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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8章 孤寡

  对有些人而言,皇帝和丞相不过是换了个名字,权力还是那些权力,地盘还是那么大的地盘,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对李轨来说做了皇帝之后的他简直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大蜕变。

  丞相是百官之首,虽位高权重,却不脱百官的班列,与其他大臣是同僚,但皇帝不同,皇帝是处在百官对立面的。

  一步之遥,君臣之分已定,从此云泥之别。

  过去做卫王的时候李轨有时候自称孤,“孤”是孤独的,但“朕”更加孤独。

  “孤”还有个三朋四友,做了寡人之后却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从此这天下再也没有人愿意跟他说长论短了,寂寞是对皇帝最大的诅咒。

  李轨知道自己注定摆脱不了,但他还是要挣扎挣扎再挣扎。

  他让夏侯忠来给他当宫内局总管太监,宫内局内设十二监,每监都有首领太监一员,太监若干,少监若干,总管太监位高权重,是宫里的头头。

  这肥差多少人盯着呢。

  夏侯忠却婉言谢绝了,夏侯忠希望做一个没有职分,也不需要承担多少责任的散官。

  譬如内常侍什么的。

  李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做宫内局总管太监,宫内局正四品编制,总管太监虽然只是个四品官,却是内廷宦官的首领,权势是相当大的。

  夏侯忠道:“我若做了你的官,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人总有疏漏的时候,出了纰漏,你怎么处罚我呢?处罚狠了朋友做不成了,处罚轻了又无法服众。不是让你这个皇帝为难。当然如果你认为我不配做你的朋友,那我就勉为其难做这个总管太监吧。”

  李轨听了心中恻然,唏嘘道:“如今也只有你敢做我的朋友了,他们都已经开始躲着我了。”

  夏侯忠笑道:“我跟他们不同,我是个没根的人,唯一的儿子虽不成器却是你的义子,我不怕失去什么,你也不怕我会碍着你什么,所以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他们就不行啦。你是皇帝,他们是臣子,他们疏远你是正常的,若是天天腻着你,那就是佞臣了。一个人一旦称孤道寡,那他就应该学会面对孤独和寂寞。”

  李轨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说:“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我真的宁愿装糊涂,称孤道寡,权力无边,结果却是作茧自缚,活的连一点人味都没了,简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夏侯忠道:“路是你选的,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啊。总之你若给我一块免死金牌,我就没事来陪你唠唠嗑,否则我就只能谈天说地夸天气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谁知道你这匹老虎什么时候吃人呢。”

  李轨笑道:“你要免死金牌,这还不容易,我送你几块,无论你犯多大的罪,总之我不杀你便是。”

  夏侯忠也就哈哈一笑。

  这个时候许褚来向李轨辞行,内军营和武卫营改编成锦衣卫后,许褚就被调到了羽林军任大将军。

  大将军,正三品官。

  是新朝所有实权武官里的最高品阶,与文官系统里的尚书台六部尚书平级。

  建德宫的警卫任务由锦衣卫承担,但羽林军也不是摆设,它和金吾卫军一起,仍是新朝的禁军,所谓禁军就是皇帝直接掌控的私家军。

  羽林军c金吾卫军c锦衣卫是大卫仅有的三支禁军,三者分工各不相同,锦衣卫司职警卫皇宫,巡察缉捕,是皇帝的贴身保镖。

  金吾卫军弹压京城,执掌皇家仪卫,是皇家的脸面。

  羽林军则屯驻在关中六镇,拱卫长安城的安全,属于皇帝的宿卫军。

  许褚年纪大了,干警卫太辛苦,他一生战功卓著,通晓军事,做李轨的宿卫将军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轨对许褚说:“你上任之后,不必管的那么细,只要抓大的方面就可以了。细节方面让谭延他们去做。另外,羽林军和京营军的职责有交叉的地方,这是过去没有遇到的情况,要妥善解决,这个只能靠你来推动,谭延他们资历不足。”

  许褚道:“羽林军除了拱卫长安,还得组建一支机动部队,一旦四周有事,禁军必须有能力应对。内军营和武卫营中大批野战部队,现在都被编入禁中警卫,只怕他们并不适合,陛下还是尽快撤换他们,使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李轨道:“仲康所言极是,羽林军分驻六镇,那就建六镇兵马,守则风雨不透,出则地动山摇。不过这样一来,你这位大将军就要被架空了,你不觉得委屈吗。”

  许褚道:“能为陛下千秋万代着想,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若要说到委屈,子龙将军比我可委屈多了。”

  赵云因为关键时刻动摇,已经被李轨解除了禁营将军的职务,现在以汉中大都督的身份率新军和部分卫军与张飞对峙。

  大都督属于差遣官,无固定的品阶,由禁军大将外迁,舆论普遍认为是被贬了。

  许褚对赵云的能力和人品很佩服,所以借机为赵云说情。

  李轨想了想,对许褚说:“当然他意志动摇,包庇青云社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我若不处置何以明赏罚?此其一。其二,刘备在蜀地筹备登基称帝,我这个天下正统难道屁都不放一个?子龙谨慎,来日还要请他领军入川呢。”

  许褚道:“陛下深谋远虑,许褚瞎担心了。”

  送走许褚,李轨正思歇一口气,内常侍赵盐走了过来,询问李轨夜宿何处?

  他捧着一本簿册,上面写着所有可以侍寝的宫妃名单。

  身上有月信的人会在名字旁边用红笔做标记。

  李轨扫了一眼没有发现郭佚的姓名,这当然并不奇怪,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宫妃侍寝除了愉悦皇帝还有为皇帝诞下龙种的考虑。

  那些年纪较大c不容易受孕的宫妃自然而然的就失去了侍寝的资格,不管她的地位有多高,资历有多老。

  称帝之后,闻莺顺理成章成了皇后,郭佚封了贵妃,是宫里仅次于皇后的女人,也是唯一协理皇后执掌后宫的宫妃,地位权势都在巅峰状态。

  但在森严的皇家规矩面前,她依然是弱者。

  李轨对赵盐说:“让贵妃那准备一下,朕晚点过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帝要去谁那睡觉,赵盐是打死也不敢说个不字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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