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欲望深渊（上）
陶珂趴在床底，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有些酸麻，坚持了快半个时辰，庄周和刘禅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午后的热气渐渐消退，阳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就在陶珂以为庄周会在房里留宿的时候，刘禅终于开口送客了。
没等陶珂高兴一点，就发现了更加悲催的事情，刘禅并没有一起出去，倒是留下来独自鼓捣那副轮椅。
陶珂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受罪。
不多时，窗户上飞进一直鸽子，咕咕叫了几声，刘禅走了过去。
从陶珂的位置看不见具体情形，只能听见鸽子的叫声有些奇怪，很机械，没有什么生气。刘禅走过去以后，他还听见了一些机械齿轮转动的细微声音，不过刘禅很快放走了鸽子，声音也就不见了。
“果然在京都，也算让我找到了。”刘禅喃喃自语。
陶珂努力想从床底下看到点刘禅的情况，却不敢太过明显，只看到刘禅走到书桌前，将一个小东西丢进了熏炉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刘禅居然会有事情瞒着孙膑？”
陶珂心下微讶，几日下来，都能看到刘禅几乎事事以孙膑为先，处处维护，亲如兄弟，却不想竟然还会有事偷偷瞒着孙膑。
挨到晚饭的时候，刘禅终于离开了厢房，陶珂都快睡着了。
“你怎么才回来？”庄周看着满身灰尘的陶珂，有些不悦。“晚饭的时候差点没瞒住孙膑，要不是刘禅拦着，他就要来给你看病了。”
陶珂一脸虚弱无力，摆摆手，直接摊在一旁的椅子上。二话不说捞起水壶就对着壶嘴直接灌，半壶水下肚后才开口搭理庄周。
“别c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弄点东西垫巴垫巴，可饿死我了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扯了那么半天，”
“我还不是为了多打听些消息，你也听到了，刘禅一直在想办法让孙膑的双腿能站起来，为了这个他从西边边陲一路跟到京都。连号称善恶怪医的扁鹊都束手无策，他才从寻找名医变成寻访机关术传人，那个轮椅也是他按照墨家机关术的残卷书稿自己做的。从这些事来看，梦魇与现世的连接之处，很有可能也跟孙膑有关”
陶珂摆了摆手，“你走后刘禅接到了飞鸽传书，我听到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就在京都，这件事他是瞒着孙膑的，我觉得连接之物倒更可能是他在找的。”
“什么东西，你可曾看到书信？”
“没有，刘禅烧了。”陶珂从床底下爬起来，就去查看了那个熏炉，可惜纸卷早就化成灰烬，一个字也看不到了。
“这么来看，倒是极有可能了。东西对宿主来说越重要，幻境与现世连接得就越紧密。”庄周说道。
陶珂想起了刘禅拜托庄周的那个梦境。
“他要你做的那个梦境，没问题吗？这里很有可能源出于你的织梦蝶，在这里面施展幻术，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庄周看到陶珂的小心倒是有些惊讶，陶珂的记性很好，观察力也异于常人，基本没有什么细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更可怕的是他的直觉非常敏锐，对危险的感知力比野兽还强。
“应该没什么事，我会小心。”
后来的几天里，陶珂没事就会在刘禅房外窥探，却始终没有再看到鸽子之类的禽鸟。
日子很快到了刘禅说的孙膑生辰这天，一大早，陶珂就被刘禅吵醒，要他和庄周一起帮忙置办宴席。
“四个人吃顿饭，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啊，置办什么？”陶珂睡眼朦胧，颇为不爽。
“你就早期半个时辰吧，难得他这么用心。”庄周丢给陶珂一件新衣。
刘禅昨天很大方地给他们两个也添了新衣服，特地让他们今天穿着，还别说，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过个生日而已嘛，你们都是不老不死的人物，年年过，还怕过不烦？”陶珂抓起新衣，起床洗漱。
庄周听到这句话，明显楞了一下。“我没过过生辰，不知道会不会烦。”
陶珂还在和穿起来很麻烦的衣服较劲，听他这么一说，很随意地接话。“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才会重视生日，提醒自己不要荒废岁月，毕竟过一年少一年。你们的生命却是无限的，用不着记岁数，过不过都一样。”
庄周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个人收拾好就去了正厅，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刘禅一个人就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走近正厅的时候，孙膑正坐着那副刘禅改进后的轮椅，两个人在看一副棋子。
“这又不是我的生日，干嘛给我礼物啊？”刘禅问。
“你送我一驾轮椅，我送你一副玉棋子，礼尚往来。”孙膑打开棋盒，拈了一颗在指尖把玩，“这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最适合赏玩。”
刘禅没有去拿，反而把棋盘收了起来，“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不下棋。”
孙膑笑了笑，把棋子放回小坛中，“好，都依你。我就看看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生辰。”
陶珂和庄周对视一眼，心头巨震。
他们都感受到了那两坛冷暖玉棋子里蕴含的现世气息。
非常淡渺，似有似无。
“我的轮椅没什么可说的，你的玉棋子却是难道一见的宝贝，我要是收了可就对不住你这个寿星公了还好我有另外的准备。”
孙膑粲然一笑，“礼无轻重，皆是情义。在我看来，那玉棋子远不及你这份心意重要。”
刘禅听了这肺腑之言，有些脸红，眼神递给庄周，有些求救的意味。
庄周还在盯着棋坛子，被陶珂戳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刘禅兄日前托我为孙膑兄准备一件礼物，在下身无长物，唯一能拿的出手就是幻梦之术。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幻境，为孙膑兄助兴。”
“庄兄客气了，也是我的不是，让刘禅为这等小事唐突兄台。庄兄是名满天下的幻梦大师，岂能做些儿戏之事，徒增麻烦。”孙膑很客气地推辞。
庄周连忙敬谢他的夸赞。
陶珂没在意他们那些迂腐的礼节，只盯着两坛冷暖玉棋子看。以他的敏感观感，能断定刚才的感觉没有任何差错，但棋子上传来的气息太微弱，距离也远，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颗
真是哔了狗了，连接之物居然是棋子，能再坑爹一点吗？一副围棋里黑白棋子各有180个，这要他怎么找！
挨个拿在手里感受，也要费些时候，何况是现在。
陶珂抽空给庄周递了个眼色，庄周也无法，只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让陶珂稍安勿躁。
“屋子里空间有限，为了幻境的效果更好，可否请孙膑兄和刘禅兄一起移步临水亭？”庄周提议。
孙膑没有反对，刘禅给他腿上盖了条薄毯，推着他就往外走。
庄周故意落后几步，跟陶珂低语了几句。
“连接之物不能强行毁掉，会动摇宿主的心智，需要让宿主认识到这是梦境，亲自感受到连接之物上的现世气息，才能破境而出。”庄周低声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鼓动他去摸摸棋子啊！”陶珂尽量压低声音。
“那么多棋子，我感觉不到是哪一颗”
陶珂无语，他也感觉不到具体是哪一颗。
“别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要让梦魇发现闯入者，将我们从这里抹杀就遭了。”
“抹杀？！”陶珂失声。
“嘘！”庄周看了看前面的两人，提醒陶珂禁声。
“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陶珂气愤。
“真要是轻而易举，两位夫子干嘛摆出那般阵仗，还要两位大人帮忙护法”庄周白了他一眼，好心给他解释。
“”
凉亭里早就摆好了果盘茶水，闲话几句后，庄周就召唤出织梦蝶。因为入梦魇前找回来一只，现在织梦蝶有两只。两只织梦蝶从庄周的指尖浮现，翩翩起舞，引得孙膑咋舌称赞。
莹白色的光点从两只蝴蝶身上落下，不一会儿就覆盖了整座临水亭。
庄周盘膝而坐，双指并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陶珂看着周围的景色如同拉远的镜头一般，变得模糊遥远。
只一瞬，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换成了陶珂熟悉的红莲幕，而且还是刘禅日后居住的碧湖苑。
面前的大湖，波光粼粼，和暖的微风袭来，岸边垂柳摇曳生姿，在水面上划出道道涟漪。
几人所在的凉亭不见了，旁边多了条竹筏。
庄周起身，笑着看向孙膑。孙膑不明所以，看了看刘禅，刘禅显然有些激动，推着轮椅的手都有些抖。
“庄周兄，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庄周点点头。
刘禅立马绕到孙膑身前，神情紧张，说话都有些变调。
“孙膑，你站起来试试。”
孙膑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禅，“站起来？”
刘禅用力地点头，“试试！”
孙膑看看庄周，又看看刘禅，目中的疑惑变成了惊愕。他看着薄毯下的双腿，双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扶手，嘴唇有些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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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热气渐渐消退，阳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就在陶珂以为庄周会在房里留宿的时候，刘禅终于开口送客了。
没等陶珂高兴一点，就发现了更加悲催的事情，刘禅并没有一起出去，倒是留下来独自鼓捣那副轮椅。
陶珂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受罪。
不多时，窗户上飞进一直鸽子，咕咕叫了几声，刘禅走了过去。
从陶珂的位置看不见具体情形，只能听见鸽子的叫声有些奇怪，很机械，没有什么生气。刘禅走过去以后，他还听见了一些机械齿轮转动的细微声音，不过刘禅很快放走了鸽子，声音也就不见了。
“果然在京都，也算让我找到了。”刘禅喃喃自语。
陶珂努力想从床底下看到点刘禅的情况，却不敢太过明显，只看到刘禅走到书桌前，将一个小东西丢进了熏炉里，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刘禅居然会有事情瞒着孙膑？”
陶珂心下微讶，几日下来，都能看到刘禅几乎事事以孙膑为先，处处维护，亲如兄弟，却不想竟然还会有事偷偷瞒着孙膑。
挨到晚饭的时候，刘禅终于离开了厢房，陶珂都快睡着了。
“你怎么才回来？”庄周看着满身灰尘的陶珂，有些不悦。“晚饭的时候差点没瞒住孙膑，要不是刘禅拦着，他就要来给你看病了。”
陶珂一脸虚弱无力，摆摆手，直接摊在一旁的椅子上。二话不说捞起水壶就对着壶嘴直接灌，半壶水下肚后才开口搭理庄周。
“别c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给我弄点东西垫巴垫巴，可饿死我了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商量的，扯了那么半天，”
“我还不是为了多打听些消息，你也听到了，刘禅一直在想办法让孙膑的双腿能站起来，为了这个他从西边边陲一路跟到京都。连号称善恶怪医的扁鹊都束手无策，他才从寻找名医变成寻访机关术传人，那个轮椅也是他按照墨家机关术的残卷书稿自己做的。从这些事来看，梦魇与现世的连接之处，很有可能也跟孙膑有关”
陶珂摆了摆手，“你走后刘禅接到了飞鸽传书，我听到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且就在京都，这件事他是瞒着孙膑的，我觉得连接之物倒更可能是他在找的。”
“什么东西，你可曾看到书信？”
“没有，刘禅烧了。”陶珂从床底下爬起来，就去查看了那个熏炉，可惜纸卷早就化成灰烬，一个字也看不到了。
“这么来看，倒是极有可能了。东西对宿主来说越重要，幻境与现世连接得就越紧密。”庄周说道。
陶珂想起了刘禅拜托庄周的那个梦境。
“他要你做的那个梦境，没问题吗？这里很有可能源出于你的织梦蝶，在这里面施展幻术，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庄周看到陶珂的小心倒是有些惊讶，陶珂的记性很好，观察力也异于常人，基本没有什么细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更可怕的是他的直觉非常敏锐，对危险的感知力比野兽还强。
“应该没什么事，我会小心。”
后来的几天里，陶珂没事就会在刘禅房外窥探，却始终没有再看到鸽子之类的禽鸟。
日子很快到了刘禅说的孙膑生辰这天，一大早，陶珂就被刘禅吵醒，要他和庄周一起帮忙置办宴席。
“四个人吃顿饭，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啊，置办什么？”陶珂睡眼朦胧，颇为不爽。
“你就早期半个时辰吧，难得他这么用心。”庄周丢给陶珂一件新衣。
刘禅昨天很大方地给他们两个也添了新衣服，特地让他们今天穿着，还别说，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过个生日而已嘛，你们都是不老不死的人物，年年过，还怕过不烦？”陶珂抓起新衣，起床洗漱。
庄周听到这句话，明显楞了一下。“我没过过生辰，不知道会不会烦。”
陶珂还在和穿起来很麻烦的衣服较劲，听他这么一说，很随意地接话。“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才会重视生日，提醒自己不要荒废岁月，毕竟过一年少一年。你们的生命却是无限的，用不着记岁数，过不过都一样。”
庄周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个人收拾好就去了正厅，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刘禅一个人就安排的井井有条。他们走近正厅的时候，孙膑正坐着那副刘禅改进后的轮椅，两个人在看一副棋子。
“这又不是我的生日，干嘛给我礼物啊？”刘禅问。
“你送我一驾轮椅，我送你一副玉棋子，礼尚往来。”孙膑打开棋盒，拈了一颗在指尖把玩，“这冷暖玉棋子触手生温，最适合赏玩。”
刘禅没有去拿，反而把棋盘收了起来，“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不下棋。”
孙膑笑了笑，把棋子放回小坛中，“好，都依你。我就看看你到底给我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生辰。”
陶珂和庄周对视一眼，心头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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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膑粲然一笑，“礼无轻重，皆是情义。在我看来，那玉棋子远不及你这份心意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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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珂没在意他们那些迂腐的礼节，只盯着两坛冷暖玉棋子看。以他的敏感观感，能断定刚才的感觉没有任何差错，但棋子上传来的气息太微弱，距离也远，他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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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个拿在手里感受，也要费些时候，何况是现在。
陶珂抽空给庄周递了个眼色，庄周也无法，只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让陶珂稍安勿躁。
“屋子里空间有限，为了幻境的效果更好，可否请孙膑兄和刘禅兄一起移步临水亭？”庄周提议。
孙膑没有反对，刘禅给他腿上盖了条薄毯，推着他就往外走。
庄周故意落后几步，跟陶珂低语了几句。
“连接之物不能强行毁掉，会动摇宿主的心智，需要让宿主认识到这是梦境，亲自感受到连接之物上的现世气息，才能破境而出。”庄周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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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棋子，我感觉不到是哪一颗”
陶珂无语，他也感觉不到具体是哪一颗。
“别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要让梦魇发现闯入者，将我们从这里抹杀就遭了。”
“抹杀？！”陶珂失声。
“嘘！”庄周看了看前面的两人，提醒陶珂禁声。
“不是说没有生命危险吗？”陶珂气愤。
“真要是轻而易举，两位夫子干嘛摆出那般阵仗，还要两位大人帮忙护法”庄周白了他一眼，好心给他解释。
“”
凉亭里早就摆好了果盘茶水，闲话几句后，庄周就召唤出织梦蝶。因为入梦魇前找回来一只，现在织梦蝶有两只。两只织梦蝶从庄周的指尖浮现，翩翩起舞，引得孙膑咋舌称赞。
莹白色的光点从两只蝴蝶身上落下，不一会儿就覆盖了整座临水亭。
庄周盘膝而坐，双指并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陶珂看着周围的景色如同拉远的镜头一般，变得模糊遥远。
只一瞬，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换成了陶珂熟悉的红莲幕，而且还是刘禅日后居住的碧湖苑。
面前的大湖，波光粼粼，和暖的微风袭来，岸边垂柳摇曳生姿，在水面上划出道道涟漪。
几人所在的凉亭不见了，旁边多了条竹筏。
庄周起身，笑着看向孙膑。孙膑不明所以，看了看刘禅，刘禅显然有些激动，推着轮椅的手都有些抖。
“庄周兄，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庄周点点头。
刘禅立马绕到孙膑身前，神情紧张，说话都有些变调。
“孙膑，你站起来试试。”
孙膑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禅，“站起来？”
刘禅用力地点头，“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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