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新开的酒肆
雍凉郡往北是一片茫茫草原，入了冬，草原上就再也见不到一点青色。
灰色的阴云笼罩苍穹，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连着好几天的暴风雪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这是一个寒冬。
面对风雪的肆虐，牧民们只能缩在大帐里乞求上天的怜悯。
大周实行郡府制，分设雍凉c关中c巴蜀c北原c河东c辽东c豫州c东海c淮北c淮南c荆襄c江东c岭南，再加上京城洛阳共一府十三郡。
雍凉郡地处西北边陲，首府雍州虽及不上江宁襄阳等地繁华，却也称得上边塞明珠。
雍州城里前段时间新开了家酒肆，就在城东永绣坊，叫玉枫酒肆。店面不大，大堂一共就只能摆下六张桌子，倒还是个二层屋子。酒肆二楼是掌柜伙计的居所，也不营业。玉枫酒肆自家是不酿酒的，都是从别地酒坊运来，价格自然也贵上不少，却偏偏只这儿生意最好。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来厨子手艺确实不错，二来掌柜的模样漂亮，色香味俱全吃饭喝酒可不就讲究这个。
临近夜间，北风凛冽，飘絮漫天，四周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两个生意人踏着软绵绵的积雪走进了玉枫酒肆。
迎上来的是一个女伙计，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样貌说不上漂亮，身段却是极好的，把他们引到一个空桌，还没等女伙计开口询问，其中一个生意人就自己报起菜名，想来是个熟客
“翠儿姑娘，来两坛热米酒，一只醉鸡，一盘蚕豆再来半斤羊肉，四个馒头”转头对着身旁朋友眉飞色舞道：“老秦，这醉鸡可是江东那边的名菜，今儿跟着我老裴算你有口福了。”说话人姓裴，生着张圆脸腆着大肚子，两腿也有些粗短。
老秦笑道：“别人不知，你这老饕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两人都四十来岁的年纪，只不过老秦可不似老裴的富态，反而身形偏瘦，皮肤有些干裂，看上去平日里没少吹风沙。
玉枫酒肆正是玉娘来了雍州新开的家业，玉娘站在柜台后面跟酒客们和善地打着招呼。翠儿已经去了厨房。
厨房可比大堂里还要暖和，火烧得很旺，分明是寒冬腊月天，厨子却赤膊着上身，满头大汗。
翠儿冲着厨子喊道：“裕哥儿，再添一只醉鸡，半斤羊肉。”说着把两坛温好的米酒放在托盘上，从笼屉里拿了四个馒头，又装好一盘蚕豆一起给端了出去。
李裕正是玉娘为李成枫取的化名。
“柳掌柜，你这蚕豆味道可真不错。”喝两口热酒，吃几粒豆子，老裴冲着柜台处的玉娘喊道。
“那可不。”玉娘笑道：“我这是有秘方的。”
隔远了，一个熟客打趣道：“啥秘方呀，不就掺了茴香一块煮。”
“茴香煮豆子家家都这样，又哪有我们酒肆的味道。”玉娘白他一眼，颇有别样风情。
“要我说啊，这豆子味道再好也比不上柳掌柜让人眼馋。”老裴嚷嚷道，这番话可说出了大堂里酒客的心声，不少人在一旁大声叫好。
玉娘娇哼道：“有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旁边有熟人冲着老裴怪笑：“老裴就你副模样也只能眼馋了，咱们柳掌柜心里除了裕哥儿又哪容得下别人。”
玉娘红着脸冲着男人轻啐：“就你话多。”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老裴望着她的背影调笑：“柳掌柜，你就这般心急要见裕哥儿？”
玉娘转过身呛道：“我不去端菜，你那醉鸡难不成还能自己跑出来。”哪有一点对待客人的礼貌。不过大伙也不恼，平时来这酒肆喝酒吃饭都是次要，逗弄这个年轻的漂亮掌柜才最使人开心，每每见她红着张脸总让人忍俊不禁。
玉娘进厨房时，李成枫正巧在颠锅，瞧着汗水沿着他赤膊的上身流下，玉娘觉得自己有些渴了，赶紧在旁边舀了碗温水喝下。
李成枫放下锅子回头见玉娘站在身后，冲她道：“你先出去吧，这儿油烟重，菜弄好了我自会唤你。”
玉娘才不肯走，笑道：“外边冷，我来烤烤火，翠儿在那看着就行。”
李成枫也只能由了她，也不知是火光照耀还是厨房太热，玉娘的脸颊更红了。
“这家店的掌柜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酌了一杯温酒，老秦向着老裴问道。
老裴也不急，嗦了几粒蚕豆，抿了一口温酒这才答道：“她们晚秋才到的雍州，那时候你早去了塞北，自然没见过。”
老秦哦了一声又问道：“你们先前说的那裕哥儿又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老裴可来了兴致，嘿笑道：“裕哥是这家店的厨子”指了指不远处忙活的翠儿道：“那时候他们三一块来的雍州。”
老裴还是有些疑问：“既然是厨子你们怎么拿他来取笑这个掌柜，难不成”
“可不是”没等他说完，老裴就笑道：“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柳掌柜喜欢裕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裕哥模样也确实俊俏。”
老秦不屑道：“这再俊俏不也还是厨子。”
“那可不”老裴摇着头“你有见过文武双全的厨子？”指了指门外的台阶道“前段时间我晚上路过这间店子还听见裕哥儿喝醉了在那吟诗，具体我给忘了，只记得题目叫悼亡妻。再说她们刚来那会儿有几个泼皮来惹事，都是让裕哥儿收拾了。”说着，老裴靠近了身子附在老秦耳边低声道：“反正我们大伙都觉着柳掌柜跟裕哥儿是私奔来的。”
私奔这事可有违妇德，老秦刚想惊呼，却被老裴堵住了嘴，跟他急道：“你别嚷嚷，又没凭证，我们也只是猜测。”
老秦点点头，老裴这才松了手，两人又喝了一杯温酒，老裴刚放下杯子就冲老秦问道：“说说你吧，这趟去西域可没少赚吧。”
老秦又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叹道：“赚什么，反正明年日子是不好过了。”
老裴有些奇怪：“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唉”老秦丧气道：“听我跑北边的朋友讲草原上现在闹雪灾，连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暴风雪了，只怕冻死的牲口不在少数。”
老裴可不惧，冷哼道：“怕什么，咱北边还有杨将军镇着，我就不信那群突厥人嫌命长了。”却见老秦还是愁眉苦脸，这才想到真要打起来不管输赢，他们这些跑塞外的日子都难过了。
觉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也没意思，老裴冲着翠儿喊道：“翠儿姑娘，这醉鸡羊肉怎么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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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阴云笼罩苍穹，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连着好几天的暴风雪仍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这是一个寒冬。
面对风雪的肆虐，牧民们只能缩在大帐里乞求上天的怜悯。
大周实行郡府制，分设雍凉c关中c巴蜀c北原c河东c辽东c豫州c东海c淮北c淮南c荆襄c江东c岭南，再加上京城洛阳共一府十三郡。
雍凉郡地处西北边陲，首府雍州虽及不上江宁襄阳等地繁华，却也称得上边塞明珠。
雍州城里前段时间新开了家酒肆，就在城东永绣坊，叫玉枫酒肆。店面不大，大堂一共就只能摆下六张桌子，倒还是个二层屋子。酒肆二楼是掌柜伙计的居所，也不营业。玉枫酒肆自家是不酿酒的，都是从别地酒坊运来，价格自然也贵上不少，却偏偏只这儿生意最好。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来厨子手艺确实不错，二来掌柜的模样漂亮，色香味俱全吃饭喝酒可不就讲究这个。
临近夜间，北风凛冽，飘絮漫天，四周一片银装素裹，积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两个生意人踏着软绵绵的积雪走进了玉枫酒肆。
迎上来的是一个女伙计，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样貌说不上漂亮，身段却是极好的，把他们引到一个空桌，还没等女伙计开口询问，其中一个生意人就自己报起菜名，想来是个熟客
“翠儿姑娘，来两坛热米酒，一只醉鸡，一盘蚕豆再来半斤羊肉，四个馒头”转头对着身旁朋友眉飞色舞道：“老秦，这醉鸡可是江东那边的名菜，今儿跟着我老裴算你有口福了。”说话人姓裴，生着张圆脸腆着大肚子，两腿也有些粗短。
老秦笑道：“别人不知，你这老饕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两人都四十来岁的年纪，只不过老秦可不似老裴的富态，反而身形偏瘦，皮肤有些干裂，看上去平日里没少吹风沙。
玉枫酒肆正是玉娘来了雍州新开的家业，玉娘站在柜台后面跟酒客们和善地打着招呼。翠儿已经去了厨房。
厨房可比大堂里还要暖和，火烧得很旺，分明是寒冬腊月天，厨子却赤膊着上身，满头大汗。
翠儿冲着厨子喊道：“裕哥儿，再添一只醉鸡，半斤羊肉。”说着把两坛温好的米酒放在托盘上，从笼屉里拿了四个馒头，又装好一盘蚕豆一起给端了出去。
李裕正是玉娘为李成枫取的化名。
“柳掌柜，你这蚕豆味道可真不错。”喝两口热酒，吃几粒豆子，老裴冲着柜台处的玉娘喊道。
“那可不。”玉娘笑道：“我这是有秘方的。”
隔远了，一个熟客打趣道：“啥秘方呀，不就掺了茴香一块煮。”
“茴香煮豆子家家都这样，又哪有我们酒肆的味道。”玉娘白他一眼，颇有别样风情。
“要我说啊，这豆子味道再好也比不上柳掌柜让人眼馋。”老裴嚷嚷道，这番话可说出了大堂里酒客的心声，不少人在一旁大声叫好。
玉娘娇哼道：“有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旁边有熟人冲着老裴怪笑：“老裴就你副模样也只能眼馋了，咱们柳掌柜心里除了裕哥儿又哪容得下别人。”
玉娘红着脸冲着男人轻啐：“就你话多。”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老裴望着她的背影调笑：“柳掌柜，你就这般心急要见裕哥儿？”
玉娘转过身呛道：“我不去端菜，你那醉鸡难不成还能自己跑出来。”哪有一点对待客人的礼貌。不过大伙也不恼，平时来这酒肆喝酒吃饭都是次要，逗弄这个年轻的漂亮掌柜才最使人开心，每每见她红着张脸总让人忍俊不禁。
玉娘进厨房时，李成枫正巧在颠锅，瞧着汗水沿着他赤膊的上身流下，玉娘觉得自己有些渴了，赶紧在旁边舀了碗温水喝下。
李成枫放下锅子回头见玉娘站在身后，冲她道：“你先出去吧，这儿油烟重，菜弄好了我自会唤你。”
玉娘才不肯走，笑道：“外边冷，我来烤烤火，翠儿在那看着就行。”
李成枫也只能由了她，也不知是火光照耀还是厨房太热，玉娘的脸颊更红了。
“这家店的掌柜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酌了一杯温酒，老秦向着老裴问道。
老裴也不急，嗦了几粒蚕豆，抿了一口温酒这才答道：“她们晚秋才到的雍州，那时候你早去了塞北，自然没见过。”
老秦哦了一声又问道：“你们先前说的那裕哥儿又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老裴可来了兴致，嘿笑道：“裕哥是这家店的厨子”指了指不远处忙活的翠儿道：“那时候他们三一块来的雍州。”
老裴还是有些疑问：“既然是厨子你们怎么拿他来取笑这个掌柜，难不成”
“可不是”没等他说完，老裴就笑道：“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柳掌柜喜欢裕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裕哥模样也确实俊俏。”
老秦不屑道：“这再俊俏不也还是厨子。”
“那可不”老裴摇着头“你有见过文武双全的厨子？”指了指门外的台阶道“前段时间我晚上路过这间店子还听见裕哥儿喝醉了在那吟诗，具体我给忘了，只记得题目叫悼亡妻。再说她们刚来那会儿有几个泼皮来惹事，都是让裕哥儿收拾了。”说着，老裴靠近了身子附在老秦耳边低声道：“反正我们大伙都觉着柳掌柜跟裕哥儿是私奔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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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裴可不惧，冷哼道：“怕什么，咱北边还有杨将军镇着，我就不信那群突厥人嫌命长了。”却见老秦还是愁眉苦脸，这才想到真要打起来不管输赢，他们这些跑塞外的日子都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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