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如意鸟
修月阁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卧室给纪星河，屋中干净整洁，被褥上还有淡淡的香。
纪星河在温暖的被窝里想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穿过箭雨不碰到箭矢的方法，真够麻烦的。”想着想着，双目一合，便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深夜，训练场中还点着灯，仍有不少人在修炼，挥汗如雨。修月阁校规最是严苛残酷，弟子要是有两次是最后十名，立刻逐出，是以人人练习不辍。纪星河在一旁观看，他们也浑没在意。
弟子们练得功法都不同，纪星河选择速度较快的功法观看，只见修炼场右侧，一名弟子大喝一声：“万花手！”手化作漫天掌影，飘逸潇洒，极富美感，纪星河心道：“这出招轻飘飘的，我接他一掌也不妨事。”于是挺身走入掌影范围。
哪知一入其中，全身上下便挨了几百掌，掌掌都力道甚大，打得纪星河浑身酸痛，“哎呦哎呦”叫个不停，那名弟子才不过十一二岁，胆子又小，见伤了人，连忙将他扶起，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纪星河见他吓得狼狈，强忍着痛道：“没事，你力道很小，打在身上像挠痒痒似的！”
“可是你刚才——”
“刚才我是装的，吓吓你的！”纪星河忍痛强笑道。
“哇——”那弟子竟然放声大哭，像三四岁孩童一般，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纪星河手足无措，“你你你，我错了，我不吓你了，好不好？”那弟子兀自哭个不停。
“咚！”纪星河鼻子上突然中了一拳，热辣辣地疼痛，一摸之下，满手皆是鲜血，不由怒道：“陆无埃！你打我干什么！”
陆无埃将那弟子搂入怀中，道：“谁叫你欺负他！他是我的朋友！”
“你别冤枉好人，我没欺负他！”
“他都哭了，你还说没有？”说着，气势汹汹地又要冲上来。
那弟子拦着他，抽抽噎噎地道：“是我自己没用，怪不得旁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冤枉好人啊！”陆无埃义愤填膺，头发都竖起来，一见那气势，纪星河抱头鼠窜，只听得身后雷鸣般的怒吼：“别跑！给我朋友赔礼道歉，磕三个响头再说！”
纪星河大叫道：“小姑娘！你把话说清楚啊！”
陆无埃和那弟子同时一怔，“好啊，你这小子变本加厉，还敢骂他是娘娘腔！我不把你拍成肉饼，我不姓陆！”那弟子拉住他，问纪星河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陆无埃回头望着“他”，一脸震惊：“你真是女的？”
女弟子的头点了点，随即低垂下去，用女儿家害羞的口吻说道：“我就是女的，不过名字没变，还是谢家宝。陆师兄，多谢你了。这位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纪星河坏笑道：“男女的身体有很大区别，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变化最明显，你没注意？”
谢家宝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胸脯，登时羞红了脸，“这么说，其他师兄师姐们都知道？”
“不管你是男是女，他欺负我朋友，就是该赔礼！”
谢家宝忙道：“他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怪自己。”纪星河如释重负，道：“你早一次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是我自己没用，连这么简单的一套万花掌都练不好，我已经得过一次最后十名了。本以为这万花掌已经练至八重火候，可以在考试中取得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不用被赶出去。没想到我估计错了，呜呜。”说着，眼泪又一滴滴掉下来。
纪星河又好笑又怜惜，好笑的是这女孩竟如此容易相信人，看着她夜色下楚楚可怜的脸庞，不禁怜惜，只觉这学校制度太过残忍，居然将学生逼迫到这种地步。
“哎呦，哎呦！”纪星河装出痛不欲生的表情，连连惨叫，“你这万花掌好厉害，痛死我了！”谢家宝道：“可是你刚才明明没事啊？”“我体质特殊，一见到美女笑就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一见到美女哭，全身的伤就又痛起来了。哎呦，哎呦！”
谢家宝“噗嗤”一笑，“油嘴滑舌！”
纪星河正色道：“其实你的万花掌力量还挺大的，好好习练，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陆无埃一拍他头，笑道：“好兄弟，我误会你了。来来来，我请你喝酒！”说着，搭上他的肩，将他强行拉走。还不忘回头嘱咐道：“家宝，好好练，我期待着下半年你大杀四方的场景呢！”
纪星河被拉到一间卧室中，一拉开门，一股浓郁的酒香打在他鼻子上，地上床上桌子上，都塞满了酒坛子，陆无埃提起一个离门最近的，仰头张嘴，一坛酒咕嘟嘟地灌下去，一坛酒喝完，脸也没有红半点，道：“兄弟，喝呀！”
纪星河道：“你和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反正对我胃口的人，我就要请他喝我的收藏的百年老酒，喝完了，大家想交朋友就交，不想交，那就随它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柳文玉，就是因为他不对你胃口？”
陆无埃一挥手：“不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快死了，就是拜他家所赐！”
“哦？”“我朋友是个豪爽正义的人，出于义愤，打了猥亵良家妇女的柳文修一顿。本来家里有点小钱，柳家还不敢对他太过分。后来，老天没长眼，家道中落，那柳家的势利狗奴才竟然百般羞辱于他，他越想越觉气愤，又无力报复，心思郁结，一病不起。我想治病要除病根，只要羞辱一番柳大少爷，他也许能好起来。”
纪星河已经猜到，陆无埃的朋友八成就是被柳大善羞辱的公子，问道：“那你不怕柳家找你麻烦？”
陆无埃笑道：“真是惊天奇闻，我不找他们麻烦就罢了，他们还找我麻烦！活腻了吧！”
纪星河摇头道：“你喝醉了，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
忽听得外面一阵骚乱，人们惊叫奔跑之声，瓷器碎裂之声接连响起，陆无埃怒道：“哪个不要命的打扰洒家喝酒，我砍了他！”推门只向外瞄了一眼，立时合上，用身子堵住大门，惊慌不定地说道：“大鸟，好大的鸟！和十四年前的一模一样！”
“笃笃笃！”有东西在粗暴地撞击着大门，使它晃动起来，将陆无埃向前推，对纪星河叫道：“一起帮忙啊！他进来可就小命难保了！”
纪星河点头，用双手抵住门，只见门的中间裂了一条缝，已知这撞击的东西定是十分锐利，这门是守不住的。将十几个酒坛叠在一起，堵在门前，叫道：“陆无埃，跳窗！”见他兀自恋恋不舍地望着酒坛，便拉着他胳膊，一起跳将出去。
到外面，只见一片狼藉之上蒙着一层绿光，心道一声奇怪，抬头一看，惊异道：“奇怪，天上怎么两轮月亮，还是绿的？”陆无埃万念俱灰，有气无力地说道：“什么月亮，那是它的眼睛。这鸟换做如意鸟，变大可遮天蔽日，变小可肉眼难寻，如主人意，故名如意。”
“什么！”纪星河失声道。“它还有主人？”
那两轮“月亮”逐渐变小，直至黄豆大小时，极速坠落下来，悬在纪星河面前，目光炯炯地与他对视着，气焰逼人，仿佛一个无敌于天下的剑客对着百年难遇的对手。
这时，被掀倒在地的弟子和老师们，还有余力的先后爬起，取出各式兵器对准如意鸟的身躯，箭弩手也在屋顶上，箭已上弦，只等一声令下。
一人一鸟相对，纪星河被如意鸟气势征服，全身僵住。
柳文玉叫道：“这头畜生竟敢公然上门，明显是瞧不起我们修月阁，诸位，还不动手，难道是要昭告我们是任一只畜生鱼肉的无能之辈吗！”说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陆无埃骂道：“好个会扣帽子的奸贼！不可以，否则——”
刚要说出“小兄弟会受伤害”之前，万箭齐发，各种兵器也投掷出去，陆无埃睚眦俱裂，用最大的声音叫道：“兄弟！”同时将纪星河扑倒，挡在他身前。
如意鸟却降落在地面，凝视着纪星河的双目，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面对铺天盖地的箭弩攻势，为了自保，陆无埃身体旋转起来，由慢到快，劲风包裹着他的身躯，形成一阵以他为中心的龙卷风，将射来的武器席卷，吸入其中，那些可夺人性命的武器，此时便像秋叶一般脆弱无力，任由飓风摆布。
“这是旋风身法！他居然练成了！”几名弟子惊愕道，陆无埃心中却并无得意之情，只是焦虑，毕竟弟子们的目标不是他，更多的攻击定然是落在如意鸟身前的纪星河身上，他想看看他的情况，却被厚厚的一层武器组成的屏障遮挡住视线，只有干着急。
纪星河的情况却很奇妙，他回视着如意鸟的眼睛，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要回视，但他觉得必须这样做不可，如果逃避对方的目光，就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一些关系到他生命的东西。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兔子为了活下去会逃跑，狮子为了活下去要捕猎，而他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面对。
任四周如何喧嚣，他们的世界只有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箭还在不断袭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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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河在温暖的被窝里想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穿过箭雨不碰到箭矢的方法，真够麻烦的。”想着想着，双目一合，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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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练得功法都不同，纪星河选择速度较快的功法观看，只见修炼场右侧，一名弟子大喝一声：“万花手！”手化作漫天掌影，飘逸潇洒，极富美感，纪星河心道：“这出招轻飘飘的，我接他一掌也不妨事。”于是挺身走入掌影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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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星河见他吓得狼狈，强忍着痛道：“没事，你力道很小，打在身上像挠痒痒似的！”
“可是你刚才——”
“刚才我是装的，吓吓你的！”纪星河忍痛强笑道。
“哇——”那弟子竟然放声大哭，像三四岁孩童一般，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纪星河手足无措，“你你你，我错了，我不吓你了，好不好？”那弟子兀自哭个不停。
“咚！”纪星河鼻子上突然中了一拳，热辣辣地疼痛，一摸之下，满手皆是鲜血，不由怒道：“陆无埃！你打我干什么！”
陆无埃将那弟子搂入怀中，道：“谁叫你欺负他！他是我的朋友！”
“你别冤枉好人，我没欺负他！”
“他都哭了，你还说没有？”说着，气势汹汹地又要冲上来。
那弟子拦着他，抽抽噎噎地道：“是我自己没用，怪不得旁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冤枉好人啊！”陆无埃义愤填膺，头发都竖起来，一见那气势，纪星河抱头鼠窜，只听得身后雷鸣般的怒吼：“别跑！给我朋友赔礼道歉，磕三个响头再说！”
纪星河大叫道：“小姑娘！你把话说清楚啊！”
陆无埃和那弟子同时一怔，“好啊，你这小子变本加厉，还敢骂他是娘娘腔！我不把你拍成肉饼，我不姓陆！”那弟子拉住他，问纪星河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陆无埃回头望着“他”，一脸震惊：“你真是女的？”
女弟子的头点了点，随即低垂下去，用女儿家害羞的口吻说道：“我就是女的，不过名字没变，还是谢家宝。陆师兄，多谢你了。这位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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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男是女，他欺负我朋友，就是该赔礼！”
谢家宝忙道：“他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怪自己。”纪星河如释重负，道：“你早一次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是我自己没用，连这么简单的一套万花掌都练不好，我已经得过一次最后十名了。本以为这万花掌已经练至八重火候，可以在考试中取得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不用被赶出去。没想到我估计错了，呜呜。”说着，眼泪又一滴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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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轮“月亮”逐渐变小，直至黄豆大小时，极速坠落下来，悬在纪星河面前，目光炯炯地与他对视着，气焰逼人，仿佛一个无敌于天下的剑客对着百年难遇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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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玉叫道：“这头畜生竟敢公然上门，明显是瞧不起我们修月阁，诸位，还不动手，难道是要昭告我们是任一只畜生鱼肉的无能之辈吗！”说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陆无埃骂道：“好个会扣帽子的奸贼！不可以，否则——”
刚要说出“小兄弟会受伤害”之前，万箭齐发，各种兵器也投掷出去，陆无埃睚眦俱裂，用最大的声音叫道：“兄弟！”同时将纪星河扑倒，挡在他身前。
如意鸟却降落在地面，凝视着纪星河的双目，专注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面对铺天盖地的箭弩攻势，为了自保，陆无埃身体旋转起来，由慢到快，劲风包裹着他的身躯，形成一阵以他为中心的龙卷风，将射来的武器席卷，吸入其中，那些可夺人性命的武器，此时便像秋叶一般脆弱无力，任由飓风摆布。
“这是旋风身法！他居然练成了！”几名弟子惊愕道，陆无埃心中却并无得意之情，只是焦虑，毕竟弟子们的目标不是他，更多的攻击定然是落在如意鸟身前的纪星河身上，他想看看他的情况，却被厚厚的一层武器组成的屏障遮挡住视线，只有干着急。
纪星河的情况却很奇妙，他回视着如意鸟的眼睛，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要回视，但他觉得必须这样做不可，如果逃避对方的目光，就会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一些关系到他生命的东西。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兔子为了活下去会逃跑，狮子为了活下去要捕猎，而他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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