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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落叶秋风第二节

  寒风,黄叶。

  路有千条万条,来时一条,去时一条。

  路宽三丈,长接无穷天。杨桦高耸,落叶盈尺。

  一阵风,一阵寒;一帜旗,一队人。

  风猎旗展,赤红的绣字像一团火——虎威。旗面右上角一直团绣插翅虎,左下角斜印一杆红缨枪。

  健硕的旗手迎风擎旗,腰间玄黑带扑棱棱后扯。瞧他弓步前行,口中呼喊着:虎威镖局,义结四海,借路通行。声音浑远,破风盈野。旗后一匹骏马攒蹄前行,马背上蜷卧着一青衣汉子,腰间斜挎着一柄钢刀,头也不抬,只顾催马前行。马后一架马车,风吹门帘呼呼冒着热气。马车后,直线排着八辆辕车,前七辆罩着篷布,捆扎严实,后一辆却载着十几个酒坛。车队遍插镖字旗,两旁列着十八名壮汉,俱是束衣皂靴,倒提着钢刀。

  风扯侧帘,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出来,冲马背上的青衣汉子喊道:钟镖头,风疾路远,兄弟们急赶了一夜路,身体都乏了。何不寻个避风处,暂歇歇,喝碗酒暖暖身子。这胖子怕是惧寒脑袋时进时出,风一吹,这一趟话只剩的没几个字。那青衣汉子或许听得见,或许听不见,但是,侧首瞧见那圆滚滚的脑袋便晓得有事情。只见他左手轻扯缰绳,那马儿便回身靠近马车来。

  那汉子打马靠近马车,弓着身,说:赵掌柜c吴掌柜,两位可有什么吩咐?这马车中坐着的正是汉江边上下船上岸的赵天行和吴大年。圆滚滚的吴大年,闻言,伸出红彤彤的脸,笑着说:钟镖头,往前就是洛阳了。我兄弟在这暖车中歇了一夜,兄弟们却在寒风中紧赶了一夜,哥哥和我多有歉意。后车那二十坛烧酒本就是给弟兄们暖身的,本意分别时与众兄弟畅饮。只是这鬼天越发的冷,钟镖头,能否寻个避风处,让兄弟们暖暖身,聊表我兄弟的敬意。妥当与否?请钟镖头裁夺。

  钟镖头,钟巍。陕北虎威镖局四大镖头之一,江湖人称“青面虎”,铁掌钢刀技压川陕群雄,负责川陇宁陕豫鄂六省镖货转运。

  钟巍铁青着脸,回首瞧着步履迟滞的弟兄,又往前看了看声音略沙哑的旗手,暗想:原本镖局规定白日走镖不得饮酒,夜间休息也只可饮些水酒。可自汉水接镖以来,兄弟们日夜兼程,不曾长歇。眼瞧前面就是洛阳分局,已经进入自家地界,片刻便会有自家兄弟来接应,短暂休息想来无事。心思一动,双目瞧着一众弟兄便有些不忍,当下,便高喝道:赵六,极速前行,寻一避风处,兄弟们暂歇歇。

  第一镖车左侧的玄衣汉子闻言,身形微震,发力向前奔去。其余汉子俱是跟着抖了抖精神,旗手的声音登时高了几个分贝。钟巍满意着笑着,略微躬身向赵天行c吴大年执了执手,说:多谢两位掌柜,前面避风处驻马暂歇。说罢,催马向回转而来的赵六迎了上去。

  避风处,无非是树木密集些,风势弱些。赵六招呼兄弟们把马车半月式的拢好,堆了些半黄的树叶喂马。载着赵天行c吴大年的马车被围在中间,二人挪下马车,紧着衣服和并辔歇息的钟巍寒暄着。赵六见基本停当,招呼几名弟兄将十几坛酒搬下来,两人一坛交替饮着,自己左右手各抱着一坛向钟巍c赵天行c吴大年走来。钟巍伸出左右手接了酒,分递与赵天行c吴大年二人。赵天行微笑着,只接了一坛,说:我兄弟连饮了几日,又被火盆催着,实在是没了酒力。只饮这一坛,敬钟镖头和众兄弟,聊表我兄弟感激之情。钟巍闻言,哈哈笑着:赵吴两位掌柜赤诚,我钟某亦是侠义之士,不拘礼节,这一路有得罪之处,还望赵吴两位掌柜海量汪涵。说着,又执了执手,接着说:话又说回来,我虎威镖局亦是接了郑大员外的镖,不曾想是两位,哈哈,人,我们也是保的。一路辛苦,幸得两位掌柜大度,我等才如此疾速到达洛阳。今有饮了两位掌柜的酒,哈哈,今日这缘分算是虎威镖局和大通药行结下了,今后但凡有用的到虎威镖局的地方,我等必竭力而为。赵天行闻言,正欲搭话,吴大年却抢了出来,笑着说:哪里哪里,且不说郑员外托镖,只虎威镖局众兄弟的豪气,我兄弟二人是由衷的钦佩。试想若不是洪镖头连夜扬帆行船,将我等兄弟发送至汉水,又承钟镖头不辞劳苦,车马连夜兼程进发,天长日久停留在杭州府,真不知。“二弟!”赵天行急声斥道:洪镖头和钟镖头会知晓我兄弟心意的。天寒地冷,你将车上的火盆搬出来,让众兄弟暖暖身,我们好赶路。吴大年将话憋回去,咽口气,哈哈笑着:对,取暖赶路要紧。说着便请赵六帮忙把车上的火盆搬出来,聚拢众镖手暖身,接着又从车内拎出两只细瓷碗,分于赵天行取酒暖身。

  钟巍的斜靠着杨树,脸有些微红,右手已将第二个空酒坛摔在一边,他喜欢听酒坛碎的声音。略有酒意的他正欲喝第三坛,东摸西晃却没寻见,高声叱喝:那个兔崽子动了爷的酒?赵六,你个狗日的,赶紧给爷拿坛酒来。赵六闻言,哆哆嗦嗦的靠近身来。低声说:三爷,天色将晚,兄弟们暖了身子,赵吴两位掌柜已经在暖车内歇了。爷,你看是不是该赶路了。钟巍仰头瞧了瞧天,见日头西斜,便抖着精神,站起身说:小兔崽子,你是知道的,爷是每日三坛酒。哼,这酒意刚起,就被你小子坏了。罢了,你权且将那第三坛收好,待进了城,便拿与我喝。嗯,这可是吴二爷在汉水边购得好酒。

  赵六狐疑着,委屈着说:爷,这三坛酒是给您摆好了的,哪里还来的第三坛?如今是一坛也没有了。进了城,小子可没酒拿给您。要喝,你得去观云楼。钟巍怒着:胡说,老子明明只喝了两坛,哪来的第三坛。说罢,回身看着杨树周围。赵六瞧着东横西斜的酒坛,确实两个。登时一身冷汗,高声道:不好,有人偷酒。这一声喊,十余位镖手齐刷刷抽刀在手,翻身跳出车圈外,四处张望。钟巍脑袋一晃,一手拎着赵六,一手反抽钢刀,跃身飞至暖车前。赵六脚一落地,提身跃上马车,后背遮住门帘,问:赵掌柜c吴掌柜可安好?赵天行c吴大年慌声道:安好。钟巍厉声吩咐道:赵六守住马车,其余弟兄四处警戒。众人齐应了声是。钟巍高声喝道:何处高人造访?我虎威镖局好酒盈仓,诚邀朋友同往畅饮。大丈夫既然喝得,现身一见又何妨。

  风,摇动树干的风,空旷的风。

  钟巍的耳中灌满了风,双目是一片的空旷。

  紧张,莫名的久违的紧张。

  钟巍左手格掌胸前,右手反刀打背,双唇紧闭,双目上下左右扫射,挑眉示意镖手打马前行。十几名镖手有序扯辔依次出发。待到载货的车队直线式列队走尽,他又示意赵六驾着赵吴掌柜的马车,缓缓跟上。紧接着,他飞速翻身上马,将要打马飞奔。呼的,破风之声自他脑后发出。他头也不回,右手背刀直立,躯干急弯。嘭,一阵瓦罐撞击钢刀的声音。钟巍纵马前行一段,急扯辔头调转马头,右手随机转刀横在胸前,左手挥了挥,示意赵六等人驱马慢行。

  钟巍定眼四处端瞧,不远处碎了的酒坛斜躺在落叶堆里,当下运气,高喝:何方高人,与我虎威镖局为难,不妨现身一叙。

  声音在空中激荡,只有风。

  钟巍脸色铁青,汗水慢慢渗了出来,急吼道:哪里来的偷酒蟊贼,想必是獐头鼠目,见不得天日,惯行的鼠窃狗偷之事。

  “啧啧c吱吱,啧啧c吱吱。”声音尖锐,从钟巍斜倚喝酒的那颗杨树上传来。钟巍像雷击了一样,嗖的,飞身而起,像一支利箭,直奔树冠而去。

  轰!短促,沉闷。钟巍像陀螺一样,转着身子落在马背上,那马一阵长嘶,退了几步。钟巍稳住心神,便瞧见树叶落处,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站在落叶堆里。钟巍仔细端瞧,只见那怪物身长三尺余,浑身罩着件明黄长衫,瘦小的脑袋挂着几缕金黄眉须。钟巍正要问话,那怪物却先抱怨起来:什么獐头鼠目?什么鼠窃狗偷?应该是獐头人目,应该是人窃人借狗偷。你爷爷我可从来不窃,是借,借了你一坛琥珀酿,何况这琥珀酿也不是你虎威镖局的。要讨账,也是它大通药行的赵天行和吴大年,还轮不上你姓钟的。何况,我这只是一坛酒,你虎威镖局可是‘偷’了一个人,你虎

  “满口胡言,污我镖局名号,看掌”,钟巍听着这怪物抱怨已不耐烦,听到‘赵天行c吴大年’时,已是青筋爆出,左掌运劲,待听得‘偷了一个人’,霎时双目血红,开口暴喝,身形前纵。音未落,身已至。右手钢刀反撩,左掌直奔那怪物胸膛而去。眼瞧钟巍的左掌将要打在那怪物的胸膛。只见那怪物收气缩胸,钟巍掌势已老,力有不逮。那怪物顺势右手拇指直奔钟巍左手内关而去,钟巍心惊,变掌为拳斜击那人右肩,同时,右手回刀横斩。谁知那怪人身子一矮,伸出左手两指,顺势捏住刀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着刀势远远荡去。空中传来一阵吱吱细语:啧啧,吱吱,铁掌钢刀不过如此。平凉三杰已经赶来与你夺人,你等速速离去吧,切莫停留,切莫进城。

  “平凉三杰。”钟巍收刀自语,心中疑惑者:平凉三杰何许人也?江湖上何时有这名号?这怪物又是谁?他怎污言我虎威镖局‘偷了一个人’?虽是满腹的疑虑,确是不敢多做停留。钟巍抽马飞奔,希望快到洛阳城内,与分局接应的弟兄相会,完成这押镖重任。他想歇一歇了。

  风催叶落,冷月爬云起。

  天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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