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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笑容,她牵住兄长的手,步下道口时,任葭不忘回头,朝虞苏和姒昊用力挥了挥手。

  送走这三人和一辆马车,虞苏觉得落羽丘的天空明媚依旧,他又找到了清早那份舒适感。他觉得姒昊应该不嫌弃他,反正姒昊也没说过嫌弃的话。

  姒昊问:“回屋?”

  “嗯,我登不上土阶,你可以背我吗?”虞苏仰头看姒昊,言语轻柔。

  姒昊弯身,突然将坐在地上的虞苏抱起,虞苏的身体猝然脱离地面,慌得一手揪住姒昊衣襟,一手死死攀着姒昊肩膀。虞苏的担心,无疑是多虑,姒昊抱得动他,而且不会把他摔着。

  基于是在麻烦别人,虞苏不好提议,下次能不能不抱,背着不挺好的。

  搂住姒昊的脖子,虞苏轻语:“蒿,还要麻烦你两天。”

  姒昊感受着怀抱之人的重量,还有对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自己脖子上,他淡然说:“无妨。”

  他心里挺高兴虞苏留下来,没跟着牧正儿子离开,至于为何高兴,姒昊自己也说不出原由。

  回到屋中,虞苏坐在草泥台上歇息,姒昊在火塘前烧水。一切照旧,仿佛这个午时,牧正家的人并没到来过,引起过涟漪。

  还是这孤寂的地方,还是他们两人的房子。

  陶的水冒泡沸腾,姒昊将陶提起,水汽里,姒昊往木碗倒水。这一碗水,姒昊递给虞苏。虞苏满头大汗,外头炎热,又值正午,想来他定是渴了。

  虞苏吹着热水,静静地想:晾晒的芦苇席,晚些时候可要记得收起来,别让风给刮山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好好珍惜。

  第13章 芦笛烤鸡

  午后,姒昊难得留在落羽丘上,和虞苏相伴。

  姒昊挨靠在草泥台边歇息,并未入睡,合目养神,虞苏坐在火塘边看火,他从柴草堆里捡出一根粗实的芦苇杆,拿在手上端详。

  编制苇席的剩料,都被姒昊抱进屋,堆放在火塘边,它们是很好的燃料。余料将用于发光发热,而芦苇的精华,编制成了一张席子,此时正靠墙晾风。

  虞苏拿石刀,削芦苇杆,削去皮,然后将芦苇杆截成所需的长短,获得一节芦苇管。他把芦苇管的一头,放在唇边,十指按放苇管,仿佛在吹奏。

  无声无息,虞苏闭目,遐想它发出美妙的声音,而自己身处泽畔,齐膝的芦苇随风摇曳。

  姒昊抬眼,看向虞苏“演奏”的侧影,嘴角微微扬起,不明显,连姒昊自己都没察觉。虞苏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姒昊在看他,他还以为姒昊无声无息睡着了。

  虞苏睁开眼睛,把芦苇管放下,他执石刀在芦苇管上做记号,而后用刀尖在芦苇管上钻孔,他钻出六个小孔,他在制作芦苇笛。

  芦苇笛的制作,几乎每个孩子都懂得,只是制作工艺有高低之别。人们往往不在乎它的音律是否标准,只要能发出声就好。虞苏的音律知识一般,胜在耐心和专注。

  挖好出声的孔,虞苏用根细竹签扎入芦苇管中,一把穿透,把里边柔软的芯推出,得到中空的芦苇管。

  姒昊在旁静静观看,他不惊讶虞苏会利用芦苇材料。像芦苇笛,就是姒昊小时候也玩过,不过他不懂制作。因着生存需要,人们自小便就要学习许多东西,除非是那些衣食无忧,样样不匮乏的贵族,才不用去掌握。

  虞苏拿一根树枝,放在火中烤,等树枝点燃,再用树枝燃烧的一头,去烫芦苇管的发声孔,将它们烫成同等大小,呈圆型。

  一根芦苇笛,即将成型,只需把它用于吹奏的那头压扁,再用麻绳和一根夹放管口的细芦苇拴紧。这是个不难的过程,虞苏轻松完成,他获得一支芦苇笛。

  看至此,姒昊不免惊诧于虞苏制作的娴熟,虞苏显然经常制作芦苇笛。芦苇笛脆弱,用不长久,很容易损坏。

  笛子做好后,便得试声,虞苏轻放唇边,吹出一声,像似想起什么,立即回头看姒昊。他怕吵着姒昊,不想姒昊根本没睡,正睁眼看他。姒昊对虞苏点头,示意虞苏吹试试。

  虞苏把笛子竖放,用手指执住,放在唇边,他试着吹奏,芦苇笛艰难发出低缓的呜呜声,并不悦耳,声音单调。

  不擅长音律的虞苏,觉得笛子能发声就可以,不过是用它随便吹出声响。

  姒昊听虞苏吹奏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虞苏身边,朝虞苏伸出手,示意虞苏将笛子递给他。虞苏不解,但仍把芦苇笛搁姒昊手上。姒昊接过芦苇笛,拿起端详,他用手指堵住孔眼,将芦苇笛的管口贴在唇上,测试音阶,他动作老练,对音阶似乎还满意。在虞苏期待的目光下,姒昊按放芦苇笛的孔洞,低头轻轻吹奏,这根取材简陋的笛子,竟发出了悠扬,绵长的悦耳声音。

  虞苏漂亮的眼睛瞪大,觉得不可思议。

  姒昊吹奏出一段流畅的曲子,悠绵,听得人缱绻。真是像沐浴着水泽的芦苇风,身披晚霞那般,真美好。虞苏静静地倾听,他凝视着姒昊的侧脸,看他手指灵巧的按松笛孔,美妙的旋律传出,虞苏听得入迷,看得专注。

  曲终,姒昊将笛子执在手上,递向虞苏,他这是要还笛子。虞苏发愣,好一会儿才做出反应,他对姒昊说:“蒿,这把笛子给你。”

  这是虞苏听过最动听的芦笛曲子,他不知道姒昊竟然会吹奏音乐,很惊讶。虞苏想,姒昊肯定熟悉音律。

  “那你呢?”姒昊只是随手把玩,并不是多热爱乐器。

  “我听。”虞苏笑语。

  把芦苇笛赠送姒昊,就可以听到姒昊吹奏笛子,而且姒昊不像其他人那样随便吹点简单的节奏,他会演奏优美乐曲。再则,芦苇到处都有,挑根老芦苇杆制作就行,它实在是太平常可见了,一点也不珍贵,在虞苏看来,他送出的,实在是微不足道的礼物。

  收下芦苇笛,姒昊将它chā在腰间,便就步下落羽丘,他得去草场看羊。

  羊群散开,在草地里就食,蓝天白云,还有羊,除去天气炎热外,一切都很美好。姒昊坐在树荫下乘凉,他摸出腰间的芦苇笛,放在唇边吹奏,芦苇笛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悠扬,不过还是被大风的萧萧声遮盖。吹奏这种乐器,吹奏者得有很好的心境,姒昊的心情相当不错。

  临近傍晚,热辣的阳光收敛威力,姒昊起身,钻进yīn凉的林子里,他想找寻原鸡,将之狩猎。鱼鳖经常能吃到,禽ròu可不常有,捉一只给两人改善伙食。

  山林里远远就能听到原鸡的叫声,三五成群,出没在矮草丛,欢跃地啄食浆果。姒昊有根石矛平日总是放在湖畔,还有捕鱼的网也在那,但此时,他需要的是弓箭。

  姒昊匆匆返回落羽丘,远远就见虞苏坐在屋外,他身旁放着一根木拐,看来他又是自己出来。虞苏躲在屋檐下yīn影中,看角山的景致,神情舒适惬意。姒昊今日给虞苏换yào,就发现他腿伤好上许多,小腿恢复原来修长的样子,已经消肿。

  虞苏看到姒昊回来,总是很高兴,他挥手笑语:“蒿,你回来啦!”

  姒昊看虞苏模样悠然,只是颔首。他走进屋子,将弓箭从墙上取下,他携带弓箭出屋,对虞苏说:“我去打猎。”

  虞苏很开心应道:“嗯,小心些。”

  看眼他脸上的笑容,姒昊收回目光,执着弓箭,快步下落羽丘。姒昊没去想,两天后,虞苏离开落羽丘,自己黄昏回家,将不会再看到虞苏等候的身影。有一个人等候自己归家,这种感觉,对角山下孤零零生活的姒昊而言,很特别。

  在角山,姒昊较少用弓箭,他往往用石矛捕鱼或者狩猎小动物,百掷百中,用得相当顺手。姒昊手里这张弓从任邑带出,有着锋利的青铜箭镞,是把好弓,不过姒昊用得较少,在角山,它的实用xìng,明显不如矛。

  挎弓行进,埋伏在树后,姒昊相中一只肥硕的灰褐色原鸡。拉弓shè箭,箭羽飞出,原鸡凄厉啼叫一声,鸡毛乱飞舞,它倏然蹿进草丛里不见踪迹。姒昊循声在后头追赶,听原鸡声响,也知道是shè中了,只是没有一箭致命。一只受伤的鸡可以带箭扑腾多远呢?姒昊一路寻踪,来到溪畔,见到瘫地抽搐的原鸡,一枚箭chā在它背上。姒昊掏出青铜刀,割开原鸡脖子,加速它死亡,随后他拔出箭羽,收回箭囊。

  提起原鸡两只翅膀掂量,分量不轻,运气不差。

  拔束野草,搓成绳索,结个环,扣在原鸡脚上。姒昊倒提原鸡,跨着弓箭,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溪畔。

  傍晚,姒昊身披彩霞,赶羊群回羊圈,他一手挥鞭,一手提着原鸡,大黑在他身后兴高采烈地吠叫。大黑有颗想吃鸡的心,奈何平日主人喂的大多是鱼ròu,而它自己狩猎,只能欺负些钻穴的小动物。

  当姒昊登上前往落羽丘的山道他走过无数次的地方,他仰头,见虞苏坐在土阶上,正在等待他。晚霞映红虞苏的脸庞,他高兴呼唤姒昊名字,挥动胳膊。姒昊看向虞苏,神情一滞,心中有一股暖意腾升。

  姒昊在屋外升起火堆,还把陶和餐具都拿了出来。虞苏问他要干么,姒昊说:“给鸡燎毛。”把虞苏听得目瞪口呆。

  虞苏家养鸡,虞母宰杀鸡后,会烧盆热水将鸡浇透,然后拔毛,而姒昊看来是打算用火燎毛。

  “用热水烫鸡,拔毛很快,我会拔。”虞苏提起陶示意。用火燎羽毛,味道太难闻,烟也大。

  “哦,我去砍竹子。”姒昊起身,他把原鸡留给虞苏。

  姒昊扛把石斧往土台后的竹丛走去,他要伐竹材。姒昊自然吃过禽ròu,只是他没看过别人是怎么料理,对他而言处理禽类的羽毛是一件麻烦事,他不知道还可以用热水烫,再拔毛。要知道在任邑,姒昊是个远离庖厨的人。

  虞苏纳闷,姒昊为什么要去伐竹子?抬头yù问他,不想他人早已走远。虞苏往露天的火堆里添加柴草,用旺火将陶里的水烧煮。

  这只被烟熏得黑乎乎的陶,不知道寿命还有多长,虞苏有些担心哪天它突然烧崩,姒昊连煮水的陶器都没有。

  姒昊扛着着一根竹材回来,陶里的水还没烧开,此时天黑,两人头顶星辰,聚在火堆边。夜风带来凉意,也将火塘里的火吹得歪斜。

  虞苏往火坑的风口堆高泥土,将风拦挡,他留意姒昊挥石斧朝竹材正中劈砍,将竹材砍成两节竹筒。虞苏不清楚姒昊是要做什么,直到姒昊把竹筒平放在地,找来一块石锛,费劲往竹筒上凿洞,好不容易凿出一个口子。

  “吉蒿,要用竹筒煮粟米吗?”

  看着姒昊一系列动作,虞苏这才想起,有次跟着兄长和他的伙伴们去野外,他们便是用竹筒煮饭。

  姒昊应声:“是。”

  他不常这么做,太麻烦,不过他没有石磨将粟米磨成粉,自然也不可能将粟米炒着吃。以前在任邑,姒昊和表兄在野外打猎,吃过竹筒饭,不过那时,伐竹材、凿竹筒,烧饭这些活,皆有他人代劳。

  陶的水烧开了,虞苏提水烫原鸡,把鸡仔细烫过,他熟练拔起鸡毛。姒昊看他低头劳作的模样,想着不知道他在虞城过着怎样的生活,他衣着考究,却是个勤快之人。

  原鸡的毛绝大多被拔掉,变成一只秃鸡,它身上有一些细小的绒毛,还顽强不屈,不肯从鸡身脱离。这些小绒毛用火燎一下就行,不妨碍口感。

  “蒿,我的石刀切不开鸡肚子,你刀借我。”虞苏打算给鸡开膛破肚,不过他的石刀不好使,姒昊的青铜刀锋利。

  姒昊说:“我来切。”

  铜刀锋利,怕虞苏不曾使用过,把握不好力道,会伤割着手。姒昊把两只竹筒拿给虞苏,吩咐虞苏:“把粟米和水装进去,不要装满。”

  虞苏看着眼前的两只竹筒,还有落到姒昊手里的原鸡,他想起粟米在屋内,他取木拐想起身,姒昊摁住他肩膀,淡语:“我去拿。”

  很快,姒昊取来一袋粟米,放虞苏身边,他自去料理原鸡。

  虞苏双手捧起粟米,经由竹筒身上凿好的一个口子,将米放进竹筒。虞苏往竹筒饭里边加粟米,也加清水,还不忘绑一束竹叶,将竹口子封上。

  此时所需的,不过是捡几块石头,在火堆两侧堆垒,再把竹筒架上去烤火。虞苏行动不便,四处张望,看有没有落在土台上的石子。

  “你看火,其他我来。”姒昊已知晓虞苏的心思,他起身离开,到土台下捡石子。

  虞苏乖乖坐好,捡木炭往火堆里放,不再放柴草。虞苏知道烤东西,火不能太旺,太旺一下子就烤焦。

  土台上,此时只有虞苏和大黑,大黑早习惯了虞苏,它在虞苏身边转悠,不时还会去接近搁放在木盘上的原鸡。虞苏拿根树枝点它头,跟它叮嘱:“现下不许偷吃,烤好后,再分你。”

  大黑仿佛能听懂那般,对虞苏摇了摇尾巴,虞苏笑着轻拍它的狗头。

  姒昊捡来不少石块,往火堆两边垒堆,又砍来两截树杈,竖立在火堆两侧。石堆上搁放竹筒,树杈上,架住一只鸡。

  一根削尖头的细竹竿从原鸡的屁股穿过,从它脖子处穿出来,把原鸡牢牢贯在正中。穿住肥鸡的竹竿,架在树杈上,还可以转动,让鸡ròu烤得更均匀。

  虞苏突然有奇怪的联想,以身边这人的能耐,还有自己烧陶的能力,两人就是一直住在荒野,生活也不会匮乏吧?不过荒野的生存,可不只是吃用问题,有着许多危险,野兽和陌生人类的袭击,才是最致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你们,这算间接接吻吗?

  第14章 第三夜

  在等待食物烤熟的漫长过程里,虞苏添炭,姒昊旋转竹竿,让鸡ròu烤得更均匀。大黑在火堆四周兜兜转转,它馋得很,鸡ròu散发的香味,让它按耐不住。它将鼻子朝烤鸡凑,被姒昊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