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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9章 杀富不济贫

  打扫战场的时候,李轨把一封胡群与幽州土著大豪勾结的书信交给了邹靖。

  “这,是真的,居然是这样,我真是错信了他。”

  “将军不信?把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是一个文士,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

  “胡群勾结黄巾余孽害死郭府君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为一个奸贼陪葬?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

  “书,书信……”

  这文士正是邹靖的主簿,也就是后世大领导身边的秘书长,知道很多领导的隐秘。这些书信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敢说。

  李轨望了眼邹靖,这主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等于什么都说了。

  邹靖脸色铁青,像一尊铁佛。

  从胡群寝帐里搜出来的这些书信里写的很清楚,幽州土著大户卢氏与胡群暗中勾结,假借黄巾余孽之名先杀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再与公孙瓒联手讨伐邹靖,事成之后公孙瓒得渔阳以西,胡群则入主幽州,两家共享太平。

  卢氏是邹靖的幕后提款机,深得邹靖的信赖,他怎么也没想到卢氏居然会与胡群暗中勾结来谋害他。

  只是书证、人证俱在也由不得他不信。

  邹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哪主簿身后,骤然掣出佩刀,一刀将人挥为两段。

  李轨趁机言道:“除恶务尽,希望将军支持我。”

  邹靖嘿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他这是啥意思啊?”

  周兴问李轨。

  李轨没有回答,而是喝道:“传令集合。”

  “干啥?”

  “回幽州。”

  邹靖借口追击胡群,将本部主力拉出居庸关外,李轨则借口军队减员太多撤回了关内。回到常平镇,李轨将所部人马一分为二,亲自挑拣了五百精锐,要连夜带人进城。

  “哥,使不得,使不得啊。卢氏既然跟胡群勾结,眼见胡群败阵,岂能没有防备,咱们这一去太冒险了。”

  “冒险吗?那你留下好了。”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干嘛要惹这一身骚。”

  李轨怔了一下,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既做得,为何我就杀不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兴道:“你除掉这些人,幽州城便是邹靖一家独大,咱们是为他人做嫁衣!”

  李轨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人除了要计较利益,还要记得公义为何物,这些人是害死郭公的罪魁祸首,我既知道,怎能坐视不见?”

  周兴哑口无言,一时松开了李轨的马辔头,说道:“既如此,且让我先进城打探一二。”

  李轨笑道:“何必脱裤子放屁,咱们兄弟若连一个土著都摆不平,谈何纵横天下。”

  周兴闻言哈哈大笑,再不多问,上马追随李轨连夜进城。

  筹划害死郭勋的首脑正是幽州城北大户卢家之主卢炯。

  卢家有良田万顷,牧场数十处,名下产业不计其数,院里妻妾成群,童仆上千,在幽州城里是一等一的人家。都尉邹靖看中他的财力,跟他缔结盟友,但自古民斗不过官,二人交往中邹靖占尽了优势,这让卢炯很不满,但邹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谋略,却有一点很聪明,他擅于跟上官搞好关系,把几任刺史都伺候的舒舒服服,这一来,卢炯纵然再多的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虽自信能斗得过一个邹靖,却不敢向整个幽州官僚系统挑战。

  郭勋和邹靖的反目让卢炯看到了希望,郭勋的背后靠山倒了,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没有郭勋关照,邹靖就是一介武夫,好对付的。

  所以他就跟胡群勾结了起来。

  胡群有能力,更有实力,但他不会伺候人,所以一直被打压,郁郁不得志。

  卢炯的如意算盘是先弄死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只要邹靖一软,他就跟胡群硬起来,然后联手公孙瓒灭掉邹靖,平分幽州版图。

  天下将乱,人人都有成为枭雄的机会,老子也搏他一把,有何不可?

  卢炯唯一失算的地方是李轨的突然介入,李轨出身卑微,能在幽州立足,靠的是郭勋的关照,所以郭勋被害他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来嚎几嗓子。

  但那也只能是嚎几嗓子,他远在辽东,中间隔着公孙瓒,公孙瓒是不会容许李轨重返幽州的。

  只是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到了幽州了呢,还跟邹靖搞到了一起。

  居然还就说服了多疑寡断的邹靖,把矛头对准了幽州的土著。

  当日听说邹靖突然返回城里,可着实是把卢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那晚邹靖向他动手,一百个卢炯也挂了。

  好在邹靖就是邹靖,他居然愚蠢到要向虎林六家开刀。

  虎林六家的真正实力没几个人能弄清楚,幽州城里的那几家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油花,看着好看其实不中用,他们的真正实力在关外,隐藏在暗处。

  邹靖这么干等于是捅了马蜂窝,那真是连杀他的事都省了。

  可惜李轨这家伙半道上横插一杠子,居然把这场危机给化解了。

  虎林六家只是被驱逐出幽州,没有血海深仇,他们关外的亲戚就没理由入关问罪,邹靖居然就此躲过了一劫。

  正当卢炯沮丧之际,李轨却走了一步臭棋,他居然撺掇邹靖向胡群开战。

  幽州军界三座山,公孙瓒是最高的那座,邹靖和胡群实力在伯仲之间,在谁的地盘上开战谁的胜率就更大。

  什么,邹靖这边还要加上李轨?

  不,李轨跟邹靖可不是一条心,没有李轨邹靖尚且能放手一搏,有了李轨在身边邹靖分心二用只会输的更惨。

  等他们打的难分难解时,他就在幽州城里放一把火,彻底断了邹靖的根。

  到那时候……

  卢炯被自己描绘的美丽图景彻底陶醉了。

  “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吵闹?”

  生性多疑谨慎的邹靖远征在外,城中密布着他的眼线,所有大户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

  卢炯明白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若要在幽州搞事成功,就必须抓住突袭这两个字,唯有如此才能打邹靖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现在他必须忍耐,必须装出一副平和无害的样子。

  他主动将府中童仆调到城外田庄,只留百十个家人看守家园。

  这就给了李轨以可趁之机。

  所以当卢炯发现自己的府宅外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常平镇的武士从四面八方突进他的宅邸,见人就杀。

  “妈的,这是要灭我族啊。”

  卢炯掣出装饰精美的佩剑,招呼左右准备跟入侵之敌决一死战。

  卢炯发家不止一日,家宅豪阔,内蕴乾坤,李轨猝然发难虽然打了对手一个措不及防,但深入之后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

  “怎么又转回来了?鬼打墙?”

  “屁,哪有什么鬼打墙,是他们布设的迷魂阵。”

  天黑,心里高度紧张,李轨一时也搞不清这阵法怎么破。

  “用火攻!”

  太史慈大步而来,进言道:“这些障碍都是竹木所制,不耐火,烧他娘。”

  李轨大喜,下令点火。

  火光一起,视野开阔了许多。

  赵云一指西北角的一座三层楼房:“那就是摘星楼。”

  世人传言幽州卢家有个摘星楼,高耸入云,内部陈设极度奢华,卢家累世积攒的好东西都存放在那。

  三层楼也叫高耸入云,住惯了高楼大厦的李轨直接笑喷。

  不过在以平房为主的幽州城区,这座摘星楼也的确是有些鹤立鸡群的意思。

  而在领兵者的眼里,这里还是一处至关重要的制高点。

  “子龙,拿下摘星楼。”

  “得令。”

  “我去猪子龙一臂之力。”

  “你不要去,你另有任务,你去清点俘虏,这很重要。”

  摘星楼位于卢家大院前后宅交汇处,地理位置如此重要,若说里面不藏点好东西简直对不起它的名字。

  所以李轨只能派赵云去,而不能让周兴去。

  赵云提枪冲杀过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摘星楼下一人挑杀十数人,卢家家兵纷纷退入楼内躲藏,有弓箭手躲在暗处朝赵云放冷箭,被赵云挥枪拨开,一手持枪对敌,另一只手取出佩刀掷去,弓箭手应声而倒。

  赵云大步向前,就地上捡起弓和箭壶交给左右,这才提枪杀入楼中。

  李轨见楼内抵抗的十分激烈,便知卢炯就在楼内,于是让太史慈前往增援,两员悍将激斗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彻底将卢炯制服。

  卢炯满脸是血,被两名士卒押着跪在地上,但他并不诚服,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这房间料就是卢炯的书房,陈设的十分奢华。

  李轨拉了把胡凳坐下,问卢炯:“郭府君爱民如子,你为何害他?”

  卢炯翻着白眼,咧嘴冷笑:“你贪我家财,杀我家人,我斗不过你,认命而已,却也绝不上你的当,害死郭公的是另有其人,有种你找他报仇去。”

  李轨将其与胡群密谋的书信摔在他脸上,喝道:“铁证如山,还敢狡辩?!”

  卢炯见事情败露,哈哈大笑道:“姓李的,你狠,不错害死郭勋的有我,还有其他人,我不信你敢把幽州土著连根拔起,你有这个胆子吗?”

  李轨拍案而起。

  周兴劝道:“哥,他这是激你,他是不想死。”

  李轨回头瞪了周兴一眼,不明白他怎么又跑这来了,原来周兴一直惦记着摘星楼里的东西,哪有心思去清点俘虏,跑过去应了个景就回来了。

  李轨回过身,盯着卢炯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喝令拖下去斩首。

  卢炯不喊不叫,只是盯着李轨的脸,阴笑道:“卢某也是有头有脸的,你杀我总得找个理由吧,你敢开堂审我?”

  李轨嘿道:“你再有头有脸也不过是一介平民,平民家里私藏弓箭是什么罪,你应该很清楚。”

  卢炯大笑:“那张弓是我私藏的,那又怎样,你敢拿出来当做呈堂证供?你敢吗?”

  李轨当然不敢,因为这张弓是军弓,虽然编号被刮去,但不难查明是邹靖的,这东西往堂上一递,邹靖就尴尬了。

  周兴嘿嘿一笑,取了一张弓上前,对卢炯说:“瞧见没,这张弓也是从你们家收出来的,你服不服?”

  卢炯脸色铁青,呼吸急促,猛地张嘴朝周兴咬去,得亏周兴闪躲及时,否则鼻子怕就成为卢炯最后的点心了。

  李轨见卢炯气急败坏,鼻子里哼出一丝不屑,挥挥手。

  卢炯被带下去,瞬间枭首来献。

  卢炯一死,渤海系、城南系各家惊慌失措,连夜奔散。

  却不想李轨处置了卢家之后,并没有新的动作,他托颜阊带话给他们,郭勋大仇已报,各家不必惊惶。某日他在城中设坛祭奠郭勋,肯同来祭奠者便是李轨的朋友。

  众人问李轨为何不趁势将渤海系、城南系一窝端了。

  李轨笑而不答,对外只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想滥杀无辜,邹靖那边则推说渤海系、城南系已有准备,急切不能得手。

  至于卢家那庞大的家产,李轨并没有独吞,原因是他根本吞不下。钱、金银、珠玉、绢帛、布匹,乃至奴婢、牲畜、粮食都可以带走,宅子你搬不走吧,铺子也带不走,至于万顷良田,数不尽的牧场、矿山那就更没办法了。

  所以他把这些带不走的都移交给邹靖,至于浮财也不是全拿走,像粮食、牲口、布匹什么的就拿出一小部分赈济了城中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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