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局中局（五）

  散朝之后，皇帝一阵唉声叹气，高九知道他的心思，表面是安慰皇帝，实则是为南宫明珠母子俩开脱：“陛下，公主如今总算想明白了，您可算去了一块心病，还有什么好伤春悲秋的？”皇帝停下脚步，一行人站在长廊中，他举目四望，不由得一阵感慨：“她也是被司徒家和宁王逼急了！否则以她的心性，别说杀人了，就是杀只鸡都不可能。”那司徒家总是打南宫清的主意，她身为母亲怎么会不急不气？归根结底，还是宁王可恶，连自己的亲表弟都算计，他对这个儿子真是太失望了。

  “可不是吗？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高九察言观色，发现皇帝释怀多了，又道：“上次公主殿下被司徒老夫人推倒，磕伤了额头，公主都没吭一声，若不是这次事关逍遥王，公主殿下还不知道要隐忍到什么时候呢！”高九清楚，公主受伤这件事情，事关皇家尊严和体面，他也正是利用这件事情要皇帝记起司徒家的张扬跋扈。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面上稍有愠怒之色，“他们就是欺负皇妹善良，念着清儿和司徒家的血缘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们，所以变本加厉欺负他们母子。”皇妹可是堂堂南梁公主，天之娇女，他们居然敢这么欺负她，简直不将皇室c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这司徒家他早晚要收拾。

  徐恩眼看着高九三句两句就把皇帝对南宫明珠母子俩的小小不满化为乌有，还顺便提醒了皇帝司徒家的跋扈，他从心底佩服起了高九。果然，待在皇帝身边是要靠脑子的，自己跟高九一比智商明显不行。“您也累了一上午了，这晴贵人可是预备了您最爱吃的点心，您去不去尝尝？”高九适时转移话题，皇帝这才发觉自己肚子的确饿了，点头道：“带路吧！”至此，今日的事情在皇帝这里彻底过去了。高九笑的眉眼弯弯，“那奴才可又要沾陛下光了，奴才的肚子也饿了。”皇帝听了这话，一阵好笑，点指着高九笑骂了一句，“就你会算账！”高九嘻嘻笑着，脚步轻快的去引路，“摆驾留香殿！”这只要皇帝不去司徒贵妃和兰妃宫里，去哪里都行。

  徐府，徐雪殇等人坐在议事厅里，徐福c徐申和司兰急得不行，暗灵和徐雪殇淡定的饮着茶，等到云离他们回来，徐申徐福和司兰这才舒了口气。“事情成了吗？”徐申和司兰异口同声的问。明渊有些懊恼的点头，“成了。”听了这话，所有在座的人心里都踏实了。“不出你所料，南宫明珠今天很勇猛。”明渊有些挫败感的看向徐雪殇，徐雪殇点头。暗灵一阵感慨，“公主殿下也是被逼急了，对一个母亲来讲，孩子就是一切。”他望向徐雪殇的眼神中满是折服，对折服！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会如此通透，身边的人和事都计算的恰到好处，对人性的把握他都望尘莫及，她若是一个男子该多好啊！

  明渊和云离落座，徐雪殇淡淡开口：“从今日起，宁王府和司徒家的暗桩加一倍，宁王一天用多少饭都要禀报，司徒老夫人骂了哪些人都要一一记下来，传给我知道。”众人皆惊，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俱是拱手一礼，“是！”她为自己又续了一杯茶，眼睛不离茶杯，“八珍楼和京中所有商行，加强警惕。约束好你们的人，不得惹事生非，让宁王他们抓到把柄。”所有人的神色都紧张起来，徐雪殇所料一向没出过错，“属下明白。”人人都不得不绷紧一根弦，生怕自己拖累了大家。

  “主子，宁王狡诈多端c心狠手辣，这样防着不是良策呀！”徐福一脸的愁容，他们如今在明，宁王在暗，此外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司徒家在暗处盯着他们，这要防备到什么时候？“那司徒老夫人的病怕是又得加重了！”徐雪殇继续给他们泼凉水，“还有兵部尚书府，都要给我看牢了。”云离明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这次闯的祸还真是不小。“是！”暗灵领命。

  “还有一事，昨日杜仲突然也跟到了知雅阁，他怕是会比原定计划早些时日入住雪楼的天牢了，前辈又要费心了。”徐雪殇歉疚的看向暗灵，暗灵一听此话，除了欣喜还是欣喜，直接就拍案而起了，“那太好了。”他盼了杜仲多年了，就差没给他直接抓过去关起来了。徐雪殇却是一阵失落，“原本我打算让他亲眼看着南宫敬登基为帝的，可惜了！”可惜不能看到他希望落空，一无所有的狼狈模样了。暗灵笑了，“主子不必伤怀，让他亲眼看着寿王倒台，自己成为丧家之犬，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徐雪殇一脸可惜之色，笑的眉眼弯弯，“也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他亲眼看见我为徐家翻案。”她明明笑着，可明渊就是觉得这笑容比地狱里归来的恶鬼还可怕。不过，想想杜仲的所作所为，他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好了，宁王倒霉，司徒贵妃不定多气呢！最好气死她，这宫里呀也好少个祸害。”皇后听太子说了此事后，身子有了些力气。太子松了口气，“母后，您看最近寿王和宁王连连倒霉，您不必挂心孩儿，尽管放心养病要紧。”太子好生安慰皇后，皇后连连点头，还不忘嘱咐他，“你要记住，你是太子，他们不过是小妾的儿子，你才是未来南梁的主人，明白吗？”太子点头，照这样下去，寿王和宁王早晚会玩完，他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想到这里，太子越发心情好了，“是，儿臣谨记母后教诲。”皇后累了，眼皮都都在打架，“本宫累了，你先去忙吧！”说着，她在儿子和宫女的帮助下躺了下来，太子拱手一礼，“儿臣告退。”缓缓出了皇后寝宫。

  太子经过司徒贵妃宫殿，远远的就听见司徒贵妃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南宫明珠，好，你狠，本宫倒要看看你能逍遥几时？”果真不出徐雪殇所料，南宫明珠将司徒家大部分的恨意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南宫清反倒是给摘了出去。太子听着这刺耳的吼声，唇角微弯，心情更好了，这宁王母子昔日可是没少给他苦头吃，看着他们碰钉子真是爽啊！

  这有其女必有其母，司徒老夫人听说了此事，一口气好半天没上来，推开了搀扶她去透气的丫鬟们，大骂一声：“好你个南宫明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你还我司徒家孙子！”这个女人手上居然有黄金匕，那可是圣物，完了，这孙子是要不回来了！她越想越气，越觉得绝望，一口气没上来直直倒在了地上。“老夫人”现场一片混乱，丫鬟们有去扶她的，有去叫人的

  太医院去了几个太医，都是一阵摇头，如今这司徒老夫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宁王急得直转磨，“几位太医，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努力保住老夫人的性命啊！”如果外祖母没了，外祖父一定会回来奔丧的，到时候军权一交，他的手上可就又少了一个砝码。“宁王，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比常人，又逢司徒少将军去世，打击太大，如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太医院院首大人如实禀报，几位太医都静静地矗立在他身后，他们已然是尽了全力，这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宁王的外祖母也是不能勉俗的。宁王即便是要怪，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有多少时间？”宁王心慌意乱的问院首大人。院首大人扯了扯嘴角，偷眼看去，见宁王没有恼，如实回答：“臣即便拼尽一身医术，最多也只能保老夫人一年时间。”宁王听了此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年，只有一年！“王爷！”侍卫担忧地扶了他一把，他止住了侍卫，对着院首大人拱手一礼，“拜托院首大人了！”院首大人见状，被吓了一跳，宁王何时如此恭敬有礼过？看来宁王殿下，果真是失势了！“臣不敢！”他回了一礼，“臣定当尽力！”说罢，他带着一众太医出了司徒府。

  “你们将王府库房里的药材通通搬来。”宁王吩咐自己的侍卫们，侍卫们拱手一作揖，“是！”转头又将目光看向司徒府的管家和几位表嫂，“若是有何短缺，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明本王。”他别的没有，还是有些办法能弄来些好药的。几位表嫂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是！”众人都觉得宁王殿下好孝顺，却没有人能真正看清他的为人，他所担心的是司徒府的兵权，而不是这个所谓的外祖母。司徒府的主子c下人们目送着宁王出了司徒府，而司徒老夫人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司徒府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徐雪殇耳朵里，徐雪殇悠哉悠哉的练习着书法。明渊和云离走进她房里，“你还挺悠闲，司徒老夫人可差点被气死。”徐雪殇唇角噙着笑，手下不停，一个苍劲有力的“死”字跃然纸上，她怎么不悠闲？这司徒老夫人是死是活跟她又没有关系。“放心，宁王会尽一切力量让那老巫婆多活几天的。宁王可不笨，司徒老夫人一死，司徒老将军必定回来奔丧，到时候皇帝不坐收渔利就不是皇帝了。这二十万大军的军权，皇帝可是做梦都想收回的。”明渊和云离无语，主子所言句句在理，他们还真是有些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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