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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携手归隐

  闻人锦钰为安阳青钥解了蛊,并砍断了铁链。

  安阳青钥微微笑着,抚着手腕走下囚车。

  闻人锦钰拦住她:“你还没为我皇姐解毒。”

  “放心,我说话算数。”安阳青钥抬手招呼,“清亚,过来。”

  储清亚策马疾驰而去,一路无人阻拦。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药丸,塞进了闻人流丹口中。

  谁知吃了药她却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闻人锦钰吓坏了,目光如电射向储清亚。

  “你先把把脉看看。”储清亚淡漠。

  闻人锦钰慌忙为她把脉,探到脉象平和这才放下心来。

  储清亚走到安阳青钥身边,极为自然地握住了她手腕,细细地探查。

  脉象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他又抬手去翻她的眼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安阳青钥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向对面的慕容彦姝招了招。

  慕容彦姝瞬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高举佩剑一声令下:“进攻!”

  大炎军兵阵势本就丝毫未乱,听到命令便立刻冲了上去。

  闵国士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因为亲眼看见她们的王倒了下去,斗志涣散,慌乱之下很快就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闻人锦钰半揽着闻人流丹,抬眼望着那一片乌烟瘴气的混乱。

  充斥耳膜的惨叫c求饶此起彼伏,仿佛抓挠着他的心肝一般。

  那都是他闵国的子民啊!

  可他却没有能力解救她们。

  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已经心如死灰,不想再挣扎,不想再重复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为了所谓的皇图霸业,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每时每刻都不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去生活,被逼着不断地策划阴谋,不断地被推着往前走,每一步不是踏在刀尖上,就是把别人推在刀尖上。

  连爱和被爱的权利都没有。

  不想再争了,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大炎与闵国的战争最终以闵国的投降为结局告终,大炎军队进驻了闵国,占领了她们的土地。

  安阳青钥早便让夫诸偷到了避瘴丸,储清亚一尝便知其中有哪些成分,原样配置了许多出来,大炎人手一颗,便再不用害怕瘴气了。

  闻人流丹隔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国家已经成了别人的,悲愤不已。

  可已经迟了,她再无力回天。

  而且还有一件更令她恐惧的事情,那就是她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僵硬得就像两根木头,半分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孤怎么了?”她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扯住面前人的手,用力地掐住,拼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皇姐你别动。”闻人锦钰忙按住她,防止她乱动摔下床来。

  视线扫到她双腿上,他心中也是一阵悲凉。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

  “皇姐,你的腿再也动不了了,这是那毒药的后遗症。”

  “什么,你说什么?”闻人流丹目眦欲裂,两只手扣住床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起来,“不,我不相信,这不可能!”

  她不肯接受现实,发疯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哪怕把手指骨节掰断了她也要坐起来。

  闻人锦钰于心不忍,猛地抱住她:“皇姐,你别这样。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想去哪儿我都随你去,这一辈子我都会陪着你,守着闵国。你永远都是闵国的王,永远都是。”

  “不,孤不要!”闻人流丹捶打着他,狂躁地撕扯挣扎,眼睛像要吃人一般,“都是安阳青钥那个混蛋,一定是她害我,一定是她又下了毒,快把她抓过来,让她给我解毒!”

  强烈的不愤让她狂暴,她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仿佛一瞬间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肩膀给摇散。

  闻人锦钰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无助,明白她的心情,难道他不希望她好吗?

  可是没有用,他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安阳青钥不肯帮忙,而是连储清亚都没有办法。

  哪怕他提出一命换一命,储清亚还是说做不到,那就真的是做不到了。

  他自己也略通医术,连他都可以看出来她的腿毒已入骨,无药可治,储清亚又何须再骗他?

  这些话他不能说,又完全控制不住她,只能以高声镇压:“皇姐,你冷静点!”

  但是完全没用,她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安阳青钥同慕容彦姝走了进去,正望见了这一幕。

  安阳青钥抬手便是一个石子飞过去,点了闻人流丹穴道,让她再不能动弹。

  闻人锦钰像突然失重一样倒了下去,安阳青钥忙伸手一扶,一低头才看见他双肩上四个血淋淋的指洞,鲜血殷殷将那红衫染成沉肃的深黑色。

  安阳青钥掏出金疮药准备给他上药,他却一把推开了她。

  “不劳陵兰王费心。”他冷漠地撕了一角衣服,自己给自己随意包扎了一下,转身又去看顾闻人流丹。

  闻人流丹那要吃人的眼如电一般射向安阳青钥,恨恨咒骂:“你真卑鄙!”

  “是嘛?”安阳青钥呵呵一笑,不甚在意,“我不得不告诉你,是你自己耽误了自己。若是你当初不那么坚持,早点给我解蛊,早点吃下解药,就不会落下后遗症。可惜你偏偏太想让我死,用药晚了,这才造成如今的后果,你怨不得人。”

  安阳青钥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事都同她没有关系,当真是闻人流丹自己害了自己。

  可是闻人流丹c闻人锦钰甚至包括她自己都十分清楚,她一开始就设计好了。

  她了解闻人流丹的性格,知道她决计不肯服输,绝对会把她留下来。也知道闻人流丹会在她身上下蛊,清楚她不肯轻易妥协,一定会熬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解蛊换解药。

  连毒发的时间都卡得刚刚好,一环扣一环,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走下来,她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女信男,为达目的也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是对自己的敌人。

  闻人流丹恨啊!她要的不是憋屈地活着,而是君临天下快意潇洒,就算生命短暂,只要曾经辉煌过她也愿意。

  可如今所有的希望都被安阳青钥剥夺了,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怎么能坦然面对?

  “闻人锦钰,杀了她,杀了安阳青钥!”她咬着牙咆哮,“快杀了她为我报仇!”

  闻人锦钰不动。

  他当然恨安阳青玥,可是恨有什么用,恨也无法挽回这一切。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和姐姐两个人必定斗得你死我活,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太有野心的人,谁也不肯放下心里的执念。

  如今姐姐还能保住一条命,他已经很感念了,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还念着旧情吗!她都已经把你姐姐害成这样了,你还是想着她,舍不得她?”闻人流丹嘲讽地大笑,望着闻人锦钰的眼就像看一头白眼狼,“你不配做孤的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姐姐都不顾,孤没有你这个弟弟,你给孤滚!”

  任凭她如何咒骂,闻人锦钰还是不动。

  其实她们谁都清楚,她只是在泄愤罢了。闻人锦钰不是安阳青钥的对手,他要杀她根本不可能。

  “别白费劲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保存体力吧,明天你还要参加受封大典呢。”安阳青钥越过垂着头的闻人锦钰,走到闻人流丹面前,俯身冷笑道,“我会让你心想事成,成为闵国的王的,只不过这个王是我国陛下分封给你的。”

  “你!”闻人流丹瞪大了眼,恨得牙痒痒,她居然想要闵国成为大炎的附属国,想要她永远屈居人下,永远翻不了身!

  她好毒!

  “别太动气,保重身体。”安阳青钥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笑着走了出去。

  “陛下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她走在慕容彦姝身侧,微笑道。

  慕容彦姝转头看她,天边的晚霞映在她脸上,泛出胭脂一般的柔光,温暖而流丽。

  “很好,朕很满意,只是你吃了很多苦吧。”

  她盯着她的眼舍不得移开,忍不住想更靠近她,抬起的脚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安阳青钥摇头:“没有,虽然有些意外,但一切都在臣掌握之中。”

  “臣还要感谢陛下为了臣一人劳累奔波,不远千里而来呢。”

  她像任何一个为君主筹算的谋士一样,淡然而平静地说着那一切,将所有的艰险一笔带过,不邀功不请赏。连说话都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君与臣的距离。

  慕容彦姝很不喜欢,尤其是“臣”那个字眼,她不想从她口中听到。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口。

  君王,好友,亦或是心里念着她的人。

  她暗叹一口气,抬起的手最终落到安阳青钥肩上:“以后切记不要再一个人冒险,我朕会担心的。”

  安阳青钥笑着点头。

  她想,大约善于用人的君王应该都是那样吧,自己的臣子为自己出生入死,事成了总得表示一下自己的爱惜和关怀,这才不至于令臣子寒心。

  她觉得,慕容彦姝确实是适合掌握这个天下的人。

  至于她自己,只要拥有韶国就可以了。

  受封大典结束,闵国正式成为大炎的附属国,对大炎年年纳贡。

  闻人流丹自然不愿,可是她已经没有做主的权利。闻人锦钰率领闵国重臣跪下接了慕容彦姝递过去的印玺,行了叩拜之礼,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且大炎已经分了军队进驻到闵国内部。

  这是安阳青钥提议的,她还是抱着原有的想法,希望能够在闵国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来。

  从闵国离开之后简单的大军便直接向韶国而去。

  安阳青钥随军而行,慕容彦姝执意要跟着,不肯回国,安阳青钥包括简单在内都无可奈何,只能随了她的意。

  浩浩大军压向韶国所用名义是护送永兴帝归国,乐紫晨和孟易白便被浩浩大军簇拥在中间。

  虽然有保护之意,但更多的是监视。这谁都知道,孟易白自己也心知肚明。

  可他心甘情愿。

  就算大炎不安好心,他也认了。

  自从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安阳青钥,他的心仿佛就被填满了,什么都不愿去考虑,只剩下满满的欢喜。

  他还记得那天睁开眼望见她,满腔的喜悦还来不及诉之于口就听到她略有些淡漠的声音。

  “是我救了你们,太君后准备怎么报答呢?”

  怎么报答都可以,他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他不知道她会提出那样过分的要求。让韶国和闵国一样对大炎俯首称臣,成为大炎的附属国。

  韶国就是他的所有,他经历了多少磨难,甚至失去了最爱的人才换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

  可是在她下一句话出口后他便又动摇了。

  “韶国将会成为我的封地。”

  韶国是她的封地,也就是说她将会一直待在韶国。那么他就可以时常看见她,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虽然知道她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但太像了,就算只是能够时常看着也让他觉得每一天那枯燥的生活都变得精彩起来。

  这会让他往后的生活有了希望。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他还是决定要答应她的要求。

  其中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更因为他心里清楚,如今的大炎已经强大到韶国惹不起的程度。如今好商好量他不答应,那么只能给韶国子民带来战火之灾。

  闵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他相信,韶国在她手里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军抵达楚京之日,城门大开,冯晴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夹道相迎。

  一是表达谢意,二是表达降意。

  安阳青钥再一次踏足这片熟悉的土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她的心彻底平静了。

  她终于回来了,尽管是以别人的身份,但她自己知道她是叶璃,她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归来。

  为叶家正名,报仇雪恨,夺回韶国,她真的做到了!

  她想,她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偏安一隅。

  天边的落日缓缓沉了下去,储清亚登上城楼走到她身边。

  “清亚,若是浪迹天涯,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二人相视一笑。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安阳青玥带着储清亚和温云桐走了,只留下书信一封,要人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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