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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归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李卓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崔明月的眼神,带了几分戏虐之意。

  虽然不知道,崔明月如此关心这一道数术,是她自己本身就很好奇。还是因为卢少渊四处寻求答案,让崔明月发现了可乘之机。

  李卓甚至不无恶意的想道,也许卢少渊前些日子狠狠的得罪了崔明月,而崔明月碍于亲戚关系不好直接翻脸,而是想个什么办法,让卢少渊自己没脸在崔府待下去。她这么问,也许就是与此有关。

  “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卢郎君那日从这里离开,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洛阳城悬赏各方数术高手,就是想要得出最后答案,只是最终无功而返。不得已之下,只好让人分段,慢慢计算起来累加。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洛阳城沸沸扬扬的了。”

  见得李卓似乎了然于胸,却不接着说,阿奴有些邀功似的说道。

  也许,卢少渊不但得罪了崔明月,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阿奴,也都狠狠得罪了。看这丫头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李卓心里,很是替他感觉悲哀。

  “阿奴!”

  见得阿奴居然是站在了李卓那边,狠狠羞辱卢少渊,自己也觉得很是畅意。但是,阿奴完全站在李卓那边,让崔明月颇有些羞恼的喝止了她,这才歉意的对着李卓说道:“阿奴天性单纯,却是让李郎君见笑了。不过么,这件事情的确是动静不小,是以也有了几分兴趣。”

  不管崔明月是自己有兴趣,还是想要怎么做,看在她那么大方答应合作的份上,李卓也不介意告诉她答案。不过么,崔明月既然自己本身就有兴趣,李卓也不介意教教她,装作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的说道:“这道数术题,看起来挺不好算。特别是数字特别多,一直加上去,怕是旷日费时。而且还不能出错,不然前功尽弃。崔娘子既然想知道,我自然没有敝帚自珍的道理。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数之道,博大精深,玄奥神奇。古人研究颇深,故称之为‘数术’,顾名思义,有其因果,有其诀窍之处在,就是所谓‘术’。一些方法,手段。”

  李卓东拉西扯,似乎说的玄之又玄,倒是成功的吸引了崔明月的注意力,见得她身体微微前倾,应该是很认真的倾听,李卓接着说道:“所谓‘术’,方法,只要仔细思考,就能够发现。也许会恍然大悟,但是说白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崔娘子想必按照常规,慢慢加下去自然艰难无比。但是,要是换个方式,比如说,两个数字两个数字的相加。以第一个数加最后一个数,第二个数加倒数第二个数,你会发现什么?”

  “”

  李卓说的,完全和现在时人思维不同,听得阿奴一愣一愣,完全理解不过来。倒是崔明月的确是对此道浸淫颇深,闻言之后陷入沉思。

  “这似乎都是一样的,一加一万和二加九千九百九十九,以及三加九千九百九十八,都是等于一万零一也就是说,四加其他都是一样算下来就是”

  崔明月沉思片刻,身体猛然一颤,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神秘的事情一样。虽则带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是李卓还是深刻的感觉到他的震惊,只见她用充满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来,五千加上五千零一也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等于一万的一半也就是五千个一万零一,算下来”

  “啪啪啪”

  没想到,这崔明月对数字还是当真敏感,自己这么一提虽然已经算得上是直白明了了,但是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还是太过于超前,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她居然还是理解了,并且思绪清晰。

  这应该是李卓来到隋朝,见过的第一个有这方面才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管理着崔家不少产业,经常需要查账的原因。

  不论如何,这都让李卓非常欣喜,有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要知道,李卓在这几年里,可没少在五冠庄挑选聪明之辈,教导各种算术。一则是怕自己忘记,二则是也希望能够发现一两个可用之辈,能够在账目方面不用自己亲力亲为。

  但是,现实让李卓很失望。

  不过么,这崔明月小小年纪,的确是很出乎预料。也许,自己要是告诉她后世账目,她也许都听得懂吧。

  李卓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再一次的觉得崔明月这年纪,实在不简单。赞扬道:“崔娘子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诀窍所在。正如刚才所说,这就是方法,明白这点,一切就很简单了”

  因为那天谈妥了彼此的合作关系,崔明月指派阿奴来询问考校各种题的时间少了。就是崔明月自己,也经常过来和李卓谈论各种问题,似乎颇为信服,也不介意自己变声期的尴尬落在李卓眼里。

  有的时候,还颇为崇拜的看着李卓,说道:“李郎君当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愧为终南山高人隐士的徒弟,当真是让人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对于这点,李卓也不好否认什么。不然的话,自己要想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也是件费事的——要知道,这时候笔墨纸砚腾贵,能读书识字就很少了,而各方面都懂的,除了那些大家族,就只有隐逸高人了。

  李卓自然不可能冒认某个世家子弟,容易拆穿不说,要是被人贴上来认亲,那就尴尬了。还是这样最好,隐逸高人之徒,早已家破人亡,在终南山苦学多年,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无所不知

  虽则心里做贼心虚,但是李卓毕竟前世几十年经验阅历,也不会漏出什么破绽。倒是在崔府安顿下来,过了一个闲散的年。

  而这些日子里,李卓也没闲着,除了打听到那件可能会让自己惹上麻烦的官司,可能因为大业皇帝杨广需要过一个安生的年,倒是压下来了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这可苦了李卓,仍旧不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洛阳城,一切都只好在崔府呆着,让人出去打听。

  “虎子,都安排好了?”

  李卓见得这是第四次进城的虎子,颇为急切的问道。

  “郎君放心,都安排好了。崔娘子派人去接的人,说是今明日就会到,五叔和袁大头早有准备,一定会妥妥当当的,咱们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那就好,那就好。”

  李卓点点头,也算是放下心来了。毕竟,这虽然是个意外,但却是李卓最关心的。

  至于崔明月为何会派人出去,李卓不用想也知道,在巩县劫了自己海盐的人,应该就是崔家关系颇深的人。为了彼此不至于尴尬,亦或者是为了让那家‘劫匪’不担心有何后果,都是崔明月安排人过去,连人带货一起带过来,免得彼此直接照面。

  这也许不是生怕李卓记仇,以后寻机报复,更重要的是,要让对方安心。

  这些事情,李卓也不好跟虎子直接讲。这小子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独自奔走,已然成熟不少,但是见识阅历放在那里,格局还不够,自己讲了也未必听得懂。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就不拔苗助长了。

  “对了,那匹马已经送回去了吧。”

  李卓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说过要买一匹上好的战马送人,没想到崔明月果然不简单,直接寻了突厥人,买了一匹连程咬金都啧啧称奇,恨不能据为己有的黄骠马,送了过来。

  李卓对这个自然没有追求,只是要送给秦琼罢了。想着他应该会在今年春夏时节投军,李卓也不等黄河解冻,直接安排人走陆路送回去。

  “已经送回去了,袁大头安排的是一个开荒年间,在军中照料战马好些年的老人,应该出不了岔子,算算脚程,这阵子应该走到河北地界了吧。”

  知道李卓在意什么,虎子有条不紊的回答道:“郎君放心就是,再有就是关于潞州二贤庄的事情,似乎那位单庄主有事外出,说是有什么生意,这一整年都不会在家?”

  李卓想着安顿好洛阳的事情,得空也去山西走一走,一则是熟悉一下当地情形,二则是顺路见见大明在外的单雄信。却不想,居然这般不巧。

  李卓颇为意外,单雄信祖上是高官,比之程咬金祖上海阔气,而且败落也不过是这十几二十年的事情,家底丰厚。从山东地界去到山西,也建立起一个二贤庄,算是风生水起。怎么看,单雄信都是不需要像自己一样,东奔西走,养家糊口。他会有什么事情,居然要一年呢?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只能作罢。没了前去见见单雄信的念想,李卓对于北上山西,也失去了兴趣。毕竟,这时代赶路实在太折腾人了。不说别的,这洛阳到潞州二贤庄,快也得要一个月。更别说,这一个月每日做着马车的枯燥和辛苦了。

  也许,自己该合计合计,回家了。

  等到黄河开冻,顺流而下,不过旬日功夫。

  唉,还是家里好啊!

  不知何时,李卓居然把五冠庄那个地方,当成自己的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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