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契约
伊泽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看了一眼手臂，幸好伤得不重，伤口已经被塔里克简单处理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一个不完整的法阵在上面清晰可见，伊泽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意外的是，朱莉竟然坐在床边。
“你在这干嘛？”伊泽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头，一边问着，一下子放空魔力还是很辛苦的，头很疼。
“陪护。”
朱莉的说辞其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塔里克和母亲才是白法师，如果真是伤情严重，陪护的肯定是这两个人。
“有话直说。”伊泽懒得绕弯子。
朱莉鼻梁上架着一副与她精致小脸极不相称的大眼镜，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一本出土文献，翻书的频率很快，除了偶尔推一推下滑的眼镜，翻书的手基本没停下来。
朱莉手上的动作不停，同时随口问道：“缇娜是晨曦城的人，你对晨曦城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只知道那的龙巢好像换过主人。你要说什么？”
“你说的没错，可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重点。我来是想告诉你，晨曦城一直是一个很传统很古板的城邦。”
“所以呢？”
“按照当地的习俗，缇娜小姐被你看到了，她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以保全名节，”说到这朱莉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伊泽，“这二么，就是你们两情相悦，她嫁给你，两个人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皆大欢喜。”
伊泽被朱莉的说法以及暧昧的眼神弄得满脸通红，一枕头丢过去，赶紧转移话题：“说说吧，你有什么建议。”
“依我看，想要用生命炉石换她不再纠缠是不可能的，不然她也不会提出那样的赌注了，本来你赢了最好，现在嘛，不如赌约就按‘双赢’处理，再附上一些保证彼此生命安全的条款，这样或许比较安全。其实，我看缇娜小姐虽然有点不苟言笑的，但是长得是真招人喜欢，”朱莉把翻完的书合上，小心码放到旁边的书山上，笑盈盈地看着伊泽，“你要是有点绅士风度，不想辣手摧花的话，建议你色诱她，两个人喜结连理也是好的。”
伊泽翻了白眼，不再理她，直接出门了，这丫头满嘴胡言乱语——不过，缇娜小姐确实漂亮，与自己母亲大人那种让周围的一切美人美景失色的美丽不同，但是却能让人过目难的美好。想到这，伊泽的脑海里，撞见缇娜时的画面止不住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画面中最清晰的是缇娜漠视一切神情。
“呜~噜~噜~噜~噜~”
伊泽赶忙卜楞着脑袋，把不该想到的画面藏到脑海深处，又忍不住想，亏大了，当时怎么光记得看脸了呢，身材什么样都没记清楚，真是亏大了。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在客厅，伊泽见到父母c塔里克以及缇娜。
缇娜醒的更早一些，身上的伤本来要比伊泽重些，却已经早被人全都治好了。
她的手臂上同样有着一个不完整的法阵，这让本来以为输定了的她觉得十分好奇？少女一边在思索之前战斗中想不通的地方，一边等待伊泽苏醒。
伊泽与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单独叫上缇娜，两人到庄园庭院里单独进行了一场谈判。
“赌斗”不像“决斗”，不死不休，而且当初术式的开发者为了增加“赌”的“趣味性”，还特意设计出“平局”判定，以及两种平局的处理方法。要么，双方都撤回赌注，叫做“双输”；要么，大家都得到对方的赌注，叫做“双赢”。
现在两人手臂上不完整的法阵属于角斗场魔法阵显示胜负结果用的附属魔法阵，证明两人现在是平局了。角斗场判定，公平c公正c公开c有效，不容置疑。
所以，现在两个打平的人需要坐下来谈判了——“双赢”还是“双输”，这是一个问题，拒绝谈判或是谈不出个结果？那双方的魔力就都会一直处于封禁状态。
两个年轻人坐在庭院中。
倒是缇娜先开口：“你的手为什么还没治好？”
“不碍事，一会处理一下就好了。”
伊泽心想，这少女肯定是感念我之前拼着受伤阻止她自杀，现在对我感官好了很多，所以才关心自己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还不忘了又问一句：“你呢？”
殊不知缇娜只是好奇他的伤为什么没治好，见伊泽答非所问，缇娜也不分辩什么，只淡淡答了句“好了”。之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伊泽被缇娜一直盯着，有些尴尬，有些紧张。佛听见天空飞过的孤鸟发出“嘎嘎嘎”的嘲笑。
伊泽第一时间找缇娜来解决这件事情，只是性格使然，避而不谈总不是办法，但是伊泽其实并没有想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双输？那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也就是说缇娜随时还会来找自己麻烦，再打一场，或者直接追杀自己，又或者少女性情刚烈，再来一次“自我了断”伊泽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双赢？实际上，女孩得到想要的信息，并且不再追究那个美丽的误会唔，感觉自己赚到了呢。但关键是赌注里还有对彼此人生的支配权，这就麻烦了。
伊泽心想，看似绝对理智的女孩，最后胜利无望，竟直接以死明志，这不是摆明了怕让自己玷污她的人生么。行事如此激烈，自己能想到的《双赢处理方案》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但是这事儿也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了。
仿佛是一场“谁先动，谁就输了”的幼稚游戏，伊泽率先败下阵来。
“那个我是说，缇娜小姐，关于这场赌斗，你看如果我们选择双输，我是说如果啦，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唔，那我会过几天在来追杀你吧，或者我们再打一次。”
（至少她没考虑自杀了呢，哈！）(_)
“缇娜小姐，我觉得咱俩都保持克制，不要互相伤害比较好——你说呢？”
缇娜不理会伊泽的问题，自顾自的问道：“你的那个什么‘坚决之铠’除了机动性以外，还能销蚀其他魔法？”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缇娜打听伊泽保命的底牌，基本也没指望他能据实相告，只是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额，事实上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伊泽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事先声明，我不会再和你打第二场了。”
“嗯。”
“呼，那就告诉你好了。”伊泽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原来他早已按捺不住想要显摆一下了：“‘坚决之铠’真名其实是‘奥术跃迁’，它的能力实际上是‘定向传送’和‘魔能支配’。
‘定向传送’近似于把自己碎片化，传输到目标地点，然后再重组，至于如何实现重组的，则涉及到家父提出的‘数字化概念’，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的。”
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缇娜没办法用肉眼捕捉伊泽的动向，以及为什么每次伊泽的进攻相对于移动都显得那么迟缓。
“至于‘魔能支配’，是指坚决之铠触碰到的魔力处于完全被我支配的状态，所以任何魔法在与之接触时，没有我的允许都没法发动，也正因为如此，才不用担心传送的时候会被人打断。再加上奥术跃迁除了发动时消耗比多的魔力以外，维持却和呼吸一样简单，同时还可以通过‘支配’他人的魔能获得补充，也就是说条件允许，奥术跃迁近乎是永动的。”
缇娜注意到伊泽的项坠，这的确不是一件战斗用的法装或术装，倒像医疗上常用的抽取储存血液的魔法石，问道：“你没有吟唱魔咒，所谓‘魔能支配’其实是你的‘固有魔法’么？”
“固有魔法！很接近，但不对。准确来说，‘奥术跃迁’是用我的血构成的，类似于可移动的魔法阵，而‘魔能支配’是我李家遗传病的属性之一，‘奥术跃迁’只不过是因为是我的血液构成，所以附带了这一属性。”伊泽苦笑着说。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进攻呢？”
“这个魔法没有进攻属性，加上‘魔能支配’的遗传病，最多只能击破或阻止发动魔法。”
“对物理冲击的防御性呢？”
“魔法不会被打断，当然，也没给我增加物理防御力。”
“能同时施展其他魔法么？”
“目前不能，因为会被自己的魔法破坏稳定性。”
“你最后手臂金光闪闪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喔，那个啊，是我自创的‘学者系列’里的另一个魔法，‘学者——麒麟臂’。至于把麒麟臂发射出去的是‘学者——精准弹幕’，需要耗用我大量的鲜血构成魔法阵，发射出去，无视和击碎一切魔法防御，并靠着强大的动能造成物理伤害。顺便说一句，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家父取的。（当初还说什么单身越久，威力越强之类的话，伊泽至今不明白什么意思。）”
缇娜仔细回忆着倒下前的细节，说道：“缺点是发动时间长，而且没法调节威力和消耗代价高。”
伊泽脸一红：“嗯，是有待完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其实这都都不是为战斗开发的魔法，会这样也很正常。”
所有的线索一下子都串联起来了，战斗时的违和感逐渐消失，真相慢慢清晰。
快速的战斗中，“麒麟臂”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无论是肉搏还是魔法，伊泽根本没有其他足以和缇娜正面交锋的资本，伊泽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坚决之铠’的机动性和魔法免疫拖延时间，“输”，对于伊泽几乎就是迟早的事。
然而，伊泽并不想输。
“所以，你开始选择近身，其实是佯攻，是虚张声势，为的是让我以为你在近身战中有把握么。”
“嗯。”
“明明能消除的魔法攻击，却做出逃避的姿态，是为了让我误以为魔法攻击对你有效，好主动和你拉开距离，消耗魔力做无谓的攻击。”
“对。”
“冒险主动突进，阻止我释放对你毫无威胁的防御魔法又是为什么？”
不待伊泽解释，缇娜就已经自问自答：“嗯，是要误导我，让我以为你在使用坚决之铠的同时还是用其他魔法消除了我的魔法。而且没了防御魔法做心里依托，加上之前我对你近战能力的高估，和缺乏对坚决之铠‘高速’的应对办法，我就不敢和你在近身战放手一搏。”
“对。其实只要你不跑，站着让我打，我也打不动一个龙战士。所以一旦短兵相接，即便不能立刻分出胜负，我也很容易被你看穿底细。”
“你最开始的战略就是虚张声势，让我用错误的方式攻守，徒劳消耗的魔力。一旦我魔力耗尽，你在尝试用麒麟臂发动奇袭，对吧？”
“没错。当然，其实你用短剑追击我的时候我还是很怕的，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你捅漏了，呵呵。”
伊泽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神色一肃，说道：“缇娜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自保，只要您不不再为难我，这场比斗的结果如何，悉听尊便所以也请你放心，不要不要再轻生了。”
“‘再轻生’？”
“战斗到最后，你不是想要用长剑自杀来着么？”
缇娜明显愣了一会才弄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你不惜受伤也要近距离攻击我，是想要救我？”
伊泽点了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缇娜又问：“你没感觉到我和‘苍穹之鳞’的魔法波动么？”
伊泽老老实实的解释道：“额之所以说‘魔能支配’是李家的遗传病，是因为它的特性导致我‘无法感知魔法’，包括我自己的。等等，”伊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是说，你当时不是轻生么？”
缇娜歪着头打量着伊泽，看得少年一阵脸红，忽然以拳锤掌，作“恍然大悟”状：
“哦，所以其他人没法在你昏迷的时候用对你使用医疗魔法。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感知不到魔力，你怎么还能使用魔法？”
“说穿了也没什么的，这就像”伊泽思考了一下如何解释：“这就像四肢健全，却没有触觉和平衡感，虽然很难，但是不是没有机会学会像常人那样行走坐卧。”
伊泽把这话说的轻巧，但缇娜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容易，不容易到没有亲身经历就无法想象，所以好奇的缇娜很想尝试去“体验”一下少年当时的心情，幸好，出于礼貌，缇娜暂时放弃了眼下的大好机会。
少女起身，语气一贯的听不出半分情感：“你当时来‘救我’，所以我受伤了。”
⊙﹏⊙!
“抱歉！”说完，伊泽觉得这样讲有点对不住自己的立场，好像没能成为缇娜的奴隶很遗憾似的。
少女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要说明事情的原委，却也不多做解释，“那就‘双赢’吧，我们可以增加‘不蓄意伤害彼此’的条款在其中，本来想先打赢你，过几年再说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什么。‘双赢契约’明天中午午生效吧，我会请我的同乡过来做见证，你这边就请你令堂和令尊负责做见证人吧。”
伊泽满口答应，顺便还问少女还有什么要求，甚至连少女目前在进步城的饮食起居都主动过问。有意思的是，少女倒也由着他安排，少年的一番好意，少女照单全收了。
女孩孑然一身，昨天战斗负伤才在伊府上住了一晚，今天经由伊府的少爷安排，算是真的暂时在伊府安顿了下来。
下午，伊泽把见证的事情和父母说了，奥莉安娜当时就有暴走的倾向，被伊英及时安抚住了，还说要邀请朱莉家过来，勉强算是答应了下来。少女又手书一封，付了些钱给伊府的一个下人，让他把信送给在进步城落脚的晨曦城来的商队。整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伊泽其实对邀请见证人很不以为然，‘契约’是以双方的魔力和精神为纽带的，有没有见证人其实对效果没什么影响。但是目前能如此愉快地达成共识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缇娜其它要求，必须尽量满足。
毕竟是接下来掌握自己命运的人，虽说是相互的，但为了不出什么叉子，保证和谐共处，哪怕殷勤些，多溜须一些，总不会错。
当然，这般示好，在少女眼中则是另一番意味，少年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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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朱莉竟然坐在床边。
“你在这干嘛？”伊泽一边揉捏着自己的头，一边问着，一下子放空魔力还是很辛苦的，头很疼。
“陪护。”
朱莉的说辞其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塔里克和母亲才是白法师，如果真是伤情严重，陪护的肯定是这两个人。
“有话直说。”伊泽懒得绕弯子。
朱莉鼻梁上架着一副与她精致小脸极不相称的大眼镜，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一本出土文献，翻书的频率很快，除了偶尔推一推下滑的眼镜，翻书的手基本没停下来。
朱莉手上的动作不停，同时随口问道：“缇娜是晨曦城的人，你对晨曦城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只知道那的龙巢好像换过主人。你要说什么？”
“你说的没错，可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重点。我来是想告诉你，晨曦城一直是一个很传统很古板的城邦。”
“所以呢？”
“按照当地的习俗，缇娜小姐被你看到了，她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以保全名节，”说到这朱莉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伊泽，“这二么，就是你们两情相悦，她嫁给你，两个人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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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泽翻了白眼，不再理她，直接出门了，这丫头满嘴胡言乱语——不过，缇娜小姐确实漂亮，与自己母亲大人那种让周围的一切美人美景失色的美丽不同，但是却能让人过目难的美好。想到这，伊泽的脑海里，撞见缇娜时的画面止不住的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画面中最清晰的是缇娜漠视一切神情。
“呜~噜~噜~噜~噜~”
伊泽赶忙卜楞着脑袋，把不该想到的画面藏到脑海深处，又忍不住想，亏大了，当时怎么光记得看脸了呢，身材什么样都没记清楚，真是亏大了。
一 一 一 一 一 一
在客厅，伊泽见到父母c塔里克以及缇娜。
缇娜醒的更早一些，身上的伤本来要比伊泽重些，却已经早被人全都治好了。
她的手臂上同样有着一个不完整的法阵，这让本来以为输定了的她觉得十分好奇？少女一边在思索之前战斗中想不通的地方，一边等待伊泽苏醒。
伊泽与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单独叫上缇娜，两人到庄园庭院里单独进行了一场谈判。
“赌斗”不像“决斗”，不死不休，而且当初术式的开发者为了增加“赌”的“趣味性”，还特意设计出“平局”判定，以及两种平局的处理方法。要么，双方都撤回赌注，叫做“双输”；要么，大家都得到对方的赌注，叫做“双赢”。
现在两人手臂上不完整的法阵属于角斗场魔法阵显示胜负结果用的附属魔法阵，证明两人现在是平局了。角斗场判定，公平c公正c公开c有效，不容置疑。
所以，现在两个打平的人需要坐下来谈判了——“双赢”还是“双输”，这是一个问题，拒绝谈判或是谈不出个结果？那双方的魔力就都会一直处于封禁状态。
两个年轻人坐在庭院中。
倒是缇娜先开口：“你的手为什么还没治好？”
“不碍事，一会处理一下就好了。”
伊泽心想，这少女肯定是感念我之前拼着受伤阻止她自杀，现在对我感官好了很多，所以才关心自己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还不忘了又问一句：“你呢？”
殊不知缇娜只是好奇他的伤为什么没治好，见伊泽答非所问，缇娜也不分辩什么，只淡淡答了句“好了”。之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伊泽被缇娜一直盯着，有些尴尬，有些紧张。佛听见天空飞过的孤鸟发出“嘎嘎嘎”的嘲笑。
伊泽第一时间找缇娜来解决这件事情，只是性格使然，避而不谈总不是办法，但是伊泽其实并没有想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双输？那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也就是说缇娜随时还会来找自己麻烦，再打一场，或者直接追杀自己，又或者少女性情刚烈，再来一次“自我了断”伊泽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双赢？实际上，女孩得到想要的信息，并且不再追究那个美丽的误会唔，感觉自己赚到了呢。但关键是赌注里还有对彼此人生的支配权，这就麻烦了。
伊泽心想，看似绝对理智的女孩，最后胜利无望，竟直接以死明志，这不是摆明了怕让自己玷污她的人生么。行事如此激烈，自己能想到的《双赢处理方案》实在是太不安全了，但是这事儿也不能这么一直拖下去了。
仿佛是一场“谁先动，谁就输了”的幼稚游戏，伊泽率先败下阵来。
“那个我是说，缇娜小姐，关于这场赌斗，你看如果我们选择双输，我是说如果啦，不知道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唔，那我会过几天在来追杀你吧，或者我们再打一次。”
（至少她没考虑自杀了呢，哈！）(_)
“缇娜小姐，我觉得咱俩都保持克制，不要互相伤害比较好——你说呢？”
缇娜不理会伊泽的问题，自顾自的问道：“你的那个什么‘坚决之铠’除了机动性以外，还能销蚀其他魔法？”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缇娜打听伊泽保命的底牌，基本也没指望他能据实相告，只是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额，事实上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伊泽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事先声明，我不会再和你打第二场了。”
“嗯。”
“呼，那就告诉你好了。”伊泽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原来他早已按捺不住想要显摆一下了：“‘坚决之铠’真名其实是‘奥术跃迁’，它的能力实际上是‘定向传送’和‘魔能支配’。
‘定向传送’近似于把自己碎片化，传输到目标地点，然后再重组，至于如何实现重组的，则涉及到家父提出的‘数字化概念’，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的。”
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缇娜没办法用肉眼捕捉伊泽的动向，以及为什么每次伊泽的进攻相对于移动都显得那么迟缓。
“至于‘魔能支配’，是指坚决之铠触碰到的魔力处于完全被我支配的状态，所以任何魔法在与之接触时，没有我的允许都没法发动，也正因为如此，才不用担心传送的时候会被人打断。再加上奥术跃迁除了发动时消耗比多的魔力以外，维持却和呼吸一样简单，同时还可以通过‘支配’他人的魔能获得补充，也就是说条件允许，奥术跃迁近乎是永动的。”
缇娜注意到伊泽的项坠，这的确不是一件战斗用的法装或术装，倒像医疗上常用的抽取储存血液的魔法石，问道：“你没有吟唱魔咒，所谓‘魔能支配’其实是你的‘固有魔法’么？”
“固有魔法！很接近，但不对。准确来说，‘奥术跃迁’是用我的血构成的，类似于可移动的魔法阵，而‘魔能支配’是我李家遗传病的属性之一，‘奥术跃迁’只不过是因为是我的血液构成，所以附带了这一属性。”伊泽苦笑着说。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进攻呢？”
“这个魔法没有进攻属性，加上‘魔能支配’的遗传病，最多只能击破或阻止发动魔法。”
“对物理冲击的防御性呢？”
“魔法不会被打断，当然，也没给我增加物理防御力。”
“能同时施展其他魔法么？”
“目前不能，因为会被自己的魔法破坏稳定性。”
“你最后手臂金光闪闪的那个，是怎么回事？”
“喔，那个啊，是我自创的‘学者系列’里的另一个魔法，‘学者——麒麟臂’。至于把麒麟臂发射出去的是‘学者——精准弹幕’，需要耗用我大量的鲜血构成魔法阵，发射出去，无视和击碎一切魔法防御，并靠着强大的动能造成物理伤害。顺便说一句，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家父取的。（当初还说什么单身越久，威力越强之类的话，伊泽至今不明白什么意思。）”
缇娜仔细回忆着倒下前的细节，说道：“缺点是发动时间长，而且没法调节威力和消耗代价高。”
伊泽脸一红：“嗯，是有待完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其实这都都不是为战斗开发的魔法，会这样也很正常。”
所有的线索一下子都串联起来了，战斗时的违和感逐渐消失，真相慢慢清晰。
快速的战斗中，“麒麟臂”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无论是肉搏还是魔法，伊泽根本没有其他足以和缇娜正面交锋的资本，伊泽唯一能依赖的就是‘坚决之铠’的机动性和魔法免疫拖延时间，“输”，对于伊泽几乎就是迟早的事。
然而，伊泽并不想输。
“所以，你开始选择近身，其实是佯攻，是虚张声势，为的是让我以为你在近身战中有把握么。”
“嗯。”
“明明能消除的魔法攻击，却做出逃避的姿态，是为了让我误以为魔法攻击对你有效，好主动和你拉开距离，消耗魔力做无谓的攻击。”
“对。”
“冒险主动突进，阻止我释放对你毫无威胁的防御魔法又是为什么？”
不待伊泽解释，缇娜就已经自问自答：“嗯，是要误导我，让我以为你在使用坚决之铠的同时还是用其他魔法消除了我的魔法。而且没了防御魔法做心里依托，加上之前我对你近战能力的高估，和缺乏对坚决之铠‘高速’的应对办法，我就不敢和你在近身战放手一搏。”
“对。其实只要你不跑，站着让我打，我也打不动一个龙战士。所以一旦短兵相接，即便不能立刻分出胜负，我也很容易被你看穿底细。”
“你最开始的战略就是虚张声势，让我用错误的方式攻守，徒劳消耗的魔力。一旦我魔力耗尽，你在尝试用麒麟臂发动奇袭，对吧？”
“没错。当然，其实你用短剑追击我的时候我还是很怕的，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你捅漏了，呵呵。”
伊泽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神色一肃，说道：“缇娜小姐，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要自保，只要您不不再为难我，这场比斗的结果如何，悉听尊便所以也请你放心，不要不要再轻生了。”
“‘再轻生’？”
“战斗到最后，你不是想要用长剑自杀来着么？”
缇娜明显愣了一会才弄明白怎么回事，“所以你不惜受伤也要近距离攻击我，是想要救我？”
伊泽点了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缇娜又问：“你没感觉到我和‘苍穹之鳞’的魔法波动么？”
伊泽老老实实的解释道：“额之所以说‘魔能支配’是李家的遗传病，是因为它的特性导致我‘无法感知魔法’，包括我自己的。等等，”伊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是说，你当时不是轻生么？”
缇娜歪着头打量着伊泽，看得少年一阵脸红，忽然以拳锤掌，作“恍然大悟”状：
“哦，所以其他人没法在你昏迷的时候用对你使用医疗魔法。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感知不到魔力，你怎么还能使用魔法？”
“说穿了也没什么的，这就像”伊泽思考了一下如何解释：“这就像四肢健全，却没有触觉和平衡感，虽然很难，但是不是没有机会学会像常人那样行走坐卧。”
伊泽把这话说的轻巧，但缇娜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容易，不容易到没有亲身经历就无法想象，所以好奇的缇娜很想尝试去“体验”一下少年当时的心情，幸好，出于礼貌，缇娜暂时放弃了眼下的大好机会。
少女起身，语气一贯的听不出半分情感：“你当时来‘救我’，所以我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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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想要说明事情的原委，却也不多做解释，“那就‘双赢’吧，我们可以增加‘不蓄意伤害彼此’的条款在其中，本来想先打赢你，过几年再说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什么。‘双赢契约’明天中午午生效吧，我会请我的同乡过来做见证，你这边就请你令堂和令尊负责做见证人吧。”
伊泽满口答应，顺便还问少女还有什么要求，甚至连少女目前在进步城的饮食起居都主动过问。有意思的是，少女倒也由着他安排，少年的一番好意，少女照单全收了。
女孩孑然一身，昨天战斗负伤才在伊府上住了一晚，今天经由伊府的少爷安排，算是真的暂时在伊府安顿了下来。
下午，伊泽把见证的事情和父母说了，奥莉安娜当时就有暴走的倾向，被伊英及时安抚住了，还说要邀请朱莉家过来，勉强算是答应了下来。少女又手书一封，付了些钱给伊府的一个下人，让他把信送给在进步城落脚的晨曦城来的商队。整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伊泽其实对邀请见证人很不以为然，‘契约’是以双方的魔力和精神为纽带的，有没有见证人其实对效果没什么影响。但是目前能如此愉快地达成共识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缇娜其它要求，必须尽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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