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1.补更（4.19）
舒攸宁本以为风清容过了晌午便能回来, 谁知她一直等到晚膳过后, 才见到风清容踩着月光急火火的身影。
她带着一脸的阴霾, 进了屋便躺倒在椅子上, 不住地唉声叹气，下嘴唇再往上伸一伸便能碰到鼻子了。
舒攸宁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谁还能给你气受不成？”
“快别提了, 聂先生今日回来了, 他生病前最后一堂课给我们每人布置了一篇策论, 今日刚开课便要收，他一病几个月，我连他当初给我命了什么题都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就罚我扫了整个咸安宫, 若不是表哥偷偷来帮了我的忙, 我怕要到半夜才能回来了。”
风清容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我堂堂一个公主, 他让我去扫大街, 风栀影喊了一宫的宫女和太监来看我, 我这脸算是丢得干干净净了。”
风清容想起风栀影猖狂的笑容是坐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在房间中来来回回地走，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你说我一个公主，一不用上朝议政, 二不用参加科举, 写的什么策论？”
舒攸宁扑哧一声, “也好也好，磨磨你的性子，就当是锻炼体魄了。”
“本公主这性子还用磨？”风清容眉毛竖得老高，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着，“再说你见过哪一国的公主扫大街锻炼的？”
舒攸宁笑得肩膀都疼了起来，“好好好，公主殿下受委屈了，可扫也扫过了，总不能倒回去不是？”
说到这里，风清容欲哭无泪，“你当这就完了？聂先生还罚我抄《易子策》三遍，下次他授课时要交，若是抄不完，我猜他会把我赶到宫门外去扫帝都的大街，而且后日，便是他再授课之时。”
舒攸宁瞳孔张了张，《易子策》全文分上c下两部，共十七篇，每篇千余字，加上先贤论述和一个后记，总共三万余字，三遍便是近十万字，小公主可要吃苦头了。
风清容哀嚎一声，“不吃不喝不睡觉，一天两夜我也抄不完啊。”
舒攸宁于心不忍，便道：“我帮你好了。”
“好”风清容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片刻又犹豫道：“可是你的伤”
“无碍，伤在左肩，我注意些便是了。”
“你那一笔字，我还是记得的，与父皇一般无二，临时要改，却也不好改罢。”
舒攸宁笑道：“聂先生罚你，不过是想让你长记性罢了，十万字便如你所说，不吃不喝也是抄不完的，聂先生心中定然有数，后日你去咸安宫时，端端正正认个错，态度诚恳一些，他当就不会在意了。”
“照你这么说，我只要认真改过，即使一个字不写，他也不会怪我了？”
舒攸宁失笑，“一字不写是断断不行的，只是要你尽全力，若是差了一点，他当不会与你计较。”
“那也就不用劳烦你来帮我了，只是后日我该如何说，你要教我。”
舒攸宁拧眉思忖片刻道：“便说，是你疏忽大意才忘记了先生留的命题，先生的惩罚是应该的，你也就认下了，日后定当记在心里再不敢忘，但十万字委实太多，你已尽己所能去认真抄写，完不成请先生见谅，大约就是这样一番话，你再自己添补些。”
风清容默念了一遍，扑上来给了舒攸宁一个熊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日定结草衔环报答小姐。”
舒攸宁被她挤到了伤口，痛叫一声，哀声道：“你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报仇来了。”
风清容赶忙放了手，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翘着腿坐在了舒攸宁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并无大碍才笑道：“若是报答不了，不如我就以身相许给小姐如何？”
“不如以身相许如何？”一句话响在舒攸宁心底，倒映出的是一张雌雄莫辩的精美容颜。
风归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舒攸宁不知为何红了脸，蔓延到耳尖，烧得半边身子都热了起来。
“你这是怎的了，你我都是女子，你竟当真了不成，你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风清容怪腔怪调，装作害怕的样子捂着衣领缩到了床边。
“去你的。”舒攸宁伸手锤了她一下，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海中升腾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让她有淡淡的欣喜，不自觉地抿嘴笑了笑。
她扬起的袖角带着股熟悉的清香，风清容仔细嗅了嗅，问道：“淑妃今天来过了？”
“你怎知道的？”舒攸宁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一丝惊讶。
“这种熏眼睛的香料整个皇城就只有她会用。”风清容很是嫌弃地扁了扁嘴巴，“她来找你作甚？总不会是来探病的罢。”
“的确是来探病，不过也是要为穆王殿下示好。”舒攸宁不甚在意地说道。
风清容心中一紧，“她是看上你了？她有没有跟你明说？你可有拒绝？”
“你这一连串地问，我要先答哪个？再说你这么关心我作甚，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舒攸宁学着她的样子调笑道。
“哎呀。”风清容着了急，往近些靠了靠，握住她的手道：“人家跟你说正事呢，淑妃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仔细些跟我说说。”
舒攸宁将淑妃来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给风清容讲了一遍，末了道：“大致就这么多，原话我可复述不上来，但其中的意思却是不错的。”
“她果真开始打你的主意了。”风清容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喃喃道：“第四个了”
“什么第四个？”
风清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来到桌案前，亲手磨了墨，取了一张白纸不知在写些什么，片刻功夫，她便拎着那张纸和一截炭笔重新坐回了舒攸宁身边。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列着四个名字。
“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与我说实话，这四个人，若让你挑一个做你未来的夫君，你会选谁？”
舒攸宁一愣，摇了摇头，“都不会选。”
“那若硬要让你挑出来一个呢？”
风清容将纸和笔都放在了舒攸宁眼前，舒攸宁不假思索地划掉了风归珩与风归玞的名字，剩下两个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涂掉了风归玥，将风归离圈了出来。
“如此，我倒也算能安心。”风清容取过纸张，蹭蹭两下撕成了碎片，“我也不过就是随意问问，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再同旁人说的，母后那里我也不说，你且放心。”
舒攸宁点了头，不经意间，风清容手中滑落了一片纸张碎片，落在舒攸宁床角，清晰的一个‘离’字让她心弦一动。
风清容安了心，便开始琢磨起她自己的惩罚来，她刚回来时的狂躁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明白舒攸宁说的话，也明白这当是她该受的罚。
“我怕要熬上一整夜，灯光照眼你也睡不踏实，我收拾下去隔壁屋子。”
自舒攸宁受伤之后，风清容便搬来与她同住，一间屋子两张床榻，聂寒的惩罚不是个小数目，她打定主意尽心便要从今夜开始。
“你当真不用我帮你了？”
风清容重重叹了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听进了心里，聂先生虽然看着冷面冷心的，却是极讲道理的，再说本就是我的过错，也不该让你来替罚。”
“哟，小公主懂事了。”舒攸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风清容别别扭扭地转了头，小声道：“小小年纪，偏要装个老成，讲话的腔调跟我母后似的。”
舒攸宁轻咳一声，风清容眉毛一挑，从外间唤进来两个小宫女给舒攸宁梳洗，又道：“你安心休息，这身子刚刚好了一些，可别再折腾起反复。”
舒攸宁微微颔首，放下帐子倒也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她起了个大早，如絮听见响动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宫女递上了漱口水和热毛巾。
舒攸宁梳洗停当，问道：“公主可睡下了？”
“回小姐的话，公主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抄书。”如絮答道：“奴婢中间劝了几次，公主都未停歇。”
“带我去看看她。”
如絮引着舒攸宁出了门，刚拐过一个角便看见风归离握着一摞书稿从远处走来。
“见过郡王爷。”舒攸宁向前两步，屈膝行了礼。
“你怎起的这么早，昨夜没睡好？”
“我倒无事，只是记挂公主，听说抄了一夜的书。”
“我本以为她会拉你一道帮忙，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些良心。”风归离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舒攸宁随着风归离的步子慢慢往前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风清容抄书的屋子，蜡烛已经燃的只剩一个尾巴，风清容面前的桌案上已经堆了小小一摞抄好的书稿。
“你们怎么一道过来了。”风清容甩了甩手站起了身，一夜未眠只觉得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
“半路遇着了郡王爷，便一起走了，你这书抄的如何了？”
舒攸宁含笑抬步进门，却没想到如絮今日给她准备的宫装下摆窄了些，一步没迈开便踢在了门槛上，眼瞅着便要扑在地上。
风归离一惊，回身便抱住了她。
四目相对，他手中是她柔软的腰肢，她掌下是他温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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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一脸的阴霾, 进了屋便躺倒在椅子上, 不住地唉声叹气，下嘴唇再往上伸一伸便能碰到鼻子了。
舒攸宁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谁还能给你气受不成？”
“快别提了, 聂先生今日回来了, 他生病前最后一堂课给我们每人布置了一篇策论, 今日刚开课便要收，他一病几个月，我连他当初给我命了什么题都想不起来了，于是他就罚我扫了整个咸安宫, 若不是表哥偷偷来帮了我的忙, 我怕要到半夜才能回来了。”
风清容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我堂堂一个公主, 他让我去扫大街, 风栀影喊了一宫的宫女和太监来看我, 我这脸算是丢得干干净净了。”
风清容想起风栀影猖狂的笑容是坐也坐不住了，她起身在房间中来来回回地走，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你说我一个公主，一不用上朝议政, 二不用参加科举, 写的什么策论？”
舒攸宁扑哧一声, “也好也好，磨磨你的性子，就当是锻炼体魄了。”
“本公主这性子还用磨？”风清容眉毛竖得老高，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着，“再说你见过哪一国的公主扫大街锻炼的？”
舒攸宁笑得肩膀都疼了起来，“好好好，公主殿下受委屈了，可扫也扫过了，总不能倒回去不是？”
说到这里，风清容欲哭无泪，“你当这就完了？聂先生还罚我抄《易子策》三遍，下次他授课时要交，若是抄不完，我猜他会把我赶到宫门外去扫帝都的大街，而且后日，便是他再授课之时。”
舒攸宁瞳孔张了张，《易子策》全文分上c下两部，共十七篇，每篇千余字，加上先贤论述和一个后记，总共三万余字，三遍便是近十万字，小公主可要吃苦头了。
风清容哀嚎一声，“不吃不喝不睡觉，一天两夜我也抄不完啊。”
舒攸宁于心不忍，便道：“我帮你好了。”
“好”风清容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片刻又犹豫道：“可是你的伤”
“无碍，伤在左肩，我注意些便是了。”
“你那一笔字，我还是记得的，与父皇一般无二，临时要改，却也不好改罢。”
舒攸宁笑道：“聂先生罚你，不过是想让你长记性罢了，十万字便如你所说，不吃不喝也是抄不完的，聂先生心中定然有数，后日你去咸安宫时，端端正正认个错，态度诚恳一些，他当就不会在意了。”
“照你这么说，我只要认真改过，即使一个字不写，他也不会怪我了？”
舒攸宁失笑，“一字不写是断断不行的，只是要你尽全力，若是差了一点，他当不会与你计较。”
“那也就不用劳烦你来帮我了，只是后日我该如何说，你要教我。”
舒攸宁拧眉思忖片刻道：“便说，是你疏忽大意才忘记了先生留的命题，先生的惩罚是应该的，你也就认下了，日后定当记在心里再不敢忘，但十万字委实太多，你已尽己所能去认真抄写，完不成请先生见谅，大约就是这样一番话，你再自己添补些。”
风清容默念了一遍，扑上来给了舒攸宁一个熊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日定结草衔环报答小姐。”
舒攸宁被她挤到了伤口，痛叫一声，哀声道：“你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报仇来了。”
风清容赶忙放了手，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翘着腿坐在了舒攸宁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并无大碍才笑道：“若是报答不了，不如我就以身相许给小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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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归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舒攸宁不知为何红了脸，蔓延到耳尖，烧得半边身子都热了起来。
“你这是怎的了，你我都是女子，你竟当真了不成，你莫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风清容怪腔怪调，装作害怕的样子捂着衣领缩到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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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容安了心，便开始琢磨起她自己的惩罚来，她刚回来时的狂躁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明白舒攸宁说的话，也明白这当是她该受的罚。
“我怕要熬上一整夜，灯光照眼你也睡不踏实，我收拾下去隔壁屋子。”
自舒攸宁受伤之后，风清容便搬来与她同住，一间屋子两张床榻，聂寒的惩罚不是个小数目，她打定主意尽心便要从今夜开始。
“你当真不用我帮你了？”
风清容重重叹了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听进了心里，聂先生虽然看着冷面冷心的，却是极讲道理的，再说本就是我的过错，也不该让你来替罚。”
“哟，小公主懂事了。”舒攸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风清容别别扭扭地转了头，小声道：“小小年纪，偏要装个老成，讲话的腔调跟我母后似的。”
舒攸宁轻咳一声，风清容眉毛一挑，从外间唤进来两个小宫女给舒攸宁梳洗，又道：“你安心休息，这身子刚刚好了一些，可别再折腾起反复。”
舒攸宁微微颔首，放下帐子倒也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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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攸宁梳洗停当，问道：“公主可睡下了？”
“回小姐的话，公主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抄书。”如絮答道：“奴婢中间劝了几次，公主都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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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郡王爷。”舒攸宁向前两步，屈膝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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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无事，只是记挂公主，听说抄了一夜的书。”
“我本以为她会拉你一道帮忙，没想到这丫头还有些良心。”风归离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舒攸宁随着风归离的步子慢慢往前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风清容抄书的屋子，蜡烛已经燃的只剩一个尾巴，风清容面前的桌案上已经堆了小小一摞抄好的书稿。
“你们怎么一道过来了。”风清容甩了甩手站起了身，一夜未眠只觉得看什么都是天旋地转。
“半路遇着了郡王爷，便一起走了，你这书抄的如何了？”
舒攸宁含笑抬步进门，却没想到如絮今日给她准备的宫装下摆窄了些，一步没迈开便踢在了门槛上，眼瞅着便要扑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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