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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一粒纽扣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朵也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余辉透过云朵的空隙洒落下来,恋恋不舍地印在了学堂西边的山墙上。

  肖强一个人坐在墙下的过廊里己经快一个下午了,大姑也领着玉儿过来看他三四遍了,却都被朱先生给劝了回去。尽管此时的余辉有些晃眼,但他还是不愿挪动身子,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边不停地摆弄着一粒藏青色的纽扣。

  这枚纽扣是从死去的大姐手里找到的。

  当时慌乱着人们谁也没有发现,就是这个十一岁的孩子肖强,会从大姐紧紧握着的手里找到这样一粒纽扣。

  “这会是谁的纽扣呢?”肖强问自己

  显然不是大姐的,这是一件男子衣服上的纽扣。肖强分析着。

  “为什么会被大姐死死地撰在手里呢?”

  肯定是当时和土匪发生了争吵和撕打,被大姐顺手拽下来的。

  “不对,听黄婶和大奎讲,当时看到的是一群穿黑衣服的蒙面大汉,那纽扣应该是黑色的才对。”

  “那这颗纽扣又应该是谁的呢?”

  肖强想遍了所有他认识的男子所穿过的衣服,这个颜色的好像爹有这么一件,朱先生也有,姐夫也有,大奎也有,好像城里的每个男子都有!

  到底会是什的呢?

  肖强越想头越大,越想越乱。

  其实,因为一件事情想不明白而大伤脑筋的还不止肖强一人,韩大海也是这样。

  整个下午,韩大海都在为两件东西纠结:一本破书,一个破口袋。

  这本叫《逍遥经》的破书还倒好说,无非也就是记载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口诀,但怎么看它也不像是值钱东西,怎会和传家之宝挨上边呢?

  “莫不是这里面藏了一份藏宝图?”

  一想到这儿韩大海就莫名地激动,把书从头到尾翻了个好几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甚至好几回韩大海都动了要把每张纸都用刀子豁开的念头!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也许是自己文化低,等过了这阵子,找个可实的人看看再说,兴许能从里面看出个子午卯酉的东西也未可知。

  不过,最让韩大海可气的就是这个破口袋!明明用手试着里面有东西,可就是打不开,这可咋办?

  用剪刀也剪过,刀也剁过,针也挑过,锯也拉过,可最后还是纹丝没动!你说气人不?

  弄的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晚饭的黄婶也是莫名其妙,因为大海每隔一会儿就来找她要样东西,不是剪子,就是斧子什么的,要么就是锥子锤子的,最后还要了一把刀!完后拿上东西就走还不让黄婶跟过去,吓黄婶呀是直哟呼:“大海啊,听黄婶的话,你可千万要想开了呀,你还有少不更事的弟弟妹妹要你照顾啊,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气的韩大海暗自腹语:你个死老婆子,整天喳喳喳,喳喳喳,像个呱呱鸟似的!迟早得开了你和那小崽子!

  坐在床边的韩大海是用尽了浑身解数,鼓倒了小半天也没能把个口袋打开,气的一甩手把口袋扔在床上,起身来到了桌前,抬手倒了一杯茶,慢慢地琢磨了起来。可刚喝没几口,猛然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火镰,心头不由一喜!

  连忙起身找来蜡烛,击打火镰将蜡烛点燃,望着呼闪呼闪的火苗,韩大海隐约看到好像是肖艳红在跟他笑着说:大海,刚刚我偷听到我爹跟我娘说话,说我们肖家还有传家之宝呢!

  吓得韩大海打了一个激凌,眼睛一花,还是那个火苗依然在呼闪呼闪着,不过这一次韩大海却是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金山!

  韩大海连忙跑到床边,把那个黄布口袋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捏着一角放在蜡烛上烧了起来

  “哟,烧死我了!”

  韩大海猛然地抽回了双手,左手狠狠的甩了几下,又突然将手指放进了嘴里,不停地吸吮着,同时眼睛也不停地盯着右手中拎着的口袋,转了转这面,转了转那面,嘿,纹丝不动!

  这下韩大海急了,直接拎着口袋放在了蜡烛火苗的上方,烧了起来。

  烧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见对口袋毫无效果,这下韩大海才算死了心,慢慢的坐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口袋,不再作声了!

  晚饭过后,肖强就回到屋里躺下了,家里遇到这样的事情,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大人也会受不了的。肖强想起以前每到晚上,他和妹妹都会躺在娘的两侧,娘则是伸开手,一手一个将他们俩揽在怀里,给他们讲故事,讲笑话,还讲每逢赶集的时候谁家的果子好吃,谁家的杂耍好玩,有时逗的兄妹俩咯咯咯直笑,还有时被那些好吃的馋的直流口水,每逢此时,兄妹俩就晃着娘的胳膊央求着娘下个集的时候一定买给他们吃,娘则说只要你俩好好听话就给买,兄妹俩都会不约而同的点着头说,娘,我一定听话。但多数的时候还是没等着娘把乐子全讲完了兄妹俩就都睡着了。

  一想到这些,肖强的泪水就飞快地涌了出了,如今娘没了,爹也没了,大姐也没了,还上哪儿能找回以前的日子啊?

  泪水渐渐地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肖记药行又重新开张了,看着进进出出的行人与客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起来。

  学堂里空着的那个座位又看到了肖强的身影,并且还多了一个肖玉的身影。此时的肖强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听着先生的每一个讲解。相比那些个随意坐着的同龄的孩子,反倒衬托出了肖强的一丝坚定与专注。

  还没到学堂下学的时辰,黄婶挎着个包袱走了进来。

  “哟,他黄婶来了。”朱夫人坐在院子子正洗菜呢,看到黄婶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快上屋,院里怪热的,我擦把手就来。”

  “可不是嘛,这大毒的日头,晒得人连个躲的场儿都没有。”黄婶附和道。

  说话间二人进了屋里纷纷落座。

  “朱夫人,这是两个孩子的一些衣裳鞋脚,姑爷让我给您送来,”黄婶边说边打开了包袱,一骨脑儿的将衣服放在了炕上,“上回走的急,再说了遇上这事大伙也没个心性去拾掇这些,还亏着姑爷今儿想起来,我这不,就给您送来了。”

  “是啊,家里出了这个事,这些日子多亏你了,那头还得帮着大海照料店铺,这头还挂挂着两孩子,也真难为你了。”朱夫人说话间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瞧您说的,老掌柜和夫人在的时候可没少帮衬我们娘俩,我们报恩还报不完呢!”黄婶说道。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朱夫人捏了捏鼻子,说道:“大海那边怎么样?这两天爱吃饭了吗?”

  “姑爷这两天好些了,”黄婶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朱夫人,您都不知道,前些日可让姑爷把我给吓死了,整天也没个精神,动不动就寻死上吊的,一会要刀,一会要锯的!吓得我紧跟在腚后安慰他呢。”

  “要锯?大海要锯干什么?”朱夫人不解地问道。

  “嘿,我就是打个比方,”黄婶接着说道:“你想啊,媳妇还有一个月就生了,可说没就没了,搁谁谁能扛了啊!”

  “想想大海也真是够命苦的,从小就没了爹娘,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你说说,又摊上这么一出,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呀!”朱夫人长叹一口气,说道。

  “要我说呀,小东家就是个最有福的!”黄婶说道。

  “他黄婶啊,你可别安慰人了,强儿要是有福,他能连爹娘都没了?我不信!”黄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以后啊,这话可再不兴再说了!”

  “朱夫人,这事啊还分怎么看,”黄婶往前捼了捼身子,说道:“你想啊,那天晚上要不是小东家要在您这住下,夫人就不能叫我来送衣裳,玉儿小姐也就不能跟着过来,捎带着又把大奎领了出来,你说说,小东家一人是救了我们几个人?!这几天我想想就后怕呀,老觉着脊梁杆子冒凉风似的!”

  朱夫人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对了,他黄婶,玉儿那天晚上真的就是吵着闹着非要跟过来吗?”

  “朱夫人,我说这个事你可别觉着邪性,那晚可不咋的,玉儿那是死活都要跟来呀,夫人看着都快哭背过去气了,不忍心了才让她来的。”黄婶说完,又神秘地看了一眼朱夫人,说道:“有个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啥事?”朱夫人也把头探了过来,问道。

  “听老一辈儿说,有些灵性的娃,十二前以前可是开着天眼的,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事!”黄婶说完,又自顾自地点点头。

  “大姑,黄婶,你俩在说什么秘密呢?我和玉儿下学了!”说话间肖强领着肖玉走了进来。

  “哟,光顾唠嗑了,小东家和玉儿小姐都下学了,”黄婶起身下了炕,说道“我得回去了,要不该误了饭食了。”

  “大姑,我也想回去看看!我跟黄婶回去吧!顺便看看栓子。”肖强眼巴巴地看着她,说道。

  朱夫人看着肖强,其实她心里知道,孩子这是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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