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梦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几近齐房顶高的书架，占去了房间一半的空间。
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书，从四海五经到药理食学，从地理人文到百兽详解，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材质也五花八门，有竹简兽皮，也有黄纸青章。
那个苍老得不成样子的人却并没有在喝酒看书，房间里也没有人的踪迹。
冷言从书架前走过，依旧嗅到那一股陈旧腐朽的熟悉味道，他微微动了下鼻子，有种想打喷嚏的感觉。
他又吸了几下，半仰头，眼睛微眯，嘴巴半张着，连身子都轻轻颤动起来。
两手往上提的同时，竹子酒和烧鸡也离脸近了些，两股美妙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呼吸，安抚了将爆发的“风雨”。
他用力动了动鼻子，狠狠吸了两下香气，才嘀咕道：“真是让人难受的味道，改明就全给烧了。”
冷言走到最里面，将手里的什物都放到桌上，点起了油灯。
昏黄细小的火苗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他身畔的狭小空间。
这种用兽油熬制的灯油，燃烧起来有一股浓郁的臭味，而且亮度很低。
他最讨厌闻这种味道，所以晚上很少点灯。
今天是迫不得已，毕竟师傅老眼昏花，吃晚饭没个亮怎么能行。
“师傅，起来吃饭了，今个美酒配烧鸡，你可享福了。”冷言说着话，嘴角挤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灯捻子燃了一会，吸到了更多的油，亮度才扩大了一些。
已经可以看到，木桌上摆放着不多的几样东西，竹子酒c烧鸡，还有一块木板。
借着光，能看到上面写着字。
灵牌，师傅之位。
木炭写的六个字，黑色，入木三分。
是的，师傅已经死了。
冷言嘴角又挂上了笑，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恍惚间，冷言似乎看到，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头，依旧整日盘坐在房间。
看着书，喝着冷言酿的竹子酒，啃着他千辛万苦逮回来的烤烧鸡，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心情甚好。
冷言撕下一只鸡腿，放在灵牌前，又把桌上的空碗倒满竹子酒。
肚子早就咕噜噜叫个不停了，他扯下另一只鸡腿，两口啃干净，又灌了一大口竹子酒，算是压下腹中饥渴的感觉。
“我得离开这里了，说实话，这样的生活会让我疯掉的。”
冷言眯着眼，像是在和谁聊天，醉里叨叨地说着。
“每天都是一个人，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除了逗逗老虎，还能干嘛呢。”
“再说，武功练的再好有什么用，飞檐走壁看似厉害，也没有个妹子崇拜一下”
他说着话，酒一口口的灌，酒水顺着脖子一条线地往下淌，打湿了衣服，也醉了饮者的心。
这竹子酒是冷言自己酿的，虽饮着清淡，但酒味浓烈，喝进肚子里火辣难言，无比舒爽。
酒的配方是从师父那些杂乱的书籍里翻出来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十几字的口诀。
但酿出来的酒却香味醇厚，深得号称“阅酒无数”的师父喜爱。
啃完了烧鸡，冷言又顺手把放在灵牌前的鸡腿抄起，几下吃完，才意犹未尽的舔干净手指。
他独自喝了满满一坛，已经有了些醉意，说话舌头都打转了，还在嘀咕。
“再等几天，我就走了”。
“这次不骗你，是真走了。”
深夜颇凉，一轮孤独的圆月高挂，没有一丝星光，竹林映孤影。
过了许久，月亮缓缓移动，能看到一抹幽暗的月光斜斜地倾洒在窗前，又慢慢走到地板，最后落在冷言的脸上。
一张还带着稚气的清秀面孔上透着醉酒的红色，黑亮青丝散在头上，皮肤干净而粗糙，显然是经常风吹日晒。
不知他是梦到了什么，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衫。
秋风呼啸而起，从山脚到山腰，拂过大片竹木，已经耗尽了力气，变得轻柔无比。
吹得久了，大片的竹叶哗啦啦作响，交织着阵阵低沉的打鼾声，惊破了幽静的夜。
竹屋依山傍水，窗户大开着，凉风不停往里灌，循环几周，往外反出带着酒香和呕吐味的浊气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无数书籍和竹简散落一地，显得凌乱不堪。
冷言躺在地板上，成大字型，不时地砸吧几下嘴，睡得很是香甜。
他紧闭着眼，重重地呼吸，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忽然紧皱起来，口中胡言乱语，说着听不懂的话。
走进，冷言的梦里。
血黑衣人锋利的刀。
刀挥起，白光瞬息消逝，一颗娇媚的女子头颅冲天而起，暗红色的血喷涌而出。
血的世界。
白衣女子，婴儿。
残缺的画面在跳跃，飞快地闪现，霸道地走进心里，走进梦。
冷言突然有了意识，他惊恐地看着梦中咧嘴笑的婴孩，看他小脸越来越大，直冲着自己而来，带着无尽的血和锋利的刀，带着头颅和尸骸，扑面而来。
冷言惊恐万分，拼命地想转身逃走，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只能空白地看，看着那些场景越来越近。
“杀人者无心，亡故者无言。”苍老而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化为一把光芒万丈的剑，竖在冷言身前。
轻轻一挥，那血与尸骸的画面就如泡沫般破碎，散落不见，只剩依然在笑的婴孩，伸出两只莲藕般白嫩的胳膊，似要拥抱冷言。
婴孩的眼睛明亮，能看到两团旋涡在两颗眼珠里回旋，仿若承载了神秘的东西，只看一眼，就要被深深吸了进去。
婴孩飞来，剑未动，活生生的小人儿就从冷言胸口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你就叫冷言吧。”这是，师傅的声音！
一个梦做完，冷言又做了另一个梦，这次也是噩梦。
书上曾说，梦是对过往的回忆。不同的梦，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那是一颗美丽神秘的蔚蓝色星球，缓缓转动间，似乎出现了无限拉进的视角。
繁华的都市街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沉重的现代生活挤压着无数在这座城市里工作的人们，他们小心翼翼地努力，如履薄冰地奋斗，只希望能追赶上极速变化的时代脚步。
有的人成功了，风光无限。
有的人失败了，心灰意冷。
他叫冷言，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却在最需要钱的年龄遭遇下岗，难以养活家中妻儿。
绝望之下，他给自己投了保险，纵身从楼顶跃下。
粉身碎骨的是，顶上头条的是新闻，即便坍塌了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激起太大的浪花。
“啊！”
睡梦中的冷言突然张口嚎叫，身体一刹间绷紧，面目惊恐，头发散乱。
他结实的右臂重重横挥，一阵无形的劲风飞出，将三丈开外的灵牌击起。嗖地一声，从窗口飞了出去。
冷言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满身细细的冷汗，浸透了衣服。
“冷言，是的我是冷言。”他痛苦地抱着头，重复着说自己的名字。
前世的一切，都不值得回忆。
呆坐许久，冷言才想起自己的第一个梦。
从小到大，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这般梦到。
“我已经过来十五年了，那个孩子还在吗？”冷言若有所思，心中想道。
或者说，真的只是个梦，那为什么这种梦，能做十几年。
梦，好奇怪的梦。
冷言只记得，他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刃对着自己。
吓得他想求饶，却张大嘴巴哭出了婴孩的声音。
大千世界，有无尽人口，无数的奇珍异兽，也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存在。
冷言曾多次想到，自己的名字是师傅起的，居然与前世一致，想来也是一段神奇的渊源。
“杀人者无心，亡故者无言。”这句话是师傅说的？为何却从未听到过。
冷言盘坐在地，瞪大了眼去思考，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师傅说自己是孤儿，是他把自己从小养大，又尽心传授绝学。
在冷言的记忆中，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已然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再无其他。
有时候冷言也叹息不已，可以料想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有坎坷身世的，只是如今都要由自己来承担了。
师傅已仙逝，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却不得而知。
冷言只听过只言片语，但一想那个喝醉了酒嚼着大舌头连话也讲不清楚的老头，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秘密。
冷言小时候，曾仔细翻阅过师傅的藏书，在那堆东西中，他学会了食道c酿酒，甚至许许多多的知识，但想知道的一些，依然是谜团迷雾。
冷言烦闷无比，满心忧虑，他实在不喜欢，经常做噩梦的感觉。
望向窗外，他仿若看到了一团迷雾，将自己笼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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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密密麻麻摆放的都是书，从四海五经到药理食学，从地理人文到百兽详解，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材质也五花八门，有竹简兽皮，也有黄纸青章。
那个苍老得不成样子的人却并没有在喝酒看书，房间里也没有人的踪迹。
冷言从书架前走过，依旧嗅到那一股陈旧腐朽的熟悉味道，他微微动了下鼻子，有种想打喷嚏的感觉。
他又吸了几下，半仰头，眼睛微眯，嘴巴半张着，连身子都轻轻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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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动了动鼻子，狠狠吸了两下香气，才嘀咕道：“真是让人难受的味道，改明就全给烧了。”
冷言走到最里面，将手里的什物都放到桌上，点起了油灯。
昏黄细小的火苗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他身畔的狭小空间。
这种用兽油熬制的灯油，燃烧起来有一股浓郁的臭味，而且亮度很低。
他最讨厌闻这种味道，所以晚上很少点灯。
今天是迫不得已，毕竟师傅老眼昏花，吃晚饭没个亮怎么能行。
“师傅，起来吃饭了，今个美酒配烧鸡，你可享福了。”冷言说着话，嘴角挤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灯捻子燃了一会，吸到了更多的油，亮度才扩大了一些。
已经可以看到，木桌上摆放着不多的几样东西，竹子酒c烧鸡，还有一块木板。
借着光，能看到上面写着字。
灵牌，师傅之位。
木炭写的六个字，黑色，入木三分。
是的，师傅已经死了。
冷言嘴角又挂上了笑，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
恍惚间，冷言似乎看到，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头，依旧整日盘坐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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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酿出来的酒却香味醇厚，深得号称“阅酒无数”的师父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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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喝了满满一坛，已经有了些醉意，说话舌头都打转了，还在嘀咕。
“再等几天，我就走了”。
“这次不骗你，是真走了。”
深夜颇凉，一轮孤独的圆月高挂，没有一丝星光，竹林映孤影。
过了许久，月亮缓缓移动，能看到一抹幽暗的月光斜斜地倾洒在窗前，又慢慢走到地板，最后落在冷言的脸上。
一张还带着稚气的清秀面孔上透着醉酒的红色，黑亮青丝散在头上，皮肤干净而粗糙，显然是经常风吹日晒。
不知他是梦到了什么，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衫。
秋风呼啸而起，从山脚到山腰，拂过大片竹木，已经耗尽了力气，变得轻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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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依山傍水，窗户大开着，凉风不停往里灌，循环几周，往外反出带着酒香和呕吐味的浊气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无数书籍和竹简散落一地，显得凌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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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黑衣人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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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突然有了意识，他惊恐地看着梦中咧嘴笑的婴孩，看他小脸越来越大，直冲着自己而来，带着无尽的血和锋利的刀，带着头颅和尸骸，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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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孩的眼睛明亮，能看到两团旋涡在两颗眼珠里回旋，仿若承载了神秘的东西，只看一眼，就要被深深吸了进去。
婴孩飞来，剑未动，活生生的小人儿就从冷言胸口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你就叫冷言吧。”这是，师傅的声音！
一个梦做完，冷言又做了另一个梦，这次也是噩梦。
书上曾说，梦是对过往的回忆。不同的梦，演绎着不同的人生。
那是一颗美丽神秘的蔚蓝色星球，缓缓转动间，似乎出现了无限拉进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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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现代生活挤压着无数在这座城市里工作的人们，他们小心翼翼地努力，如履薄冰地奋斗，只希望能追赶上极速变化的时代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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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失败了，心灰意冷。
他叫冷言，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却在最需要钱的年龄遭遇下岗，难以养活家中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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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的冷言突然张口嚎叫，身体一刹间绷紧，面目惊恐，头发散乱。
他结实的右臂重重横挥，一阵无形的劲风飞出，将三丈开外的灵牌击起。嗖地一声，从窗口飞了出去。
冷言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满身细细的冷汗，浸透了衣服。
“冷言，是的我是冷言。”他痛苦地抱着头，重复着说自己的名字。
前世的一切，都不值得回忆。
呆坐许久，冷言才想起自己的第一个梦。
从小到大，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这般梦到。
“我已经过来十五年了，那个孩子还在吗？”冷言若有所思，心中想道。
或者说，真的只是个梦，那为什么这种梦，能做十几年。
梦，好奇怪的梦。
冷言只记得，他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正手持利刃对着自己。
吓得他想求饶，却张大嘴巴哭出了婴孩的声音。
大千世界，有无尽人口，无数的奇珍异兽，也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存在。
冷言曾多次想到，自己的名字是师傅起的，居然与前世一致，想来也是一段神奇的渊源。
“杀人者无心，亡故者无言。”这句话是师傅说的？为何却从未听到过。
冷言盘坐在地，瞪大了眼去思考，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师傅说自己是孤儿，是他把自己从小养大，又尽心传授绝学。
在冷言的记忆中，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已然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再无其他。
有时候冷言也叹息不已，可以料想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有坎坷身世的，只是如今都要由自己来承担了。
师傅已仙逝，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却不得而知。
冷言只听过只言片语，但一想那个喝醉了酒嚼着大舌头连话也讲不清楚的老头，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秘密。
冷言小时候，曾仔细翻阅过师傅的藏书，在那堆东西中，他学会了食道c酿酒，甚至许许多多的知识，但想知道的一些，依然是谜团迷雾。
冷言烦闷无比，满心忧虑，他实在不喜欢，经常做噩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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