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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补更(4.24)

  舒攸宁在家吃罢了早饭, 书翻了没几页便觉得无聊, 蝉鸣声又似钻进了人心里, 透着一股子烦躁。

  “大小姐喝茶。”

  素衣端着一碗滚烫的茶水送了上来, 她来听风楼已有多日,煮茶到底是没学会, 采薇不在, 舒攸宁已经喝了好几日的开水冲茶, 没滋没味的。

  她的指腹刚触到茶杯便觉察到灼人的温度, 舒攸宁叹了口气,将茶盏推远了一些。

  “收拾一下,咱们约着少夫人出去走走。”

  “要带些什么?”素衣垂眸问道。

  “几两散碎银子,再配一把伞, 我看这天气还是阴沉沉的, 等下怕还要下雨。”

  素衣听闻,眼神往窗外斜了斜, 犹豫道:“天儿是不大好, 要不咱们就不出门了罢, 您身子刚刚见好,若是再着了寒气可怎么好。”

  “无事,转一圈儿便回。”舒攸宁略想了想,接道:“让舒九套车,今日便不走路了, 咱们坐马车。”

  素衣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 舒攸宁坐在梳妆台前, 用象牙梳顺了顺发尾,养伤这些时日她脸色总透着苍白,今日配的红宝石耳珰倒是很提气色。

  舒攸宁左右看了看,还算满意,便起身出了门,到落雨阁寻林婉然而去,两人小说了会儿话,等素衣来回话说准备齐整,便挽着手一道出了门。

  雨后的微风压下了燥人的热度,带着点点凉意。

  舒攸宁踩着脚踏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女声喊了自己,“舒大小姐,是舒大小姐吧?”

  舒攸宁偏了偏头,见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粉的布裙,许是走多了路,脸上挂着薄薄的一层汗,胸脯微微起伏。

  “你认得我?”舒攸宁回转了身,那女子已经站在了她眼前。

  “认得,认得,我听我家妹子描述过您的样貌,说是像画里的仙女一样的,便是舒家大小姐,我从前还只当她是瞎说,今日见着真人才知道,当真有跟画里神仙模样的人儿。”

  她说的虽是恭维的话,眼角却是稍稍向上挑着,透着一股子算计,让舒攸宁很是不舒服,她望了望林婉然,也不知该接些什么。

  林婉然无奈地笑了笑,挡在了舒攸宁身前,问道:“你是?”

  “忘了忘了,我见着大小姐晃了眼,竟没来得及说,我是采薇的嫂子,娘家姓刘,采薇是您的贴身丫鬟对吧。”

  采薇?

  舒攸宁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妇人,素衣同她说过,采薇家大哥是刚刚过世的,可这妇人却穿了一身鲜艳的衣裳,鬓边发间无一丝丧期该有的黑白色,露在外面的手指甲上甚至涂了蔻丹,阳光下反着刺眼的红。

  舒攸宁与林婉然对视一眼,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个刚刚丧夫守寡的妇人。

  “采薇是我的丫鬟,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舒攸宁对这人印象不佳,声音也冷了几分。

  那刘氏却不是个聪明的,并没觉察到舒攸宁话中的不悦,只搓着手往前近了两步,“我其实也就是路过,大小姐也知道,我男人刚刚没了,我也要讨生活不是”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可怜一些,她早已偷眼打量过舒攸宁,无论是她头上戴的还是腰间配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随便能赏一两样给她,就足够她好些年的生活,采薇也说过,这是个大方的主子,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可怜,定能得到些施舍。

  舒攸宁看着她的模样,便猜到了她是来讨要银子,若单看着这个女人,她是一枚铜钱都不想给,可到底还有个采薇,舒攸宁心软了软,向素衣伸了伸手。

  素衣将原本为出门准备的荷包递了过去,舒攸宁掂了掂,将一整个荷包都放在了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登时便收了可怜相,转成了狂喜,“谢大小姐,谢大小姐赏。”她迫不及待地将荷包解开,白花花的一片,足足有二十多两。

  “攸宁”林婉然皱了眉,她怎么看也不觉得眼前这女子是个良善人,想要拦一步时,舒攸宁却已经把荷包递了过去,她也只能叹了一声,“采薇大哥刚去的时候,府里按例给了十两银子,我这边又贴了她二十两,你不应再给了的。”

  她声音极小,那女子耳力却是好的,连忙追问道:“府里有给银子?给了采薇?她怎没跟我讲?”

  舒攸宁和林婉然一时都愣住了,那女子脸却涨的通红,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一般。

  “大小姐是要出门罢,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了。”

  言罢,也不等舒攸宁答话,转身便疾步走了。

  舒攸宁有些愣神地望着她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刘氏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一脚踹开了破烂的门,也顾不得喘气,径直便去了采薇住的西厢房,一路无论有什么东西挡在她眼前都被她烦躁地推了开,叮叮咣咣的声音将北屋的两位老人都给惊动了。

  “细丫,细丫,你给我滚出来。”刘氏唤着采薇的本名,一下子扑在了门板上,重重地砸了两下门。

  “半上午的,你又闹什么?”采薇做了一夜的活儿,本想补个觉,被她这一吵,只能疲累地下床开门。

  谁知她刚露头,便被刘氏抓住了头发,“小小年纪便耍那些心眼,家里现在都这样了,你是看不到麽?你主家给你的银子,是不是被你私昧了,你说。”

  她手下并未留情,采薇只觉得头皮根都在疼,她用力甩开了刘氏的钳制,一夜没睡脚步虚浮,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你别跟我耍什么娇弱,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你大哥拿命换的银子,你老老实实给我,这事儿便罢了,你若还跟我藏着掖着的,咱们今天没完。”

  她边说着边坐在了磨盘上,采薇爹娘早就听见了吵闹声,互相搀扶着赶了过来,见着倒在地上的采薇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来,那刘氏却是伸了一脚,差一点点便踹在了老人身上。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家里着丧,让邻居听见像什么样子。”采薇娘将她扶坐到一边,急急地说着。

  刘氏蹿了一下,从磨盘上跳了下来,一手指便点在了采薇脑门上,“娘,可不是我要闹的,你问问你家闺女,她大哥死了,她主子贴补给咱的银子都哪儿去了?我可是一文都没见着,该不是这小蹄子浪了心,养了野男人罢。”

  “你再说一遍。”采薇是个好脾气的,此时却已经红了眼,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吓得她爹娘连忙拦在了两人中间,生怕再打了起来。

  “你耳朵聋了我就再给你说一遍,你拿着给你大哥发丧的钱养男人了。”她声音又尖又厉,刺得人耳膜生疼。

  “够了!”采薇爹实在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秀娘,细丫家主子给的银子,我们是知道的。”采薇娘将媳妇拉到了一边,很是不安地说:“柱子病的时候,家里花了不少钱,也欠了人家不少钱,细丫当初把银子拿回来,我们商量了下,便还了外债,剩的给柱子置办了套发送,家里穷,本也就是简办,也是你要大操大办,我们也是依了的,这银子是真没剩了。”

  刘氏的眼一下子就瞪圆了,解释什么的她是听不进去的,只听见说他们都是知道的,这泼辣婆娘登时便不干了,嚎哭着坐在了地上,一下下拍着自己的大腿。

  “好啊,你们,我男人死了,你们全家都欺负我,那么一大笔的银子,谁知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媳妇不是人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采薇全家上下都是老实人,遇着这撒泼的婆娘实在无可奈何。

  采薇红着眼睛瞪着她,她大哥才死了十日,这女人别说披麻戴孝,连件白衣裳都没穿过,每日大清早就起床涂脂抹粉,出门便是一天,到傍晚才能回来,她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张眼一看便也知道她出去干了什么。

  若不是大夫断脉说她大哥是急症,她几乎都要怀疑是这个婆娘给她大哥下了毒,让她大哥早死了,她好去跟那些姘头光明正大地鬼混。

  采薇忍不住泪落了一脸,她爹娘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大哥也是踏实厚道的性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疯婆娘回来,她大哥是个手艺人,做活儿能挣不少钱,一分不落地都给了她,临到生病时,这婆娘却一个铜子都不肯拿。

  她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本也攒了些银钱首饰,家里穷,她存下来打算将来给自己当份嫁妆,这一次也全垫给了家里,这刘氏是有多黑的心肠,见着爹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要张口便是要钱,说一个不字便横眉毛竖眼睛的,可怜爹娘老实了一辈子,旁人都不曾欺负了去,却被自家媳妇给糟践了。

  采薇越想越气,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刘氏仍在地上撒泼,她们破落的小院儿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采薇实在忍不下去,甩开了母亲拉着她的手,上前两步,一个耳光便抽在了刘氏脸上。

  舒攸宁自刘氏匆匆离开后,眼皮便开始跳,心中那股子不安也是越来越严重,她想了想对舒九吩咐道:“不去吉庆街了,你知道采薇家罢,咱们去采薇家看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匹马立在了他们车前,蓝衣金冠的少年郎骑在高头大马上,挂着盈盈笑意偏头望着她。

  “郡王爷,好巧。”舒攸宁从马车上钻了出来,轻巧地跳下了车,屈膝一礼。

  “是,真巧。”风归离点了头。

  他放在将军府门口瞭望的人传了信说大小姐出了门,却没说清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转了大半个帝都才终于如此“巧”地遇上了她。

  “你这是要去哪儿?”风归离问道。

  “只是想出来转转。”

  林婉然瞧了瞧这两人,想起了祖母的吩咐,便撩开帘子笑道:“你不是要去采薇家吗,便让郡王爷陪你同去罢,我这边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回府了。”

  “你怎的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林婉然素来体弱,车厢里闷了一会儿脸便泛着不自然的红,舒攸宁倒没疑心,很是担心地问道。

  “早起便不太舒服,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没事的。”这句话是句实话,林婉然这几日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舒言白忙得不着家,她便也不敢同旁人说。

  “舒九,送少夫人回府,采薇你去请莫大夫来一趟。”舒攸宁沉声吩咐了下去,也顾不得风归离,只对林婉然道:“我哪儿也不去了,咱们回家。”

  “采薇那边我也觉得是出了事,你还是过去看看罢,若是无事你也能安心,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那么大的将军府还能照顾不了我不成?”

  她的话说的在理,舒攸宁便有些犹豫,林婉然便绕过了她,直接对风归离道:“有劳郡王爷照顾攸宁。”

  “好说。”风归离知道林婉然这是在帮他,便在舒攸宁背后悄悄拱了拱手。

  “去吧去吧。”林婉然轻轻一笑,将舒攸宁往外推了推,“你先去看过采薇再来寻我就是,总不会是什么致死的病,你走这一会儿我就没了罢。”林婉然听了祖母的话,想着要撮合这两人,也不惜往自己身上按点不好的话。

  “呸呸呸。”舒攸宁往地上重啐了几下,叹了口气道:“让素衣去请莫大夫来看看,你在家等我,我很快便回。”

  林婉然含笑点了点头,舒攸宁回身望向风归离,高坐在马上的风归离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两人共乘一骑,是不是,不大好?

  风归离见她面色犹豫,探身便环住了她的腰身,略一使力,舒攸宁惊呼一声,人已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舒攸宁往后靠了靠,不经意便贴在了一个精壮的胸膛上,透过薄薄的衣裳,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温热的呼吸轻吹在她耳边,微风拂面,让她有一丝眩晕。

  风归离的手臂轻轻环住了她,却克制而守礼地并不与她接触,她轻轻偏头,眼神向后扫过,少年人子夜寒星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只勾起的唇角能感受到他心情甚好。

  “小丫头在看什么?”风归离探了身,脸往前凑了凑。

  舒攸宁一惊,连忙别过头去,放大的一张俊颜却还是落在了她眼底,既邪魅又出尘。

  这个妖孽。

  舒攸宁心底默默念了一声。

  “拂柳胡同到了。”

  舒攸宁偎在风归离怀中在马上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得头顶上清朗的声音,她立马清醒了过来,迷茫地打量了下四周。

  帝都有东贵西富北贫南贱的说法,舒攸宁还是头一次到城北来,他们俩这样打扮的人出现在这简陋的街道上,十分惹人关注,舒攸宁略有不安地晃了晃身子。

  “别怕,有我在。”风归离的话响在她头顶上。

  舒攸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他是帝都出色的人物,多少姑娘为他心折,她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得了他的思慕,既然今生与前世注定是不一样的,她又为何不给他个机会,或者也是给自己个机会。

  “你可知你那个丫鬟住在几门几号?”风归离不知她心底的波澜,城北他也不十分熟识,这一家家找过去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舒攸宁摇了摇头,风归离叹了一声,翻身下了马,向着舒攸宁伸出了一只手,只犹豫了一瞬,舒攸宁便探身握住了他,手掌心的温度顺着她的肌肤传进了血管里,舒攸宁心间一动,抿唇笑了笑。

  他们并肩在窄小的胡同里慢慢行着,远远瞧见有许多人围在了一处,两人对视一眼往前凑了凑,风归离小心牵住了舒攸宁的胳膊,入眼的便是采薇掌掴刘氏的那一幕。

  “采薇。”舒攸宁轻轻喝了一声。

  她家的小院子只有一堵矮墙,身量高一些的人探头便能看见整个院子,城北的胡同邻里之间相隔很近,刘氏的吵闹声招惹来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围了小小的一圈儿。

  “散了,散了。”风归离皱着眉驱赶着人群,手下的小人儿一个不留意,已蹿进了院子。

  围观的人不认得他二人的身份,但见着这穿着倒也知道不是普通人,虽然还想瞧个热闹,却也不敢久留,恋恋不舍地四散而去。

  “你这是怎么了?”舒攸宁没管瘫坐在地上的刘氏,径直便朝采薇走了过去。

  采薇是个温吞性子,这么多年舒攸宁是知道的,能将她惹怒的人都不太多,能治着她动手打人的,便更是稀有,她在自家府门前已经见识过了刘氏,尖酸刻薄的模样本就不为舒攸宁所喜,她只大致扫过一遍,约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可怜了采薇。

  她模样算不得精致,但也是个清秀人,在舒攸宁身边没什么重活累活,这几年养的也是细皮嫩肉的,此时却是披头散发形如泼妇,流下的眼泪花了妆,胭脂的红色颜料似的糊在脸上,眼底也是一圈儿乌青,不知是几夜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大小姐。”采薇见着舒攸宁便扑了过来,压抑着的委屈一时都涌了上来,伏在她身上便哭了起来。

  舒攸宁拍着她的后背,打量着四周,她知道采薇家不富裕,却不知道是这般破败的模样。

  四面的窗户都只糊了薄薄的一层纸,开着的窗面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墙面上也是斑驳不堪,不规则的凸起不知是多少年都不曾粉刷过,她记得采薇家大哥是个有手艺的,却不知怎将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采薇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风归离已经将两位老人扶坐在一边,至于地上的刘氏,没人管她,她被采薇一巴掌打得有些蒙,仍旧坐在地上。

  “让小姐看笑话了。”采薇平复了许久,抽抽搭搭地开了口,“她是不是去咱们府上闹了?”采薇一转身,手指向了地上的刘氏。

  舒攸宁摇了摇头,“我早上是见着她了,闹倒是没有闹的”舒攸宁犹豫了一下,没将她要银子的事情说出来。

  采薇是个会看眼色的,瞧着舒攸宁的神情便明白了过来,恨恨地瞪了刘氏一眼,低头对舒攸宁道:“欠大小姐的银子,我尽量还。”

  “银子倒没事,你们怎就闹成了这样?”舒攸宁问。

  “她是奴婢的嫂子。”采薇也顾不得什么家丑,将憋在心里的话全数倒了出来,“家里做了孽,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她从前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大哥去府上做工时认识了她,两人也不知怎得好上了,便娶进了门。”

  “头两年过得挺好,小姐也知道,奴婢家的大哥是有些手艺的,仔细着些过日子,也是富富有余的,她却是个不知足的,衣食住行全都比照着曾经的主家,人家哪是咱们能比得了的,哥哥赚的钱都给她买了衣裳首饰,半文钱都没攒下。”

  “前年她怀了孩子,自己不知道仔细,孩子掉了,她坐小月子,什么贵吃什么,大哥都一一应了,到了去年,大哥身子差了,她连个大夫都不肯请,若不是奴婢的爹娘时常来照看,大哥怕早就不在了。”

  采薇说着便又掉了泪下来,那刘氏蜷缩在墙边,抬眼望了望舒攸宁,又扫过风归离,她在自己家里能随便撒泼,这两个人她却知道自己是惹不起的,便也只能由着采薇去说,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家里的银子都给哥哥治病花了,奴婢家这个嫂嫂一颗心都是黑的,打着哥哥的名义在外又借了不少银子挥霍,哥哥发丧那日,债主上门讨要,好多爹娘都不知情,可欠条上的手印却是做不了假的,咱们府里给奴婢的那些银子便都还了债。”

  “最可笑的便是,发丧当日嫂嫂并不在家,债主上门要债的情形并未看见,今日却来向我讨要府上给的银子,口口声声说是哥哥拿命换来的,我就想问问你,你哪里来的脸说这样的话。”

  采薇说着便激动了起来,蹭的站起了身,被舒攸宁生生拉了下来。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舒攸宁叹了口气问道。

  这一问让采薇有些发愣,她还真从未想过要怎么做,哥哥刚过世不十日,就这么将刘氏赶出去怕要惹人闲话,可留着这样的女人在家里又有何用?

  采薇不说话,院子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刘氏瞅着机会跪爬到舒攸宁身边,叩了个头道:“这家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小姐您是活菩萨转世,您就成全了我,让我另嫁旁人罢。”

  舒攸宁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不知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恬不知耻的人,丈夫死了不过十日便能将改嫁的事当着大庭广众说了出来,还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刘氏见舒攸宁不说话,一双手便要攀住她的腿,风归离上前一步,轻轻一脚将她踹了开,让这样的女人碰着舒攸宁,恐怕要瑶池的琼浆玉露才能洗干净这一身脏。

  刘氏吃痛,跌在了一边,却也是浑不在意,爬起身又叩了一个头,“我男人还在的时候,我伺候他吃喝陪他睡觉,也不算对不起他,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你们只要应了我改嫁,我也就不跟你们多纠缠,银子给与不给我也随便,咱们再无牵扯。”

  她似乎是知道今天必定会有个了断,咬了牙将话说了个清楚。

  舒攸宁耳朵里听着这污言秽语,十分无奈,她虽长在将军府,可舒镇南从来也不是个粗野人,平日里交往的人更是非富即贵,这样刁顽的市井婆娘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她求助似的望了望风归离,风归离沉思片刻,与采薇爹娘说了两句话,采薇爹娘长长短短地叹着气,最终还是点了头。

  风归离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在了地上,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刘氏忙不迭地爬过去将银子捡了起来,看了看满院子的人,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如何,起了身给采薇爹娘叩了个头,也没说话,转身便出了家门。

  采薇有些发愣,舒攸宁却是看了个明白,她拍了拍采薇的肩膀道:“这样的人,即使留在了你们家,心也早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早晚是个祸害,还不如早早打发了,也好落个清净。”

  “我听小姐的。”采薇虽觉得有些便宜了刘氏,但想到家里从此便能安宁了,也就应了下来。

  “我记得你说过,你还有个小弟,怎没见着人?”

  “他去码头扛包了,到晚才能回来。”

  “他才几岁,怎就能做这么重的活儿?”舒攸宁吃了一惊。

  “穷人家的孩子,不能做也得做,小姐也看见了,我爹娘上了年纪,大哥也不在了,他不出门,谁来顶门过日子。”

  舒攸宁鼻子酸了酸,望了望这个破败的家,心一软便道:“咱们郊外有几个庄子,到时我让齐叔颠倒颠倒,给你们家管一个罢,我看大叔身子还算硬朗,收收租子跑跑腿当还是可以的,也能拿一份例钱,你们出了丧便一道搬过去,你小弟年纪还小,还是该读些书的。”

  采薇的爹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对于他们家来说简直是天恩,三人都是反应了一阵儿才跪下来给舒攸宁叩了头,连声道谢。

  舒攸宁吸了吸鼻子,扶起了跪地磕头的人,摸了摸袖子想留点银子,却想起来她身上从来是不带钱的,只能偏头又望向了风归离。

  风归离十分认命地将腰间的荷包抽了下来,整个递了过去。

  采薇连连摆手道:“奴婢这是不要脸了,哪里还能再拿小姐的银子。”

  “你先收着吧,就当是我借你的,你不说要还我,便一道记着了罢。”

  采薇抖着手将银子接了过去,一个头重重叩在了地上,“小姐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奴婢这辈子报不完,下辈子当牛做马也定然报答小姐的恩情。”

  “起来吧,家里乱成这样子,且得收拾,你既无事,我就先回了,那女子若再来吵闹,你只管回来告诉我,实在不行咱们就让官府收拾她。”

  “奴婢知道了。”

  采薇一家感恩戴德地将舒攸宁送到门口,还要再送,却让她给强留了下来,只牵着风归离的衣袖快步出了胡同。

  重新见着清朗的天,舒攸宁才叹了一声,“采薇跟了我多年,我竟不知她家里是这般情况。”

  “其实这也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罢了,为生计挣扎,为琐碎的小事吵闹,只不过她这个嫂子是太没良心了一些。”

  舒攸宁有些意外地偏了头,笑道:“郡王爷倒像是个极懂生活的。”

  “只是见的比你多了些。”

  风归离含笑看着她,一向精致优雅的大小姐裙摆沾了灰,发间也飘进了稻草,他很是自然地伸了手,弯腰替她抚平了衣角的褶皱,又蹲下身,扫净了她裙边的尘土。

  舒攸宁眼睁睁瞧着他在自己身前弯下了腰,心底里有一处便塌了。

  “你今日一直瞧着我,是有什么不妥麽?”风归离将她发间的叶子摘掉,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笑问道。

  舒攸宁别过了眼神,低声道:“没有。”

  “还在想那女人?”风归离引着他慢慢往前走着,“采薇家大哥若是能娶上个像样的媳妇,这日子大约也能过得不错,许也就不会这么早过世,所以,娶个对的媳妇,很重要。”

  风归离意有所指地说着,眼光不自觉地往舒攸宁身上瞟。

  舒攸宁只觉得头顶两道目光像是闪电一样,灼的她心胆俱颤,脑子似被灌进了浆糊,转也转不动,话也不知该如何接。

  风归离的感觉一向很敏锐,他明显察觉到身边的小人儿有些不一样了,她从前对自己恭敬而守礼,如今她望着自己会脸红,从前她与自己对话是伶牙俐齿,现在却有不敢接话的时候。

  风归离心头划过一丝欣喜。

  他像一个狩猎中的猎人,满心欢喜地望着狡猾的小狐狸踩进了他陷阱的边缘,他本该及时出手将她逮住,却克制住自己缓了下来。

  他想看她如何一点点试探,一步步沦陷,他编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他想让她心甘情愿地走进来,这辈子都别想再逃出去。

  才十一岁,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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