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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九章 心微动却似水无痕

  楚相府。

  楚沐笙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闷酒,没人敢进去劝,也没人敢打扰到他。

  陆曜和谷隽看着一反常态的楚沐笙很是纳闷,痞痞地靠在栏杆上,“谷隽,你说爷这是怎么了,这几天也不知到去哪了,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拉个脸,是谁惹到他了。”

  “就是啊,咱们相爷可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模样倒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么热闹,你们相爷在里面吗。”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谷隽和陆曜听见声音赶紧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属下见过叶夫人。”

  “沐笙在吗,我今日路过,顺便过来看看。”说话的是楚韵,是楚沐笙的姑姑,叶国公的夫人,叶紫玄和叶紫璃的母亲。“我进来的时候听看门的侍卫说楚相下令,说是不得让任何女子踏进相府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陆曜一脸尴尬,“这是楚相府本就是相爷处理公务的地方,若是让女人随意进出,岂不是打扰到了相爷。”

  “那你的意思是我打扰到你家相爷了。”楚韵故意挑了挑眉。

  “这怎么会,您可是相爷的姑姑,其他女子怎么能跟您相提并论。”陆曜赶紧给谷隽解围。“夫人,您快进去吧。”

  书房。

  楚韵一进门就被满屋子酒气熏到头晕,“你这孩子怎么喝这么多酒。”

  “姑姑你怎么来了。”楚沐笙也不起身,只是对着楚韵笑笑,“这可是醉玲珑上好的酒酿,姑姑要不要来点。”

  “姑姑听说你元瑶郡主情投意合,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王嫂又常年不在你身边,你若有意,姑姑便替你求娶了这元瑶郡主。”楚韵不紧不慢的说,可那眼中却是满满的打量。

  楚沐笙本就心烦,一提起元瑶更是没心思听下去了,“姑姑说笑了,沐笙这些年来执着于军事,对儿女之情不感兴趣,也不知姑姑是从哪里听得的。”

  楚韵没想到楚沐笙竟会将这个问题指向了自己,“如此最好,你也别嫌姑姑啰嗦,只是你的婚事绝非儿戏,这其中厉害你自己知晓,我也不必多说。”

  “姑姑放心,楚家的媳妇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我要娶的女子必须是有才有德。”

  楚韵点点头,楚沐笙的动作碰掉了一幅画卷,楚韵捡起来一看,这不正是慕容清羽吗,又打量了楚沐笙一眼,“沐笙,这是?”

  “一个女人而已,姑姑何必大惊小怪。”楚沐笙强装镇定,取过那幅画,嘴上说着不在意动作却是生怕碰坏了这东西,楚韵看在眼里也不说穿。

  “既如此,我就先走了。”

  “姑姑慢走。”

  马车上。

  楚韵想着刚才的画中人分明就是慕容清羽,这令她不由得想起一件时间很久远的事。现在楚沐笙已是越发的像当年的楚御祁了,不,是比楚御祁更有将帅风范,更甚的是,楚沐笙眉宇之间竟隐隐有一股霸气。

  楚沐笙绝非是池中之物,而另一件事就是慕容丞相的嫡长女,也就是叶若卿的女儿,清羽,也是越发的像叶若卿了,当年因为种种原因叶若卿与楚御祁由一对恋人到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希望下一代不要再重复这条路就好。只希望他们不要相恋相知,否则,必定又是一场悲欢离合。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虽说不该由这一代承受,但,最后受苦的,却还是这两个孩子而已。祈求上天,让这两个孩子陌路天涯,不要在一起。

  奉城客栈。

  大雨倾盆而至,清漠毫无防备的被淋湿了,只得在客栈住一晚在回去了。

  “小二,来一间上好的客房。”

  清漠抖着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袖子,却不想此时正巧看见宇文梦从楼梯上下来,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面若施脂,手中执了一把素色油纸伞,让慕容清漠不由得看的出了神。

  宇文梦此时也看到了清漠,微微颔首示意,而后走到了清漠面前,“公子有礼了,只是不曾想竟这么快便可再见,当真是有缘呢。”

  “姑娘说的是,你我却是有缘,只是不知这缘分能维持到何时,不知姑娘想让这缘分维持到何时。”清漠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竟说出了如此暧昧不明的话,有些后知后觉的紧张。

  宇文梦似是毫不在意,“世间何事都可人为,除了缘分一事,此事乃前世今生的因果所定,强求不得。”

  清漠觉得这个宇文梦与今天白日所见的形同二人,她绝非是一味只知玩弄心计的狠角色她也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客官,您在天字三号房,小的带您去。”

  “不急,给我拿把伞来,你把我的剑放到房中,我先出去转转。”慕容清漠定了定心神,不管宇文梦是怎样的人,自己在查清一切之前绝不能对她心软,否则,死的可不止是自己,还有血鸢门的一众弟兄。

  古月国帝都。

  一只翠墨色的鸟叫了几声,随即便停在了身穿淡紫色衣裙女子的肩头,随即一个穿着水碧色衣装的女子便赶了过来,“属下见过门主。”

  “筱鸾,这些日子可有异样。”

  “回门主,一切风平浪静,只是有一事,凤霖国太子要到了,怕是对我们的形势不利。”筱鸾压低声音,作为杀手,她的素质早已是过硬了。

  清羽随手在一个摊位上拿起一枚簪子,就要在头上试戴之时,在铜镜之中看到了身后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几人,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让开让开,别挡了咱们王爷将军的路。”士卒们来拦着过路的百姓,气势极为嚣张。

  筱鸾护在清羽身前,生怕她受推挤。

  “为首的那个人是谁。”清羽在筱鸾耳边轻声问道。

  “那是宁王爷的长子,宁元炜。”筱鸾回答。

  “把他打下马。”清羽眸中闪过冷光,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敢以皇子的声势招摇过市,那就休怪我以你为饵了。

  筱鸾随手捡起了几枚石子,转身到了高处,手道极为精准,三枚石子齐发,一枚打在马踝处,一枚打在宁炜的左脸,另一枚则是打在了一旁的竹竿上,活生生将宁炜跌落下马,还很狼狈的被竹竿再次打落在地。

  “有刺客,快来人啊,抓刺客,把刺客抓起来。”

  人群中一片混乱,清羽被人群挤得站不住脚,筱鸾赶紧回来找清羽,却被重重的人群阻隔,此时此刻她又不能展示出自己的功力,以免被有心之人看到,在引起其他不必要的事端,只能干着急。

  “筱鸾,筱鸾你在哪,啊。”清羽几乎要被人群挤倒,此时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有力的臂膀,清羽一惊,便要挣脱。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轻薄与她,真真是羞辱。

  “怎么,害怕了?既然害怕就不该胡闹。是吧,羽儿。”戏谑的声音,让清羽顿时安静了下来。

  “二哥,你何时回来的?”

  渺风阁。

  “我这次着急回来一来是担心你的阴气无法压制所以回来看看你,二来是担心你无法掌控局面再出现变故。”清悠接过清羽为他倒的茶,一边解释这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的缘由。“只是我没想到我这刚一回来,就遇上了你的这番胡闹。”

  清羽瞥了他一眼,“二哥真的以为羽儿只是胡闹吗?”

  清悠其实心里比谁也清楚,凤霖国太子即将来京城,若此时让城中一乱,那他必定会有所警觉,以他的性子,便不会按原定日子回来,而会推迟几日,这样的话七王便会有理由以治安紊乱为由,揽下此职了。

  “你想分散这城中的兵力。只是,为何是七王?他可是个狠厉的角色。”清悠不明白,为何选择七王靖无玦,这个靖无玦可不是好掌控的人啊。

  清羽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七王下手,也许是自己对那件事还耿耿于怀吧。

  “你又怎么能料定陛下会将这城中的禁卫交给七王。”清悠问道。

  清羽品了一口茶,抬起头,眼睛上挑,“因为他没得选。”

  清悠愣了一下,果然叶若卿的死对她来说还是不能忘怀,她已经陷进去了,他还怎么忍心告诉她那残酷的真相,真相太残酷,他都没办法接受何况是她。

  “二哥觉得羽儿在外祖母的寿辰该送些什么才好。”清羽看似不在意的转移话题,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

  “何不亲手绣一副万寿图呢!”清悠提议,清羽的绣工了得,连宫中织造署的绣娘都赞叹不已。

  “万寿图?恐怕二哥的意思不是普通的万寿图那么简单吧!”清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国公府。

  “刘叔,快将这些琉璃繁缕移到我园子中去,这么美得花,当然要配最美的人了。”

  橙红色的长袭纱裙拂地,外套玫红色锦缎褥袄,边角缝制雪白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缎带系在腰间,镶着一块上好的蓝田玉,缎带左侧佩戴了一块上等的琉璃佩玉在腰间,一头长发用一只红玉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髻下,鬓发之上挂着一排挂坠金镶玉的坠帘,显得妩媚雍容。

  “琹姑娘,这恐怕”园子里的花农有些为难。

  琹苡柔高傲的看了花农一眼,“刘叔,你不肯啊?别忘了我是主,你是仆,我说的话你必须照做。”

  “可是,这琉璃繁缕实在不可移到姑娘的园中。”刘叔极力辩解却被琹苡柔当成了倚老卖老。

  “放肆,你给我跪下,反了你了。”一瞥间看到了不远处的马鞭,随手拿过,扬起手,将要狠狠的抽在刘叔的身上。

  “琹姑娘好大的架子,只是不知道我爹是如何激怒了姑娘。”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拦下了即将落下的马鞭。

  “刘蕴,你敢拦我。”琹苡柔狠狠地瞪向面前这个一席青色衣袍的男子。

  “苡柔,是我让刘蕴拦你的。”极为压抑深沉的声音传来,琹苡柔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紫玄,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要这几株琉璃繁缕,刘叔说什么也不肯,我一时生气才这样的,紫玄,你千万别怪我啊!”琹苡柔凑上前,想拉住叶紫玄的袖子求情,却被叶紫玄的眼神震慑住。一时不知所措。

  刘蕴扶起刘叔,瞥了琹苡柔一眼,“琹姑娘最好不要打这几株琉璃繁缕的主意,难道琹姑娘在府中住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琉璃繁缕是二小姐所钟爱的吗?你怎可抢夺了去。”

  琹苡柔立刻变了脸色,叶紫璃是紫玄的妹妹,是叶国公的嫡女,虽然娇弱,但深得叶老太君和叶国公的疼爱,自己若抢了这几株琉璃繁缕,怕是会失了宠信啊!

  “刘蕴大哥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几株琉璃繁缕罢了,琹姐姐若喜欢拿去便是。”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叶紫璃依依行了一礼。

  叶紫璃和慕容清羽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琹苡柔平日里没怎么见过这位大小姐,听府中人说这位大小姐体弱多病,可是今日一见却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

  “清羽见过表哥。”清羽行了一礼后又看向琹苡柔,“这位就是琹家的姑娘吧,早就听闻琹家的姑娘性子柔中带刚,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琹苡柔本来还在想这位姑娘是谁,听她自称清羽,又称叶紫玄为表哥,忽而想起慕容府的三小姐的名讳正是清羽。

  “三小姐谬赞了。”琹苡柔后悔死了,刚才真不该和刘叔起冲突。现在这种情况,肯定让叶紫玄和这两位颇得宠爱的小姐看了去。

  “刘叔,一会把那几株琉璃繁缕移到琹姑娘放中去,琹姑娘可是我大哥心尖上的人,你怎可敷衍了事。”叶紫璃说完后又向叶紫玄行了一礼,“羽儿今日来找我,我们先去我房中了。”

  叶紫玄来不及说什么,叶紫璃已转身离去。清羽也行了一礼便随着叶紫璃走了。

  宓簌阁。

  “你们都退下吧。”叶紫璃挥退众人。

  “羽儿可看出刚刚之事有何深意。”

  清羽笑笑,“如果看不出何必要在那几株琉璃繁缕上下毒,我的毒可是很珍贵的哦,姐姐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啊!”

  “你这丫头,我可没说让你下毒啊,怎么反到成了欠你人情了。”叶紫璃在那嗔笑着,仿若毫不知情一般。

  “哦,难道是羽儿理解错了,那我赶紧去把那毒解了去。”清羽嘴上这么说但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叶紫璃真是服了她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清羽不解。

  “你一直盼的那个人。”

  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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