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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汴京和谈

  宋军大营内穆桂英和佘太君正召集所有将领议事。“辽营送来书函,耶律隆晖要亲赴京城面见圣上商讨议和之事,你们怎么看这件事?”佘太君问道。杨八妹十分疑惑的问“太君,如果辽军使诈怎么办?”

  杨宗保却道“耶律隆晖敢孤身入京,足以说明他不会使诈,而且辽军已无力再战,不用担心。”佘太君默许地点了点头,“宗保说得对,辽军不足为虑。我看就留延昭和孟良c焦赞留守边关,其他人回京面圣。”

  “是太君”

  北宋和辽国自从幽州之战以后,双方之间就战事不断。双方使者也不再往来,甚至几年也不会派出一拨来。有辽国使者到,基本都是来宣战的。但是这次不同了,真宗知道这些契丹人是来议和的!

  汴京是座繁华的城市,听说前线大捷凯旋归来,整座城市全都已经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气息。人们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戴上崭新的幞头,如潮水一般向外城的东水门涌去,汴河的河道两侧,柳枝招展,到处都是兴奋c欢喜的市民,他们早已接到官府的通告,礼部c太常寺c鸿胪寺与开封府的官员,还有奉旨前来的内臣,早已在等侯。

  而在德庆殿,在礼乐声中,升朝官与大臣们“恭贺圣上大捷,臣等不胜欢喜”的祝贺声此起彼伏,真宗端坐于龙座之后等候辽使入见。在耶律隆晖在庭前觐见之前,真宗先接见了佘太君和穆桂英等将领并进行了封赏。

  “大辽萧王耶律隆晖到——”

  “宁嘉公主耶律莞到——”

  在内臣的宣赞声中,耶律隆晖与耶律莞还有严寒走进殿中,由小黄门领着。王义荣似乎甚是惧怕耶律隆晖,他偷眼看着耶律隆晖走到跟前,见耶律隆晖目光向自己扫来,慌忙将头扭了开去。

  耶律隆晖微微一笑,忽感觉到对面有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去,却见八贤王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见他发觉,八贤王淡淡一笑,道:“萧王殿下,别来无恙。”在这沉寂的大殿中,八贤王的一声问候,仿佛在平静的潭水中投入一颗大石头,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耶律隆晖回视八贤王,微微笑道:“一别数月,八王爷风采更胜昔日。”

  八贤王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听到乐声响起,有内官尖声呼道:“圣上在此还不下拜——”耶律隆晖三人不曾行跪礼,只单手着右肩一拜。宋朝于礼节上有些固执,对辽使不行汉礼,认为是轻视之意。

  真宗端坐于御座,环视众人一眼,笑道:“辽使平身。”耶律隆晖三人谢恩起身,真宗目光首先落到了耶律隆晖身上:“萧王远来,鞍马劳顿,一路辛苦了。”

  “外臣为宋辽兄弟之谊而来,不敢畏劳。圣上,本王代敝国太后c陛下而来,诚心希望两国免休战火,百姓安康。圣上懿德,达于天下,惟圣上之圣明,本王感佩于心,亦为南朝欢喜。宋辽当是兄弟之国,大宋皇帝与大辽皇帝当为兄弟。”这番话说得极是客气亲切,然自耶律隆晖说来,掷地有声,并无半点谄媚之意。

  真宗不由展颜笑道:“还请萧王向大辽皇帝和太后转致谢意。愿宋辽两国,永休兵戈,世为兄弟。”

  “敝国君臣,亦愿辽宋两国,世代为兄弟。”耶律隆晖恭敬地回道,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王义荣。王义荣正斜着眼睛偷看耶律隆晖,见他眼光扫来,慌忙将头扭开,耶律隆晖嘴角掠过了一丝冷笑。

  真宗又将目光转到耶律隆晖身上,笑问道:“萧王这番来汴京,不知要如何商讨议和一事?”以往宋辽虽然国力相当,但宋朝在心理上总占着劣势。但今非昔比,此长彼消,真宗自觉如今大宋兵强马壮,国势兴盛,言语中不免便有几分炫耀与自得,甚至还夹带着一些傲慢的语气。

  耶律隆晖自是听得懂真宗话中隐含的暗示,他以萧王身份而出使南朝,自是不能在宋人面前示弱,使志得意满的宋人更增骄气——休说这样本来就有辱大辽尊严,而且若是一味的示弱,只能让宋人不知进退,野心膨胀起来,又要觊觎幽云,到时所失者更大。他心中念头转过,便决意向宋人泼泼冷水。他淡淡一笑,微微笑道:“圣上,本王希望两国不动兵戈,永不相负,高粱河之战永不再现。”

  他话中之意,这时便是白痴也听得懂了,真宗不觉脸上微红。这时二人的对话,早引得满殿侧耳,他不愿在文武大臣面前失了面子,下意识中亦想为自己的先辈的过失辩护,因勉强笑道:“两国交战兵不厌诈,兵法上亦是常事。萧王又何必在意?”

  “圣上此言差矣!兵者,正是国之大事。”耶律隆晖悠悠道,“大宋乃礼仪之邦战和岂能儿戏,本王虽为北臣,亦为圣上忧之,岂得谓之‘常事’?”

  耶律隆晖侃侃而谈,直指宋朝之过,毫不给真宗面子,大殿中顿时一片目瞪口呆,许多朝臣已是冷汗直冒。真宗一脸尴尬,耶律隆晖所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宋朝为了打赢与辽国的战争,为了加强两北塞防,为了完成太宗更大的伟业——收复幽云。真宗这样被耶律隆晖毫不留情地揭了伤疤,真宗亦不能不感到脸上无光。他本想炫耀国势强盛,耶律隆晖的回答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宋朝背信弃义。

  真宗有点丢不起这个人。他从心里觉得,相比宋朝蒸蒸日上的国力,相比他在位期间建立的文治武功,以往的过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节。大宋朝的确是更加强大了——真宗坚信。但一时之间,他却也无法来反驳耶律隆晖。耶律隆晖说的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哪怕真宗认为他夸大扭曲了事实,但毕竟他没有说半句假话。而且,身为“圣明天子”,他也不能毫无修养地野蛮地耀武扬威似的炫耀大宋朝的强大——他必须说得含蓄,符合自己的身份,他还不能恼羞成怒。但偏偏真宗此时被耶律隆晖的一席话闹得心烦意乱,这“微不足道的小节”,在他的心里,如同上百只苍蝇一样嗡嗡乱飞,挥之不去。统治这个广大的帝国多年,文治武功,称得上是大宋的中兴之主,还有一腔的雄心壮志欲待实现,真宗怎能容得下让人暗讽他的父辈?这不是骂他吗?耶律隆晖的批评,对真宗是如此的刺耳。

  王钦若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他瞥了一眼左右,寇准与八贤王脸上看不出半点的表情。他眼角的余光直接跳过了许多人,直接落到了丁谓身上。却见丁谓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感觉到他的目光,丁谓的苦笑味更重了,王钦若顿觉心有戚戚焉。

  他又看了皇帝一眼,硬着头皮正准备说话,却听耶律隆晖笑道:“本王虽是北人,亦知甲兵之利不足称,本王千里南来者,正为与南朝天子永修盟好。臣观汴京城中,百姓以天子圣明,欢欣雀跃,家家户户设香祷告,愿圣上万岁。圣上得百姓拥戴如此,此真千古未有之事也。致圣上为尧舜者,臣以为,正是此事也”

  耶律隆晖并不想让宋朝君臣太过于难堪,于是顺手又搬了一架梯子过来给真宗下。但偏偏耶律隆晖的话还轻易驳斥不了,他占据着正礼。真宗可以想象,这殿中有许多大臣一定都在心里暗暗点头,并且暗自感到羞愧——这么大义凛然的话,居然不是由华夏正朔礼义之邦的士大夫说出来,反而让一个夷狄在朝堂之上,教训着宋朝人什么才是礼义仁道

  但耶律隆晖对自己的满口仁义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只要实力足够,他是绝不介意以力服人的——不过,此时,却见耶律隆晖高声道:“本王愿大宋与我大辽永不再战,世代交好!”

  八贤王深知再不下了这个台阶,亦只能自取其辱,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亦出列道:“臣等也希望宋辽永结盟好!”迟疑了一下,又道,“也请萧王转告大辽太后和皇帝,圣上对他们的问候。”众人连忙纷纷拱手祝贺。

  佘太君离开大殿后,不觉百感交集。耶律隆晖算是好好给大宋君臣上了一课,此人不可小觑,以大辽如今人才之盛,别的人只怕亦不可小视。刚刚皇帝显然是被憋闷得厉害了,宋朝被辽国压了十几年,一直在心理上有劣势,好不容易出了头,皇帝想在口舌上占点便宜,也是人之常情——虽然这几年战场上宋朝其实占尽了便宜,但皇帝毕竟这还是第一次亲自面对辽国重量级的人物。然而却没料到竟碰上个厉害角色,弄得灰头土脸。

  耶律隆晖自从到了汴京以后就开始和宋朝君臣之间展开了唇枪舌战,双方就两国边境以及开放榷市问题很快达成了共识,但是在礼制和岁币上又展开了争论。“我大宋天朝上国,尔等夷狄焉敢与之并尊。辽国必须称臣纳贡,以示臣服。”王钦若语气强硬的说,耶律隆晖也不甘示弱,态度坚决回应“宋辽两国既约为兄弟,就该平等相处,何来夷夏之分?”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八贤王赶紧出来解围。“两国议和,本是好事何必闹得不愉快呢?依本王看,就以平等礼节相待,互相尊重,如何?”

  耶律隆晖向八贤王道谢,笑道“还是八王爷识大体,就依八王爷。不过,我大辽物产稀少,希望大宋每年可以赠银二十万c茶绢十万共三十万岁币于大辽,以示兄弟之谊。”丁谓大怒“好一个狂妄的无知之辈,竟敢让我大宋纳贡。”

  耶律隆晖瞅了一眼他,微微一笑道“本王听说大宋每年的军费不下数百万,这区区三十万不算什么吧?”众人冷静地想想,耶律隆晖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用三十万岁币可以免去战火,何乐而不为呢?寇准在认真考虑之后立即拍板“好就这么定了,请萧王耐心等待,待我等回奏圣上,就给萧王一个答复。”

  离开驿馆,寇准等人即刻入宫见驾,向真宗奏明议和的结果。比起曾经的太祖太宗曾从战场中拼杀,真宗并没有那样的果敢,性格上有些软懦。现在听说议和的结果非常顺利,欣慰的笑道“天下自此太平矣!”八贤王和寇准等大臣也舒了一口气,回复了耶律隆晖约好三日后正式交换国书。

  得到了宋朝的回复,耶律隆晖马上叫来了严寒和耶律莞交待事情。“严寒你马上护送公主离开宋境,告诉南关先生一切按计划行事。莞儿,到了大营以后你马上赶回幽州,玉颖身边需要有人陪着,如今大战在即战事吃紧,我不能离开就靠你了。”

  “我知道了四哥,我会照顾好四嫂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

  “殿下,如果属下护送公主离开,殿下又该如何脱险?”严寒还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可话中却是担心。耶律莞也突然反应过来了,面带忧愁地问“是啊四哥,你怎么办呢?”

  耶律隆晖一脸镇定笑道“不用担心,只要三日后换约成功我就快马赶回前线。严寒,到时候你带三百人接应我。还有告诉南关先生一定不能让杨延昭察觉到我军意图,务必在一日内夺下土城,否则一旦杨延昭派兵支援对我军不利。”严寒点了点头示意。

  当日下午,耶律莞就和严寒换上了宋人衣服乘快马出了汴梁向北奔去。

  三日后,真宗在大殿以国之大礼召见耶律隆晖举行换约之礼。文武百官肃立两侧,殿内钟鼓齐鸣,真宗端坐于龙座上静等耶律隆晖前来。

  “宣大辽萧王耶律隆晖上殿”

  在小黄门的引领下,耶律隆晖走上殿来对真宗行礼“耶律隆晖见过圣上”依旧未行跪礼,只单手着右肩一拜。真宗依然端坐于御座,笑道“萧王免礼”耶律隆晖起身谢恩。

  真宗扫视了一眼众人后,目光又回到了耶律隆晖身上,说道“萧王,此次两国议和成功,从今以后宋辽两国百姓免于战火,安居乐业真可谓一大幸事。萧王功在千秋。”

  “本王为两国百姓安康而来,何功之有?希望日后宋辽永无战事,天下太平。”

  “萧王放心,和约既成自当守约不再兴兵,天下自会太平。”

  有了双方肯定的承诺满朝文武心中无不欢喜,在众人的注目下和礼乐的声鸣中,双方交换国书达成和议。约定宋辽两国以兄弟事之,辽圣宗尊宋真宗为兄,真宗尊承天太后为叔母,开放榷市,以白沟河为界,宋赠岁币三十万,双方互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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