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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幕 阻止的理由

  “可她刚刚才想杀你。”

  樱十夜瞳孔里的光圈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充满不解的眼睛穿过薄薄的烟尘望着拦路的刑杉寺。

  “至少我想知道她为什么想杀我。”

  刑杉寺瘦弱的身体一点也没有想要移开的意思,也没有去注意身后的夏娃会不会趁他们在说话突然偷袭。

  “原因?你真好笑,她想杀你还不够么?哪还有这么多原因?”

  樱十夜露出大声的嗤笑,可脸上的表情却尽是不解的愤怒。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偏偏要拦住她。

  “你不明白她的感受,可我明白。”

  刑杉寺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望着全身系统都暂时瘫痪掉的夏娃。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刑杉寺并没有什么防备,也没有想防备的意思,就这么晃着单薄的身子站在夏娃面前。

  虽然夏娃现在的大部分系统都已经离线,但一枪戳死眼前这个触手可得的家伙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但她没有,只是用很不理解的眼神望着这个被自己三翻四次袭击c追捕,甚至差点就得手杀掉他取走脑子的家伙,为什么这个家伙会不要命地挡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也不怕自己会袭击?

  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家伙?为什么会对一个敌人有这样的信任度?

  她在对方的眼神里,甚至读到了同情和理解。

  “得到你的脑子,我就不再需要去猎取新的脑子了,你的特殊体质能让我马上完成反应堆的最终升级,得到完整的强计算能力。”

  “得到了完整的计算能力之后呢?”

  她忽然听懂了什么似的,抬头却对上了刑杉寺凝重地盯着自己的眼光。

  提问的人早已经猜到了答案,为了这个他确信的答案,他选择了挡在上帝之眼的面前。

  “得到了足够的计算力,我才有足够的能力去重塑亚当的残存数据。”

  她有些无力地说出那个答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她本不是个残忍的人,活体取脑对人类来说有多痛苦,一个掌握海量知识的人工智能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她的底层代码本来就设定为善良和正面。

  她这几个月强行扭曲自己的行为模式,已经让情绪模拟系统吸收了大量的负面情绪。

  但为了最终能和亚当再次手牵着手,有什么是不能牺牲掉的呢?

  对夏娃而言答案是没有。

  “也许我们能找到比切我脑袋更好的办法?你愿意让我帮助你吗?”

  刑杉寺竟然对她伸出了手。

  夏娃恍惚地望着这个男人模糊的影子,好像看到了衷心的微笑。

  这个男人刚刚是对着一个要杀他取脑的凶手笑着伸出手,说能让我帮你吗么?

  “不行!你疯了么,这个家伙几天前还在一直追杀你!”

  樱十夜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地打断了刑杉寺的对话。

  “樱姐姐”

  “大人说话孩子闭嘴!”

  站在刑杉寺脚边的女孩瞪大眼睛用真挚的表情开口,却马上就被狠狠地驳回了。

  看到最崇拜的樱姐姐发怒了,吓得女孩马上闭上嘴巴,连背上扬起的灰色翅膀也颤颤巍巍地收缩了起来。

  “你怎么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呢?说不定那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谎言!为了安全起见最保险的做法还是直接把她的核心毁了!”

  樱十夜继续把话锋指向刑杉寺背后的夏娃。

  “我知道是真的,当她向我展示这些往事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刑杉寺不再有所犹豫,转身再次站到了夏娃面前。

  当他认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他的看法,这既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你从她的眼睛看到什么了,二极管灯泡么?她甚至都不是人类,她只是台机器!”

  樱十夜根本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这个已经被自己瓦解了战斗能力的敌人。

  最重要的是让她不再能伤害到他。

  “她不是机器。”

  刑杉寺皱着眉头。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人性。”

  樱十夜曾经见过他这个表情,一脸无畏地站在前面面对着各种异端的致命威胁也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区别只是上一次他站在了她的面前,这次他站在了她的对面。

  曾经站在自己面前披荆斩棘的人现在为了别人挡在了自己面前,让樱十夜心里很难受。

  应该庆幸这个家伙有从一而终的坚定性格呢,还是该骂他死脑筋居然跑到对面支持别人呢?

  过去这种谁劝也没用的大无畏性格救了樱十夜一命,现在这种谁劝也没用的大无畏性格却成为了她最大的阻碍。

  “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三番四次袭击你,打伤水银,还有她夺走的那些无辜者的性命,难道这些都一笔勾销了?”

  没有谁再说话,但明显可以感觉到气氛变了。

  刑杉寺望着樱十夜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压抑的怒气。

  “魔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这样的理由能说服你自己了?”

  没有明显的提高声音,但语气明显重了。

  樱十夜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没有答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想杀夏娃的理由已经从安全考虑变成了妒忌。

  为了让自己在意的人从对方身前让开,已经口不择言了。

  “我决定去救你的时候,也从来没问过你在荷鲁斯集团的时候,为他们杀过多少无辜的生命,你比任何人都更应该明白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机会这个道理。”

  刑杉寺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似乎让周围的气氛凝固下来。

  “你今天说的话让我好失望。”

  刑杉寺低下眼帘,一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他的话依然像一支利箭一般击碎了樱十夜的心。

  在也没有比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说失望这种事情跟更让人心碎的了。

  可樱十夜哑口无言,没办法辩驳一句话。她本就不是那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所以你是不准备让开了?”

  樱十夜也很想开口挽回,但她一出口就只说出了这句话。

  希望对方挽回自己的心意,也并没有传达到对方的眼里,结果还是变成充满火药味的挑衅。

  但刑杉寺的眼里一点也没有想要和她战斗的意思。

  并不是“我不够你打所以我不想和你打”,而是“我根本不会和你打”。

  “你知道我不会让开的,我要带她去找重塑数据的方法。”

  刑杉寺连想的时间都不用,很淡然地立刻回答。

  樱十夜握紧拳头。

  事已至此,她理应让步了。起码刑杉寺的理由足以说服自己,而自己已经开始单纯地在死撑。

  况且像她这样前科累累的人本来就没资格对别人品头论足。

  反正那家伙的实力其实也没多强,要制服她还是随时随地的事情罢了。

  然而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的樱十夜,却偏偏不肯说话。

  嚣张跋扈惯了的阳瞳的魔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能让她低头。

  瞳孔的四重花瓣金光暴涨,是情绪异常波动带来的瞬间反应。

  一瞬间,凌厉的闪光穿过刑杉寺的发末,在他们站着的旁边剧烈地爆炸起来。

  闪光射线残留在空气中的光影残像还历历在目,仿佛科幻作品中的电磁炮一般。

  “——如果你不让开,就拿出点本事让我看看吧。”

  樱十夜的瞳孔并没有收起金色的闪光,反而默默地继续凝聚着下一发攻击的能量。

  僵持已久的谈判被打破,樱十夜做出了并不理智的决定。

  “我不能忍受你在这种时候居然挺身而出去保护想杀你的敌人,我追踪了她这么久,不能就因为你说了几句话就放弃。”

  “”

  “所以你要么让开,要么就试试和黑名单上第二位的大株对打吧。”

  充满威胁的警告,是樱十夜希望对方开口挽留自己的最后话语。

  几句话的空隙里,昔日的王和侍卫彻底对立起来,各自站到了对方的对立面。

  然而面对着这几天以来一直保护着自己的最强的剑突然调转枪头指着自己这件事,刑杉寺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站在夏娃面前,拦在樱十夜前面。

  眼神充满了失望。

  受到这种无声的责怪的眼神刺激,樱十夜又再一次瞬间发出了两发肉眼根本不可能跟得上的射线。

  这次的攻击飞快地穿过刑杉寺的耳边,和他几乎是零距离的靠近。

  “回头亲她,然后和我打吧。”

  樱十夜几乎是要喊出来了。

  愤怒的瞳孔里,可怕的能量像风眼一般聚集,甚至在局部卷起了型的空气漩涡。

  “让开吧,一切都结束了。”

  夏娃微弱地拍了拍刑杉寺的脚,眼神往上看向这个男人的背影。

  “就是啊,樱姐姐生气起来你这家伙可受不了,快道歉吧!”

  灰色翅膀的腹黑女孩几乎都要吓得翅膀都僵硬了,也跟着扯动刑杉寺的裤脚。

  然而他的眼神坚定得像是要直接贯穿那个能量漩涡一般,笔直地望着樱十夜的眼睛,希望穿过这些表面的蒙蔽,看到她真正的眼神。

  “你应该有一次机会。”

  他很声地最后说了一句话。

  随后樱十夜瞳孔里的赤红能量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射,瞬间爆炸的声响四处想起,仿佛有不同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偌大的烂尾楼盘瞬间变成地狱般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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