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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五

  知了出来的时候,宝旺还是在暑假里,过完暑假就得到县城念高中了。

  知了在皖北很多地方多,叫法也不一样,知了学名叫蝉,其幼虫叫蝉蛹,俗称知了猴,也有叫地了猴的,叫姐龟的,俺们这里就叫它知了猴。

  知了猴褪去壳后就变成知了了。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路两旁都是柳树,知了猴就喜欢吃柳树根的汁液。

  季节一到,天一黑,知了猴就钻出洞往树上爬,这时候是最好逮的了,家里有手电筒的,一晚上下来能逮到个大半盆,没手电筒的,直接用手在树上黑灯瞎火的摸,一晚上也能摸个一碗多,洗干净,掐去腿,放点盐腌腌,第二天中午放热锅里用锅铲压扁了,翻过来掉过去煎黄亮亮的,出锅,香喷喷的,那可是好菜,可解馋了。赶早能逮到刚褪壳的嫩知了,刚出壳的嫩黄黄的,煎了比知了猴还要好吃,风一吹,一会,嫩知了就变黑了,黑了就老了,就飞跑树梢上去了,也不好吃。

  知了也分公母的,母的叫哑知了,不会叫,公的叫响知了,多,天天叫的吵死人。

  公知了和母知了交配,是一对一交配,公知了爬摞在母知了身上,上上下下慢慢爬动,一会就成了,交配后公知了就挺可怜的,要不了半天就死了,母知了交配过后,要不了几天就下籽,母知了下完籽,就跟失去所有力气了一样,飞也飞不动了,要不了一天,也就死了。

  母知了下的籽落树枝子上,树枝子也得死。

  死树枝子掉地上,知了籽就随雨水洇地下了,在地下吸食树根汁液,得三年才能长成知了猴。

  知了猴褪的壳是中药,听说能明目,对眼好。

  晚上摸知了猴,白天背个簸箕条斗斗,拿个细长竹竿戳知了壳,一季子下来,勤快戳得多的,知了壳拿街上能卖个好几十块钱都是有的。

  那天可该有事。

  一大早起,玉兰娘家的一个叔伯弟弟,急火忙慌的来家里找玉兰来了,说是昨个晚黑,宝旺外姥爷摸黑去家后茅廁拉屎,起来裤子还没勒上来,就摔倒在茅廁坑里了,自个起不来,叫唤半天,才被路过摸知了猴的听见,扶起来沾一身屎,臭死人了,自个走不动路,也不知道摔哪里了,疼得一夜直叫唤。

  今早天还没怎么亮来,宝旺舅就找家下叔伯兄弟四个人,用绳床子往公社医院抬去了。

  绳床子,皖北农村家家都有,用胳膊粗细的树段子,锯两根两米左右一般长的,再锯八十公分左右的两段一般长的,找细点的硬木料,再锯四条四十公分左右一般长的留做腿子,根据床的宽窄,锯两根再细点的木条,做两头的撑子,根据尺寸,用凿子打隼打眼,把锯好的几段木头,按接口连接好,就成床框子了,然后得两人配合,用粗细均匀的麻绳,横竖井字形的,匀称的串起来,就成绳床子了。夏天屋里闷热,人家晚上都欢喜到门口睡,或是到队里的打麦场上睡,外面凉爽,不热,空气清爽,也能睡得着,就搬个绳床子,绳床子轻,从屋里屋外,搬来搬去方便。

  说起玉兰和玉兰弟弟玉成,其实俩人不是亲姐弟,血缘上是姨老表。

  也不知道是玉兰妈不能生,还是玉兰大不管用,玉兰大跟玉兰妈结婚十一年都没生出孩子。

  玉兰二姨家孩子多,后来玉兰二姨生下玉兰,就把玉兰给玉兰妈了,玉兰妈把外甥女抱回家当闺女养,取名叫玉兰。

  谁成想,到玉兰长到十几岁时,玉兰妈突然就怀上了,生的玉成,玉兰大也算老来得子,有自己的后了,那个高兴啊,给玉成起的小名,任谁都不会猜到的,叫狗腿子,跟骂人的样吧,皖北那片农村有这讲究,越是娇贵的孩子,起的小名就越贱,说是贱名好养,什么狗蛋,狗柱子,猫蛋,小婊子,越难听的名字越好。

  就有一个名字没人叫过,狗日的。

  狗腿子长大了,上学给取个大名叫玉成,长大了,玉成也知道孬好了,不让人叫他狗腿子,谁叫就跟谁剋架,只准叫他大名玉成。

  那玉成打小被老两口惯的啊,没法说。偷鸡摸狗拔蒜苗不说,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的,长大了也没念出书,又懒,在小队里干活经常旷工,就是出工也是磨洋工,队里其他人都不愿意和他搭配干活。没法子,出工需要搭配了,要么和他大一头,要么和他妈一头,就那都不好好干。

  玉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白净的,要人有人,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到说媳妇的年龄了,媒人说过不少,女方家一打听,玉成不正干,听说好吃懒做,偷抢扒拿都干过,还好赌,身上不能有点钱,有点钱就偷偷摸摸找人去赌了,你说谁家愿意把闺女说给他,就是女孩看上玉成模样了,愿意跟他,女孩家人也是死活不愿意。都三十大几了,还没混上个媳妇。

  前些年,冬闲时,玉成跟庄上几个能人,偷跑去山东贩烟来本地卖,开头几回还算顺利,也赚了大几十块钱,还在山东贩烟的那地方,拐个当地的人家媳妇,偷带来家没几天,就想以后安生过日子了,没成想,那女人的男人不知从哪打听到玉成家的,带十来个人找到玉成家,毕竟拐人家媳妇理亏,也没怎么着,那女人就被他男人强行带回去了。

  后来一次玉成又跟去贩烟,回来的路上被红小兵逮着了,打得不轻,烟也被翻走了,放回来也没敢走大路,下雪天,斜穿麦地,爬沟过坎,那一回可把玉成吓死了,半夜回到家,躺家里好几天都没回过魂来,打那之后玉成就老实多了。

  前两年玉成娘死了,经历那么多事,玉成跟突然换个人似的,也想不能再这么过了,可年纪大了,连个女人还没混到,父亲也老了,想帮玉成也帮不着什么了,只能在队里放个羊,割把草,做点简单饭食爷俩吃。

  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日子该咋过啊。

  玉成大被抬到公社卫生院,也没检查出啥大毛病,闪着腰了,哪跟骨头错位了,才会疼得很,治几天就能好,没什么大碍。七十大几的老人,还得靠饭,多弄点好东西吃,有营养老人身体才硬朗。

  玉兰跟明举带着五朵到医院时,老头子已经检查完了。

  玉兰就问,俺大还好点了?

  老头子艰难的点点头,哼哼唧唧的,还是疼,疼。

  中午也没回家,就在街上买几碗肉饺子,来的几个人吃饱了,就都回去了。

  看看没啥事,明举就跟五朵也回去了。

  玉兰说留下来照看一下,不放心玉成,玉成连个饭都做不成样子,也不会照顾人。

  大大妈妈去公社卫生院看外姥爷去了,叫三朵跟去,三朵不去,叫四朵,四朵也不去,宝旺c剩娃更不去了。玉兰就嘀咕着骂,你这些孬种东西,白养活了,你外姥爷有病都不去看,都还是个人了。

  骂,骂也不去。

  只有五朵听话,跟着去了。

  晌午了,三朵四朵都怯着,谁也不想做饭。

  平时五朵做的次数多,五朵脾性好,顶多说句,做就做呗,看你都懒得,又累不死人。

  今个妈不在家,五朵也不在家,见四朵也不去做饭,三朵哼哼两声,屁股一扭,换上小白鞋,到饼筐子里掰块发面饼,一边啃着一边说,有事。扭着屁股出去了。

  四朵没法,看三朵走远了,心里恨着,咒骂着,死婊子,臭婊子,没人要的贱货,烂骚货,自己搁那干气,心里翻过来调过去的骂三朵八百遍也不解气,恨得牙根痒痒。

  宝旺在东屋看书,剩娃在院子里拿根长竹竿子,在一头绑个塑料口袋,说是用那个能套树上的知了。

  套那干嘛啊,又不好吃,四朵就让剩娃别弄了,帮烧下锅,和面擀面条子吃。

  四朵又在院子里掐把苋菜,拔几棵葱炸炸汤,姐弟三吃完面条,宝旺又去东屋看书了。

  洗刷完,也没啥事了,四朵就说,剩娃,走,俺俩去戳知了壳去。

  姐弟俩就拿着竹竿子,提了个簸柳条斗斗,沿着河沿上一棵棵树上戳知了壳,剩娃从树上戳下来,四朵瘸个瘸个的跟在后面在地上捡起来。

  大晌午的,大太阳晒着,天热得人发晕,树上的知了还拼命的叫,那么小一点点的小东西,也不知道哪那么多劲,一会也不停歇,不知道累吗!

  气人的是,天越热,叫得越欢。

  一只知了叫起来了,其它的知了都跟着叫起来,成千上万只啊,知了,知了,知了,知了你娘个蛋,吵死个人了。

  天热,知了叫得烦人。

  河沿顶上树荫厚,有柳树,洋槐树,其它杂么树也有。

  河沿顶地势高点,有些许的微风,稍稍凉快点。

  河滩里长的都是簸柳,一圃圃的,密密麻麻,簸柳条有两米多高,人钻进去很难被找到。

  这是大队专业队的,由专人管理,种什么由大队说了算,收入归大队所有,由大队自行开支。专业队的地块都在河滩里,李家庄就在老睢河边上。

  河沿堤很高,当年扒老睢河时,扒的土都筑河堤了,河堤高,挡水,还没听说发水时把河堤冲毁,淹过村庄和庄稼。沿河滩不许乱种庄稼,要么栽树,果木,要么种些不需要耕种的作物,如剌条,紫翁槐,簸柳等,这些植物都是多年生植物,栽种一次收割了,来年春天发芽又生长,不耕种土地,可以保护水土不流入河里污染河道。

  李家庄村东头沿河一里多路种的都是簸柳。

  簸柳春天发芽,夏天长得最快,秋末霜冻后,叶落了就可以收割了。收割后的簸柳放水里,埋在淤泥地下沤,等皮能轻松捋掉了,就沤好了,可以拿出来了,捋掉皮,洗干净,晒干,那洁白细长的簸柳条就能用了。簸柳条很有韧性,弯不断,可以编簸箕,粪箕子,篮子,八斗等很多很多日用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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