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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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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

  裴知家客厅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他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有滑滑梯的小型游乐场给二毛玩的。靠近客厅墙壁的廊下摆了一张沙发，是他平时坐着看二毛玩耍的地方。

  眼下萧晨裹着薄毯窝在沙发里，有点羡慕二毛。

  不过像裴知工作这么忙的人，自己睡觉时间都经常没有，为什么还要养一只狗？萧晨好奇地问他。

  ≈一t;司空良带回来的，以前大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是他在喂，≈一t;裴知说这些前，起身将客厅与阳台的门关上了，怕客厅狗窝里的二毛听到，≈一t;大毛和二毛当时生了很严重的病，做完手术之后就在我们家住下了。≈一t;

  但是陈世妜对狗毛过敏严重，裴知只能把两只狗托管在宠物医院，后来他买了这里的房子搬出来住，才把它们接回家。

  ≈一t;还有一只大毛？≈一t;萧晨双手捧着酒杯，像喝饮料那样喝着红酒，看得裴知心头更加发软，温柔地对她笑：≈一t;嗯，年纪大了，前几年走了。≈一t;

  那他当时很难过吧？他是这么外冷内热重感情的人啊，不过≈一t;裴知，你有没有什么故事是跟你弟弟没有关系的？≈一t;工作是为了弟弟可以自由地不工作，养狗是因为弟弟带回来的，连当年救她都是因为替弟弟善后才碰上的。

  她一脸吃醋，裴知也觉得好笑，举杯敬她，葡萄美酒水晶杯轻轻一碰，夜色里荡开清脆声响，≈一t;我小的时候，大概小学三四年级吧，≈一t;一种幸福的回忆神色，暖着裴知的眼底，≈一t;别人都写我的爸爸妈妈，我写的是：我的弟弟是个小天使。≈一t;

  ≈一t;≈一t;萧晨服气了，她不配跟司空良争宠，≈一t;麻烦你以后当着我面的时候收敛一点，四下无人就剩你们兄弟俩，随便你们怎么亲热。≈一t;

  她说话用词真是裴知笑得差点呛了，≈一t;都说了是小时候。小良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啊。≈一t;

  ≈一t;长大了惹人嫌，所以不是你的小天使了？≈一t;

  ≈一t;不是。≈一t;裴知的笑容淡了下去，酒杯轻晃，醉意些许，有些从未对人说过的话，此时对着她说仿佛并不难：≈一t;毕竟同母异父，我对他太好，反而惹人注目。≈一t;

  ≈一t;什么意思？≈一t;萧晨不解地看着他。

  裴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从他亲爸家暴他妈？从他外公堤防着他遗传了劣质基因？从他不小心摔了司空良c差点被外公送去国外寄宿学校？过几天就是外公生日，他还盘算着怎么带晨晨去得到外公的认可，这时说这些，她护短的脾气上来，事情就难办了。

  ≈一t;男孩子嘛，不能太宠他。≈一t;裴知轻描淡写地说。

  他垂眸看杯中酒，突然衣袖被人拽着拉了两下，转眸看去，他家晨晨抬着脸在离他很近处盯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睛闪闪发亮：≈一t;我是女孩子耶！≈一t;

  宠我宠我！

  裴知强势克制住面部笑肌，沉着脸冷冷看着她，明知故问：≈一t;所以呢？≈一t;

  所以他家晨晨就吸了吸鼻子，嘤嘤嘤地咬着唇：≈一t;啊突然一阵风好冷啊！≈一t;

  四月底的晚上，能有多冷？裴知替她拉高薄毯，没好气地冷冷说：≈一t;又撒娇来撩我是不是？≈一t;

  当然是啊！萧晨嘤嘤嘤地靠到他身边，提心吊胆防着他推开她，幸好裴知没有那么冷酷无情，他伸手揽住她c让她靠在他怀里，还很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亲亲。

  好幸福！萧晨浑身暖洋洋。

  裴知却不太好，她贴着他胸口，软软脸颊轻轻摩擦着，他必须说点正经事引开自己的注意力：≈一t;对了，刚才你说的戚鹤尧的事≈一t;裴知把事情从他的角度过了一遍，≈一t;他回到柳家，是不是会把你们贺家山的手艺绝招带过去？≈一t;

  萧晨在他怀里摇头，声音轻轻的很疲惫：≈一t;这倒不要紧，都是南国雕漆，出的活好不砸招牌就行。≈一t;

  ≈一t;那要紧的是什么？≈一t;裴知问她，≈一t;让你伤心成这样。≈一t;

  怀里的人很久没答，一动不动伏在他胸口，裴知一度以为她睡着了，他独自安静喝了一杯酒，正想将她手里的红酒杯拿出来也喝掉，她却将酒杯握得紧紧的。

  ≈一t;他背叛我。≈一t;萧晨轻声说。

  ≈一t;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辍学嘛，≈一t;萧晨坐了起来，笑容疲惫，≈一t;其实是因为我哥，当时他去找欺负我的那个混混头子，把人打得住院了你外公当时给了我们家一大笔钱，全都被我爸妈用做赔偿款，但是那个混蛋说如果我不写谅解书给他，他也不写谅解书给我哥。≈一t;

  裴知喉间发紧，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一t;然后呢？≈一t;

  ≈一t;然后我爸妈为了我哥，逼我写了谅解书。≈一t;萧晨平静地说。

  裴知紧紧握拳的动作带动了手臂肌肉，萧晨察觉到了，感动地将手覆在他拳头上，一边笑一边眼里涌起亮晶晶的一层水雾：≈一t;我最恨别人背叛我！≈一t;

  ≈一t;过来。≈一t;裴知张开手臂，抱住她，像平时抚着二毛那样抚她背，≈一t;你这脾气，在家肯定也吃亏有没有挨过打？≈一t;

  萧晨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警惕地皱眉质问：≈一t;外公那么偏心，一定打过你，是不是？≈一t;

  ≈一t;他真的不是偏心，他也很疼我的，只是跟疼爱司空良的方式不一样。≈一t;裴知被她语气里的护短给逗笑了，≈一t;我外公他≈一t;他不是讨厌我，他那样对我，是事出有因的。

  可这话说不出口，裴知沉默了下来。

  ≈一t;外公什么？≈一t;萧晨揪着他恤衣料捻着玩，轻声追问。

  ≈一t;打过我两次，≈一t;他突然淡淡地说，≈一t;司空良五岁的时候，我抱着他玩的时候从楼梯摔下去了。还有一次是我五岁，≈一t;裴知呼出一口气，语调也跟着变缥缈：≈一t;他发现我妈身上有伤，问我爸爸有没有打妈妈，我撒谎了，过了不久我妈被打得脾脏破裂外公再来问我的时候，打了我一耳光。≈一t;

  这件事除了外公和他c连陈世妜都不知道。

  独生爱女，还是那样的低嫁，却差点被人活活家暴致死，陈正霆的怒火可想而知，裴建国当时已经被报警抓走拘留，五岁的裴知独自在家面对外公，被他问≈一t;你跟你爸是一伙的≈一t;，被他一耳光打得掉了一颗乳牙。

  尽管只有五岁，裴知也已明白设身处地的道理，换做他是陈正霆，打死自己也是合理的。

  其实如果连他也死了，妈妈也许活得更轻松一些，更容易忘记所托非人的青春和爱恨。就像这些年妈妈周旋在他和外公之间，尽管裴知真的已经很努力，还是令妈妈受了许多不必要的委屈。

  总之，如果妈妈的生命中只有司空教授父子生顺遂幸福，裴知觉得那样更好。

  ≈一t;裴知≈一t;他家晨晨的声音，将他远去的思绪拉回来，他看到她跪坐在他身侧，正用一双满含心痛的泪眼望着他。

  心里酸涩难当，裴知笑着用手指勾勾她下巴，≈一t;我爸都是因为喝多了才动手，所以你看，我尽量避免喝酒。≈一t;

  萧晨眼里泪掉下来，她飞快地抬手抹去，突然抓起一旁红酒瓶，≈一t;咕咚咕咚≈一t;给他杯中倒满一整杯，她豪迈地昂着下巴：≈一t;你尽管喝！醉了打得过我算我输！≈一t;

  ≈一t;≈一t;裴知忍了十好几秒，还是没忍住，转过脸去笑出了声。

  萧晨把他脸掰过来，她皱眉看着他笑意残存的眼睛，认真又不满地对他说：≈一t;我不要你这样活在上辈人的阴影下，你这么好，你一定过得比他们幸福。≈一t;

  她脸上红晕朵朵，眼里水汪汪的亮得发光，这是醉了啊，要不要信她的酒后吐真言呢？裴知执起她的手，挨根手指吻一遍，≈一t;萧小姐保证让我幸福吗？≈一t;

  ≈一t;嗯！≈一t;萧大师大方承诺，还身体力行地立刻抱住他，裴知仰着头笑，对怀里拱来拱去的人说：≈一t;可是我现在对你有阴影，你再撩我我也没兴致。≈一t;

  ≈一t;啊！≈一t;萧大师不许他提之前的糗事，鸭子似的大叫一声阻止。

  裴知大笑，捏起她下巴秋后算账：≈一t;我还没说你呢，要不是戚鹤尧找上门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了吧？在别的男人那儿受了委屈，回家莫名其妙冲我撒火。≈一t;

  ≈一t;对不起，≈一t;萧大师扁着嘴道歉，≈一t;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告诉你！≈一t;

  真乖，有阴影的裴知没忍住，倾身去吻她，在微凉的夜风里剥开她身上的薄毯，把人抱紧他怀里深深地辗转着吻。

  ≈一t;晨晨，≈一t;裴知最后亲亲她额头，柔声对她说：≈一t;人有偏心，但血浓于水，家人之间的感情是天然斩不断的，长辈们也都这个年纪了，往后能相守的日子屈指可数，你也别太偏执。≈一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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