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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无知犯险

  肖强跟着黄婶来到药行的时候,栓子正趴在柜台上睡觉呢,黄婶刚要叫醒栓子,被肖强拦住了,肖强冲着黄婶一呲牙,用手比划了个“1”,然后悄腿蹑脚地朝着栓子走去。黄婶顿时明白了肖强的意思,笑着用手隔空剜搭了几下肖强,便向厨房去了。

  肖强顺手从旮旯里拿起了扫帚,拽下了一根扫帚苖,轻轻地在栓子耳朵上来回的扫着,栓子终于醒了,麻登着小眼一看是肖强来了,立时来了精神,急忙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

  “哈,睡得哈喇子都淌出来了!”肖强指着栓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才没呢!”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随后两只手晃着肖强的肩膀问道:“你咋才来呀?都多少天没见着你了,想死我了,我要去找你玩,我娘和韩掌柜非不让去,弄的我一个人在店里憋屈死我了。”

  “韩掌柜?哪个韩掌柜?”肖强问道。

  “嗨,就是你姐夫呗!你又不知道了。”栓子斜着小眼笑迷迷地跟肖强说道。

  “哦那我姐夫呢?”肖强问道。

  “韩掌柜领着大奎去送货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吧?!”栓子用手比划着,约谋约谋了时间说道。

  “那好,你先在这看店吧,我到后院看看去。”肖强说道。

  “快在这和我玩儿吧,去后院干啥呀,后院又没有人。”栓子不舍地说道。

  肖强停住了刚刚迈出的脚步,回头平静地瞅着栓子,大约也就是一两个呼吸的工夫,然后又坚定地朝后院走去。

  孩子的心是脆弱的,也是多疑的,但此刻肖强的心却是无比的坚定,尽管人没了,但是这里依然是他的家!尽管在大姑那里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却从未把那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家,在他心中的位置,就在这!即使是自己的姐夫,当他听到别人喊韩掌柜的时候,他也觉得格外地刺耳。因为在他根深蒂固的脑海里,肖记药行只有肖掌柜,也就是他的爹!

  栓子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说秃噜嘴了,便闷闷不乐地趴在柜台上,顺手拿起了苍蝇拍子在柜台上不紧不慢地一下一下的敲着。

  “吱悠”一声

  肖强轻轻地推开了客厅的大门,慢慢地迈步走了进来,依旧是熟悉的模样:一张花梨木的八仙桌和两把椅子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余下的几张椅子也被整齐的摆在客厅的两边,案几上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仿佛是娘的手刚刚拂过一般。

  肖强快步走到八仙桌前,在桌子上,那只带提梁的紫砂壶依然摆放在原先的位置,周围紧紧地簇拥着八只扣碗。爹平时一个人用的那把耦状的手壶,壶嘴还是朝着爹坐的那把椅子。肖强轻轻地拿起了这把手壶,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细细的打量起这把手壶:那花纹竟是如此的精细,甚至连耦须都清晰可辩,花纹凸起部位的颜色,温润的令人痴迷,想必是被爹经年累月盘握的结果。打开壶盖,一股清炎的茶香扑面而来,再看看里面,己经是长满了茶珊。肖强闭上眼睛,深吸着这茶香的味道,这味道,也是爹的味道!

  良久之后,肖强轻轻地放下手壶,环顾了一下四周,穿过屏风,向卧房走来。

  推开这扇门,是爹娘的卧房,肖强打量着卧房里的家俱,慢慢地向床边靠去。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下子扑在床上,泪水夺眶而岀!

  只看得见一起一伏的抽搐状,却听不到丝丝悲痛的声!

  也许是到了哭够了的时候吧,肖强站起身来,擦了一把眼泪,退了出来。

  推开这扇门,是自己的卧房,只是匆匆几眼,便退了出来。

  大姐和玉儿的卧房在楼上。

  推开这扇门,是大姐和姐夫的卧房,大姐可亲的面容又浮现了出来。可是,大姐的房间却不如先前那般整洁了,屋里显得稍稍有些凌乱,许是姐夫一人居住的原因吧。不过肖强却更是喜欢这房间凌乱的感觉,因为有了姐夫的存在,它必竟还有一些生气,不似在爹娘的房间里那般压抑了。

  肖强在姐姐的床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姐姐喜爱的梳妆台还摆放在那里,台上的姻脂c头油都在。几案上的针线盒和姐姐绣了一半的绣品还在。肖强走上前去,把那绣品拿在了手中,上面的荷叶已经绣好了,那荷叶绣的颜翠绿可滴,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才只绣了几下,绣针还扎在上面。想是给那未出生的外甥绣的肚兜儿,肖强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又给放回了原地。

  离门口处的衣架上,姐姐最爱穿的那件紫色裙袍还挂在那里。旁边还挂着姐夫的一件藏青色的上衣。再往这边

  “藏青色?”肖强心里默念了一声之后,又迅速的把己经移开的视线挪了回来。

  肖强飞快地来到衣架前,取下了这件衣服拿在了手中。此时的肖强,手在颤抖着,眼神呆滞了。

  这件藏青色的衣衫上竟少了一粒纽扣!

  肖强急忙来到桌前,把衣服铺在了桌子上,从怀中掏出了那颗姐姐曾经死死握住的纽扣,慢慢地放在了衣服上缺失纽扣的地方。

  纽扣边缘断裂的痕迹完美重合!

  肖强的大脑飞快地旋转着,他清晰地记得,姐夫要去收山货的那天早上就穿的这件衣衫,还是姐姐亲手给他扣的扣子,一颗不少!当时肖强还笑话姐夫,说他没羞没羞,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扣扣子。可是为什么在灵堂里姐夫赶来的时候,却是穿着一件土灰色的衣衫。难道是姐夫?

  肖强的大脑一片混乱,一片空白!

  己致于韩大海走上来的脚步声他都没有听见。

  “強弟,什么时回来的?”韩大海见肖强直钩钩地瞅着他没有说话,便上前几步来到了肖强身边,笑着说道:“这白天大日的发什么呆呢?走,快下去,跟姐夫一起吃饭去。”

  “姐夫,你衣服上的扣子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肖强抬起头来,没有理韩大海刚才的说话,侧着脸问道。

  韩大海一看桌子上摆着自己的衣服,随口说道:“嗨,我也不知啥时丢的,一件破衣裳,管他啥时丢的,走,下去吃饭吧,黄婶都等急了。”

  “我记得你上东岗王把头家去收山货的那天就穿的这件衣服吧?”肖强继续问道。

  韩大海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继而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那天进山的时候让块石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想是被旁边的树枝子把扣子刮掉了吧。好在临走时你姐给我多带了件衣裳,要不然我还不得裂撇着怀去人王把头家,要那样的话少不了让人磕碜一顿。”韩大海越想越不对劲,接着问道:“对了,强弟,你问这干啥?”

  “姐夫,我找到了一颗扣子,你看是不是你的?”肖强说完便把原本握在手里扣子往韩大海眼前一亮,接着就放在了缺失扣子的地方。

  “嗨,我还以为是丢山上了,原来是掉家里了!行了,找到了就好,赶明儿让黄婶给缝上就又能穿了!”

  “姐夫,你知道我在哪儿找到的吗?”肖强继续追问着。

  “哪儿?”

  “我姐姐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的就是这颗扣子!”肖强眼里含着目泪花,站了起来,手举着扣子说道。

  韩大海此时己经感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但还是镇静地说道:“可能是你姐捡到了以后,土匪就来了,他没来的急放下吧!”

  “你骗人!你走的那天早上,你的衣服上一个扣子都不缺!怎么会丢在家里?你说,爹娘还有大姐是不是被”

  肖强的话还有说完就被韩大海一把把嘴捂住了,他再也不能让肖强继续往下说了,千算万算还是让这个小崽子给抓住了马脚,绝不能留他了,要是让这个小崽子回去了,我韩大海就算插翅也难逃了!想到此处韩大海毫不犹豫地抡起了挙头,照着肖强的太阳穴就是狠狠的一拳,只见肖强脑袋一歪,“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板上。

  “韩掌柜,楼上什么东西倒了?”黄婶一边上楼一边接着说道:“快和小东家下来吃饭去吧,我来收拾。”

  听着黄婶“蹬蹬蹬”的上楼脚步声,韩大海慌乱地大喊道:“黄婶,快来呀,我兄弟晕倒了!”

  黄婶急忙加快了脚步,跑了进来,“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怎么又晕倒了!听栓子说前些日子晕过一回了,这可咋办啊?”

  看着黄婶手足无策的样子,韩大海脑中飞快地旋转着,随即说道:“快吩咐大奎备好马车,我抱我兄弟去看郎中!”

  韩大海说罢抱起了肖强,跟在黄婶后面跑了下来。边跑边喊道:“黄婶,快到柜上把银子拿来!大奎,快快备车!”

  黄婶和大奎赶紧应声而去,唬得身后的栓子不知所措。韩大海此时的心也已悬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一拳还要不了肖强的命,生怕这时醒了过来,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是非之地,是非之人,绝不能再留一刻了。想到此处,连忙催促道:“黄婶,大奎,好了没有,我兄弟可耽搁不起呀,快点!”

  “好了,好了!”黄婶和大奎齐齐应声道。

  韩大海一把接过黄婶递来的银袋,看也没看地往怀里一掖,抱着肖强就出了店门。

  “韩掌柜,快上车!上哪家医馆?”大奎一边扶着上马凳子一边问道。

  韩大海把肖强往车里一放,转身抽回了大奎手里的马鞭,跳上了马车。

  “韩掌柜,我来赶车吧!”大奎说道。

  “不必了,等一会还有客商来装货,你和黄婶还有栓子哪也别去,就在店里招呼客人吧!”韩大海心想,我都要跑路了,还能带上你这么个啰嗦!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那好,韩掌柜,你快走吧,免得误了小东家的病。”大奎说道。

  “驾!”

  韩大海看了一眼药行的招牌,赶着马车就奔东而去了。

  韩大海此时的内心除了惊慌,就剩下不甘了。他知道,这一走是怕回不来了,他首要的任物是要把肖强先解决掉了。可是一解决掉了肖强,他就无法向大伙解释了,人是他带走的,人没了他怎么交待,弄不好还会把自己搭了进去,这个险是绝对不能冒的!只是白瞎了这间药行了,临了跑路的时候,除了黄婶给他的这几块连人都砸不死的散碎银子,啥也没能带走。也罢!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一想到此处,韩大海不在犹豫,回头挑开车帘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肖强,于是回过身来连挥几下马鞭,速度立时快了起来。

  韩大海赶着马车己经出了巷子,往前走了大概也就一刻钟的时辰,迎面碰到了一队人马,有十几号人,一看就知道是万良城里的捕快,韩大海一拽缰绳,马车靠边慢了下来。

  “快,快!都跟上!前面拐弯再走不远就到肖记药行了,谁要是跑慢了让人犯跑了,小心老子的鞭子!”领头的捕快骑在马上大声喊道。

  “是!是!”后面跑步跟上的众捕快齐声应道。

  街道两旁聚着众多的看热闹的人群,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王妈,这些官差是要到哪拿人去?”

  “你没听见吗?是到前面的肖记药行拿人去!”

  “听说好象和土匪有关,具体什么咱们也不知道!”

  这一席话惊得韩大海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连忙低下头来,任着马车自行朝前走去。心下合计着,就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去抓我呀!

  看着捕快走远了,韩大海不由分说“啪啪”就是两鞭,马儿四蹄蹬开,直奔出城的方向而去。

  万良城东郊外有一座岭,此岭名唤望夫岭。相传很久以前,此处的男人都出外谋生,有的多年未归,家里的妇人盼夫心切,便来到岭上的悬崖之处,翘首瞭望,企盼夫君早日还家,因此得名。

  此时的韩大海站在望夫岭上,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不由的思绪万千。刚才真是好险啊,要不是这个肖家的小崽子引出的这一事端,自己恐怕此时己经被关在衙门的大牢之中了。那就给这个小崽子留个全尸吧,也不枉你救我一场!

  想罢,韩大海返身从车厢里抱出了昏迷的肖强,走到了悬崖旁边,没有一丝犹豫的把肖强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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