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这一天风和日丽，杜国祥和他的哥哥杜国瑞在田地里挖田，准备种点啥。他们兄弟俩都累的满头大汗，但是他们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继续一锄头接着一锄头挖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杜国祥的母亲站在道场里高声大嗓的叫喊道：“杜国祥。杜国瑞，该吃饭了，你们俩快点回家吃饭了；杜国祥，杜国瑞，你们俩听见没有啊，该吃饭了，你们俩快点回家吃饭了。”
杜国祥和杜国瑞一听见母亲的叫喊声，就把锄头往地面上一丢，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去，就在他们一回到家里，急急忙忙进入厨房里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小孩子一个个伸长脖子站在灶台边上。裘米秀将怀抱里的孩子往杜国瑞手里一递，笑眯眯的说道：“国瑞，你先抱抱你小妹妹。我们吃饭啊。今天妈妈给你们蒸红薯了。”
裘米秀说完待杜国瑞一把将小妹妹接过去了，就一把揭开锅盖。只见一股青烟就腾空而起，什么一看不清楚了。稍微过了一会儿，锅里的烟雾没了，裘米秀这才把锅里蒸的红薯一个个捡起来放在一个瓦盆里。就在裘米秀就那个瓦盆端到饭桌上的时候，那些孩子们就围了过来，那个杜国祥什么话也就不说，先将最小的一个拿了起来，紧接着捡最大的一个拿起来就跑了出去。裘米秀在后面一个劲的骂道：“这个二娃子，你怎么将最大的一个拿走了呀？那可是两个人分吃的呀。”
杜国祥就那个最大的红苕揣在怀抱里，飞快的向江边码头那边跑去，一边就那个最小的红苕喂进嘴巴里吃着。不一会儿，他就跑到江边上面的一个大岩石上面，他在那个大岩石上面停下来了脚步，往下面一望，只见那些拉纤的人，将一根碗口粗的绳索勒在肩膀上，一个个弓着要，一步一挨的往前走，那跟绳索紧紧地勒进他们的肉里。
杜国祥站在那个大岩石上面望了望，就飞快的跑到江边，而这时候，那些拉纤的人都从那个大岩石下面过去了。杜国祥在江边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向前面飞快的跑去。
杜国祥找到他的父亲杜发双，就将那跟绳索勒在肩膀上。杜发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扭过头来一看，是杜国祥在帮忙他拉，就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
稍微过了一会儿，杜国祥就快步走到杜发双的身边，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红苕，毫不犹豫的递到杜发双的面前，杜发双什么话也没有说，就一把接过杜国祥递给他的红苕吃了起来。杜国祥则又跑到后面，帮他父亲拉纤去了。
晚上，杜发双和杜国祥摸黑一前一后的回到家里，吃过晚饭，杜国祥就跟着他的哥哥弟弟们去睡了。杜发双把杜国祥给他送饭的事情对裘米秀讲了一遍后，裘米秀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我本来是想，那个二娃子是拿那个红苕自己吃的，没想到他是给你送去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个挺孝顺的孩子。”
“就是啊，我们家孩子多，就那么一点点薄地一年也收不了多少粮食。今天工头给我们发工钱了，一个大洋。”杜发双说完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洋，放在他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继续笑眯眯的说道：“你明天就拿着这一个大洋去大街上，买点米回来。”
“杜发双，今天一大早，我出去干活的时候，那个教书先生又开始收新学员了。我碰见我娘家的那个裘碧国了，他还问我，我的孩子有没有在学堂里读书的。”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现在就靠我们苦扒苦挣的。一年到头就是累死了也吃了上顿没下顿。而那个教书先生，不就是靠着他是前清的一个秀才，会认会写吗，他们家怎么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呢。我觉得二娃子心地善良，不如你明天就拿着那一个大洋，把二娃子送到学堂里去吧。”
“你说的也是啊。要是先生肯收留二娃子的话就好了，只是我们要勒紧裤腰带过一个月的苦日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国祥就穿戴一新，跟着裘米秀来到教书先生谭道六的私塾里，那个谭道六是前清最后的一个秀才，在家里排行老六，就叫谭道六。
裘米秀和杜国祥恭恭敬敬的站在谭道六的面前，裘米秀手里拿着一个大洋哆哆嗦嗦的。那个谭道六只顾着自个儿喝茶。他把茶杯往他面前的一个茶几上一放就笑呵呵的问道：“裘米秀，你刚才说什么呀？”
“先生，我刚才说，我们家就一个大洋，求你行行好，就让我们家二娃子在你这里念一年的书好了。”
谭道六摆摆手，冷生生的说道：“我这里的规矩是三年，只读一年的学生我一概不收。”
“先生，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孩子多，就靠我男人一个人，长年累月在江边拉纤，在坟地里开挖一些田地种一些菜过日子。这一个大洋就是二娃子他爹一个月的工钱。三年就三年，但我们先给你一个大洋，差的钱我们会慢慢补上的。”
“可是我这里的规矩是概不赊欠。”
裘米秀一听此话，就一把紧紧地拉着杜国祥得手，跪在谭道六的面前，裘米秀苦苦哀求道：“先生，你就行行好，让我家的二娃子在你这里读书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谭道六就把脚伸了出来，原来他有一个一坐下来就脱掉鞋子的毛病。杜国祥一看见那个谭道六把脚伸了出来，就赶快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谭道六的身边，蹬下身来，把鞋子给谭道六给穿上了。谭道六站了起来，拍了拍杜国祥的肩膀，这才冷生生的说道：“一个大洋就一个大洋吧，先让他在我这里学一段时间吧。”那个先生说完就杵着拐杖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国祥早早的起床了。他一起床就挑着一担水桶去挑水。裘米秀也早早的起床了。就在杜国祥挑满一缸水的时候，裘米秀将两个红苕递给杜国祥，又用衣袖擦了擦杜国祥额头上的汗珠，这才轻声细语的说道：“二娃子，这两个红苕你拿着，早上吃一个，中午吃一个。你千万要记住，我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把你送到学堂里在读书实属不易。现在能去学堂里读书的孩子都是富贵家的孩子，我们惹不起。你只管在学堂里读书好了，至于其它的事情你最后不要去管。”
“妈，我记住了。这两个红苕我一个就行了，剩下的那个你给哥哥留着吧，家里就靠爹一个人长年累月在河边拉纤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现在我去学堂读书去了，爹不在家里，家里的活就要靠哥一个人了。”
“二娃子，妈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家里还有。”
“妈，我一天到晚就是在学堂里坐着，又没有干什么活。一个红苕就够了。”
“二娃子，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家里还有，你怎么就不听呢？”
哪知道杜国祥立马就将手里的一个红苕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撒腿就跑。裘米秀站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这个二娃子。”
杜国祥就那个红苕揣在怀抱里，就像是揣着一个金元宝似的。而这时候，虽然天已经大亮了。那些家境好的农户家里的烟筒开始冒烟了。那些和他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农户家里的烟筒那就是个摆设。来来往往的人只要一看房顶上的烟筒就知道那一家是富贵人家，哪一家是贫苦农家。
杜国祥打着赤脚，急匆匆的往学堂里走去。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的兴奋，他连做梦就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和那些富贵家里的孩子一样，坐在学堂里读书识字。说不定自己将来长大了，也会像那个教书先生一样，在家里办个学堂招收一些学生来他家里读书识字。那样一来，到了开学的时候，他们家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剩下的粮食还能喂一头大肥猪，也好让一家人尝尝猪肉的味道。到那时候就该让年迈的爹娘好好的享享清福了。盖几间大瓦房，分给哥哥弟弟几间。让他们也娶上媳妇，多几个侄儿侄女。待妹妹们出嫁的时候，的给她们做一些像样的嫁妆，让她们去了婆家也好挺起胸脯做人。杜国祥想到了这些，他不禁“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
当杜国祥满怀信心走到学堂的时候，只见学堂院子里的门还紧关着，他在院子外面站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看见人来打开院子门，就推了推院子门，哪知道院子门没有闩。杜国祥就轻轻地将院子门推开一条勉强容得下一个人可以进去的缝隙，蹑手蹑脚进入院子里，只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杜国祥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看见一个学生来到学堂里，也没有看见学堂里一个人出来。他站在院子里四处瞧瞧看看，切看见墙角处有一把竹扫把，就拿起那把竹扫把打扫起院子来了。
就在杜国祥将院子可以打扫完的时候，学堂先生谭道六从房间里杵着拐杖出来了，他在台阶上稍微站了一会儿，就慢慢的走下台阶，慢悠悠的向杜国祥走去，当他走到离杜国祥也就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杜国祥。而杜国祥就像没有看见他似的。
当杜国祥把院子打扫完了，直起腰来的时候，这才看见谭道六站在院子里，就拖着竹扫把快步走到谭道六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先生，你早啊。”
谭道六这才摸了摸杜国祥的脑袋，转过身笑呵呵的走开了。杜国祥在后面高声大嗓的叫喊道：“先生，先生。”
谭道六听见杜国祥的叫喊声就停下来了脚步。杜国祥见谭道六站住了，就快步走到谭道六的面前，笑眯眯的问道：“先生，这渣子放在哪儿啊？粪箕放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在院子里没有看见啦？”
“你要粪箕干什么呀？”
“我想把这些渣子收起来。”
“你是来读书的学生，不是来打扫院子的伙计，这些是伙计干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先生，我觉得我们干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决不能半途而废。既然我已经把院子打扫了就应该把渣子收拾好。”
谭道六听了杜国祥的话不禁心里一怔。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笑呵呵的说道：“那个粪箕就放在那边的一个柴屋里，你把院子里的渣子收起来倒在院子门口考左边的一个坑里。”谭道六说完就乐呵呵的进屋去了。杜国祥立马就跑到柴屋里拿来了一只粪箕，将他打扫的渣子收拾在那只粪箕里，提着粪箕就出了院子门，把渣子倒在谭道六给他指点的那个坑里去了。他把竹扫把和粪箕放回原处后就进入学堂里去了。
就在他在学堂里的一张书桌边上刚刚一坐下来的时候，一群学生就叽叽喳喳的进来了。在那些学生的前面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家伙，他穿着长袍马褂，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只见的走到杜国祥的面前就停了下来。就那样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这倒把杜国祥弄的不知所措。
就跟在那个胖子后面是一个高瘦的家伙叶阙群，他快步走到杜国祥的面前，气呼呼的问道：“喂，你是新来的吧？”
杜国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回答道：“这位大哥，你说的没错，我是昨天才来学堂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坐的位子是谁的吗？”
“我我今天才来学堂，我也不知道我该坐哪儿啊？见这里没人，我就在这里坐下了。”
“那我就告诉你，这里是我大哥，胡杜淼，胡少爷的位子。你也敢坐？”
“我我不知道是你大哥的位子。我现在就走。”
不一会儿，那些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来了。那些大学生都有自己的位子，坐在前面，那些新来的学生就一个个坐在后面。谭道六抱着一抱书本来到学堂里，他把书本发给那些新来学生，然后就对那些学生们冷生生的说道：“我读一句你们跟着我念一遍啊。”于是谭道六就教学生们读起“三字经”来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一个个去吃午饭了。只有杜国祥一个人还端坐在座位上，一个叫宋四威的学生快步走到杜国祥的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杜国祥，怎么啦？他们都去哪儿啦？”
“我叫宋四威，已经来这里三年了。他们这是去吃午饭了，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午饭吧？我知道。你跟着我走吧。”
“不了，午饭我带着呢。”
“那你就不上厕所？不喝水？”
“厕所是什么呀？我不上。”
“厕所就是粪坑。难道你不撒尿？”
“哦，粪坑就是厕所啊。你说粪坑不就行了吗。我我跟你去。”于是杜国祥就跟着宋四威去了。
晚上，杜国祥回到家里，在一盏煤油灯下，裘米秀边做针线活边轻声细语的问道：“二娃子，今天先生教你们读什么呀？”
“妈妈，今天先生给我们发书了。叫我们读三字经。”
一听此话，裘米秀就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杜家也有一个读书人了，三字经我们杜家的孩子也知道了。列祖列宗，这可是我们杜家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情，我们给你们争光了。”
杜国祥听了裘米秀的话不知所措，但他即刻就镇定下来，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妈，我今天去学堂一个人也没有，我看见学堂的院子里脏兮兮的，我就把院子里打扫了一遍。”
“二娃子，你要记住，人就是要勤劳。你这样做是对的。”
“我刚刚在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那些学生们就来了，他们说我坐的那个位子是他们的，于是我就让开了。”
“二娃子。人就是要知道谦让。既然那个位子不是你的而是别人的，你就该让给别人。”
“可是我让开了，他们说我把那个位子坐脏了。我也没有分辩，就用衣袖把板凳擦了擦。”
“二娃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少爷。”
“对，对对。他就是有钱有势。富贵人家的少爷。”
“二娃子，人家这样欺负你实属不应该，但我们惹不起，俗话说，惹不起躲的起。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千万不要仗势欺人。”
“妈，我记住了。今天有一个叫宋四威的学生，带我在学堂里找到了厕所，就是茅坑，还有喝水的地方。”
“人家是先来的，对那里环境很熟悉。教教你们是应该的。明年这个时候，你也是大学生了，你也应该像他那样去爱护新来小学生才行啊。”
“妈，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像他那样去做的。”
这天一大早，杜国祥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到了学堂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把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才走进学堂里。一见学堂里脏兮兮的，就把书包往课桌里一放就拿起扫把打扫起卫生来了。
就在杜国祥做完这些的时候，那些学生还没有来，杜国祥就打开书本看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和杜国祥大小差不多的小姑娘走进学堂里来了，她就像怕惊动一只小鸟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杜国祥的面前，笑嘻嘻的站在杜国祥的面前看着杜国祥聚精会神的看书。
杜国祥猛的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位和自己年纪大小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立马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小妹妹，你也是来读书的吗？这前面已经坐满了，你就坐到后面去好了。要是你觉得坐在后面不好的话，你可要坐在我的位子上，我到后面去坐好了。”
那位小姑娘摇摇头，笑嘻嘻的回答道：“我不是来读书的。”
一听此话，杜国祥继续笑嘻嘻的问道：“既然你不是来读书的，那你来学堂干什么呀？而且来的这么早。”
“我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你的家就在这里？这里不是先生的家吗？怎么你的家也在这里啊？原来这里住着两户人家啊。我还以为这里只住了先生一户人家呢。”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的确确是先生的家，而且就住了先生一户人家。”
“那你”杜国祥疑惑不解的问不下去了。
那位小姑娘继续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你先生谭道六的女儿谭敦婧了。”
杜国祥一听此话就低下头，难为情的说道：“你看我，我怎么这么笨啦？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就弄不明白。”
“这没关系。我天天看见你来的这么早。你问什么不能像其他学生一样，迟一点来啊？”
“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就早一点来啰。也好把院子里打扫一下，把学堂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们坐在学堂里读书也舒服啊。还可以把先生昨天教的东西好好看看了。那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啊？”
“我想早一点起来，来学堂里坐坐。”
“你要坐随时都可以进来坐啊。为什么要早一点来学堂里坐呢？我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等一会儿，学生们都来了，我就来不成了。”
杜国祥一听此话就挠了挠后脑勺。紧追不舍的继续问道：“你说的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自己的学堂，怎么就不能随随便便进来坐了呢？”
“你们一来读书，我不就不能进来了吗。”
“那你就不能进来跟着我们一起读书吗？”
一听此话，谭敦婧就低下头，小声的回答道：“我爹说了，读书是你们男孩子的事，不是我们女孩子的事。他不准我进学堂读书的。”
一听此话杜国祥就尖叫起来：“啊，这是哪门子规矩啊？自己的女儿想进学堂读书都不可以啊。那你想读书吗？”
谭敦婧听了杜国祥的话，没有回答杜国祥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杜国祥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笑眯眯的回答道：“谭敦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天早一点来学堂，你也早一点来学堂，我教你读书怎么样？”
一听此话，谭敦婧就抬起头来，欣喜若狂的叫喊道：“好啊，好啊。这样太好了。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一个人肯教我读书写字就好了。”
从那以后，每天一大早，杜国祥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学堂里，当杜国祥把院子里，还有学堂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就拿出书本来自己先看着。不一会儿，谭敦婧就会来到学堂里，他们俩紧挨着坐在一起，杜国祥就手把手教谭敦婧读书，有时候还手把手教谭敦婧写字。
这天大清早，杜国祥又在手把手教谭敦婧写字，胡杜淼和向烙鼎，还有叶阙群走了进来，他们三人一看见杜国祥和谭敦婧坐在一起，就快步走到杜国祥的身边，胡杜淼一拍桌子就对杜国祥恶声恶气的吼道：“好你一个杜国祥，谁叫你这么做的呀？”
杜国祥站了起来，轻声细语的说道：“没有人叫我这么做的。是我自愿教谭敦婧认字的，怎么啦？我这么做有错吗？”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谭敦婧是我媳妇，你敢教我媳妇认字，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们两个，给我揍他。”
叶阙群和向烙鼎一听此话就快步走到杜国祥的身边，抡起拳头就朝杜国祥身上胡乱打过去。杜国祥抱着自己的脑袋也不敢还手。谭敦婧一见这样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先生谭道六一听见谭敦婧的叫喊声就飞快的跑进教室里。谭敦婧一看见自己的父亲来了，就飞快的跑到谭道六身边，泪眼汪汪的叫喊道：“爹，你快点叫他们住手啊。他们这样会把杜国祥打死的。”
谭道六一见是向烙鼎和叶阙群在打杜国祥，那个胡杜淼就站在他们身边。你蹑手蹑脚的走到胡杜淼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少爷。好了，你们就别打了。要是把人打伤了可不得了了。”
哪知道那个胡杜淼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先生谭道六放在眼里，不禁气呼呼的嚷道：“老头子，怎么把他打伤了就不好了呢？你们两个不要停下来，给我继续打。”于是叶阙群和向烙鼎是一阵前脚，胡乱的打在杜国祥的身上。杜国祥双手护着脑袋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过了许久许久，胡杜淼才笑嘻嘻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给我住手。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向烙鼎和叶阙群他们俩听了胡杜淼的话这才停住了手脚，丛拥着胡杜淼在他们的书桌边上坐了下来。
谭敦婧弯下腰将杜国祥扶了起来，只见杜国祥脸上全是血，就哭哭啼啼的嚷道：“爹，你看，他脸上都是血，这该怎么办啦？”
谭道六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搀扶着杜国祥出了学堂来到他的房间里，用湿毛巾将杜国祥脸上擦了一遍。轻声细语的问道：“杜国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杜国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先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再教谭敦婧写字，那个胡杜淼他们一进来就说谭敦婧是他媳妇，说我不能脚谭敦婧写字，随后他就吩咐向烙鼎和叶阙群打我。”
谭道六听了杜国祥的话冷生生的问道：“婧子，是这样的吗？”
谭敦婧低着头，羞涩的回答道：“是这样的。”
“是这样，是这样的。我不是说过吗，女孩子是不能进学堂读书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看这事闹的。”
杜国祥随即轻声细语的问道：“先生，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跟我们男孩子一样去读书啊？”
“杜国祥，自从我家老祖宗在这里办起学堂哪一天起，到我这一辈已经三代了。我们学堂从没有招收过一个女孩子。再说了，男孩子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孩子无非是在家里做做家务，又不出远门。她们读书干什么呀？”
“先生，谭敦婧可是你的女儿啊。而且她也喜欢读书，破例一次，你教她读书吧？还有，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出远门啦？说不定哪一天她们比我们走的还远呢。”
谭敦婧听了杜国祥的话，对着杜国祥的脑袋瓜子拍了一巴掌，气愤不已的嚷道：“是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拉？这学堂是你办的还是我办的呀？在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了？没大没小的。”
“先生，你是先生，我是学生，学生听先生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这学堂也是你办的，当然是你做主啰。”
“你知道就好。我说女孩子不能读书就不能读书。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在去教婧子读书了。你记住没有啊？”
“先生，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就不能教教谭敦婧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且她读书的天赋也挺好的。不比我们笨。”
“教不教她读书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安排我。你还不快去学堂里读书去。”
“是，我这就去。”杜国祥说完就转过身，出了谭道六的房间，快步向学堂里走去。
这天晚上，杜国祥放学回家，他还在大门口就听见他母亲裘米秀在房间里哭哭啼啼的。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杜国祥一想到这里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进屋子里，只见裘米秀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杜国祥就站在裘米秀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妈，你这是怎么啦？”
裘米秀一见是杜国祥站在她面前，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哭什么呀？”
裘米秀一听此话就一把将杜国祥紧紧地搂抱在怀抱里，继续哭哭啼啼的说道：“祥子。昨天你爹拿回一个大洋，我准备过年交学费的。哪知道地主家的管家柳堂龙今天一大早就来我们家收租金，还说要是我今天不把租金交给他的话，我们家就不能再种他们家的地了。要是没了地那从今以后我们吃什么呀，于是，我不得不把那一个大洋给了他。祥子，本来我们是想让你读书以后好出人头地，好让你有一碗饭吃。好光宗耀祖的。那曾想到”裘米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泣不成声了。
杜国祥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但是他随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妈，不就是不能读书吗。在有什么呀？我可以回家跟你们一起种地呀。我还可以去树林里打些柴火卖给那个地主胡峰满了。同样可以换回来一些钱的，有了钱我们不就可以买米买面了。”
“傻孩子，你懂什么呀？要是你不读书，那我们就的世世代代就的受人欺负。”裘米秀说完又哭哭啼啼起来了。杜国祥听了母亲的话，以及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杜家没有钱交学费，杜国祥不得不缀学在家里，天天去树林里打柴卖给胡杜淼的父亲胡峰满。这天中午时分，杜国祥刚刚背着一捆柴火走出树林。宋四威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而且他一边跑还一边叫：“杜国祥，杜国祥，你在哪儿啊？”
杜国祥停下来脚步，高声大嗓的回答道：“宋四威，我在这儿呢？”
宋四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杜国祥的面前。杜国祥迫不及待的问道：“宋四威，看你心急火燎的。你找我干什么呀？”
“杜国祥，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想不想去当兵啊？”
“当兵？当兵干什么呀？”
“哎，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当兵吃皇粮啊。”
“当兵吃皇粮，我不懂。”杜国祥说完摇了摇头。
“我的一个表哥就是当兵的。他们告诉我说。当兵可以一天三顿管饱。要是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当兵啊？”
“一天还有三顿饱饭吃，那我去。你等着啊，我回家去吗，把这件事对我妈妈好好说说去啊c对了，你怎么也没有在学堂里继续读书了呢？”
杜国祥说完就要离开，哪知道那个叶阙群一把紧紧地抓住杜国祥的胳膊，继续气呼呼的嚷道：“你就这么走了？”
“这位大哥，我不这么走还能怎么样啊？”
“哦，你把我们大哥的位子坐脏了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大哥今后还怎么在学堂里混啦？”
杜国祥听了叶阙群的话，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用自己的衣袖在板凳上面擦了擦，轻声细语的问道：“这位大哥，这总可以了吧。”
胡杜淼这才摆摆手，冷生生的嚷道：“走吧，走吧。”杜国祥就走开了，那个胡杜淼就在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后面一个叫向烙鼎的学生，立马就他提着的一个书包放在胡杜淼的书桌前。然后那些学生们才一个个在他们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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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杜国祥的母亲站在道场里高声大嗓的叫喊道：“杜国祥。杜国瑞，该吃饭了，你们俩快点回家吃饭了；杜国祥，杜国瑞，你们俩听见没有啊，该吃饭了，你们俩快点回家吃饭了。”
杜国祥和杜国瑞一听见母亲的叫喊声，就把锄头往地面上一丢，就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跑去，就在他们一回到家里，急急忙忙进入厨房里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小孩子一个个伸长脖子站在灶台边上。裘米秀将怀抱里的孩子往杜国瑞手里一递，笑眯眯的说道：“国瑞，你先抱抱你小妹妹。我们吃饭啊。今天妈妈给你们蒸红薯了。”
裘米秀说完待杜国瑞一把将小妹妹接过去了，就一把揭开锅盖。只见一股青烟就腾空而起，什么一看不清楚了。稍微过了一会儿，锅里的烟雾没了，裘米秀这才把锅里蒸的红薯一个个捡起来放在一个瓦盆里。就在裘米秀就那个瓦盆端到饭桌上的时候，那些孩子们就围了过来，那个杜国祥什么话也就不说，先将最小的一个拿了起来，紧接着捡最大的一个拿起来就跑了出去。裘米秀在后面一个劲的骂道：“这个二娃子，你怎么将最大的一个拿走了呀？那可是两个人分吃的呀。”
杜国祥就那个最大的红苕揣在怀抱里，飞快的向江边码头那边跑去，一边就那个最小的红苕喂进嘴巴里吃着。不一会儿，他就跑到江边上面的一个大岩石上面，他在那个大岩石上面停下来了脚步，往下面一望，只见那些拉纤的人，将一根碗口粗的绳索勒在肩膀上，一个个弓着要，一步一挨的往前走，那跟绳索紧紧地勒进他们的肉里。
杜国祥站在那个大岩石上面望了望，就飞快的跑到江边，而这时候，那些拉纤的人都从那个大岩石下面过去了。杜国祥在江边稍微站了一会儿就向前面飞快的跑去。
杜国祥找到他的父亲杜发双，就将那跟绳索勒在肩膀上。杜发双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扭过头来一看，是杜国祥在帮忙他拉，就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
稍微过了一会儿，杜国祥就快步走到杜发双的身边，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红苕，毫不犹豫的递到杜发双的面前，杜发双什么话也没有说，就一把接过杜国祥递给他的红苕吃了起来。杜国祥则又跑到后面，帮他父亲拉纤去了。
晚上，杜发双和杜国祥摸黑一前一后的回到家里，吃过晚饭，杜国祥就跟着他的哥哥弟弟们去睡了。杜发双把杜国祥给他送饭的事情对裘米秀讲了一遍后，裘米秀这才笑嘻嘻的说道：“我本来是想，那个二娃子是拿那个红苕自己吃的，没想到他是给你送去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还是一个挺孝顺的孩子。”
“就是啊，我们家孩子多，就那么一点点薄地一年也收不了多少粮食。今天工头给我们发工钱了，一个大洋。”杜发双说完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洋，放在他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继续笑眯眯的说道：“你明天就拿着这一个大洋去大街上，买点米回来。”
“杜发双，今天一大早，我出去干活的时候，那个教书先生又开始收新学员了。我碰见我娘家的那个裘碧国了，他还问我，我的孩子有没有在学堂里读书的。”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现在就靠我们苦扒苦挣的。一年到头就是累死了也吃了上顿没下顿。而那个教书先生，不就是靠着他是前清的一个秀才，会认会写吗，他们家怎么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呢。我觉得二娃子心地善良，不如你明天就拿着那一个大洋，把二娃子送到学堂里去吧。”
“你说的也是啊。要是先生肯收留二娃子的话就好了，只是我们要勒紧裤腰带过一个月的苦日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国祥就穿戴一新，跟着裘米秀来到教书先生谭道六的私塾里，那个谭道六是前清最后的一个秀才，在家里排行老六，就叫谭道六。
裘米秀和杜国祥恭恭敬敬的站在谭道六的面前，裘米秀手里拿着一个大洋哆哆嗦嗦的。那个谭道六只顾着自个儿喝茶。他把茶杯往他面前的一个茶几上一放就笑呵呵的问道：“裘米秀，你刚才说什么呀？”
“先生，我刚才说，我们家就一个大洋，求你行行好，就让我们家二娃子在你这里念一年的书好了。”
谭道六摆摆手，冷生生的说道：“我这里的规矩是三年，只读一年的学生我一概不收。”
“先生，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孩子多，就靠我男人一个人，长年累月在江边拉纤，在坟地里开挖一些田地种一些菜过日子。这一个大洋就是二娃子他爹一个月的工钱。三年就三年，但我们先给你一个大洋，差的钱我们会慢慢补上的。”
“可是我这里的规矩是概不赊欠。”
裘米秀一听此话，就一把紧紧地拉着杜国祥得手，跪在谭道六的面前，裘米秀苦苦哀求道：“先生，你就行行好，让我家的二娃子在你这里读书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谭道六就把脚伸了出来，原来他有一个一坐下来就脱掉鞋子的毛病。杜国祥一看见那个谭道六把脚伸了出来，就赶快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谭道六的身边，蹬下身来，把鞋子给谭道六给穿上了。谭道六站了起来，拍了拍杜国祥的肩膀，这才冷生生的说道：“一个大洋就一个大洋吧，先让他在我这里学一段时间吧。”那个先生说完就杵着拐杖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国祥早早的起床了。他一起床就挑着一担水桶去挑水。裘米秀也早早的起床了。就在杜国祥挑满一缸水的时候，裘米秀将两个红苕递给杜国祥，又用衣袖擦了擦杜国祥额头上的汗珠，这才轻声细语的说道：“二娃子，这两个红苕你拿着，早上吃一个，中午吃一个。你千万要记住，我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把你送到学堂里在读书实属不易。现在能去学堂里读书的孩子都是富贵家的孩子，我们惹不起。你只管在学堂里读书好了，至于其它的事情你最后不要去管。”
“妈，我记住了。这两个红苕我一个就行了，剩下的那个你给哥哥留着吧，家里就靠爹一个人长年累月在河边拉纤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现在我去学堂读书去了，爹不在家里，家里的活就要靠哥一个人了。”
“二娃子，妈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家里还有。”
“妈，我一天到晚就是在学堂里坐着，又没有干什么活。一个红苕就够了。”
“二娃子，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家里还有，你怎么就不听呢？”
哪知道杜国祥立马就将手里的一个红苕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撒腿就跑。裘米秀站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这个二娃子。”
杜国祥就那个红苕揣在怀抱里，就像是揣着一个金元宝似的。而这时候，虽然天已经大亮了。那些家境好的农户家里的烟筒开始冒烟了。那些和他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农户家里的烟筒那就是个摆设。来来往往的人只要一看房顶上的烟筒就知道那一家是富贵人家，哪一家是贫苦农家。
杜国祥打着赤脚，急匆匆的往学堂里走去。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的兴奋，他连做梦就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和那些富贵家里的孩子一样，坐在学堂里读书识字。说不定自己将来长大了，也会像那个教书先生一样，在家里办个学堂招收一些学生来他家里读书识字。那样一来，到了开学的时候，他们家就有吃不完的粮食。剩下的粮食还能喂一头大肥猪，也好让一家人尝尝猪肉的味道。到那时候就该让年迈的爹娘好好的享享清福了。盖几间大瓦房，分给哥哥弟弟几间。让他们也娶上媳妇，多几个侄儿侄女。待妹妹们出嫁的时候，的给她们做一些像样的嫁妆，让她们去了婆家也好挺起胸脯做人。杜国祥想到了这些，他不禁“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
当杜国祥满怀信心走到学堂的时候，只见学堂院子里的门还紧关着，他在院子外面站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看见人来打开院子门，就推了推院子门，哪知道院子门没有闩。杜国祥就轻轻地将院子门推开一条勉强容得下一个人可以进去的缝隙，蹑手蹑脚进入院子里，只见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杜国祥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看见一个学生来到学堂里，也没有看见学堂里一个人出来。他站在院子里四处瞧瞧看看，切看见墙角处有一把竹扫把，就拿起那把竹扫把打扫起院子来了。
就在杜国祥将院子可以打扫完的时候，学堂先生谭道六从房间里杵着拐杖出来了，他在台阶上稍微站了一会儿，就慢慢的走下台阶，慢悠悠的向杜国祥走去，当他走到离杜国祥也就四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杜国祥。而杜国祥就像没有看见他似的。
当杜国祥把院子打扫完了，直起腰来的时候，这才看见谭道六站在院子里，就拖着竹扫把快步走到谭道六的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先生，你早啊。”
谭道六这才摸了摸杜国祥的脑袋，转过身笑呵呵的走开了。杜国祥在后面高声大嗓的叫喊道：“先生，先生。”
谭道六听见杜国祥的叫喊声就停下来了脚步。杜国祥见谭道六站住了，就快步走到谭道六的面前，笑眯眯的问道：“先生，这渣子放在哪儿啊？粪箕放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在院子里没有看见啦？”
“你要粪箕干什么呀？”
“我想把这些渣子收起来。”
“你是来读书的学生，不是来打扫院子的伙计，这些是伙计干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可是先生，我觉得我们干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决不能半途而废。既然我已经把院子打扫了就应该把渣子收拾好。”
谭道六听了杜国祥的话不禁心里一怔。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笑呵呵的说道：“那个粪箕就放在那边的一个柴屋里，你把院子里的渣子收起来倒在院子门口考左边的一个坑里。”谭道六说完就乐呵呵的进屋去了。杜国祥立马就跑到柴屋里拿来了一只粪箕，将他打扫的渣子收拾在那只粪箕里，提着粪箕就出了院子门，把渣子倒在谭道六给他指点的那个坑里去了。他把竹扫把和粪箕放回原处后就进入学堂里去了。
就在他在学堂里的一张书桌边上刚刚一坐下来的时候，一群学生就叽叽喳喳的进来了。在那些学生的前面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家伙，他穿着长袍马褂，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只见的走到杜国祥的面前就停了下来。就那样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这倒把杜国祥弄的不知所措。
就跟在那个胖子后面是一个高瘦的家伙叶阙群，他快步走到杜国祥的面前，气呼呼的问道：“喂，你是新来的吧？”
杜国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回答道：“这位大哥，你说的没错，我是昨天才来学堂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坐的位子是谁的吗？”
“我我今天才来学堂，我也不知道我该坐哪儿啊？见这里没人，我就在这里坐下了。”
“那我就告诉你，这里是我大哥，胡杜淼，胡少爷的位子。你也敢坐？”
“我我不知道是你大哥的位子。我现在就走。”
不一会儿，那些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来了。那些大学生都有自己的位子，坐在前面，那些新来的学生就一个个坐在后面。谭道六抱着一抱书本来到学堂里，他把书本发给那些新来学生，然后就对那些学生们冷生生的说道：“我读一句你们跟着我念一遍啊。”于是谭道六就教学生们读起“三字经”来了。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富贵人家的子弟都一个个去吃午饭了。只有杜国祥一个人还端坐在座位上，一个叫宋四威的学生快步走到杜国祥的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杜国祥，怎么啦？他们都去哪儿啦？”
“我叫宋四威，已经来这里三年了。他们这是去吃午饭了，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午饭吧？我知道。你跟着我走吧。”
“不了，午饭我带着呢。”
“那你就不上厕所？不喝水？”
“厕所是什么呀？我不上。”
“厕所就是粪坑。难道你不撒尿？”
“哦，粪坑就是厕所啊。你说粪坑不就行了吗。我我跟你去。”于是杜国祥就跟着宋四威去了。
晚上，杜国祥回到家里，在一盏煤油灯下，裘米秀边做针线活边轻声细语的问道：“二娃子，今天先生教你们读什么呀？”
“妈妈，今天先生给我们发书了。叫我们读三字经。”
一听此话，裘米秀就笑呵呵的说道：“我们杜家也有一个读书人了，三字经我们杜家的孩子也知道了。列祖列宗，这可是我们杜家开天辟地头一回的大事情，我们给你们争光了。”
杜国祥听了裘米秀的话不知所措，但他即刻就镇定下来，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妈，我今天去学堂一个人也没有，我看见学堂的院子里脏兮兮的，我就把院子里打扫了一遍。”
“二娃子，你要记住，人就是要勤劳。你这样做是对的。”
“我刚刚在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那些学生们就来了，他们说我坐的那个位子是他们的，于是我就让开了。”
“二娃子。人就是要知道谦让。既然那个位子不是你的而是别人的，你就该让给别人。”
“可是我让开了，他们说我把那个位子坐脏了。我也没有分辩，就用衣袖把板凳擦了擦。”
“二娃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少爷。”
“对，对对。他就是有钱有势。富贵人家的少爷。”
“二娃子，人家这样欺负你实属不应该，但我们惹不起，俗话说，惹不起躲的起。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千万不要仗势欺人。”
“妈，我记住了。今天有一个叫宋四威的学生，带我在学堂里找到了厕所，就是茅坑，还有喝水的地方。”
“人家是先来的，对那里环境很熟悉。教教你们是应该的。明年这个时候，你也是大学生了，你也应该像他那样去爱护新来小学生才行啊。”
“妈，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像他那样去做的。”
这天一大早，杜国祥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就到了学堂里，还是像往常一样，把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才走进学堂里。一见学堂里脏兮兮的，就把书包往课桌里一放就拿起扫把打扫起卫生来了。
就在杜国祥做完这些的时候，那些学生还没有来，杜国祥就打开书本看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个和杜国祥大小差不多的小姑娘走进学堂里来了，她就像怕惊动一只小鸟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杜国祥的面前，笑嘻嘻的站在杜国祥的面前看着杜国祥聚精会神的看书。
杜国祥猛的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位和自己年纪大小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立马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问道：“小妹妹，你也是来读书的吗？这前面已经坐满了，你就坐到后面去好了。要是你觉得坐在后面不好的话，你可要坐在我的位子上，我到后面去坐好了。”
那位小姑娘摇摇头，笑嘻嘻的回答道：“我不是来读书的。”
一听此话，杜国祥继续笑嘻嘻的问道：“既然你不是来读书的，那你来学堂干什么呀？而且来的这么早。”
“我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你的家就在这里？这里不是先生的家吗？怎么你的家也在这里啊？原来这里住着两户人家啊。我还以为这里只住了先生一户人家呢。”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的确确是先生的家，而且就住了先生一户人家。”
“那你”杜国祥疑惑不解的问不下去了。
那位小姑娘继续笑嘻嘻的说道：“我就是你先生谭道六的女儿谭敦婧了。”
杜国祥一听此话就低下头，难为情的说道：“你看我，我怎么这么笨啦？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就弄不明白。”
“这没关系。我天天看见你来的这么早。你问什么不能像其他学生一样，迟一点来啊？”
“反正我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做，就早一点来啰。也好把院子里打扫一下，把学堂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我们坐在学堂里读书也舒服啊。还可以把先生昨天教的东西好好看看了。那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啊？”
“我想早一点起来，来学堂里坐坐。”
“你要坐随时都可以进来坐啊。为什么要早一点来学堂里坐呢？我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等一会儿，学生们都来了，我就来不成了。”
杜国祥一听此话就挠了挠后脑勺。紧追不舍的继续问道：“你说的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自己的学堂，怎么就不能随随便便进来坐了呢？”
“你们一来读书，我不就不能进来了吗。”
“那你就不能进来跟着我们一起读书吗？”
一听此话，谭敦婧就低下头，小声的回答道：“我爹说了，读书是你们男孩子的事，不是我们女孩子的事。他不准我进学堂读书的。”
一听此话杜国祥就尖叫起来：“啊，这是哪门子规矩啊？自己的女儿想进学堂读书都不可以啊。那你想读书吗？”
谭敦婧听了杜国祥的话，没有回答杜国祥的问话，只是点了点头。
杜国祥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笑眯眯的回答道：“谭敦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天早一点来学堂，你也早一点来学堂，我教你读书怎么样？”
一听此话，谭敦婧就抬起头来，欣喜若狂的叫喊道：“好啊，好啊。这样太好了。我一直在想，要是有一个人肯教我读书写字就好了。”
从那以后，每天一大早，杜国祥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学堂里，当杜国祥把院子里，还有学堂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就拿出书本来自己先看着。不一会儿，谭敦婧就会来到学堂里，他们俩紧挨着坐在一起，杜国祥就手把手教谭敦婧读书，有时候还手把手教谭敦婧写字。
这天大清早，杜国祥又在手把手教谭敦婧写字，胡杜淼和向烙鼎，还有叶阙群走了进来，他们三人一看见杜国祥和谭敦婧坐在一起，就快步走到杜国祥的身边，胡杜淼一拍桌子就对杜国祥恶声恶气的吼道：“好你一个杜国祥，谁叫你这么做的呀？”
杜国祥站了起来，轻声细语的说道：“没有人叫我这么做的。是我自愿教谭敦婧认字的，怎么啦？我这么做有错吗？”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谭敦婧是我媳妇，你敢教我媳妇认字，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们两个，给我揍他。”
叶阙群和向烙鼎一听此话就快步走到杜国祥的身边，抡起拳头就朝杜国祥身上胡乱打过去。杜国祥抱着自己的脑袋也不敢还手。谭敦婧一见这样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先生谭道六一听见谭敦婧的叫喊声就飞快的跑进教室里。谭敦婧一看见自己的父亲来了，就飞快的跑到谭道六身边，泪眼汪汪的叫喊道：“爹，你快点叫他们住手啊。他们这样会把杜国祥打死的。”
谭道六一见是向烙鼎和叶阙群在打杜国祥，那个胡杜淼就站在他们身边。你蹑手蹑脚的走到胡杜淼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少爷。好了，你们就别打了。要是把人打伤了可不得了了。”
哪知道那个胡杜淼根本就没有把他的先生谭道六放在眼里，不禁气呼呼的嚷道：“老头子，怎么把他打伤了就不好了呢？你们两个不要停下来，给我继续打。”于是叶阙群和向烙鼎是一阵前脚，胡乱的打在杜国祥的身上。杜国祥双手护着脑袋在地面上滚来滚去。
过了许久许久，胡杜淼才笑嘻嘻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给我住手。这没有什么好看的。”向烙鼎和叶阙群他们俩听了胡杜淼的话这才停住了手脚，丛拥着胡杜淼在他们的书桌边上坐了下来。
谭敦婧弯下腰将杜国祥扶了起来，只见杜国祥脸上全是血，就哭哭啼啼的嚷道：“爹，你看，他脸上都是血，这该怎么办啦？”
谭道六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搀扶着杜国祥出了学堂来到他的房间里，用湿毛巾将杜国祥脸上擦了一遍。轻声细语的问道：“杜国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杜国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先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再教谭敦婧写字，那个胡杜淼他们一进来就说谭敦婧是他媳妇，说我不能脚谭敦婧写字，随后他就吩咐向烙鼎和叶阙群打我。”
谭道六听了杜国祥的话冷生生的问道：“婧子，是这样的吗？”
谭敦婧低着头，羞涩的回答道：“是这样的。”
“是这样，是这样的。我不是说过吗，女孩子是不能进学堂读书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看这事闹的。”
杜国祥随即轻声细语的问道：“先生，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跟我们男孩子一样去读书啊？”
“杜国祥，自从我家老祖宗在这里办起学堂哪一天起，到我这一辈已经三代了。我们学堂从没有招收过一个女孩子。再说了，男孩子读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孩子无非是在家里做做家务，又不出远门。她们读书干什么呀？”
“先生，谭敦婧可是你的女儿啊。而且她也喜欢读书，破例一次，你教她读书吧？还有，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出远门啦？说不定哪一天她们比我们走的还远呢。”
谭敦婧听了杜国祥的话，对着杜国祥的脑袋瓜子拍了一巴掌，气愤不已的嚷道：“是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拉？这学堂是你办的还是我办的呀？在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了？没大没小的。”
“先生，你是先生，我是学生，学生听先生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这学堂也是你办的，当然是你做主啰。”
“你知道就好。我说女孩子不能读书就不能读书。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在去教婧子读书了。你记住没有啊？”
“先生，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就不能教教谭敦婧吗？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且她读书的天赋也挺好的。不比我们笨。”
“教不教她读书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安排我。你还不快去学堂里读书去。”
“是，我这就去。”杜国祥说完就转过身，出了谭道六的房间，快步向学堂里走去。
这天晚上，杜国祥放学回家，他还在大门口就听见他母亲裘米秀在房间里哭哭啼啼的。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杜国祥一想到这里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进屋子里，只见裘米秀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杜国祥就站在裘米秀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妈，你这是怎么啦？”
裘米秀一见是杜国祥站在她面前，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答道：“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哭什么呀？”
裘米秀一听此话就一把将杜国祥紧紧地搂抱在怀抱里，继续哭哭啼啼的说道：“祥子。昨天你爹拿回一个大洋，我准备过年交学费的。哪知道地主家的管家柳堂龙今天一大早就来我们家收租金，还说要是我今天不把租金交给他的话，我们家就不能再种他们家的地了。要是没了地那从今以后我们吃什么呀，于是，我不得不把那一个大洋给了他。祥子，本来我们是想让你读书以后好出人头地，好让你有一碗饭吃。好光宗耀祖的。那曾想到”裘米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泣不成声了。
杜国祥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但是他随即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妈，不就是不能读书吗。在有什么呀？我可以回家跟你们一起种地呀。我还可以去树林里打些柴火卖给那个地主胡峰满了。同样可以换回来一些钱的，有了钱我们不就可以买米买面了。”
“傻孩子，你懂什么呀？要是你不读书，那我们就的世世代代就的受人欺负。”裘米秀说完又哭哭啼啼起来了。杜国祥听了母亲的话，以及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心如刀绞一般的疼。
杜家没有钱交学费，杜国祥不得不缀学在家里，天天去树林里打柴卖给胡杜淼的父亲胡峰满。这天中午时分，杜国祥刚刚背着一捆柴火走出树林。宋四威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而且他一边跑还一边叫：“杜国祥，杜国祥，你在哪儿啊？”
杜国祥停下来脚步，高声大嗓的回答道：“宋四威，我在这儿呢？”
宋四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杜国祥的面前。杜国祥迫不及待的问道：“宋四威，看你心急火燎的。你找我干什么呀？”
“杜国祥，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想不想去当兵啊？”
“当兵？当兵干什么呀？”
“哎，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当兵吃皇粮啊。”
“当兵吃皇粮，我不懂。”杜国祥说完摇了摇头。
“我的一个表哥就是当兵的。他们告诉我说。当兵可以一天三顿管饱。要是这样你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当兵啊？”
“一天还有三顿饱饭吃，那我去。你等着啊，我回家去吗，把这件事对我妈妈好好说说去啊c对了，你怎么也没有在学堂里继续读书了呢？”
杜国祥说完就要离开，哪知道那个叶阙群一把紧紧地抓住杜国祥的胳膊，继续气呼呼的嚷道：“你就这么走了？”
“这位大哥，我不这么走还能怎么样啊？”
“哦，你把我们大哥的位子坐脏了就这么走了，那我们大哥今后还怎么在学堂里混啦？”
杜国祥听了叶阙群的话，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用自己的衣袖在板凳上面擦了擦，轻声细语的问道：“这位大哥，这总可以了吧。”
胡杜淼这才摆摆手，冷生生的嚷道：“走吧，走吧。”杜国祥就走开了，那个胡杜淼就在他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后面一个叫向烙鼎的学生，立马就他提着的一个书包放在胡杜淼的书桌前。然后那些学生们才一个个在他们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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