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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你那么想死

  慈宁宫内,还有浓浓的血腥味,翠枝就独自跪在内殿的金砖上。这金砖虽不是用金子烧窑,却是这种专门窑制的地砖,撞击会有金属的声音,虽然不比金子名贵,但也算价值不菲。重要的是,这样的地上跪上个把个时辰,这膝盖就废了。

  翠枝的身影已经有些不稳,从她求见太后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她是第一次进内殿,虽然惧于太后的威慑,但殿中的奢华景象还是引得她垂下的眼珠不安分的到处乱转。

  “你是说,那被抄了家的陌才人手下的丫鬟来问你这些的?”一丝懒洋洋的女声从金鲛纱帘的后面传来,翠枝微微抬了抬头,面前巨大的鼎炉倾吐着万金一匙的顶级龙涎香,烟雾弥漫中并看不清太后的尊荣,只能隐隐约约见到里面的金丝明床上歪靠着一个人,旁边立着打扇的丫鬟,腿边还跪着一个捶腿的侍女。

  “启禀太后,是的,她说是她自己好奇的。”翠枝有些谄媚的笑着,这可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进内殿。

  “好奇?”太后笑了笑,“宫里好奇的都是些死人了。你怎么说的?”

  “奴婢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是个黑衣男子。”翠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恐惧,砰砰砰磕了三个头,也不顾额上的伤痕,连忙为自己辩解。

  “你做的不错,以后和那丫头走得近些,该怎么做不用哀家教你了吧?”太后声音听上似是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柔柔懒懒的,但其中的狠厉,慈宁宫的丫头是心知肚明的。

  “是,奴婢晓得,奴婢一定办好。”翠枝又狠狠磕了个头,脸上的笑因着头上剧烈的疼痛有些扭曲。

  太后似乎是乏了,挥了挥手,柱子后突然走出一个穿红衣的宫女,带着翠枝出去了。

  “以后每个月来我这领二等丫鬟的赏钱,但是若是办不好太后的事,你那老子娘和你哥嫂一家全都得跟着你下地狱。”红衣女子长得很美,但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像一个牵线木偶,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是是,奴婢晓得。”翠枝头上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为了掩饰连忙连连鞠躬,那红衣女子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了。

  一一

  听了凝云带回来的话陌凉脸色更凝重了,这样的话,八九不离十就是凌四了。听到凝云说那刺客的血都染便了慈宁宫的地,陌凉心里就一阵刺痛,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行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想一想。”陌凉有些烦躁,凝云凝兰见状也不再多说,便退了出去。

  陌凉叹了一口气,怪不得自己倒霉,赌的就是这有风险的事,出事了也怨不得别人。既然当时报了想出去的希望和凌四交易了,自己就应该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

  想着凌四现在可能正掉在肮脏的牢房里接受酷刑,陌凉就红了眼眶,好不容易有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还特么进局子了。

  实际上陌凉并不是很担心凌四会不会供出自己,可若是自己没事,就不管他了吗?

  那个毒舌嘴贱处处和自己作对的凌四,那个和自己抢鸡腿的凌四,那个弹琴的他,那个安静睡在自己床下的他,那个···喜欢的他,自己要放弃他的死活吗。

  虽然很清楚自己救不了他,但是···最后一面还是可以见一见。凌四一死,想必皇上也不可能完成他一个手下答应的交易,自己出宫没了希望,天天在这宫中尔虞我诈有意思么。

  更何况···这次就算凌四不说,估计也躲不过去。两次刺杀太后的犯人,如此熟悉宫廷,加之上次禁卫军是追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只要有心人一搅和,那自己是必死无疑的。还不如···

  陌凉似乎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凌四走的时候陌凉和他要的类似鹤顶红一样的毒药,当时还只是开玩笑说要是他有天被抓起来自己可以落得个痛快,就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陌凉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书柜上拿出纸笔。

  陌凉以前练过几天的毛笔,字迹还算勉强看得过去。

  凝云凝兰:

  此事我已知无法隐瞒,故打算去刑房见他最后一面。我走后你们就去慈宁宫揭发,说发现我认识那刺客,特来告知太后。这样一来你们也能逃脱干系。

  你们与我名为主仆,实则姐妹,这近两个月的陪伴陌凉铭记于心。望各自珍重。

  陌凉的凉字刚刚落笔,突然身后传来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这么想去死?”

  那男声因着些许怒意宛如起潮时汹涌的海浪,陌凉听来却如同天籁。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身,果然是那朝思夜想的身影,墨色的眸子瞪着自己,宛如乌云下的海面,看不真切。

  “你终于回来了。”陌凉说着就红了眼眶,看着他就站着自己不远处,身上并没有伤,陌凉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却又不能上前抱一抱,只能勉强打趣:“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凌四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暗卫进了屋子,就见她在这雨天单穿这一件宫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不看还好,一看就想骂她没脑子。自己要是晚回来半个时辰,她必定要在刑房受尽四十九项刑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明明知道她这是为了不连累那两个丫头,也是想见自己最后一面,可心里却是感动不起来,甚至连这种后怕和愤怒都来得莫名其妙。

  现在看她红着眼睛,站在自己一臂的地方,笑得比哭还难看,心就软下来了,不自主想摸摸她的脑袋。

  叹了口气,凌四的语气也没那么难听了,“你可知道那刑房是什么地方,进去还有你出来的可能?”

  陌凉撇了撇嘴,心里还有些泛委屈,“那我不可能去劫狱,更不可能就不管你了啊。”

  “你不是最怕疼吗,你知道那刑房里都是些什么?”凌四慢慢平复了心情,自顾自倒了杯水。

  陌凉一脸别扭,“我这不是有那个药,一会就死了。”明明是想见你还要被骂。

  凌四回过头看了看陌凉手里的小瓷瓶,脸上表情扭曲了会,“那是金疮药磨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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