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吴惧的情义忠孝
钱昌韦方一脱险不退反进，攻势愈发猛烈，刀刀相接，刀法刚硬霸道却又绵长不绝好似行云流水般顺畅。
吴惧无论先前多么奚落眼前三人，真正对敌也不敢丝毫大意。
且不提李成枫即便废了左手，两人剑法本源相同，也对他的剑法熟稔于胸。
就说这钱昌韦一手霸刀境界远超十六年前，至于木狄，吴惧心中冷哼：还是跟以前一样放暗箭的货色。
场中三人交手百余招，身形交错，木狄也不好随意放箭，只能继续弯弓屏息。
百招过后，钱昌韦的脸色却格外凝重，无论他刀势多么凌厉霸道，刀法多么精妙无双，却始终伤不到这人。
手中巨刀重达百斤，任他天生神力又能挥砍多久，刀势渐渐衰竭下来。
孙定轩这等门外汉只知道本方占了上风，可另外四人却一清二楚。
吴惧察觉到了钱昌韦刀势地变化，精神大振，一改先前急切，反倒是将更多注意力用来防备木狄的暗箭，只等钱昌韦力竭。
不再急于进攻，破绽自然也就少了许多，木狄见到钱昌韦有力竭的苗头，也不再枯等时机，反而弯弓游走起来。
李成枫剑若游龙，身法鬼魅，断剑三千里虽失了小半截剑身，却依旧是柄利刃，李成枫丝毫不惧吴惧那一招断刃，有木狄在吴惧很难使出凌空一剑，毕竟这样只会使他成了一个活靶子。
断剑自身后来袭，吴惧闪开钱昌韦刀刃，半转身格去李成枫这一剑，还未喘息，木狄暗箭已然破空而来，竟是三箭齐发，上中下直取吴惧面门c咽喉c胸腹，吴惧只得一个鹞子翻身往右侧一滚堪堪避过。
锵锵刀剑相交不绝于耳，其中隐隐有暗箭破空声，虽说吴惧神形狼狈，却终究不能得手。
三人又交手四十余招，木狄再射去七箭也只将吴惧逼得披头散发。
钱昌韦已然住刀，他真的没多少气力了。
少了那柄霸刀威胁，吴惧终于可以转守为攻，他不理李成枫手中断剑，也不顾喘着粗气的钱昌韦，反而直扑木狄。
因为他不确定钱昌韦是否没有了还手之力，也因为吴惧很清楚木狄的箭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木狄见着吴惧冲来，也不慌乱，右手指缝夹满三箭，拇指拉开弓弦，弯弓如满月，这是他箭囊中最后三箭。
李成枫的剑从身后来，吴惧回剑全力一劈，李成枫手中断剑荡飞出去，右掌虎口被震得破裂。
吴惧方一劈开李成枫断剑，便立即回身，他知道木狄的箭已然射出。
长弓平放，封住了吴惧所有闪避地可能。身后有一道细微的声响，钱昌韦已然力竭，李成枫断剑被震飞，还能有什么危险？吴惧来不及细想，因为木狄三箭有如风驰电挚转眼就到了跟前，长剑斜撩挡开这三箭，却感觉后心一痛，他亲眼看见一支短箭从自己胸膛射出。
李成枫对这一幕很熟悉，当初在客栈他也曾被人在身后射出短箭，只不过那日是歆瑶推开了他。
短弩穿心而过，吴惧低头看向伤口，短暂地神色，而后他转身，手中拿着一柄暗弩的正是孙定轩！
孙定轩确实不会武功，但他懂得用弩，一个人偷跑出来，总会带点东西防身。
“太孙！”一声怒吼划破夜空，声音满是不甘。
“嘭”吴惧后仰倒地，气息微弱，他连喘气都很困难，脚步声近了，有四个人围了上来。
李成枫的眼中满是不忍，吴惧快死了，死在拙劣的暗弩之下，心中有愧，李成枫不敢去看他，只是痴痴打量自己的脚尖。
木狄与钱昌韦也是闭目转头，他们有自己的骄傲，也想凭自己的本事杀了吴惧，可吴惧的剑实在太强。
“抱歉。”孙定轩蹲在了吴惧身边，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暗弩。
原以为吴惧会狠狠盯着他，却不想吴惧只是冲他摇摇头，反而看向了李成枫。
李成枫感受到吴惧的目光，双眼终于离开了脚尖。
“剑，留在这，把我，葬在，他坟边”这句话耗尽了吴惧最后的生气，他闭上了眼，死得很安详。
“煎熬了十六年他终于解脱了。”钱昌韦一字一句缓缓道，他有些结巴，平时很少说话，这一刻终究还是开了口。
解脱？李成枫有些失神，是呀，解脱了。
先前放过李成枫是情；为了沈家恩情来杀人是义；死在南梁太孙手上是忠；师父盼他死，如今偿了师父心愿是孝。
情义忠孝，所以在被偷袭时短暂的不甘与愤怒过后，吴惧释然了。
木狄没有如先前说的要将吴惧扔到沈府门外，他们确实早年就互相看不顺眼，但那又如何。
吴惧没有具体说他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
李成枫的心情很复杂，深深看着这张安详的脸，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的木标，如今他终于死了，却不是死在自己手上。
“我们会将你葬在吴老先生的坟边。”孙定轩的语气很坚定。
“泰山南麓十里外有一个叫荷花的村落，我把师父葬在村南。”即使心底情绪糅杂，但李成枫的语气依旧平淡。
孙定轩惊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李成枫既然跟自己说他师父的安息之处，自然代表着他不愿同行，孙定轩心中有几分失落。
“我累了，真的没精力再掺和进你们的复国大业，你应该明白我的。”李成枫转身走远了，那是歆瑶坟堆的方向。
木狄见李成枫不愿与自己一行人同行，望向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被孙定轩瞧得清楚，孙定轩对他怒目而视：“我知你在想什么，成枫与我是兄弟，他的为人我也很清楚，断不会为了富贵泄露我的身份。”
感觉到孙定轩心中的怒意，木狄这才打消了灭口的念头。
孙定轩回头看向远去的李成枫，眼中多有不舍，嘴角闪过一丝苦笑，自语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保重了，兄弟。”
孙定轩木狄钱昌韦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去向。
李成枫在歆瑶坟前陪了她半个时辰，将断剑三千里一同葬在歆瑶坟边，他起身下了山也不见了踪影。
惊霄剑还留在吴惧倒下的地方，四人都没有带走。
一个时辰后，凤台山来了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他寻到了这柄惊霄剑。
“啊！”空荡荡的山顶有人在哭号。
他是沈忠，其实原本不姓沈，他姓吴，是吴惧的剑侍，二十一年前吴惧离开洛阳留下他代替自己守护最爱的女人。
惊霄剑留在这，他很清楚吴惧必然是死了，这是吴惧上山前交代他的，寅时上山拿回惊霄剑，替他寻一个传人。
吴惧是带着死意上山，李成枫不知道，孙定轩不知道，木狄钱昌韦不知道，甚至连沈夫人王惜容也不知道，只有沈忠才明白：
他真的很累，十六年的内心煎熬，如今沈仲文死了，只剩下王惜容，吴惧不得不死。
因为今夜要杀的人是太孙，他受前梁的恩惠实在太多；也因为他仍深爱王惜容。
所以他必须死，沈仲文对他有救命之恩。
大周显庆二十三年的春天，江宁风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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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惧无论先前多么奚落眼前三人，真正对敌也不敢丝毫大意。
且不提李成枫即便废了左手，两人剑法本源相同，也对他的剑法熟稔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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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中三人交手百余招，身形交错，木狄也不好随意放箭，只能继续弯弓屏息。
百招过后，钱昌韦的脸色却格外凝重，无论他刀势多么凌厉霸道，刀法多么精妙无双，却始终伤不到这人。
手中巨刀重达百斤，任他天生神力又能挥砍多久，刀势渐渐衰竭下来。
孙定轩这等门外汉只知道本方占了上风，可另外四人却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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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急于进攻，破绽自然也就少了许多，木狄见到钱昌韦有力竭的苗头，也不再枯等时机，反而弯弓游走起来。
李成枫剑若游龙，身法鬼魅，断剑三千里虽失了小半截剑身，却依旧是柄利刃，李成枫丝毫不惧吴惧那一招断刃，有木狄在吴惧很难使出凌空一剑，毕竟这样只会使他成了一个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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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刀剑相交不绝于耳，其中隐隐有暗箭破空声，虽说吴惧神形狼狈，却终究不能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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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昌韦已然住刀，他真的没多少气力了。
少了那柄霸刀威胁，吴惧终于可以转守为攻，他不理李成枫手中断剑，也不顾喘着粗气的钱昌韦，反而直扑木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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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狄见着吴惧冲来，也不慌乱，右手指缝夹满三箭，拇指拉开弓弦，弯弓如满月，这是他箭囊中最后三箭。
李成枫的剑从身后来，吴惧回剑全力一劈，李成枫手中断剑荡飞出去，右掌虎口被震得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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