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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身死

  天空中飘飘扬扬落下一大场雪,大地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街道两旁是玉树琼枝,一截被厚厚的雪压弯了的树枝伸进窄小的铁窗。

  舒攸宁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轻吟了一句,“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唷,娘娘到现在还有如此兴致,真是让老奴佩服呢。”

  站在监牢外的老太监将一副纸墨扔到了她眼前,“今日是第十六日了,您还不想动笔吗?”

  舒攸宁动了动受过刑有些僵硬的脖子,取了些雪在手心里化了,用那一点点水摸索着在脸上擦了擦,冰凉的感觉顺着脸上的伤口似乎冻到了骨髓,她倒吸了一口气,手不自禁地抚在脸上,微微有些遗憾,这张脸,当年也是倾国倾城呢。

  “娘娘,陛下说了,只要您写了供状,他还是惦念这十年夫妻情分的。”

  “娘娘,陛下还说了,舒家有今天,全是自找的,他已经算是恩宽了。”

  舒攸宁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了纸墨,一笔笔认真写着,老太监似乎是识字的,探着头想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娘娘,您要是早能想开就犯不着受这些刑了,您是我风国数一数二的才女,就这么一篇供状而已,您这是何苦来的。”

  老太监絮絮叨叨地念着,舒攸宁将手中的笔一扔,洋洋洒洒一篇字,用的是爽利挺秀的柳体,老太监喜滋滋地接了过来,只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他将纸张用力撕碎,翘着兰花指丢还给攸宁。

  纸上写的,是现今陛下风归珩矫诏登基的全部内情。

  “你们几个,给咱家好好看着她,贵妃娘娘吩咐过,日日的刑罚可不能断了,什么时候供状写出来了,什么时候送她上路。”

  “是。”

  看守的人回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瘦弱女子,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依稀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陛下的登基大典,那样明媚的一个女子站在陛下的身边,她的风华绝代让多少人艳羡。

  不过两年的光景,她竟会锒铛入狱,家破人亡,那看守如今也只能叹一句世事无常。

  老太监从天牢出来,拐了个弯儿便看见那个宫装丽人,他连忙堆起笑纹儿,点头哈腰地过去,毕恭毕敬地说:“娘娘,您应该都听见了,老奴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了,我的这个姐姐到底是舒家嫡亲的血脉,骨头可是比一般男子都要硬上许多呢。”

  舒攸歌的声音甜的像蜜,软糯糯地飘进老太监的耳朵里,这不算男人的男人也觉得身子都酥了,舒攸歌挺着自己七个多月的身孕,扶着青衣宫女的手慢悠悠地又走回了天牢。

  “采芑,我们也该去看看姐姐。”

  攸宁依旧是靠在角落里坐着,听到响动后动都没动,只将头稍稍往里侧了一点,熟悉的茉莉香,她一闻便知道是谁。

  “主子,我陪娘娘来看看你。”

  采芑的声音让攸宁有了些反应,她抬起了头,冷冷地望了过去,她相信了一辈子的忠仆此时已经站在了别人的身后,用的是一样恭敬的表情和低眉顺眼的样子。

  “姐姐,天牢关了这么多日,您还是一样的光彩照人,妹妹这心里,也不知是该嫉妒还是羡慕。”

  她状似不经意地用手摸了下凸起的肚子,舒攸宁瞬间便揪起了心,她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便被一副滑胎药打落,殷红的血浸湿了床单,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得不到一点回应,这已成了她今生的梦魇。

  舒攸歌静静地看着这个姐姐,不知是在欣赏她落魄后的样子还是什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静默了许久,她仿佛是失了兴致,转身走出天牢,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递到了采芑手中。

  “姐姐从前最喜欢你的手艺,你去给她做顿饭吧,再去窖中取上坛寻愁酒一并送去,就当是本宫为她送行了。”

  舒攸歌顿了一顿,拍了拍采芑的手道:“你亲手送她上路,就当是对我表忠心了。”

  “这是陛下的意思?”

  舒攸歌秀美微微皱了皱,哼了一声回道:“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采芑垂了眼眸,也不再犹疑,微一福身行了个礼,转头便向小厨房走去,老太监仍在角落处候着,见采芑走远才走了出来,小心伺候舒攸歌坐上软轿,跪地送她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到车驾的影子,他才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悄悄松了口气。

  等采芑再回到天牢之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天牢的守卫早就接了令,也不拦她,只将她带到了舒攸宁的牢前。

  “酒里有毒,菜里没毒,您吃完了早些上路吧。”

  许久未见的酒肉摆在攸宁面前,她长舒了一口气,冷眼看着采芑道:“这就要送我走了吗,妹妹的耐性是越来越不好了。”

  采芑心中似乎对她还是有一丝忌惮,并不敢表现的太过放肆,她将饭菜一一摆开便直起了身子,“您莫要怪奴婢,奴婢也只是想活。”

  “只是想活,所以便可以说许多违心的话,拿你主子全家六十几口的人头去铺就锦绣前程,采芑,你从小跟在我身边,我就是这般教你的?”

  “奴婢也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走到哪里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谁能让奴婢吃上饭,谁就是奴婢的主子,您若真要恨,就恨贵妃娘娘吧。”

  “呵。”舒攸宁轻笑了一声。

  采芑看着她眼中的不屑,心头十分慌乱,退了两步便冲出了牢门。

  一直看守攸宁的年轻狱卒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凑近她,小声说:“小的职位低微,帮不了您,但您去后,小的定会在家中给您和老将军立个牌位,早晚祭拜,不让您做那孤魂野鬼。”

  舒攸宁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的狱卒,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大约又是一个受过父亲恩惠的人吧,风国上下受过父亲恩惠的何止万人,攸宁心中凄凉,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夹着饭菜,边吃便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

  她出生在人人敬仰的将军府,作为舒将军的嫡女从小受尽宠爱,她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祖母常常摸着她的头笑骂,说不知将来嫁个什么样的夫君才能治得住她。

  风归珩从王府门前走过的那一天,正是上元佳节,天上飘着雪,他从马车上下来,每一步都像徜徉在江南水墨画中,就这么一步步走进了她心里,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俊秀优雅之人。

  “喂,你是谁?”她见那人盯着自己家大门看,壮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眼眸中似有星辰,他说:“我是七皇子,风归珩。”

  这个名字从此便刻在了心里,她想尽办法嫁进了七皇子府,将整个舒家拖进了他夺嫡的阴谋中,直到最后先帝驾崩,舒家五万大军围困帝都,四大臣骄诏,七皇子登基。

  舒攸宁一度以为,风归珩登基之后,她的日子便只剩下了幸福,她日日坐在澜荷宫中等着他封后的诏书,两年过去,她等来的是将她打入冷宫的圣旨,紧接着舒家便被抄家灭门,那对她宣旨的人正是她疼爱了一辈子的妹妹,舒攸歌。

  她还记得风归珩最后来看她的时候,初见时的优雅已经被明黄的龙袍掩盖,她看到的只是巍巍皇权下一颗冷硬的心。

  “只要你承认舒家谋反,写下供状,你就是我风国皇后,朕与你共享天下。”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相信了你。”舒攸宁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那个孩子,她见都不曾见到,便化成了一滩血水,流出了她的体外。

  “宁儿,那滑胎药朕并不知情。”

  “你别喊我的名字,我听着恶心。”

  她没让人押送,自己慢慢走去了天牢,前朝一道道圣旨传回,舒老将军和舒家男丁全部赐死,女眷官卖为奴,风归珩要保全他矫诏登基的秘密,舒家便成了他第一个要下手的对象,是她亲手将舒家送上了这条不归路,如今她有此时此景,也算是罪有应得。

  舒攸宁放下了筷子,用手指轻轻理了理头发,她端起酒杯,顾寻愁,她曾经最为喜爱的一种酒,她面容平静,一饮而尽。

  辛辣的感觉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烧穿了一般,剧痛让她不自主地将身子蜷缩了起来,血液拼命地往头上灌,迷蒙中她仿佛看到了父亲c母亲c兄长,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一幕幕发生过的事情在向后倒退,她的意识也慢慢消散。

  而此时的澜荷宫中,舒攸歌轻轻靠在年轻君王的怀中,她有意无意地一下下蹭着风归珩的胸膛,孕中的身子分外的细嫩柔滑。

  “你去看过她了?”

  舒攸歌手上的动作一滞,眼波流转间现出媚态,她颤着嗓子说:“这大好的时候,怎提起她来了。”

  “你去看过她了?”风归珩重复了一遍。

  “去了。”

  “你杀了她?”

  舒攸歌将衣衫往下拉了拉,柔弱无骨的手已经攀附上了风归珩的肩膀,风归珩眼中却一片清明,只问道:“你杀了她?”

  “舒家有罪,她本就该死。”

  风归珩从榻上坐了起来,低声道:“你杀了她的孩子,如今又杀了她?”

  “她在一天,有些秘密就保守不住,臣妾也是替陛下分忧呢。”舒攸歌半靠在榻子上,薄纱的衣衫轻轻滑落,露出了细嫩的肩膀。

  “你倒很是善解人意,不过你提醒了朕,知道这秘密的人,你似乎也算一个。”风归珩捏住她的下巴,眯了眯眼睛道:“她待你百般好,可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全无半点心肠之人?”

  舒攸歌面色巨变,跌下床来,她尖声叫道:“陛下,是臣妾写下认罪状您才定了舒家谋反之罪,而且臣妾如今怀了龙子,您不能杀臣妾,您不能啊。”

  风归珩头也不回地出了澜荷宫,夜晚的冷风吹在他身上,刮的人心都在疼,伺候了他多年的太监童山悄悄走近,给他披上了一件外袍。

  “澜荷宫上下,给皇后陪葬。”

  “皇后?”童山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过来,他低头应了一声,“老奴遵旨。”

  风归珩一步步走下台阶,天下如今都在他脚下,可他却觉得有些凄凉。

  舒攸宁,这一世,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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