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幕 来自完成前一刻的疑问
“？”
她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手上的纸袋。
纸袋的边缘沾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血迹。
一切似乎又回到几个星期前，shar甜品店隔壁的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横巷里。
“我不配得到原谅”
那一刻，她内心崩溃了，那五十一个已经死在她手上的人类似乎一瞬间闪过她眼前，挤爆了她的视窗界面。
她的手无力张开，纸袋从手上脱落，歪掉到地上。
那一瞬间，猩红的光从里面倾泻而出，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桌椅c书架c简陋的单人床突然之间都颤抖起来，整个空间如同红色染料被打翻一样渲染到房间里，连照射进来的阳光都逐渐暗淡下去。
那些从纸袋倾泻出来的，是写满了0和1的猩红数据流。
一阵足以卷起飓风的数据风暴从他们两人中间卷起，霸道地覆盖了刑杉寺通过线路接驳进来的表层数据。
“这就是病毒么？”
刑杉寺被瞬间掀起的大风吹得要举起手护着视线。
他不断地在视线里搜索夏娃的身影。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红色风暴，仔细一看，风暴里充斥着的都是0和1的赤红数字，以天文数字的排序将无数的程式和命令覆盖到这个空间以及更外面的地方。
“外面有两个研究人员要把你转移到新的身体里了，他们说你感染了电脑病毒！”
刑杉寺尝试朝着风暴里大喊，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不能穿透过风暴传到夏娃耳朵里。
然而夏娃却忽然全身好像变成透明薄雾一样，径直地穿过红色风暴。
刑杉寺有些疑惑地往下看，但并没有后退。
她的脚甚至没有触碰到地面。
（不对，她不是在穿过这些病毒，而是她快要消失了！）刑杉寺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但夏娃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电脑病毒是没办法进去人心的。”
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夏娃以半空中微弱漂浮的方式抱住了刑杉寺。
说是抱着，但其实她全身已经几乎要化作四散飞去的光，乍看上去更像是虚弱的灵魂那样的东西了。
“什么意思？”
刑杉寺下意识地举起手想要抱住她，却好像伸手触碰到一件精致的沙塑似的。
就在他的手碰到她手臂的那一刹那，她化作了一堆光子，消散在整个空间里。
“喂！”
刑杉寺对着那些光子大喊。
很快，整个空间也跟随着一起散落，那些刚刚送他进来的蓝色数据再次从原路进入，将他包裹住。
那个他所熟悉的房间，书桌，床，地板上零散的功课，再次化为虚无，所有由刑杉寺这个表层意识带进来的东西全都开始消失。
刑杉寺不解地四处张望这个人类的视觉无法理解的世界，只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他知道他要回去了。
眼前的视线化作一片白，同时耳边仿佛从远方响起一些声音。
“表层意识传输通道已经崩溃，情况到底怎么样？”
“监测到心率加速，但已经把他接回来了。”
“时间快到了，那孩子的情况开始恶化了。”
“快把他带出来，我要启动身体交接的程序了，否则我们会错过唯一的窗口。”
“”
声音仿佛越来越近，随着声音的接近，他开始听出来其中有他熟悉的樱十夜的声音，以及芳川的声音，另外还有一把男人的声音。
“意识回流完毕。”
他听到耳边传来这样的话，等他能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是在双子实验室里面了。
这样的场景并没有让刑杉寺感到惊奇，樱十夜就站在紧邻他的左侧，稍远一些的是在围在大圆桌旁边的芳川和之前摆弄无人机的那个男人。
二十分钟前，他答应了芳川的交换条件，他和樱十夜被带领到这个双子实验室里，并且被短暂传输到夏娃的意识内部。
“感觉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樱十夜有些急切地问。
然而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机械椅上冲下来，一边将贴在脑门上的磁极都拔走。
“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里面看到红色的数据爆发了。”
他的眼光望向他们三个人。
樱十夜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对电脑系统毫无认知，至于芳川和力欧正急切地摆弄着键盘，似乎也没打算怎么理会他。
“她的情况在恶化，不过数据转移用的新身躯已经准备好了。”
力欧头也不抬地回答，虽然以他个人来说，此时很想好好和刑杉寺说一声谢谢，因为如果没有刑杉寺的提醒，他也许还要在新身躯的总质量这个问题上纠缠很久很久。
但现在所有事情都要以在最终时刻来临之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为重。
“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多久？”
刑杉寺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向圆桌的中心，在这张大圆桌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玻璃圆柱管，夏娃正躺在里面。
然而此时在那个玻璃圆柱管的旁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圆柱体在那。
那个圆柱体里，浸泡着一个和夏娃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身体比例，一样的长发，唯一的区别是这边这个身躯，是黑色的长发。
（那就是新的纳米身躯？）刑杉寺皱了皱眉。
“两分钟，我们几乎要准备就绪了。”
力欧最后敲下回车键，整个双子研究室围绕着大圆桌的服务器都传来一阵异常的电流声。
两个玻璃圆柱体的上方，由高压电流凝聚成的庞大能量开始点亮。
那一瞬间，附近街道那些没有被使用的空闲电力全都被强制接驳到这里，为了某个巨大的项目而充能。
整个实验室仿佛为之一振。
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两个玻璃圆柱管被电流打得闪闪发亮，犹如惊雷一般将所有人的脸色照得惨白。
樱十夜脸色谨慎地扭头望向刑杉寺同样被照得惨白的脸，明明事情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理应松一口气才对，然而她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轻松。
自从他们闯入双子实验室之后，一切就突然变得太轻松了。
他们一直以来得到的情报都是荷鲁斯集团和外来人员藏匿了一个超级人工智能在这里，而且暗中计划着什么非法改造，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一定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然而事实上自从遇到芳川他们之后，一切就变得一路畅通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刑杉寺以同样的眼神回应了樱十夜。
不约而同的，他也感到不安，但并不是纯粹出于直觉这种模糊不清的东西，而是夏娃最后说的那句话。
电脑病毒是没办法进去人心的？乍听上去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废话，电脑病毒是只能存在于虚拟系统的东西，当然不能进入人的心脏，可问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呢？
难道她想暗示即使病毒可以摧毁她的身体，也无法摧毁她的意志？不对，虽然刑杉寺对人工智能并不了解，但起码知道这并不是夏娃的说话风格。
人工智能只会导向最快捷最单纯的结果，这句话的意思一定没有这么多暗示或者隐喻才对。
如果她说的人心只是单纯地指她自己呢？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没有被感染呢？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呢？
除非这句话还没说完。
“病毒是不能进入人心的”，反过来说，有其他的东西可以。
比如异能，比如精神系的异能。
比如某个偷偷躲在暗处，持续对夏娃进行影响的精神系异能者。
所谓的病毒，只不过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帮她马上更换身体的理由罢了。
“有什么不对劲，现在还来得及停止吗？”
再也没有思考的空间，刑杉寺突然朝着已经完全停下敲击键盘的力欧和芳川大喊。
巨大的能量灌注入旧的玻璃罐里，连接夏娃的通道已经打开，巨大的白光将四人照得白花花。
“你说什么？”
“刚刚在她的意识里面，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这种次世代的人工智能真的会感染那什么电脑病毒？”
刑杉寺有些疑惑地望着力欧，站在他对面的两个科研人员则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对她这种用人脑不断自我补完的人工智能没有太多理解，但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力欧的影子在白光之中被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墙壁上。
“我和她分别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得全身都烂掉了，可即使如此也仍然可以和我对答如流，一来到你们这里反而就晕过去不省人事了，真的有这么戏剧性么？”
面对刑杉寺突如其来的疑问，力欧和芳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说实话，力欧虽然是人工智能领域的天才，但说到底仍然是大数据和深度学习这方面的专家，像夏娃这种直接用人脑进行修正的人工智能本来就是非常不人道的歪门邪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这个计划会被强制销毁的原因。
简单地说，也就是力欧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夏娃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有多强的运算能力，尤其是在模仿人类心智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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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手上的纸袋。
纸袋的边缘沾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血迹。
一切似乎又回到几个星期前，shar甜品店隔壁的那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横巷里。
“我不配得到原谅”
那一刻，她内心崩溃了，那五十一个已经死在她手上的人类似乎一瞬间闪过她眼前，挤爆了她的视窗界面。
她的手无力张开，纸袋从手上脱落，歪掉到地上。
那一瞬间，猩红的光从里面倾泻而出，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桌椅c书架c简陋的单人床突然之间都颤抖起来，整个空间如同红色染料被打翻一样渲染到房间里，连照射进来的阳光都逐渐暗淡下去。
那些从纸袋倾泻出来的，是写满了0和1的猩红数据流。
一阵足以卷起飓风的数据风暴从他们两人中间卷起，霸道地覆盖了刑杉寺通过线路接驳进来的表层数据。
“这就是病毒么？”
刑杉寺被瞬间掀起的大风吹得要举起手护着视线。
他不断地在视线里搜索夏娃的身影。
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红色风暴，仔细一看，风暴里充斥着的都是0和1的赤红数字，以天文数字的排序将无数的程式和命令覆盖到这个空间以及更外面的地方。
“外面有两个研究人员要把你转移到新的身体里了，他们说你感染了电脑病毒！”
刑杉寺尝试朝着风暴里大喊，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不能穿透过风暴传到夏娃耳朵里。
然而夏娃却忽然全身好像变成透明薄雾一样，径直地穿过红色风暴。
刑杉寺有些疑惑地往下看，但并没有后退。
她的脚甚至没有触碰到地面。
（不对，她不是在穿过这些病毒，而是她快要消失了！）刑杉寺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但夏娃已经来到他面前了。
“电脑病毒是没办法进去人心的。”
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夏娃以半空中微弱漂浮的方式抱住了刑杉寺。
说是抱着，但其实她全身已经几乎要化作四散飞去的光，乍看上去更像是虚弱的灵魂那样的东西了。
“什么意思？”
刑杉寺下意识地举起手想要抱住她，却好像伸手触碰到一件精致的沙塑似的。
就在他的手碰到她手臂的那一刹那，她化作了一堆光子，消散在整个空间里。
“喂！”
刑杉寺对着那些光子大喊。
很快，整个空间也跟随着一起散落，那些刚刚送他进来的蓝色数据再次从原路进入，将他包裹住。
那个他所熟悉的房间，书桌，床，地板上零散的功课，再次化为虚无，所有由刑杉寺这个表层意识带进来的东西全都开始消失。
刑杉寺不解地四处张望这个人类的视觉无法理解的世界，只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他知道他要回去了。
眼前的视线化作一片白，同时耳边仿佛从远方响起一些声音。
“表层意识传输通道已经崩溃，情况到底怎么样？”
“监测到心率加速，但已经把他接回来了。”
“时间快到了，那孩子的情况开始恶化了。”
“快把他带出来，我要启动身体交接的程序了，否则我们会错过唯一的窗口。”
“”
声音仿佛越来越近，随着声音的接近，他开始听出来其中有他熟悉的樱十夜的声音，以及芳川的声音，另外还有一把男人的声音。
“意识回流完毕。”
他听到耳边传来这样的话，等他能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已经是在双子实验室里面了。
这样的场景并没有让刑杉寺感到惊奇，樱十夜就站在紧邻他的左侧，稍远一些的是在围在大圆桌旁边的芳川和之前摆弄无人机的那个男人。
二十分钟前，他答应了芳川的交换条件，他和樱十夜被带领到这个双子实验室里，并且被短暂传输到夏娃的意识内部。
“感觉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樱十夜有些急切地问。
然而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机械椅上冲下来，一边将贴在脑门上的磁极都拔走。
“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里面看到红色的数据爆发了。”
他的眼光望向他们三个人。
樱十夜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对电脑系统毫无认知，至于芳川和力欧正急切地摆弄着键盘，似乎也没打算怎么理会他。
“她的情况在恶化，不过数据转移用的新身躯已经准备好了。”
力欧头也不抬地回答，虽然以他个人来说，此时很想好好和刑杉寺说一声谢谢，因为如果没有刑杉寺的提醒，他也许还要在新身躯的总质量这个问题上纠缠很久很久。
但现在所有事情都要以在最终时刻来临之前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为重。
“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多久？”
刑杉寺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向圆桌的中心，在这张大圆桌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玻璃圆柱管，夏娃正躺在里面。
然而此时在那个玻璃圆柱管的旁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圆柱体在那。
那个圆柱体里，浸泡着一个和夏娃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身体比例，一样的长发，唯一的区别是这边这个身躯，是黑色的长发。
（那就是新的纳米身躯？）刑杉寺皱了皱眉。
“两分钟，我们几乎要准备就绪了。”
力欧最后敲下回车键，整个双子研究室围绕着大圆桌的服务器都传来一阵异常的电流声。
两个玻璃圆柱体的上方，由高压电流凝聚成的庞大能量开始点亮。
那一瞬间，附近街道那些没有被使用的空闲电力全都被强制接驳到这里，为了某个巨大的项目而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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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十夜脸色谨慎地扭头望向刑杉寺同样被照得惨白的脸，明明事情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理应松一口气才对，然而她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轻松。
自从他们闯入双子实验室之后，一切就突然变得太轻松了。
他们一直以来得到的情报都是荷鲁斯集团和外来人员藏匿了一个超级人工智能在这里，而且暗中计划着什么非法改造，所以一直以来，他们也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里一定是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然而事实上自从遇到芳川他们之后，一切就变得一路畅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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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而同的，他也感到不安，但并不是纯粹出于直觉这种模糊不清的东西，而是夏娃最后说的那句话。
电脑病毒是没办法进去人心的？乍听上去好像是理所当然的废话，电脑病毒是只能存在于虚拟系统的东西，当然不能进入人的心脏，可问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她会说这样的话呢？
难道她想暗示即使病毒可以摧毁她的身体，也无法摧毁她的意志？不对，虽然刑杉寺对人工智能并不了解，但起码知道这并不是夏娃的说话风格。
人工智能只会导向最快捷最单纯的结果，这句话的意思一定没有这么多暗示或者隐喻才对。
如果她说的人心只是单纯地指她自己呢？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说自己没有被感染呢？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呢？
除非这句话还没说完。
“病毒是不能进入人心的”，反过来说，有其他的东西可以。
比如异能，比如精神系的异能。
比如某个偷偷躲在暗处，持续对夏娃进行影响的精神系异能者。
所谓的病毒，只不过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帮她马上更换身体的理由罢了。
“有什么不对劲，现在还来得及停止吗？”
再也没有思考的空间，刑杉寺突然朝着已经完全停下敲击键盘的力欧和芳川大喊。
巨大的能量灌注入旧的玻璃罐里，连接夏娃的通道已经打开，巨大的白光将四人照得白花花。
“你说什么？”
“刚刚在她的意识里面，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这种次世代的人工智能真的会感染那什么电脑病毒？”
刑杉寺有些疑惑地望着力欧，站在他对面的两个科研人员则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对她这种用人脑不断自我补完的人工智能没有太多理解，但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力欧的影子在白光之中被拉的很长，一直延伸到墙壁上。
“我和她分别的时候她已经被打得全身都烂掉了，可即使如此也仍然可以和我对答如流，一来到你们这里反而就晕过去不省人事了，真的有这么戏剧性么？”
面对刑杉寺突如其来的疑问，力欧和芳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说实话，力欧虽然是人工智能领域的天才，但说到底仍然是大数据和深度学习这方面的专家，像夏娃这种直接用人脑进行修正的人工智能本来就是非常不人道的歪门邪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这个计划会被强制销毁的原因。
简单地说，也就是力欧并不能准确地判断夏娃这个人工智能到底有多强的运算能力，尤其是在模仿人类心智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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