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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章 反击

  第一百九十章反击

  “你说什么?奴家可不大懂,什么龙骨龙骨的?听着就怕人!”诸葛蓉这几天心情大畅,不为别的,就为那几个小不点终于不用在自己身边转了,一想到那此站都站不稳,流着口水,天真地道吃奶奶的小孩诸葛蓉头皮就发麻,至于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兰儿,诸葛蓉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可当兰儿拿出块木牌子,诸葛蓉立马坐直了,吃惊地盯着兰儿,心道:李闵这个王8蛋,身边怎么竟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人!

  兰儿端从在对面,道:“娘娘应该知道这块牌子吧?”

  诸葛蓉从头上拔下支钗,在牌子上晃了晃。

  站在兰儿身后的阿牛娘,撇嘴道:“放心吧,没毒!看把你吓的!”

  诸葛蓉白了她一眼,道:“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他说后面一句地时候看了兰儿一眼。

  兰儿道:“看来琅琊宫的那个使者没少说我们的坏话。娘娘——”

  诸葛蓉挥手道:“别叫我娘娘,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阿牛娘斜着眼看她,冷笑道:“不做娘娘,想做李夫人吗?”

  诸葛蓉两眉一挑道:“怎么,你们是打上门来的?李闵又没关在我怀里,他到那个屋是他自己的事情!”

  兰儿脸一阵红一阵白,侧头对阿牛娘道:“不要多言!”转而对诸葛蓉道:“阿牛哥的事,我今天不想跟你谈。”

  诸葛蓉很李闵地一摊手道:“那你找我做什么?不过李闵的事真可以谈一谈,光那个神出鬼没的噬魂油滑没边的绿萼不说,李闵不是还有两个女人,出身都不小哟!”

  兰儿咬牙道:“我说过,今天不是来说这个的,龙骨,你拿出来,我可是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看到!”

  诸葛蓉咯咯笑道:“李闵和我在一起你也当没看到!”

  兰儿猛地一后桌子,哗啦一声,好好的桌子竟撒了架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诸葛蓉心里登时打起鼓来,这个瘦小的姑娘怎么有这么大内心!

  兰儿收住气,道:“龙骨你拿了也没用。”

  诸葛蓉抱着胳膊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再说我可是跟李闵换的!凭什么给你?!”

  阿牛娘突然道:“用你的身子!”

  诸葛蓉红着脸一昂头,斜看着兰儿道:“就是,怎么了!你们要是有本事还用找我来要龙骨吗?!”

  兰儿这时却平静下来,道:“琅琊宫使什么时候过来?”

  诸葛蓉白了她一眼道:“我怎么知道,那些个男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都不是好东西!”

  兰儿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阿牛娘急道:“唉!”

  诸葛蓉轻笑道:“你主子都走了,还不快跟过去!”

  阿牛瞪着诸葛蓉,恨声道:“老娘早晚要让你这个浪蹄子知道厉害!”说罢追了出去,低声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走!”

  兰儿道:“圣女与琅琊宫的瓜葛没必要牵扯旁人,更不想把蜀中诸葛家牵扯进来,只要知道诸葛蓉并没有把东西送出去就好了,以后的事咱们自己做!”

  阿牛娘自顾自抱怨道:“早知如此,你直接去要不是更好!省得现在如此麻烦!阿三!你他n的跑到那里去了!害得老娘想了你一夜,给我滚过来!”

  院门边上闪出阿三的身影,在阿牛娘的吼声里瑟瑟发抖。

  阿牛娘三步并做作两步走过去,牵着他的耳朵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道:“兰儿,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还想着什么这个情那个爱的,就等着跟老娘一样吧!”

  兰儿看着阿牛娘拽着阿三的耳朵回了房,不禁打个颤,咬着唇,紧握住怀里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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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群山盟军便都松了口气,远处缀着的几十个骑兵如同是缀在羊群后的野郎,这些日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刀下,好好的数万人马出山,回到山里时,不足两千,看着稀稀拉拉散在山陂,山谷里的人,翟东子不禁悲从中来,后悔自己迷了心窍。

  “寨主!不好了!”小兵急报上来。

  翟东子惊道:“可是李闵又追上来了!”

  小兵道:“回寨主,自从入了山,敌军就没追上来,只是几位寨主都带着兵走了,小的们拦也拦不住!”

  翟东子叹道:“随他们去吧!”

  “翟寨主!听说各位寨主都回去了?你怎么也不拦他们!”

  翟东子抬头看,只见张老三和张老五扶着张家大爷走过来。翟东子一见他们心里就是气,若不是听了他们的鬼话,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折了好些人马,这叫自己回去怎么和族人说?!可是一见张家老大走路都发颤,说句话半天喘不上气来,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张家主好好歇息就是,等回了寨再做商议。”翟东子不想多说,快快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翟寨主!”张老三急道。

  翟东子道:“什么事?”

  张老三走上前道:“陆浑城中有事正要与寨主说明。”

  翟东子正要听他说什么,余光里突见寒光,要避已经来不及了,肚子猛地一阵绊痛,张老三得手即退跳到一边,抽出刀来与张老五劈向翟东子,翟东子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张老五一刀劈开翟东子半截脖子,鲜血渐起数尽如喷泉一般,张老三跟着一刀劈来,翟东子的脑袋滚落到地,他眼前最后一个影像就是张老五一脚踏在自己的头上。

  翟家寨的人聚到一处,静静看着这个突发的事情。

  张家大爷昂首直立,方才那种快不久的样子半点都不见了,他扫视众人。

  从人群里走出一人,正是翟东子的堂弟翟有堂。

  张家大爷道:“翟寨主,我们的事已经做完了,下面该你的事了。”

  翟有堂背手着着在张老五脚下的翟东子人头,那双没了半点神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翟有堂。

  翟有堂喃喃道:“翟家本来就是我的,你要怨就怨老头子去!”看了眼踩在人头上的张老五道:“怎么说他也是我堂哥,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张老五吐了口啖道:“不太好?怎么不太好了,让老子娶个蛮婆子,老子忍了,翟东子竟他m的拿着丫环来是为何了吗?”

  桃管家上前小声道:“邺王殿下突然觐见陛下,以母疾请求归藩——”

  “什么!”敬炅闻言立马跳起来,抓住桃管家道:“人可走了?”

  桃管家道:“一大早,邺王殿下就入宫见陛下,以母疾请归藩,出宫之后也没回营,拜过太庙就出东阳城回邺城去了,同时派人送信给齐王殿下。”

  敬炅快步出屋,大叫道:“带我马来!桃叔快去我大哥那里叫延寿带人快去东阳门等我!”

  “诺!”桃管家回答一声转身走了。

  敬炅飞身上马,加鞭往齐王府去,没到府门就见一大队人马从街角转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齐王的队伍,众多卫士围着齐王,齐王面色阴沉。敬炅上前,滚鞍下马,拱手道:“敬炅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道:“启业来的正好,同我一起回府!”

  “诺!”敬炅答应一声,上马进入齐王家的马队,他没想到新晋的中书侍郎也在,两个人拱下手算是见过礼了。

  回到齐王府,不等众人坐定,敬炅急道:“王爷可拦下邺王殿下了?”

  齐王阴沉着脸朝崔茂挥挥手。

  崔茂道:“回敬大人,王爷一收到邺王殿下的信便快马去追,一直到七里涧才追上,但邺王殿下言词恳切,没说两句就泣不成声,王爷也没办法,只得听凭邺王殿下归藩了。”

  “唉!”敬炅长叹道:“龙归大海,如何制之!”

  听了敬炅的话,齐王阴冷地看了敬炅一眼,敬炅却丝毫没有发觉,齐王阴冷的目光只是那么一闪,殿里的大多数人还在为走了邺王失落,没几个注意到齐王的表情,但这里头不包括崔茂,可崔茂并没有提醒敬炅的意思,替齐王说明完情况便坐到自己的位置。

  东曹掾陆伯鹤拱手道:“事已至此,敬炅大人多想无益,还是看看以殿下当如何行事才好。”

  崔茂道:“王爷,陆曹掾与说是正理,邺王殿下走了,正好留下中枢的清静,正是王爷有大作为之时!”

  齐王的眉头舒展一些。

  敬炅听了这话,心里焦急,忙道:“不可!若是邺王在时,王爷还可多行已意,如今邺王归藩,王爷便要克己奉公才是,以免予人把柄。”

  “敬大人此言不妥!”

  “敬大人所主极是!”

  谁也没想到敬炅刚起了个话头,殿中十几位谋臣的话便被开了阐的洪水一样涌出来。

  齐王越听脸色越沉,猛一拍桌子,众人登时张口结舌看过去,齐王沉声道:“好了,以后怎么做,都回去好好想想,上个条疏,都退下吧!”

  “诺!”众人躬身退下,敬炅想再说两句,可是齐王走的快,敬炅追过去的时候,小桂子拦住,低声道:“敬大人留步,您也看到了,王爷被邺王突然一击,心情很是不好,您这时候主产什么王爷也听不进去,不如回去好好写个条疏,奴才到时候把您的条疏往前放放,替您多说两句好话也就是了。”

  敬炅看着齐王已经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再往前走就是齐王的内府,自己若是闯进去,与礼不合,便转身走了,出来门口,正迎上王洛芳。

  敬炅道:“洛芳如何来人迟了?”

  王洛芳道:“我本来在你大哥那里说杏儿的事,还是你派去的桃管家说事,我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拦回来了?”

  敬炅回头看了眼道:“走,边走边说。”两个人走出齐王府,上了送王洛芳来的马车,敬炅将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王洛芳叹道:“这该如何是好,若是齐王行事稍有差池,人心就都归向邺王去了,再说这些天募集的人马少说也有几十万,再加上邺王营里头的人,眼看着就近百万大军,别的先不说,就是每日的军粮——嗐!邺王这计真是好毒!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计策!”说罢捂着额头靠在车壁上长出气。

  敬炅叹道:“多说无意,王爷让大家都上个条陈。洛芳,你最善经济,依你看东都的存粮可供大军几日?”

  王洛芳重新坐好,掐指算了一阵,道:“可供百万大军十日之用!”

  敬炅一阵焦躁,强按住自己坐住,道:“不行,十日不行。”

  王洛芳紧皱眉道:“需几日?”

  敬炅道:“我粗算了下,至少要半个月。金银也少不得。”

  王洛芳叹道:“若是能将东都的粮食都控制起来,至少可保两月之用,其实也用不着多长时候,秋收眼看就到,若是能向东都的大家们借一些粮,还是可以渡过去。”

  敬炅大喜道:“怪不得人都说经世济用王洛芳,来的路上我还一直为此事发愁,没想到洛芳几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了!王兄之才真胜炅百倍!”

  王洛芳慌忙道:“启业兄山谬赞!”

  敬炅拉住王洛芳的手道:“就这么说定了,回去我就给王爷上条疏,让王兄主持筹粮之事!”

  王洛芳大惊,连忙摆手道:“启业莫推我入火坑!”

  敬炅叹道:“王兄,如今国事如此,我等朝廷大夫不尽全力,如何对得起祖宗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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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闵正与杜奕原竺议事,一个破衣烂衫须眉焦卷的老人捧着一米半长,一掌宽的扁平木盒匆匆走来,他身后的九个人也都抱着同样的木盒,脚步间都是掩不住的兴奋。

  老者大步走进堂中,李闵早得了禀报,一见老者抱着木盒,心就狂跳起来。

  老者快步入堂,跪倒在地,高举木盒道:“都督!成了!”九个随从跟在他后头跪倒,同样高举着木盒,齐声道:“都督!成了!”

  杜奕还好一些,原竺就不明所以了。李闵笑道:“原公,你来的真是巧,本督请你看件宝器!”说着李闵走过去,打开盒子,却吃了一惊,盒是竟是把断刀,虽然刀面上霜气森森,可那不是李闵要的东西。

  老者抬起头笑道:“都督,这是老朽打出的第一把刀,连屑了五把长刀才被斩断,老朽练铁打刀数十年还从示见过如此又快又好的制刀法子!”

  杜奕原竺走过来,原竺拿起断刃,看了看,叹道:“是把宝兵,可惜断了。”

  杜奕走到边上,手放到盒上,却停住回头道:“这个法子是都督想的,理应由都督来开才是!”说着让到一边。

  李闵步过去,打开盒子,只见里头躺着着一把冷霜长刀,刀把上缠着红布。李闵将刀拿在手里,退数步,舞了数下,真个是虎虎生风,冷气阵阵,李闵收招道:“拿刀来!”

  “诺!”一名侍卫快步走入,将自己的刀呈上。

  李闵却道:“你拿住刀!”

  侍卫不明所以,只按着做,两手紧握长刀。李闵猛的一挥刀,两刃相撞,只听“嘡”地一声,李闵只觉两手发麻,手里的新刀上多了个豁口,可是再看侍卫手里的刀,已经被斩下去一大截,侍卫目瞪口呆,盯着自己手里的刀,揉了揉眼,又看看李闵手中的刀,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不但是他,就连杜奕和原竺都看呆了。

  跪在地上的老者笑道:“这位将军手中的刀一定是把好刀,老朽试刀的时候可是边屑了五把才在新刀面上留下个豁口。依老朽多年制刀的经验看,至少有五十煉方才及得这把。”

  侍卫喉咙一动,盯着李闵手里刀,两眼放光。

  李闵笑道:“放心,本督屑了你的刀,自然还你一把。”说着指向另一个木盒道:“那柄赐给你了。”

  侍卫竟跪在地上,道:“小人不要别的,请将军就把这柄刀赐下!”

  老者对他笑道:“将军放心,都是一气出来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李闵收了刀,忙扶起老者,深施一礼道:“多谢!”

  老者忙又跪倒道:“这是老朽的本分,都督何出此言!”

  李闵道:“话不是这么说,你制的这把刀不知道会让我军少死多少人,多打赢多少仗,这一礼还是当得,从今开始你就不再是奴藉!赏你黄金百两,以后好好制刀,再赐铁炉上下,黄金百两。告诉他们只要有心,本督不吝赏赐!”

  老者带着九个从人,跪地泣道:“谢都督!”

  此时那个侍卫已经取出刀来,以手扶着刀面,如同扶着个柔美的姑娘,寒光闪烁映出几个人影。

  李闵笑道:“如何?”

  侍卫忙转身捧刀道:“谢都督!末将愿以死报将军之恩!”

  李闵摆手让他起来,道:“本将不要你的命,本将要你好好杀敌!”

  侍卫道:“谢都督。”

  “李闵——”马尚封刚走进堂中便被侍卫手里的长刀反光晃了下,马尚封大惊连退数步,即而飞身上前,在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刀抢在手里,刀身竖在面前,屏气看起来,冷光在他脸上闪来闪去,猛地飞身到院中,先在树上跺了脚,然后翻身在树下左冲右突,一把长刀竟然被他同时舞出几百个花来,绿叶无不迎锋而断,日光下绿莹莹卷起个旋风。

  马尚封舞的刀法真叫人眼花缭乱,可就连杜奕这个半点功夫也不会的文人也禁不住叫声好。

  马尚封使个收式,将刀放在手里怎么也看不够,猛抬头看向李闵道:“从何处得来的宝刀?”

  李闵道:“宝刀多的是,你先还人家,我这里送你一把就是了!”

  马尚封看了看那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侍卫,疑惑道:“你不是骗我?”

  杜奕笑道:“马大侠还刀就是,我给你做保。”

  李闵也不多话,反身回去,从铁匠手里拿个木盒扔给马尚封,马尚封眼急手快,一手倒提刀,另一手于空中接住木盒,转了个圈才拿稳,擎着打开,只见寒光一闪,盒是竟是把与他手里的一样的刀。凭着马尚封多年使刀的经验那里看不出这也是把好刀中的好刀,宝刃里的宝刃!

  马尚封惊愕地看向李闵道:“你小子把太仓劫了还是怎么着!”说着话将方才的刀扔回去,道:“回给你小子,看把你吓的,本大侠还会贪你把刀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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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青瓷碗摔碎在地上,化做几十瓣,渐得满地都是,小丫环在朱以昉杀人的目光里几乎要缩成个团。

  “老爷,您和她个下贱人一般见识做什么,平白低了身份!”小奴扭着腰款款从后堂走来,看了小丫环一眼,道:“你也是,连个伺候人也不用!还能做什么!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说着话,小奴已经偎到朱以昉的身边,“老爷是那里的这么大的气,没气坏了身子,奴家可是会心痛的!”

  朱以昉没说话,看着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小丫环,气越来越大,猛站起来,上去就是一脚,丫环摔倒,碎瓷片插到肉里,小丫环痛咱一声,捂着流血的伤口竟咬着唇不再叫一声,急起身跪在一边瑟瑟发抖。

  小奴大惊,快步走到朱以昉身边,拉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继而怒视小丫环道:“你个没用的奴才,边这点事也做不好!平白惹老爷生气,来人,把这个贱人拖下去喂狗!”

  小丫环爬在地上,顾不得伤口流出来的血,一个劲地磕头,“老爷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奴墨柳似的眉毛斜入鬓角,冷冷的目光在丫环身上一扫就不再看她。

  小丫环被两条大汉拖了下去,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没用,哩哩啦啦的血流了一地。

  朱以昉坐回榻上,长出口气。

  小奴揉声道:“老爷这是为了什么,说出来,小奴没用无法替老爷解决,说出来宽宽心也好。”

  朱以昉见小奴二目含情,两颊粉红,双眉柔缓,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道:“还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李闵小儿,侥幸打了场胜仗竟然目中无人起来,那些个吏员们也是狗眼看人低,州里的大事小情都跑去让李总就小儿拿主意,当本官中死人吗!本官才是刺史,都督管武,刺史管民,这是武帝时就立下的规矩!”

  朱以昉越说心里越气,随手拿个瓷碗“啪”地一声又扔到地上,这回可没一个下人敢上来收拾了。

  小奴捂着嘴竟笑起来。

  朱以昉二眉一立,道:“你笑什么!”

  小奴环着他的脖子笑道:“奴家当什么事,若是别的小奴还真没办法为老爷解忧,不过这件事吗——”

  朱以昉被她抻得心急道:“你快说,怎么样?”

  小奴眼睛一转,笑道:“廖家的铺子里新进了批蜀锦,花样真是好看,若是做成衣服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朱以昉当她要什么,心道:果然是个爱小女从。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好,好,你就是不说,本老爷也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每一个花样都买,如何?”

  小奴大喜,在朱以昉的脸上亲了下,笑道:“老爷在州衙办公的时候,山里的头来人了。”

  朱以昉没反应过来,道:“什么山里头,山外头的。”

  小奴看着朱以昉笑而不语。

  朱以昉反应过来,两眼睁圆了,道:“张家人?!”

  小奴笑着点了点头。

  朱以昉皱眉道:“他家老二的人头都已经挂到城头上,现在还往下噼里啪啦地掉蛆,他们还能做什么?找本官又是何事?”

  小奴假呕两下,埋怨地拍了朱以昉一下,道:“好好的,你说这么恶心的事做什么,张家,张家如今可非同往日了。”

  朱以昉道:“当然非同往日,好好的宅子都已经被李闵征做都督府。”

  小奴笑道:“奴家说的是在山里头。”

  朱以昉看着小奴。

  小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张家如今手里头又有兵了,不如你叫来人自己跟你说。”

  朱以昉左思右想,先吩咐几个卫兵藏在屏风之后,才叫人把来人带上。小奴依旧坐在朱以昉的身边。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叫人收拾。

  不多时从堂下走上一人,常人的身高,常人的面貌,放在人堆里跟本就找不出来,谁能想到就竟是个密使。

  来人目不斜视道:“见过朱大人。”

  朱以昉却猛地一拍桌子道:“好在的胆子,张氏已经被定为叛逆,你竟还敢到城中来找本官,真的不怕死吗!”

  来人笑道:“小人也是爹娘辛苦拉扯成人,如何不怕死。一桩大富贵摆在面见,就是有千丈深渊,小人也要试一试,这桩大富贵,大人可想听一听是什么?”

  朱以昉端起碗来喝了口水,道:“不必了,来人,拖下去,送都督府。”

  “诺!”堂人有高声道。

  来人急道:“大人,听小的说完再杀不迟!”边说着边拿眼看小奴。

  小奴推了朱以昉一下,娇声道:“老爷迟些再送他过,小奴想听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大富贵。”

  朱以昉入下碗,盯着来人道:“好,本官就听听你的大富贵是什么!”

  来人松了口气,道:“敢问大人来陆浑所为者何?”

  朱以昉一挥手道:“拖下去,拖下去!”

  来人大惊,急道:“大人就干受李闵那处乳臭未干的娃娃欺负吗!”

  朱以昉怒目圆睁道:“本官与李都督一文一武治理陆浑州,就是要还陆浑一个清平世界!哪能容忍你这小儿从中作梗!快来人,就府中砍了人头送到李都督府中以表我心!”

  “诺!”两条手里还带着身的大汉走入堂中去抓来人。

  来人猛一挥胳膊,横眉立目道:“没想到朱大人已经被李闵小儿惊破了胆,枉费张大人还以为您忠肝义胆,既然如此,小人也不多话,告辞了!只是小人这一去自然是青史留名,而大人——哼!”说罢转身便走。

  “慢!”

  小奴正没奈何时,朱以昉竟伸手叫了一声,小奴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

  两条大汉抓着来人立在堂下,朱以昉道:“好,本官配服你这么连死也不怕的人,本官就给你个机会,说一说,为何你能青史留名,还有那位张大人到你想跟本官说什么?放开他!本官还怕他刺杀不成!”

  来人没说话,竟先拔下头上的簪子,站在他身边的大汉立马将他抓住,来人笑道:“一个簪子而已!”

  朱以昉摆手道:“你们推下!”

  “诺!”两大汉退了出去。

  来人拧开簪子。原来这个簪子竟是空的,从当中拧在一起,来人当下从空堂中取出一份绢画举在手中。小奴上前,递到朱以昉手里,只见其上画的竟是陆浑城的地图。

  来人笑道:“大人可看见那些红点了?”

  朱以昉再细看,果见有三个红点。

  来人道:“这里头就是张氏在城是的藏金之处,共计黄金五千两,珍珠千颗,玛瑙玉石百箱,如今,张大人愿以此资助朱大人传出逆贼李闵。”

  朱以昉将绢画放到一边,眼皮也没抬道:“以区区金银就想策动本官,真是异想天开!”

  来人大笑道:“当然不是!张大人已经联络好了山中三寨八堡三十六坞还有山戎各位大人,总计不下十万之兵,只听大人一声令下,大功既成!请大人万勿自误!”

  朱以昉手里拿着碗,听着来人说话,碗边就在他嘴上,半天也没动一下。

  小怒偎在他身边也没多说一句。

  朱以昉突然将碗“哐”地放到桌上,大叫来人将他拖下去,小奴急忙道:“大人,这是为何?!”

  朱以昉看了她一眼,道:“张氏在陆浑多年,与山中的蛮戎势不两立,怎么能招集如此多的人马,一定是计!”

  来人急道:“张大人自是不能,可翟寨主却能!”

  朱以昉怒道:“更是笑话,翟东子刚吃了大亏,还听凭你们吩咐!”

  来人道:“如今的寨主乃是老寨主的亲子,不再是那个螟蛉的翟东子当然能听!”来人被拽到堂下,蹭了一身的血和灰。

  “慢!”朱以昉道。

  来人坐在地上,长出的气。

  朱以昉道:“有何为证?”

  来人道:“有新任寨主的亲笔书信和翟氏的族印为证!”来人说着又从簪是取出小卷绢递上去。

  朱以昉低声和小奴说了两句,小奴快步下堂,不多时拿着个盒子走上来,递给朱以昉,朱以昉打开盒取出里头的册子,和书信上的铃印对照,果真一点不差,松了口气道:“坐吧,本官身有狼穴,不得不上心行事!”

  来人站起来,拱手道:“大人说的是。”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可是蹭上的血迹是怎么也掸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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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个光着的姑娘抱着衣服冲门而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时候一头扎进了井里,街边的人大哗,可还没等他们拥过去救人,只见两个士兵光着膀子提着裤子从那扇门里走出来,走到井边看了眼,不屑地朝井里吐了口痰,骂骂咧咧道:“一个臭娘们还跟老子装个毛!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杀了你!”士兵系好了裤子,边穿衣服边有说有笑走沿着大路走,没走几步前头就冲过一个人,手里拿着扁担傻傻地朝那口井看了眼,然后奔着两个士兵就打了过去。

  士兵大怒,抽刀便砍,眼看入肉了,突然有人大喊道:“住手!”

  两个士兵抬头见不是旁人,正是绰号齐大头的齐景,便打翻拿扁担的那个人,踩着他,朝齐大头笑道:“呦!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齐大头一见他们的样子,心里道了声不好,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些日子的军法都是白学的吗!快放人!要是让马三福那个愣子看见可就了不得了!”

  左边的士兵朝齐大头挤挤眼,笑道:“那都是骗小老百姓的!怕他做什么,一条跟着李都督身边的狗!”

  这时被踩在他们脚下的人大叫道:“恶贼!恶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女儿啊!”一个中年妇人推开人群便往井口扑!

  齐大头拍着腿道:“你看你们造的孽!要是让都督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右面的士兵吐了口啖道:“得了吧,都督不是还带着咱们屠城来着吗!一个娘们,弄就弄了,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多拿几个首级换就是,这个娘们真是聒噪!”他说完这句话,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不,两步上前,抱着趴在井边的妇人双腿一较劲,将她扔了下去,只听女人凄厉地惨叫,跟着“噗”地一声从井中传上来。

  “他娘!”被踩在脚下的人大叫道。

  “怎么回事!”

  齐大头见是李愣来了,心中一宽,急拉住他道:“你来可就太好了,这两个太不听话,做出这等事,可都是自家兄弟,战场上的好汉,你跟着想想办法!怎么也不能行了军法!”

  李愣连忙给齐大头使眼色,齐大头顺着他提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李闵竟然站在人群里,登时三魂吓飞了三魂,喉咙滚了滚,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两个士兵拉起被踩着的那人就往井里扔。

  “你们还没够吗!”一人在人群中高喝一声。

  “谁他m的多管闲事!不想活了吗!知道老——”两个士兵惊呆在当场,四条腿乱颤,手一松,被架着的人堆到地上抱着井大哭。

  “都——都督!”两个士兵跪倒在地。

  李闵看也没看他们,急声道:“还愣什么,快救人!”

  “诺!”侍卫和周围胆大的百姓冲过来,寻个水性好的,绑了绳子吊到井来,将两个溺水的女人抱了上来,架到附近的店中,请郎中诊治。那两个士兵则被李闵的侍卫用刀压着跪在街心。

  郎中抹了把额上的汗道:“她两个都还有口气,只是一个怒火攻心,又受了寒气,另一个,另一个——”他看了眼李闵道:“总之二人这一关算过去了,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看他们的命了!”

  李闵点点头,让阿洪付了诊金,郎中说什么也不收,李闵一把抢过,塞到郎中怀里,大步走出店,看着那两个犯了事的士兵,道:“军令你们长官可都告诉你们了?”

  两个士兵也看出李都督的意思,可是心里还抱着万一的心思,低声道:“告诉了。”

  李闵突然吼道:“大声说!”

  两个士兵惊了一颤,大声回道:“告诉了!”

  李闵道:“好,那你们现在就背一遍!”

  两个士兵大声道:“服从军令,违者斩!……”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却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两个士兵的声音传出很远。

  当两个士兵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闵静静地看着他们道:“你二人何时从军,有何战功?”

  两个士兵以为要将功折罪,不禁大喜,各把功劳说了一遍。

  齐大头在一旁朝李愣连使眼色,可李愣就是不看他。

  李闵却朝齐大头道:“你做什么?”

  齐大头跪倒在地,磕个头道:“都督,他们都是杀敌的好汉子,与其这么不明不白地杀了,不如让他们死在战场上!”

  那两个兵道:“我等愿为先锋死于战场!”

  李闵一双剑眉斜插鬓角,道:“军法如山,不要再说,念你们杀敌之功留下心愿。”

  两个大惊,痛哭着一个劲的磕头。

  李闵怒道:“马三福,阿洪!”

  “将军!”二人上前,似有话说。

  李闵道:“不要再说!行军令!”

  马三福,阿洪二人对视一眼,只得上前将两个人士兵缚了,抽出刀一,看着李闵。

  李闵背过身去。

  马三福阿洪叹了口气,举刀便砍!两百姓看了无不大惊,蒙眼的,转身的,摔倒的,昏迷的,大呼小叫的。

  李闵转回身时,只见两个人头滚在血泊里,叹了口气,带着几个人走了。人群里一个小厮缩着脖子快步走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边,低声道:“回主公,杀了。”

  马车里出了“嗯”地一声,然后道:“走吧。”车夫高扬马鞭,马车轰隆隆走了。

  另一边的酒楼上也有几个看的,当杀人渐血的时候便都没再看下去,纷纷转回自己的坐位,其中有个少年小声对边上的少女道:“小姑,这个李都督还真不一样,别的将军要是遇到这种事情回护还来不及,他到好,一张口就杀了,听方才他们自己说,也都是战场上的悍将!真是可惜!”

  少女眉毛一挑道:“那按你说怎么的,就这么放了!”

  少年陪笑道:“当然不能,李都督没说吗,他们犯了军法,该杀,当杀,我只是说就这么杀了真是可惜,若是先抓了,等下次作战的时候让他们为先锋岂不是更好?”

  少女哼了一声,吃起菜来。

  少年出神道:“不过话说回来,由此可见李都督军法森严,国朝众将中想心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少女脸色更不好,随口道:“什么军法森严,我看他就是个活曹操!”

  少年没听清,道:“小姑,你说什么?”

  少女板起脸道:“怎么那里都有你,老实吃你不菜,吃好了,快回去收拾行李,快回寨子里去,你出来这么多天,嫂子早就急的不行了!”

  少年嘟囔道:“他们们那里想得起我!”

  少女双眉一立道:“你说什么?!”

  少年抱起碗,筷子飞动,不一会儿就把嘴巴塞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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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奕刚听说李闵用军法杀了两个为恶的士兵,提着笔正在出神,李闵便走了回来,解开领子,拿起桌上的水壶连喝了几大口,拿衣角扇风道:“这天气可真是热啊,杜先生,秋收的事情如何了?”

  杜奕站起来,道:“正要回都督,有原老先生帮忙,秋收的事倒没什么,只是往年这个时候,都会由张家出面与山里的戎人商议,或是威胁,或是买通,总之不让他们下山来抢粮破坏秋收,可是今年不同以往,还要都督来拿着主意。”

  李闵坐到桌后,示意让杜奕坐下,道:“现在山里的情况又有些变化,你都知道了吧。”

  杜奕叹道:“没想到张氏不便在陆浑城里,就是到了山中也如此了得!原老先生好!”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原竺拄着拐走了进来,施了礼,李闵请他坐了,原竺道:“李都督与杜长史可是在为秋收之事为难?”

  杜奕看了眼李闵,道:“正是,听说往常都要与山里的人讲好。”

  原竺叹道:“杜长史说的没错,入球常都是由张氏出面与山里人讲好,百姓都叫这个‘平安租’,交了这个租,山里人才不会出山娇柔。”他看了眼李闵,接着道:“以前的大人们也不是怕了山里头那些个蛮子,只是他们神出鬼没任你有千军万马也堵不住他们,就是真有个千军万马把能反所有的路口都堵住,过老话讲过兵如过匪,百姓们那里经得起,就算军法严明,光粮饷就不止陆浑秋粮所能供给,得不偿失。”

  原竺说完,堂中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李闵道:“方才杜先生说的‘平安租’是多少?”

  原竺看了眼杜奕,道:“一成上下。以往都是张氏代收,谈也是他们去谈,老朽听闻,山里头出的价是五分到六分。”

  李闵道:“陆浑秋粮能有多少?五分六分够山里人吃的吗?”

  原竺笑道:“都督有所不知,别看他们那里山地多平地少,可要精心打理,还是有很多产出,只是有多有少。”

  李闵看出原竺笑容里别有深意,道:“难道是张氏与山里人合伙?”

  原竺摇头道:“不好说,也不知道。”

  李闵道:“照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下山来抢粮?”

  原竺道:“按着往常,算算日子也就是再过几天的事。”

  李总就一拍桌子道:“好,那么就招集所有能动的人手,收粮,我的军队就驻在田地里,骑军往来救护,争取在短时间里收完粮食,本将还有别的事做!”

  杜奕道:“都督,一时间又从能里着足够的人手?”

  原竺道:“老朽愿发动所有家人帮忙!”

  李闵大喜道:“如此甚好!原老先生以身作则,真是陆浑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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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庆背着手走进府里,下人们朝他问安,他也只是点点头,下人们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位随和的少主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快的事了。

  “大哥!你回来的正好!”原非快步走过来。

  原庆正想说事,却见翟婉儿和翟六子背着包袱站在原非的身后,原庆忙问道:“你们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原非道:“六子在咱家住了好长时候,婉儿姐怕她嫂子惦念六子,就叫他回去。”

  翟六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嘟囔道:“谁想回去!”

  翟婉儿立眉道:“你说什么?!”

  翟六子打个颤,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也早想娘了,急着回去看看!”

  原庆早就知道翟六子父母遇害的消息,翟六子这人一向冲动,所以原庆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跟他说,又赶上收秋粮这一件事,就耽搁下来,如今翟六子要回山,这可如何是好!

  原非朝原庆挤挤眼,道:“婉儿姐也说要走,我说什么也留不住,大哥,留留。”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若是换个时候说不定真有效果,可是原庆脑子里正转着事,那里有空间细想二弟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口道:“婉儿姑娘也要走吗?”话出口,一个念头涌了上来,道:“二位看来是走不了了!”

  翟婉儿按住腰间的刀把,左右瞧瞧,道:“原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非连忙给大哥使眼色,道:“婉儿姐别多心,我大哥也是一时情急。”

  原庆道:“我刚从都督府回来,都督已经下令人,城中无论老幼都要入田收粮!城门八成已经封了。”

  翟婉儿横眉道:“他收他的粮,我回我的家,李都督管不到我们!”

  “咳!”

  几人看去,只见原竺下了马车,拄着拐杖进入门里。

  翟六子,翟婉儿忙施礼,道:“见过原爷爷。”

  原竺笑着让他们起身,看了眼他们身上的包袱,笑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回吗?”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