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现敌
夜风呼啸，温暖木屋中赵安国斜躺在木床上，握着一枚铜簇箭细细打量。
古西提给火塘添柴后，探头观望屋外，屋外冰凉的大风吹刮三堆篝火，汉使团c奴隶们分组依偎在一起取暖。
“主人，屋外并无异动。”
他低声报一声，披着羊皮往火塘旁的草堆上一趟，怀里抱着刀闭目小憩。
“这样的一根粗制铜簇羽箭就能换一条羊腿，七根能换一头羊。昭武城中，精制的破甲铁簇羽箭，两根就能换一头羊，一枚大夏金币只能买五根破甲箭。”
“兵器贸易的利润，高的可怕呀。”
“挖金矿的，可能还不如卖武器的。匈奴人需要优良的铁制兵器，汉军也需要。”
赵安国轻声呢喃着，将铜簇羽箭装入箭壶中：“可给匈奴人制造c贩卖大量优质兵器，这多少是个心结。”
木屋外，张骞背依篱笆仰头看着漫天星辰，缩在羊皮中只露出面容，神情静谧陷入沉思。
赵宽领着两名汉使成员不时往来走动，不论睡着的，还是心中有事睡不着的汉使成员c奴隶都保持着安静。睡着的人没有呼噜声，没有磨牙声，也没有说梦话的；心怀他事睡不着的人，更是不敢与人闲聊或发出异响。
保持营地过夜时的安静，几乎是不需要再三重复申明的事情。
后半夜，大约四更时，古西提一骨碌翻身而起，先往火塘中添柴。
火光重新燃起跳跃，他见赵安国睡得深沉，遂轻轻推开门扉，巡夜的张任迎上来，用匈奴语询问：“主人有什么需求？”
“主人睡的安宁，并不需要你们效力。”
古西提环视周边，四更初时的夜色格外浓黑，他见自己的三名奴隶五人长都没睡，就对张任说：“今早麦粥要浓稠，主人出行已有四天，该吃些粗糙的麦粥。这样磨炼意志，我认为对主人的成长十分有利。”
他目光先后落在自己看好的莎车国塞种五人长莫扎，随后是车师人巴库，两个人只是对他的目光回应了一个下属应有的点头礼，除了表达出自己的服从态度外，再无什么意义。
古西提目光又落到最后一名五人长塔里克脸上，塔里克也只是回应出了谦卑的媚笑，与莫扎c巴库稍有不同，但还是做出了令古西提不快c恼怒的沉默举动。
这三名他选拔出来的五人长，竟然对目前的危险形势毫无反应。
古西提也只是一一微微颔首回了一个认可对方的点头，又扫视一圈黑漆漆的野外，转身钻入木屋中。
他进屋后，莫扎c巴库扭头看向塔里克，塔里克脸上媚笑尚存，用这种扭曲的笑容看着莫扎c巴库，神情之中有一股得意之情。
莫扎c巴库收回目光又互相看一眼，神色复杂。
见两人如此反应，塔里克脸上笑意浓厚三分，往后仰躺时姿势都张扬了一些。
木屋中，古西提见赵安国正盘坐在火塘旁，稍稍欠身：“主人，外面正常。”
“嗯，等遇到部落后，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换一些机敏的猎犬。有猎犬，不仅利于沿途狩猎，宿夜时猎犬比人可靠。”
“主人说的是，我们最少需要七只猎犬。”
古西提跪坐在赵安国对面，隔着火塘，古西提拿起捣火棍拨柴：“主人，昨晚我选的三名五人长后半夜都没有陷入睡眠，这说明他们心中不安，证明此前主人与张骞等人的判断是正确的。然而，这三个五人长辜负了我对他们的期望，没有一个人作出警示，没有一个人犹豫过。”
“可能他们此前遭遇过这样的阴谋，或者他们本身就是奴隶商人的眼睛。或许他们太过愚蠢，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源，只是今晚巧合没有入睡。”
“不管他们是否察觉到了现在的危机，就这种沉默的反应来说是不符合主人要求的。”
闻言，赵安国目光落在火焰上，面容平静：“你是我的奴隶首领，这是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详细陈述问题，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天色渐亮，汉使团成员c奴隶们吃着麦粥，一切如同昨日清晨那样。
赵安国嚼着煮软的麦粒，带着麸皮的小麦口感说不上好，座下骏马在前开路，草丛中晶莹的露珠一片片震落。再后面则是五头骆驼，马和骆驼走过的草地湿漉漉，已没了冰冷露水。
一切与昨日清晨一样，两名养伤的奴隶如同货物一样绑在驼峰两侧，骆驼后面跟着奴隶队伍。与昨日不同的是原本走在一起的奴隶现在分成了三队，在队形c交流中有了一层隔阂。
再后面是汉使团成员，与昨日不同的是杨嗣c堂邑父一共七名汉使成员跟在最后面掉队了。
而昨天是赵安国c古西提一同纵马探路，而今天是古西提一个人在探路，也从奴隶视野中消失不见。
宿营地，陈旧木屋外。
“这里，有字符！”
一名汉使成员低呼一声，杨嗣c古西提走过去，见一片翻开的页岩上有新划出的痕迹，是十三个拳头大的符号。
杨嗣不解，看古西提：“足下可解其意？”
“我不知道这些字符代表的意义，我只知道此前的预测是准确的，我们的确被一群秃鹫盯上了，他们将我们看做一群会跑的腐肉，没有生机的腐肉，如同尸体一样。”
古西提示意翻开页岩的汉使成员恢复原样，对沉眉不展的杨嗣说道：“我为你们断后，你们抓紧时间寻找地方潜伏。等太阳升高到头顶时，或察觉到敌人的斥候骑兵，我就会去跟主人汇合。若无意外，今夜我们会选择在二十里外宿营，这样入夜后你们不需要跑多远，就能与我们汇合，或者从敌人想不到的地方发动袭击。”
杨嗣眉脚舒展，提议：“如果只西行二十里，那正午前就能寻到宿营地。也意味着，你们会在午间诛杀敌人的奸细，而不是在夜晚前诛杀。那么，你们也是可以再分出一股力量如我们这样潜伏起来。不论是与我们一起袭击敌人首领，还是袭击敌人大队，都能为张公c你家主人创造战机。”
“你的建议我会如实带给我的主人，如何做由主人说了算。哪怕我支持c认同你的建议，可主人的意志不容违背。所以，我不能保证一定会分出一支力量再次设伏。”
杨嗣闻言露笑：“我喜欢跟你这样诚恳的人做袍泽，我不喜欢擅长算计c阴谋的人。”
言语另有所指，古西提只是呵呵做笑，走向自己的骏马翻身而上，沿着山峡往里头跑。
新的宿营地在一片缓坡上，坡上是稀疏松柏林子，坡下平缓开阔却有一圈由荆棘丛c沙棘丛带围起来人为障碍，估计是部落游牧过来时用来圈养牲畜的。
最巧妙的是坡上有一眼山泉，泉眼四周由大石垒起进行保护，洁净未被污染的泉水源源不绝沿着人工开凿的沟渠向下流淌，灌溉着一圈荆棘墙，以及坡下平地上的一片湿地。
张骞脚尖翻开一块干牛粪，见牛粪底部已经干透，被屎壳郎搬运留下一些空洞：“确如公子所言，我等若逗留此地数日，可能会与拥有这片草场的部落相遇。”
“所以我们要珍惜时间，今晚解决盗匪后，明后两天我们继续在此宿营。除照料可能的伤员外，我们要在这个部落迁回之前，取得一些猎物。”
赵安国微微扭头看着坡上的稀疏松柏树林：“我们可以制作许多用的上的简便工具，也能采集不少松脂。有松脂就能制作大量火把，不仅便于火攻，也能让我们能乘夜行进。”
两人讨论时，奴隶们分作三组握着斧头砍伐树木，汉使成员也分成三组，一组搬运原木c监工，一组则四散采集野菜，还有一组则开挖坑洞，用来埋木桩。
东北方向的山脚下，古西提骑马小跑而来，马上驮着一头麋鹿。
抵达宿营地，古西提跳下马，一把扯下麋鹿抛给迎上来的两名汉使成员，整个人意气风发大步走向赵安国，得意洋洋的模样，高声：“主人，附近有最少两个鹿群！”
“很好，我正有在这里居住几日，狩猎野物的计划。你立刻召集奴隶，我希望他们之中有熟悉附近地形c猎物活动路线的人。若有，我可以给他十人长之位！”
赵安国语气亢奋，说着靠近古西提，转而低声：“真有两个鹿群？”
“有，我以搜寻猎物的样子侦查北方一带，见了两个鹿群，最少的也有二十来只，多的那群约有三四十只。”古西提说着抬头看坡上稀疏林边伐木的奴隶，眉目无情：“主人，木屋外发现了一块刻有字符的石板。奴隶之中，如主人猜测的那样，有强盗的眼睛。我希望主人现在允许我挖出这只眼睛，戳瞎他。”
“我说过，你是我的奴隶首领，你有权击杀潜伏在奴隶中的敌人眼睛，也能击杀有嫌疑的每一个奴隶。”
赵安国说着扭头也看一眼坡上劳动的奴隶，笑容不减：“现在他们所有人的价值加起来，对我而言，可能也就与你的一条手臂价值相当。”
昨夜宿营的木屋外，石板被翻开，握在乌别克的中年仆从手里。
他身后站着一名匈奴百骑长，百骑长穿着镶嵌铁片的皮甲，头上戴着熊皮外翻的皮帽，皮帽外还扎着一圈如头箍一样的金黄铜环，皮帽正中则是一长一短两根象征武勇的白羽。
奴隶商人图丁弓着背，抬头满是讨好的谄笑：“睿智而尊敬的伯牙当户，一切正如伯牙当户预料的那样，没有一点的差错。就如日升月落一样，不会出现日月并存，太阳拥抱月亮的事情发生。”
随手将石板丢在图丁脚前，伯牙抬头看一眼面前陡峭的山壁：“我和我的主人不会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俘虏对方。奴隶c仆从的死伤不需要在意，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全的俘获那位高贵的少年。时机合适，我的主人会亲自解救他，这需要你的配合。”
“这一切做好，使我的主人满意，那么我的主人会允许你捕掠昭武城内外的乌鸦c老鼠。当然了，若是失败或暴露我主人的计划，那么我会亲自将你解决。连同你的手下c雇佣来的乌鸦，一起绑在戈壁的立木上，让伟大的太阳来净化你们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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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西提给火塘添柴后，探头观望屋外，屋外冰凉的大风吹刮三堆篝火，汉使团c奴隶们分组依偎在一起取暖。
“主人，屋外并无异动。”
他低声报一声，披着羊皮往火塘旁的草堆上一趟，怀里抱着刀闭目小憩。
“这样的一根粗制铜簇羽箭就能换一条羊腿，七根能换一头羊。昭武城中，精制的破甲铁簇羽箭，两根就能换一头羊，一枚大夏金币只能买五根破甲箭。”
“兵器贸易的利润，高的可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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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宽领着两名汉使成员不时往来走动，不论睡着的，还是心中有事睡不着的汉使成员c奴隶都保持着安静。睡着的人没有呼噜声，没有磨牙声，也没有说梦话的；心怀他事睡不着的人，更是不敢与人闲聊或发出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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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国微微扭头看着坡上的稀疏松柏树林：“我们可以制作许多用的上的简便工具，也能采集不少松脂。有松脂就能制作大量火把，不仅便于火攻，也能让我们能乘夜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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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向的山脚下，古西提骑马小跑而来，马上驮着一头麋鹿。
抵达宿营地，古西提跳下马，一把扯下麋鹿抛给迎上来的两名汉使成员，整个人意气风发大步走向赵安国，得意洋洋的模样，高声：“主人，附近有最少两个鹿群！”
“很好，我正有在这里居住几日，狩猎野物的计划。你立刻召集奴隶，我希望他们之中有熟悉附近地形c猎物活动路线的人。若有，我可以给他十人长之位！”
赵安国语气亢奋，说着靠近古西提，转而低声：“真有两个鹿群？”
“有，我以搜寻猎物的样子侦查北方一带，见了两个鹿群，最少的也有二十来只，多的那群约有三四十只。”古西提说着抬头看坡上稀疏林边伐木的奴隶，眉目无情：“主人，木屋外发现了一块刻有字符的石板。奴隶之中，如主人猜测的那样，有强盗的眼睛。我希望主人现在允许我挖出这只眼睛，戳瞎他。”
“我说过，你是我的奴隶首领，你有权击杀潜伏在奴隶中的敌人眼睛，也能击杀有嫌疑的每一个奴隶。”
赵安国说着扭头也看一眼坡上劳动的奴隶，笑容不减：“现在他们所有人的价值加起来，对我而言，可能也就与你的一条手臂价值相当。”
昨夜宿营的木屋外，石板被翻开，握在乌别克的中年仆从手里。
他身后站着一名匈奴百骑长，百骑长穿着镶嵌铁片的皮甲，头上戴着熊皮外翻的皮帽，皮帽外还扎着一圈如头箍一样的金黄铜环，皮帽正中则是一长一短两根象征武勇的白羽。
奴隶商人图丁弓着背，抬头满是讨好的谄笑：“睿智而尊敬的伯牙当户，一切正如伯牙当户预料的那样，没有一点的差错。就如日升月落一样，不会出现日月并存，太阳拥抱月亮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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