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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1.番外·斗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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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c犬神先生我们, 能停一会儿了吗, 我c我手上快没力气了”

  跟重量一样, 声音也是细细的c小小的, 话至尾声处,还仿佛因为觉得丢脸或者愧疚的情绪, 而忍不住泛着一丝丝的泣音。

  真是奇怪啊,那么细微弱小的声音, 它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每一个字。然后,它便抱着一种快乐的c近似于梦幻的心境,在天上隐隐升起的月色下空,微凉无际的夜风里, 轻轻停下了脚步。

  ——

  终于停下来了。

  傅小昨毫不怀疑, 只要它再跟之前那样子——只要再那么蹦上一次,自己绝对会飞出去的。

  一路下来,她一直揪着它脖颈后方一块柔软厚厚的皮毛,到后来已经没有概念自己揪了多久,现在终于得以松开手, 一时只觉得手指发僵c腿脚发麻, 才缓上一口气, 整个人就脱力地从长长柔顺的背脊毛发间滑落下来。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中,从她的视角所感知到的是, 她就像从一座小山的山顶掉了下来——口中还未及叫出声, 两秒钟后, 身子便陷入了一块毛毯般厚软的肉垫里。

  被捧着轻轻放落在地上——好像坐缆车下山一样终于接触到地面的傅小昨突然产生了这样奇怪的联想。

  似乎意识到她视角的不方便, 在安全将她从掌中放下后,与身旁树木一般高大的妖兽便重新化成了土狗身形大小的黑犬。它看见她衣角处有一点从自己掌中粘上的泥土痕迹,于是想也没想便凑上前来,将那块泥迹舔了干净。

  傅小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见它重新缩回去,满眼意犹未尽地巴巴看着自己,顿时有些苦恼地c磕磕绊绊地商量道:“呃,就是,那个,以后你能不能不要随便舔我”

  她知道这可能是犬类示好的习惯,但是感觉还是应该纠正一下对方,毕竟这样也不卫生啊!

  它听了倒没有怎么排斥不满的样子,好像在考虑这一提议的具体可行度,半晌温顺地从喉咙里呜出一声,表示同意她的话。

  下一秒,傅小昨就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黑犬化出了人形。

  少年疏朗俊秀的面容在月色下清朗得悦目,微微垂下眸,那些与生俱来的凶悍野蛮的野性被掩在长睫后,整张脸几乎透出一种错觉的脆弱感。只见他彬彬有礼地执起她的右手,清秀地c矜持地低下头来,然后在那细粉的指尖轻轻舔了一口。

  傅小昨:“”

  难道你觉得这样子就不算是“随便”舔了吗!?笨蛋!

  她忍住捂脸的冲动,再次磕磕巴巴地跟他解释——“不要随便舔”就是“不可以舔”的意思——面对那副大受打击的神情,她板着脸狠下心,继续补充道:“也不要吐舌头,更不可以汪汪叫。”

  没错,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

  在第一步交流上达成了暴力式共识,傅小昨看着对方就差没把耳朵都耷拉下去的样子,心里莫名产生了点愧疚感,于是努力找话题想哄哄他。

  “呃,你既然听得懂我的话,那你自己会不会说?”至今为止,她从他嘴里听到的唯一的“话”,还只是那一声“汪”而已。

  少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像还有些不习惯开口,发声间有些停顿,语气神情里却是完全的认真:“主c人。”

  “唉?”傅小昨微微愣了愣,连忙摆手:“我不是你的主人啊,我们两个其实应该算——嗯同伴关系吧。”

  虽然当初那句“为我堕妖”的宣言中二至极,但对方的确实现了这一点,傅小昨也便在心里将他视为了自己真正意义的伙伴,从此交换彼此的忠诚。

  少年眼里却有些茫然的惑意,重复了那个字眼:“同伴?”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词语进行定义,斟酌着道:“同伴就是,呃,碰到难题的时候互相信任,生病受伤的时候互相照顾,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感到难过的时候互相倾诉——大概是这样的关系。”

  互相信任c照顾c帮助c倾诉。

  少年非常仔细地考虑了她说的每一种情况,然后便越来越觉得,这个“同伴关系”真是太糟糕了——

  他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主人的意志,而不是靠所谓的“信任”,那简直是对他的忠诚的侮辱!

  以及,他居然会让主人“生病受伤”?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照顾主人,难道不该第一时间自觉切腹吗!?

  互相帮助是说他惹下了麻烦,自己处理不好,居然还要主人帮他解决?稍微想象一下那种可能的发生,他简直要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还有难过的时候互相倾诉不能讨主人欢心的可能性已经是噩梦了,居然还要让他向主人传播负面情绪那他不如现在直接回花名町被那柄斧头砸算了。

  于是,这厢的傅小昨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考虑什么,只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很有些嫌弃的意味,然后听见他诚恳到几乎堪称祈求的语气:“不要当同伴我只想做你的狗。”

  傅小昨:“”

  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变成妖怪以来,各种槽点就越来越多了啊——不对,之前没变成妖怪的时候,好像就是个贼难伺候的小公举了

  ——

  傅小昨没能够拗过他,“主人”这一底线称谓终归没能让他改口。而且,她坚信,换做任何人,面对这种宁肯“撞树明志”也不肯当“同伴”的决心,都会无可奈何的。

  ——虽然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都始终没能t到“同伴”这个词到底是哪里戳到了这个二货的雷点。

  总之当此眼下,她只能长叹一声气,朝他伸出手去:“那么,重新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傅小昨,在妖怪里或者该叫座敷童子,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犬神少年有些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整整几秒钟里都没有过动静,半晌,黑黝黝的眼里才浮起一些难以置信的c羞涩的c受宠若惊的惊喜意味,然后,他便郑重其事地低下头去,在她伸出的右手指尖上——轻轻舔了一口。

  傅小昨:“”

  不是要给你舔的意思啊!笨蛋!

  ——

  花名町。町长府邸。

  “监察使大人亲自来访,真令鄙舍蓬荜生辉,下官不胜惶恐!”

  痛失爱子短短几日,塚田老爷保养得当的面容看起来便衰老了许多。此时他老老实实跪在面前人的跟前,一贯趾高气昂的眉眼低得十足卑微。

  “空言勿提。此来只为细询你前日呈入京中的急报。'犬妖'之乱现已引起那位大人的重视,限你将此事前后缘由一并说来,不容丁点疏漏!”

  “那位大人?难c难道是”塚田结结巴巴了几声,整张脸迅速涨得通红,额上都密密出了层汗:“卑职诚惶诚恐,竟惊扰了”原先那份急函就是想向京中调人追杀那犬妖,替爱子报仇用的,谁想这么点小事,居然引起了那一位的注意

  他突然想到,自己先前把儿子想炼妖兽的种种都舍了未报,眼下只觉心口一闷,连忙抛却侥幸,老老实实补充上去:“关于犬妖之事,卑职所知巨细已全部呈于急函内,不过近日听闻坊间有传这犬妖似是跟卑职那不孝逆子有几丝关系左右不敢确信,兼之逆子身亡于犬妖手下,是以卑职未曾将此事写于函内。”

  对方沉吟许久,再道:“那位大人命我来前,着重嘱咐细问那日刑场上之事。”

  刑场上?那函中只草草提了那天行刑未果,妖兽被同伙所救一并逃走,至于其他——他此时汗如雨下,脑中急转,但越是慌乱,越是回忆不起那日犬妖逃纵的情景细节。

  最后,还是一旁的武士斗着胆子,试着补充道:“属下记得,那个小孩进邢场后,口中喊了一句‘心c心剑乱舞'”

  塚田涨得紫红的脸皮这才一松,捡回一条命似的连连点头:“是这样,她让那犬妖用'心剑乱舞',之后那妖物便突然发狂了起来!”

  ——

  满室奢饰靡靡,有绰约的人影倒映在薄薄轻透的竹帘间,对影独酌。

  听完帘外人的传话,那人影往杯盏内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良久,才传出一道低沉的c意味不明的声音——

  “哦,心剑乱舞可真是叫人吃惊啊。”

  这断句有毒。

  傅小昨木着脸看着面前花了十秒钟说出十个字的家伙,无语凝噎。

  最初那阵兴奋劲过去,她慢半拍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可不是游戏。

  在这里,妖怪只有实力强弱之分,无所谓“品种稀有”之说——而说到实力强弱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给这个式神解锁传记的那段时间,一路自由落体式掉分掉段的斗技体验。

  此外,给现实泼了更大盆冷水的是,她想起了关于面前这个家伙的一个设定:

  卖药郎c貌似直以来c都是以“人类”的身份立场自居,躺在他药箱里的那柄退魔之剑,还是斩除妖怪用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如今c目前c眼下c正是一只妖怪。

  很不巧,还是个战斗力为负五的,座敷童子。

  这t就很尴尬了。

  ——经过以上漫长迂回的反射弧,终于回到现实的傅小昨,简直被自己这种把自个儿巴巴送上门的操作之愚蠢程度给震惊了!

  最后,胸口透心凉的她干脆头一铁,决定破罐破摔,强行选择性遗忘了一分钟前还在热情奔放地跟人搭讪的自己,下一句开口时,毅然正直无辜坚定地将话题走向掰回到了早被遗忘八百年的“买药”初衷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药郎先生居然也从善如流地跟着她转换了话题,且丝毫没表示出有感到奇怪,或者不适应的意思——如果忽视那堪比口胡的鬼畜断句的话。

  在落命边缘作死了一波,傅小昨只能强行安慰自己——对方应该还没有发现她的妖怪身份。

  并且当即决定,在弄清楚这位大佬的态度之前,她还是先专注于自身当前的情况为好,低调做人(妖),保命要紧。

  不过说回来,什么叫做“‘又’是要给狗用的药”啊?难道经常有人从他这里给狗买药还是怎样?

  虽然觉得这话里的字眼颇怪异,但由于她此时正心虚无比,终归抱着说多错多的念头,没胆子去进一步询问。

  在接过对方从药箱里摸出的小罐子以后,傅小昨便利索地交了钱,随后迈着小短腿从这是非之地飞速跑走。

  看着对方逃一般奔远的纤细背影,卖药郎依旧静坐原地,良久,他收回意味不明的目光,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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