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逐月煮茶香
外室,王嬷嬷一边看着院里的景致,一边百无聊赖的磕着手里的瓜子,像往常那般自顾自地坐在锦凳上。若非她穿着下人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主人。
王嬷嬷面色漫不经心,暗里却是在冥思苦想:这二小姐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若说有什么不同,倒也说不上来,只觉她与平日有异。但方才突然那般伶牙俐齿,倒是令人费解,数年来这二小姐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怎敢突然暗讽她?
时间悄然溜过,王嬷嬷不但没想清楚,反而愈加混沌了,她狠狠嚼碎一颗瓜子:不管了,苏泠月下了她的面子总是没错的,今日这仇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
念及此,王嬷嬷面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狞笑。
立在一旁的听雪看见,只觉十分渗人,恶寒阵阵。
“王嬷嬷,瓜子磕得太多,可是会伤牙的。若是不护着些,往后可就只能喝粥了。”苏泠月自内室走出。
王嬷嬷久居内宅,哪能听不出苏泠月话里的意思。她的眸底怒火腾起,昂首傲慢道:“谢二小姐关心,老身自己心里有数。”
王嬷嬷暗道你别得意,一会儿有你受的。于是她不屑的冷笑,缓缓侧过头去瞧苏泠月,却突地怔愣住——
只见苏泠月袅娜而来,今日上着梅子青色菊纹木棉上裳,腰系浅碧色棉布裙,头上簪一根木簪,雕了玉兰样式。衣着打扮与寒门小姐并无不同,却扔掩不住她的花颜月貌,修眉联娟。
眉若远山叠,眸含潭水波。悠悠芝兰香,迎风带露开。
令王嬷嬷怔愣的不是苏泠月的容貌,她向来知道苏泠月生得极是貌美;令她吃惊的是,这二小姐只是盈盈走着,竟有着一种难言的孤傲——仿若那是骨子里边透出来的傲气。
这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让王嬷嬷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王嬷嬷又怎会认为自己老眼昏花,她越是与平日的形象相去甚远,王嬷嬷越是恼怒。过去数年哪一日这二小姐不是对她唯唯诺诺的,想来最近是皮紧了,今日不把她整治服帖了,她就不姓王!
王嬷嬷不无傲慢道:“二小姐,你的规矩还学得不到家,怕是将来出去赴宴失了礼数,会有损尚书府脸面,老身便特意来教导教导你!”最后一句,竟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泠月也不恼,只是吟吟笑道:“嬷嬷有心了,只是——”又顿了顿,惑道:“是母亲将学规矩改成一月三回了么?”
王嬷嬷面色微滞了滞,眼珠子咕噜一转:“是的,我今日便是来通知你的。”
“原是母亲的授意。”苏泠月若有所思道:“快到午时了,嬷嬷用过午膳再教吧?”
王嬷嬷哪里肯依:“不必——今日已过去一半了,课程本就耽搁了,现在就开始。”
“那,便好吧,不知今日学什么?”苏泠月有些为难,王嬷嬷看在眼里,更是得意。
“敬茶!”
无奈逐月阁没了现泡好的茶,不巧的是就连茶叶也用光了,听雪只得翻出珍藏的茶包,和踏歌在院里煮起茶来。
一时间茶香袅袅,盈满整个逐月阁,让人只觉通体舒泰。
日头生得愈发高了,王嬷嬷惬意的坐在桂花树下,脸上荡着得逞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苏泠月已经端着得体的姿势在日头下站了好一会儿,脸上隐有热汗渗出,脸色被晒得愈加红润。
趁着等茶的功夫,王嬷嬷便让她端着姿势,美其名曰:练习尚书府千金的姿容风仪。
苏泠月微扬起唇冷笑,眸底闪过一丝恨意,不动声色的抬眸觑了觑斜前方,快得转瞬即逝。可王嬷嬷是何等的精于察言观色,又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泠月,苏泠月的这个小动作被她收于眼底。
而王嬷嬷敛声屏气的功夫更是厉害,悄悄顺着苏泠月的眸光探去,却险些大惊失色,愣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
片刻后踏歌端过一只青白釉刻花茶盏来:“小姐,茶好了。”
苏泠月浅笑着接过茶盏:“王嬷嬷,可以开始练习敬茶了。”
王嬷嬷方才本是喜不自胜,但此刻却有些忐忑,手里用来教导苏泠月的藤条被她攥得有些扭曲。
“王嬷嬷,请喝茶。”苏泠月浅笑盈盈,做着得体的敬茶之礼。
这个动作她早已烂熟于心,以往王嬷嬷没少拿她撒气,不开心了整治她,开心了更要整治,有时候一练就是一整天,累得她第二天溜出府的动作都会慢上许多。
王嬷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仍是傲慢:“二小姐有心了。”伸手接过茶盏,手却突地一松!
苏泠月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就着王嬷嬷的手托住茶盏:“王嬷嬷,端稳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泠月有心敬茶,嬷嬷无心喝茶呢。还请王嬷嬷放开手脚教导,勿要宽纵我才好。”
苏泠月这话中带刺,故意将话说得引人遐思,听在旁人耳中,倒像是王嬷嬷舍不得整治她,有意偏帮一般。
这院子里可有不少薛氏的眼线,平日里王嬷嬷目中无人,被她剥削压榨的小丫鬟不在少数,早就怀恨在心。若是她们将此事告与薛氏,王嬷嬷少不得会被怀疑忠诚度。
虽说薛氏对王嬷嬷信任有加,但王嬷嬷怎会允许自己担上被怀疑的风险?
果然王嬷嬷眸中燃起滔天怒气,狂妄道:“你想烫死我吗?!一会儿再喝。”
“好。”苏泠月也不恼,放到一旁的红木桌上,拿着团扇急急扇风,却道:“我记得王嬷嬷以前说过,要以热茶待客,否则便是礼数不周啊。”
王嬷嬷并不吭声,只紧盯着苏泠月的动作,目中难掩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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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面色漫不经心,暗里却是在冥思苦想:这二小姐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若说有什么不同,倒也说不上来,只觉她与平日有异。但方才突然那般伶牙俐齿,倒是令人费解,数年来这二小姐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怎敢突然暗讽她?
时间悄然溜过,王嬷嬷不但没想清楚,反而愈加混沌了,她狠狠嚼碎一颗瓜子:不管了,苏泠月下了她的面子总是没错的,今日这仇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
念及此,王嬷嬷面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狞笑。
立在一旁的听雪看见,只觉十分渗人,恶寒阵阵。
“王嬷嬷,瓜子磕得太多,可是会伤牙的。若是不护着些,往后可就只能喝粥了。”苏泠月自内室走出。
王嬷嬷久居内宅,哪能听不出苏泠月话里的意思。她的眸底怒火腾起,昂首傲慢道:“谢二小姐关心,老身自己心里有数。”
王嬷嬷暗道你别得意,一会儿有你受的。于是她不屑的冷笑,缓缓侧过头去瞧苏泠月,却突地怔愣住——
只见苏泠月袅娜而来,今日上着梅子青色菊纹木棉上裳,腰系浅碧色棉布裙,头上簪一根木簪,雕了玉兰样式。衣着打扮与寒门小姐并无不同,却扔掩不住她的花颜月貌,修眉联娟。
眉若远山叠,眸含潭水波。悠悠芝兰香,迎风带露开。
令王嬷嬷怔愣的不是苏泠月的容貌,她向来知道苏泠月生得极是貌美;令她吃惊的是,这二小姐只是盈盈走着,竟有着一种难言的孤傲——仿若那是骨子里边透出来的傲气。
这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让王嬷嬷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王嬷嬷又怎会认为自己老眼昏花,她越是与平日的形象相去甚远,王嬷嬷越是恼怒。过去数年哪一日这二小姐不是对她唯唯诺诺的,想来最近是皮紧了,今日不把她整治服帖了,她就不姓王!
王嬷嬷不无傲慢道:“二小姐,你的规矩还学得不到家,怕是将来出去赴宴失了礼数,会有损尚书府脸面,老身便特意来教导教导你!”最后一句,竟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苏泠月也不恼,只是吟吟笑道:“嬷嬷有心了,只是——”又顿了顿,惑道:“是母亲将学规矩改成一月三回了么?”
王嬷嬷面色微滞了滞,眼珠子咕噜一转:“是的,我今日便是来通知你的。”
“原是母亲的授意。”苏泠月若有所思道:“快到午时了,嬷嬷用过午膳再教吧?”
王嬷嬷哪里肯依:“不必——今日已过去一半了,课程本就耽搁了,现在就开始。”
“那,便好吧,不知今日学什么?”苏泠月有些为难,王嬷嬷看在眼里,更是得意。
“敬茶!”
无奈逐月阁没了现泡好的茶,不巧的是就连茶叶也用光了,听雪只得翻出珍藏的茶包,和踏歌在院里煮起茶来。
一时间茶香袅袅,盈满整个逐月阁,让人只觉通体舒泰。
日头生得愈发高了,王嬷嬷惬意的坐在桂花树下,脸上荡着得逞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苏泠月已经端着得体的姿势在日头下站了好一会儿,脸上隐有热汗渗出,脸色被晒得愈加红润。
趁着等茶的功夫,王嬷嬷便让她端着姿势,美其名曰:练习尚书府千金的姿容风仪。
苏泠月微扬起唇冷笑,眸底闪过一丝恨意,不动声色的抬眸觑了觑斜前方,快得转瞬即逝。可王嬷嬷是何等的精于察言观色,又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泠月,苏泠月的这个小动作被她收于眼底。
而王嬷嬷敛声屏气的功夫更是厉害,悄悄顺着苏泠月的眸光探去,却险些大惊失色,愣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
片刻后踏歌端过一只青白釉刻花茶盏来:“小姐,茶好了。”
苏泠月浅笑着接过茶盏:“王嬷嬷,可以开始练习敬茶了。”
王嬷嬷方才本是喜不自胜,但此刻却有些忐忑,手里用来教导苏泠月的藤条被她攥得有些扭曲。
“王嬷嬷,请喝茶。”苏泠月浅笑盈盈,做着得体的敬茶之礼。
这个动作她早已烂熟于心,以往王嬷嬷没少拿她撒气,不开心了整治她,开心了更要整治,有时候一练就是一整天,累得她第二天溜出府的动作都会慢上许多。
王嬷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仍是傲慢:“二小姐有心了。”伸手接过茶盏,手却突地一松!
苏泠月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就着王嬷嬷的手托住茶盏:“王嬷嬷,端稳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泠月有心敬茶,嬷嬷无心喝茶呢。还请王嬷嬷放开手脚教导,勿要宽纵我才好。”
苏泠月这话中带刺,故意将话说得引人遐思,听在旁人耳中,倒像是王嬷嬷舍不得整治她,有意偏帮一般。
这院子里可有不少薛氏的眼线,平日里王嬷嬷目中无人,被她剥削压榨的小丫鬟不在少数,早就怀恨在心。若是她们将此事告与薛氏,王嬷嬷少不得会被怀疑忠诚度。
虽说薛氏对王嬷嬷信任有加,但王嬷嬷怎会允许自己担上被怀疑的风险?
果然王嬷嬷眸中燃起滔天怒气,狂妄道:“你想烫死我吗?!一会儿再喝。”
“好。”苏泠月也不恼,放到一旁的红木桌上,拿着团扇急急扇风,却道:“我记得王嬷嬷以前说过,要以热茶待客,否则便是礼数不周啊。”
王嬷嬷并不吭声,只紧盯着苏泠月的动作,目中难掩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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