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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桂冠阴晴【P2】

  云中之城和他还有一段距离他扭转身子,飞向这穹窿之中的城市。一些碎块状的云片擦过他。他甚至能看见建在那碎块云上的民居。

  从云中城左右两侧伸出的巨大云臂纳入了他。在那云臂之上,堇隐约看见龙影来往。

  虽然不清楚这里是不是只是他的幻想,但他至少明白,这里一定是有关“艾冠”的景象。

  巨大的空港铺展在眼前。堇见过地上的空港,也见过让螺旋塔抬升到半空中的空港。但不论规模还是构架,都远不能与眼前的景象所相提并论。这建立在白云之上的超级空港,巨型空舰如同小货轮般停泊此处。龙影若隐若现。

  这景象,对于一个这辈子连天行舰都没能见过几次的堇来说,其震撼程度,毫不亚于一只麻雀目睹百万天使大军扑翼而来

  堇扑震双翼,冲了过去。但高空的刺骨冷风在他面前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之墙,他在前进,又仿佛就在原地,又仿佛在倒退。在一股莫名的力量面前,他和那云中之城相隔越发遥远。而后,又是一下将他包裹其中的爆炸

  轰鸣,如雷贯耳,又恍若静谧无声

  他身子一震,方才还翱翔才高空中的灵魂瞬间闪回了尚在卧室里的他双眼微睁,看到透过窗帘的淡蓝色的晨光,和身旁的发出若有若无鼾声的艾冠龙族。

  只是个梦——正如他所料。

  一觉醒来,她和他意外地贴得很近。

  那只覆盖着极细极细的粉色龙鳞的手,几乎都要碰到堇的胸口。堇惺忪地看着她的面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和她是一类的生物,他还能感受到翅膀和尾巴,尽管这些知觉正被现实飞快地冲散

  困意未消,但堇却把眼睛死死地睁开——每当一个人碰到很值得珍藏的梦境时,大概都会这么做的吧,为的是把好梦尽量印在脑子里。

  他想问问喵喵关于这个梦境的事情,毕竟那些龙影影射了艾冠

  但想到她是那么守口如瓶,于是也就作罢。他翻了个身,眼睛一闭。

  大概是翻身的动静太大,这条雌龙被吵醒了,哼哼唧唧地也翻了个身。

  但她大概已经没有什么睡意。

  喵喵于是又翻了个身,平躺着,尾巴从两腿之间伸出来,粉色的尾尖露在被子外面。眼睛盯着天花板,又扭过头看了看堇,堇只给她留了个后脑勺。她于是又看了看天花板,再看了看堇的后脑勺。她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地慌乱。

  她最终还是决定打破这寂静的早晨:“堇?”

  “嗯?”堇含混不清地回应道。

  “你醒啦?”

  他不醒能回应她吗?

  “问你个事,”堇说道,既然喵喵也已经醒了,那他不如趁机咨询咨询她,“你们艾冠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一个建在云上的城市?”

  “你问这个干吗?”她侧过头看着他,问道。

  “问问而已,梦到了。”

  “哦?”喵喵听上去有些感兴趣,“你还梦到了什么呀?”

  堇翻身过来,看着喵喵:“你先回答我问题。”

  “有啊,”她回答说,“听风港,艾冠的第一大空港,因为季风的影响那座城市的位置每年都在变化呢。现在你能给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吧?”

  “梦到了我在往你说的那个地方飞,”他说道,“云上的城市,非常庞大的空港,让人印象很深刻。”

  “就这样吗?”喵喵有些失望。

  堇接着说:“我还在天上做了几个机动动作,这个算不算?”

  喵喵摇摇头:“当然不算,说一说细节吧。”

  “细节?”虽然堇在大多数情况下记不清自己梦境的细节,但这次当然例外,“我梦见了我变成了龙,能清楚地感觉到尾巴和翅膀,而且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我生下来就是一个飞行高手一样。”

  “那看来你还是个天使系的龙族呢,”喵喵调侃地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艾冠龙族分类吗?天使c心花c霆蛇c英后,而天使是最擅长驾驭天空的龙”

  “那听起来还真是不错哈?”堇的眼睛里泛着光——任何人在讲述美梦的时候都会这样,他讲述道:“我还看到那个云中之城,你所说的‘听风港’,附近有很多层层叠叠的环形云臂,上面甚至还有民居。”

  喵喵饶有兴味地听着,说道:“不错,将听风港的周边特征描述得很准确。”

  “能不能说一下这个云中城的大概高度?”喵喵问道。

  “我记得当时的天空是莹蓝色的,是那种只有在高空才见得到的景色,”堇有些费力地回忆道,“大概在对流层与平流层的交接处吧,我猜是在逃逸层。”

  “逃逸层?”喵喵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来自人类的概念。

  “三千米左右的高度。”

  喵喵皱了皱眉:“不错,你描述的特征比较符合听风港的特征。”

  但比起弄清梦到了什么东西,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东西。

  “所以,”堇说,“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梦到这些?我可是连艾冠都没去过的人啊。”

  喵喵摇摇头:“我不知道。”

  但堇的目光依旧死死地将她盯着,就好像她没有说实话一样。喵喵的脸上登时一阵燥热:

  “我是真的不知道啦!”

  “好吧”堇说着,扭了扭身体,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其实有一种可能,”喵喵说道,“会不会是受我的影响啊你们密契学派的似乎比较喜欢说能量场之类的概念?”

  “相性波弧,”堇矫正道,“你想说的是,你的认知影响了我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也是一种可能,”堇叹了口气,看着一团烟雾从他的嘴里飘出来,慢慢地升腾,慢慢地消散,“反正没有设备也调查不了,看来这件事要成为一件未解之谜了呢。”

  “这个世界的未解之谜多着呢,”喵喵忽然来了劲,用肘部撑着头,兴味盎然地看着堇,“但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侧眼看着她:“什么事?”

  “你和我的相性很好,不是吗?”

  “那听起来不错。”堇点点头,一面想着这条龙在动着什么歪脑筋。

  “堇,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呗。”他盯回天花板,道。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成为艾冠龙族吗?”

  “你问这个干嘛?”

  “你只管回答啦。”

  “只要能让我将螺旋塔教训一顿,那我就愿意。而且我又是个兽迷好吧,怎么说都觉得愿意。”

  “嗷。”她笑了一下,又大大地躺在床上。

  总感觉她在打什么小算盘堇如是想到。

  “早饭想吃什么?”堇问道。

  “早饭随意,”她答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这么随意的吗?”

  “我也好的差不多,你也不要老是把我当个病号了好吗?”

  “好吧,我想也就这样了”堇伸了个懒腰,道,“那就喝盒豆奶凑合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堇将穿上衣服,下了床。将地上的那一堆书又搬上了床,给喵喵围了一圈。堇打开卧室门,清晨,客厅里晕散着幽蓝色的气息。窗外,阴郁之致,暴雨如注。

  他拔掉手机的充电线,打开螺旋塔app,头条新闻自然还是关于灵暴的。今日灵暴不消反增,再创新高。按照专家们的说法,这灵暴大概要等到千会大战结束之后才消散得了。

  他打开了电脑,拿了两盒豆奶,一盒丢给了喵喵。“如果觉得有任何不适就马上吐出来,”堇说道,“这些食物可不是专门给龙族设计的。”

  “你们还有给龙族设计的食物啊?”喵喵来了兴致。

  “没有,是亚空间的龙族他们自己弄得,他们可不屑于吃人类的东西。”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们那脆弱的自尊,”堇一边喝,一边说,“永远保持着远古时代龙族的骄傲,却又死活不承认人类已经比他们强大许多倍的事实,老实说,他们挺矛盾的。”

  喵喵尝试着咂了一口,双眼登时放光:“这味道很像我们那边的一种发酵饮品耶!”

  “是吗,那饮品叫什么名字呢?”

  “恕不透露!”

  堇看着喵喵,想到了个策略:

  “喵喵,你说的那些艾冠什么的,该不会是假的吧。”

  但她并不吃激将法这一套:“假的,假的,当然是假的,千万别信哦!”

  这条死龙。

  堇喝罢豆奶,将瓶子往垃圾桶里一丢。正当他准备一屁股坐在电脑面前的时候,喵喵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堇!扶我起来!”

  “你又要干嘛?”堇又走回到卧室里,看着这家伙挣扎地想站起来,“又像要复健训练啦?”

  “不尽然!”这时,喵喵的表亲突然变得出奇地严肃:“我最后确认一次,你真的想要和我一起去艾冠基地那边吗?”

  “可不是,”堇说道,“你们应该不会对一个救了他们公民的异界生物下毒手吧?”

  “要下毒手也是拿螺旋塔的人开涮。”

  “什么?”

  “意思是,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有事。”喵喵说道,“好了,扶我起来。”

  “你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先把衣服穿上。”

  喵喵于是将衣服一把抓紧被窝里,再钻了进去,将被子像一个帐篷一样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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