了好吗!?这这这这特么简直是办公室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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