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惜别
第七章惜别
禹洲大陆西侧，高耸入云的飘浮平原上，三生崖。
妖族鹿长鸣，本体是南方百万大山中的一头麋鹿，修行成人并来到飘浮平原，已近两千余年，是飘浮平原上资历最长的长老。
从一个妖族新人直到百年前熬成资历最深的长老，鹿长鸣见惯了族群内的新旧更替，也看淡了修行一途。慕名而至飘浮平原，享受着平原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纯原气，自己修行的妖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历时成百上千年的单调循环，让他有了厌世的情绪。未成人形的本体之时，妖精修行者就有些出世独立的姿态，过了成人的门槛之后，更是直入飘浮平原脱离凡尘，与没有机会修行的本族族众再不会有交通，更遑论反哺回报了。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求神之道，究竟有何意义？”鹿长鸣站在三生崖边，默默地望向前途的空旷，妖术化出的灰色长袍在涌动的原气中咧咧作响。
不知从何时起，到三生崖成了鹿长鸣的习惯。
三生崖在飘浮平原的最东端，崖型独特，如同被刀斧劈砍一般，壁立万仞，从崖底的北方大陆往上看，突兀竖起，又像人为，而站在崖顶，云海苍茫，风光更是迤逦，此时若能用些妖术神通，极目望去甚至能看到人间万象，给人以恍如隔世之感，茕茕孑立，一观三生，故名之为“三生崖”。
鹿长鸣到三生崖，却从不用妖术神通，他也极目远眺，却不看人间万象，他孑然一身，也不会感到孤独，他喜欢这里的云淡风轻，更爱这里的触景生情。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让他想起，还有那么多同族生活在这片云海苍茫之下。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求神之道，离群索居，究竟为何？”鹿长鸣再次自喃。
数十年受尽恩惠，两千载避世隔绝，梦焉？命焉？
一道白光自空中射下，搅动飘浮平原上的氤氲原气。白光停在鹿长鸣身后一丈左右，白光散去，现出一位凝脂胜雪，气质出尘的绝美少年。
“鹿长老。”绝美少年拱手对鹿长鸣说道，“狐长老感知到心有悸动，特嘱咐我来此处寻找长老。”
“狐长老！”鹿长鸣心有震颤，但更多的只是无奈。数月前，狐长老已经感知到自己大限将临，没想到这一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鹿长鸣淤积胸中许多情绪，但说出口来仅仅只有“走吧”二字。
又一位老友离去。鹿长鸣最后望了眼崖前浮动的云海，落霞归去，红透清天，这云海，仿佛又厚了几分。
飘浮平原中心，妖族长老狐朴的宅邸。
狐朴静静地端坐在自己平日修行的蒲团之上，连同在他身前等候着的其他几位妖族长老，大家都是默不作声。
原气环绕着狐朴的身体缓缓流动，像母亲温柔的双手一般轻柔地抚慰着狐朴那瘦弱的身躯。原气突然波动，狐朴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瘦弱的身躯也有了一些模糊。守候在狐朴身前的几位长老关切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不舍。
“鹿长老快到了吗？”狐朴眉头舒展之后，问向身前的一众长老。
“早前派了豹烈出去寻找，这会儿应该马上就到。”离狐朴最近的狼毅长老轻声说道。
“鹿长老，怕是又去三生崖了吧。”狐朴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些无奈的笑容。
“还是狐长老了解我呀！”门口飘进鹿长鸣的声音。
“我们算是前后脚上的飘浮平原，做了两千年的朋友，你若是来的再迟些，可就见不到我咯~”听见鹿长鸣的声音，狐朴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见不到你，我就去找你！”声音随同鹿长鸣的身影，进到了屋内。鹿长鸣的身后，依然跟随者绝美少年，豹烈。
鹿长鸣的眼光越过一众长老看向狐朴，虽然极尽掩饰，但还是显露除了一丝忧伤。
狐朴看着鹿长鸣的眼神变化，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狐朴转向跟在鹿长鸣身后的豹烈说道：“大限将至，我一走，你就是第十位长老了。按传统，这种时候，只需要各位长老默诵祷文，祈求天神束妫的接引和始长老的庇佑即可，但今天，我还有一些疑虑需要向各位长老告解，豹烈，不妨你也在这里和众位长老一起听一下吧。”
豹烈拱手应了声是，然后在众长老的最末端坐了下来。
“狐长老还有些什么事放心不下？”鹿长鸣走到狐朴的近前坐下，他想再握一次这位老友的双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前段时间，有道烈焰划破了东方的天空，这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要说的事情就和这有关。”一会儿时间，狐朴的身形变得愈发透明。
“这事我们知道，按烈焰的轨迹，应当是落入了北部大陆的人类国度。难道狐长老的疑虑，是这件事情与我们妖族有关联？”未卜先知的能力是狐朴的妖术之一，所以听闻狐朴说起烈焰的事情，在场的长老立刻正襟危坐。
“没错。”狐朴说道，“那道烈焰让我惴惴不安，但耗尽我所有精力，却丝毫感知不到它的示意，我只能隐隐觉察，这烈焰，恐怕会给我族带来空前的灾祸！”
“灾祸？”长老们惊呼一声。
“我族常年生活在飘浮平原，族众谨守始长老的约法，不与人争，不与世争，如何便能引来灾祸？”鹿长鸣疑惑道。
“鹿长老所言甚是。”一众长老都有些疑虑。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狐朴又紧了紧眉头，“明知山雨欲来，却不知来自哪里，也不知何时会来，更不知会来什么。只可惜我大限至此，这些问题的答案，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各位长老，我妖族一脉，本就成员凋零，天赐我们飘浮平原这片福地，可又将我族众限定在三千之数。我力不能及，却坐着长老的位置，值此关键，又不能再尽职责，实在惭愧。还望各位长老，在我离去之后，多放些精力在查明此事上面。”
“按照狐朴长老的预感，烈焰给妖族带来灾祸，但却落入人类领地，真要查明原委真相，只怕也只有烈焰现场才能有些线索吧？”坐在末端的豹烈忍不住问道。
其实豹烈的疑问，在场长老哪有不知的，奈何被始长老的约法三章束缚住了手脚，即使身怀翻覆乾坤的力量，也不免有任人宰割的无奈呀。
“从始长老至今，真的没有一人下过飘浮平原吗？“豹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没有。始长老的约法三章，定有深远考虑的。”鹿长鸣沉吟道。
“那么，让尚未修行成人的族众前去探查呢？”豹烈还想再争取一下。
长老们陷入沉默。
“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啊！”狼毅说。
事已至此，似乎进入了两难的境地，然而紧接着，长老们就没了再追寻的时间，因为狐朴的变化开始加剧起来。
“各位长老，始长老在召唤我了。”狐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妖族的未来，就拜托各位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
狐朴说完之后，他的身体瞬间放射出耀眼光芒，之后光芒急剧收缩，也同时慢慢变得柔和。光芒缩至拳头大小，然后又如清池的涟漪一般，漾向四周，洒满整个飘浮平原，之后才终于消失不见。
隐隐的，飘浮平原的四面八方似有低沉的悲鸣不断传来。
鹿长鸣心中不舍，但仍然克制住了泪水的涌出。
而豹烈，眼神变得异常坚毅，随着狐朴的消散，他也在自己的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是什么躲在未卜的前途，我誓要保妖族周全，一族命运，我自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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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洲大陆西侧，高耸入云的飘浮平原上，三生崖。
妖族鹿长鸣，本体是南方百万大山中的一头麋鹿，修行成人并来到飘浮平原，已近两千余年，是飘浮平原上资历最长的长老。
从一个妖族新人直到百年前熬成资历最深的长老，鹿长鸣见惯了族群内的新旧更替，也看淡了修行一途。慕名而至飘浮平原，享受着平原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纯原气，自己修行的妖术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但历时成百上千年的单调循环，让他有了厌世的情绪。未成人形的本体之时，妖精修行者就有些出世独立的姿态，过了成人的门槛之后，更是直入飘浮平原脱离凡尘，与没有机会修行的本族族众再不会有交通，更遑论反哺回报了。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求神之道，究竟有何意义？”鹿长鸣站在三生崖边，默默地望向前途的空旷，妖术化出的灰色长袍在涌动的原气中咧咧作响。
不知从何时起，到三生崖成了鹿长鸣的习惯。
三生崖在飘浮平原的最东端，崖型独特，如同被刀斧劈砍一般，壁立万仞，从崖底的北方大陆往上看，突兀竖起，又像人为，而站在崖顶，云海苍茫，风光更是迤逦，此时若能用些妖术神通，极目望去甚至能看到人间万象，给人以恍如隔世之感，茕茕孑立，一观三生，故名之为“三生崖”。
鹿长鸣到三生崖，却从不用妖术神通，他也极目远眺，却不看人间万象，他孑然一身，也不会感到孤独，他喜欢这里的云淡风轻，更爱这里的触景生情。
只有来到这里，才能让他想起，还有那么多同族生活在这片云海苍茫之下。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求神之道，离群索居，究竟为何？”鹿长鸣再次自喃。
数十年受尽恩惠，两千载避世隔绝，梦焉？命焉？
一道白光自空中射下，搅动飘浮平原上的氤氲原气。白光停在鹿长鸣身后一丈左右，白光散去，现出一位凝脂胜雪，气质出尘的绝美少年。
“鹿长老。”绝美少年拱手对鹿长鸣说道，“狐长老感知到心有悸动，特嘱咐我来此处寻找长老。”
“狐长老！”鹿长鸣心有震颤，但更多的只是无奈。数月前，狐长老已经感知到自己大限将临，没想到这一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鹿长鸣淤积胸中许多情绪，但说出口来仅仅只有“走吧”二字。
又一位老友离去。鹿长鸣最后望了眼崖前浮动的云海，落霞归去，红透清天，这云海，仿佛又厚了几分。
飘浮平原中心，妖族长老狐朴的宅邸。
狐朴静静地端坐在自己平日修行的蒲团之上，连同在他身前等候着的其他几位妖族长老，大家都是默不作声。
原气环绕着狐朴的身体缓缓流动，像母亲温柔的双手一般轻柔地抚慰着狐朴那瘦弱的身躯。原气突然波动，狐朴的眉头又紧了几分，瘦弱的身躯也有了一些模糊。守候在狐朴身前的几位长老关切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不舍。
“鹿长老快到了吗？”狐朴眉头舒展之后，问向身前的一众长老。
“早前派了豹烈出去寻找，这会儿应该马上就到。”离狐朴最近的狼毅长老轻声说道。
“鹿长老，怕是又去三生崖了吧。”狐朴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些无奈的笑容。
“还是狐长老了解我呀！”门口飘进鹿长鸣的声音。
“我们算是前后脚上的飘浮平原，做了两千年的朋友，你若是来的再迟些，可就见不到我咯~”听见鹿长鸣的声音，狐朴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见不到你，我就去找你！”声音随同鹿长鸣的身影，进到了屋内。鹿长鸣的身后，依然跟随者绝美少年，豹烈。
鹿长鸣的眼光越过一众长老看向狐朴，虽然极尽掩饰，但还是显露除了一丝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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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长老还有些什么事放心不下？”鹿长鸣走到狐朴的近前坐下，他想再握一次这位老友的双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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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长老至今，真的没有一人下过飘浮平原吗？“豹烈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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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似乎进入了两难的境地，然而紧接着，长老们就没了再追寻的时间，因为狐朴的变化开始加剧起来。
“各位长老，始长老在召唤我了。”狐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妖族的未来，就拜托各位了！”
该来的终究会来。
狐朴说完之后，他的身体瞬间放射出耀眼光芒，之后光芒急剧收缩，也同时慢慢变得柔和。光芒缩至拳头大小，然后又如清池的涟漪一般，漾向四周，洒满整个飘浮平原，之后才终于消失不见。
隐隐的，飘浮平原的四面八方似有低沉的悲鸣不断传来。
鹿长鸣心中不舍，但仍然克制住了泪水的涌出。
而豹烈，眼神变得异常坚毅，随着狐朴的消散，他也在自己的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是什么躲在未卜的前途，我誓要保妖族周全，一族命运，我自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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