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上校的质问
窦殷出去了，没有再看周权一眼。
那名随从抱着一套军服，放在床上，便扶着窦殷出了病房。
周权站在病房内，双腿有些颤抖。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监控。却依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
刚才的事暴露了？不对，是自己说错话了？
从刚才的对话看，窦殷的目的就是要知道馄饨的存在。他将女人说成男人，究竟是真的要迷惑青城派，还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但如果是假的，自己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又似乎达到了窦殷的目的。
“她教我杀人。”
这句话就够了吗？还是自己表示认识这样一个女人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周权叹了口气。刚才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他身前，压力却如潮水般涌来。他出口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莽撞。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穿起床上的军服，走出了病房。
门外站着一个人，看他出来，便在前面带路。
周权跟在身后，看着灰白的墙壁，还有通道内单调统一的一间间房门，不知道自己是在地上还是地下。
前面的人带着他往下走。头顶的日光灯自然的亮起。楼梯是普通的水泥，一切都很普通，和墨阁轻巧精致的内部结构完全不同。感觉走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
很快，周权被带到一层楼。他往下看了看，发现还有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那人比了个请的手势，立刻消失在楼梯上。周权往前看去，发现整层楼没有其它的房间，只是通道尽头有一扇门。他走到门前，看着右手边的密码机，不知所措。
他正想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就从大厅深处传来。
大厅内一片明亮，周权揉揉眼，仿佛进了一个科幻世界。
一个圆形的大厅周围摆满了电脑屏幕，很多都已经黑屏，只有少部分发着幽幽的蓝光。明亮的灯光下，整个大厅好像一个巨大的眼球。
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上面吊着一个屏幕。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正站在屏幕前，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盯着屏幕的脸慢慢转过来。
平台上还坐着两个人，正是清虚和谢少卿。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周权感觉一股威压传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但身后的门却呯的一声关上了。
“周权？”黑衣男子朗声说道：“过来！”
他的声音很洪亮，很有磁性。语气里并没有强迫和不悦，倒像是请一个老友来喝茶一般自然。谢少卿和清虚也不再看着他，低头做自己的事。大厅里紧张的气氛一时消失无踪。
周权走到平台前，看到了黑衣男子的脸。
“叫我上校就好。”上校对周权伸出了手。
周权看着他的脸，却觉得很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上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转头面向谢少卿，轻抬下巴，说道：“你认得那个人？”
周权愣了一下。谢少卿听到这句话，也从资料中抬起头，看着周权。
两人四目相对，周权想起了河堤上的那一次追杀。
“我听说他曾经想杀你。”上校带着微笑看着周权。
周权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上校和谢少卿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周权只能轻轻点点头。
咣当。上校手里忽地出现了一把军刀，挽了个刀花，就丢到谢少卿面前的桌子上。
谢少卿盯着这把刀，没有说话。
“据他说，当时他的刀从左到右划破那个墨阁小姑娘的肚子，你照着当时那样，也划一刀。如果他说谎，你杀了他也可以。”上校看着周权，示意他去拿起那把刀。
周权怔住了，似乎一道电流贯通大脑。他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把刀，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三个人都盯着他。上校还拍了拍他的后背，推了他一把。
周权看着近在咫尺的军刀，背后上校和清虚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抬起眼，又迎上谢少卿的目光。却迟迟没有动作。
谢少卿慢慢露出一丝苦笑，站起来，解开军服，露出了结实的腹肌。他拿起军刀，递到周权手上。周权心里一紧，右手却还是握住了刀柄。
上校从背后看着他握刀的手，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清虚也放下手里的茶，饶有兴致地看着。
谢少卿用手在腹部比了个手势。
周权举着刀。
刀柄很称手。上一次握刀，还是在馄饨的幻境中。杀的也是军人，也很熟悉。
划，还是不划？
或者说，该不该划？
且不说这个上校是否真的有心冰释前嫌，眼前这个人确实差点杀了林琼露。
他把时间停下，杀了这三个人，毁了这个地方，也算还了余念和林琼露的人情。
如何？
反正不杀他们，自己也会被当枪使。到时候三方对峙，自己站在青城派这一边，眼前就不是谢少卿，而是墨阁众人。
到那时，又如何？
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逼我做这种事。
周权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放下了刀。军刀轻轻地碰在桌子上，周权收回了手。
谢少卿挑了挑眉，扣紧扣子，又重新坐下。
上校走过来，拿起这把刀，问道：“为什么？”
沉默了一下，周权低头说道：“我不敢。”
上校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先是轻笑，然后大笑。好像这三个字是最好听的笑话。
“既然不敢，就陪我看点东西。”上校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屏幕前。
屏幕上是一个航拍图，画面还在不断移动。周权看着上面一圈森林，立刻明白了这里是临天。
墨阁的大楼在上面只是一个小点。远没有书院六进六出的宅子气派，更比不上青城派的建筑群。
但就在这一个小点周围，一个暗黄色的光圈像水波一样扩开。上校把这部分放大，周权就看到那是一圈圈枯黄的草。以墨阁为中心，原本荒地上半人高的杂草，迅速枯萎泛黄，很快匍匐下去。
“是毒王吕岳。”上校转向清虚，问道：“请帖发了吗？”
“都发了。”清虚说道。
“周权，你来看看。你觉得，哪一个是好人？”上校回过头，指着屏幕上的墨阁大楼，和被一圈森林围住的书院，问道。
周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
“这次临天事件，因青女而起。但其实，无论哪一方，都意不在青女。谁都知道，就算抢到青女，也进不了寒宫。”上校没有在意，自顾自说道。
又是寒宫。听到这个词，周权不由得想起了馄饨。
“书院的尹家和公正堂有着大把的钱。墨阁在军队有深不可测的关系网，更别说墨家村地下有300年前传下来的枢机阁。鲁班在里面做的实验，至今无人知晓。而现在政府夹在两方中间，老实说，岌岌可危。所以我们才来临天。”上校说道：“临天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就像一个没有观众的剧场。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未来一场大戏的彩排。我问你，如果噎鸣开始在城市里杀普通人，你觉得会怎样？”
普通人？现在就算是周权，普通人面对他也没有还手之力。
“差不多一百年了。祝融朱清野是上一个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能力的人。再加上这些年来，从未出现在历史上的能力者越来越多。这些能力该怎么用，有多大效果，都是需要去试一试的。而临天，就是三方默认的试验场。”上校顿了顿，又加上两个字：“之一。”
听到这两个字，周权打了个寒战。
“凡事都有一个目的。墨阁和书院，争了几百年，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天下。而我们暗自反抗，也是为了这个。这个天下本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有人要争，就要分出个归属。你不想让，我不想给，那怎么办，打呗。剩下的，不过是方法问题。打，还是要打的。你以为，墨阁当时来青城派是来救你？错了，救你是顺路，杀清虚，观我军虚实，才是目的。墨阁想赢，不论是为了古墨市两千万百姓也好，或者是为了余念自己的私心也好，终究是要开一番杀戒的。”
上校看着周权的眼睛，说道：“这天下给谁都是给。但正如我刚才说的，天下能给书院和墨阁吗？拥有能力的人，能保证绝对不干扰普通人的生活吗？朱清野一场火烧死望余城80万百姓，就算是为了救国，这可以吗？你师父要哪天兴起杀人，谁拦得住？他要杀总理，你也任他杀？”上校的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周权低着头，没有回答，却有些动摇。
上校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在周权耳边轻声说道：“你是特别的。上面说了，只要你愿意留在青城派，我们会尽全力培养你。到时候我们进寒宫，把这些能力都消除掉，把这个世界，干干净净地还给人民。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说完，没等周权回应。上校就收回了自己的手，继续专心地看着屏幕。清虚站起来，示意周权和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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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随从抱着一套军服，放在床上，便扶着窦殷出了病房。
周权站在病房内，双腿有些颤抖。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监控。却依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
刚才的事暴露了？不对，是自己说错话了？
从刚才的对话看，窦殷的目的就是要知道馄饨的存在。他将女人说成男人，究竟是真的要迷惑青城派，还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但如果是假的，自己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又似乎达到了窦殷的目的。
“她教我杀人。”
这句话就够了吗？还是自己表示认识这样一个女人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周权叹了口气。刚才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他身前，压力却如潮水般涌来。他出口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莽撞。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穿起床上的军服，走出了病房。
门外站着一个人，看他出来，便在前面带路。
周权跟在身后，看着灰白的墙壁，还有通道内单调统一的一间间房门，不知道自己是在地上还是地下。
前面的人带着他往下走。头顶的日光灯自然的亮起。楼梯是普通的水泥，一切都很普通，和墨阁轻巧精致的内部结构完全不同。感觉走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
很快，周权被带到一层楼。他往下看了看，发现还有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那人比了个请的手势，立刻消失在楼梯上。周权往前看去，发现整层楼没有其它的房间，只是通道尽头有一扇门。他走到门前，看着右手边的密码机，不知所措。
他正想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就从大厅深处传来。
大厅内一片明亮，周权揉揉眼，仿佛进了一个科幻世界。
一个圆形的大厅周围摆满了电脑屏幕，很多都已经黑屏，只有少部分发着幽幽的蓝光。明亮的灯光下，整个大厅好像一个巨大的眼球。
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平台，上面吊着一个屏幕。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正站在屏幕前，似乎是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盯着屏幕的脸慢慢转过来。
平台上还坐着两个人，正是清虚和谢少卿。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周权感觉一股威压传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但身后的门却呯的一声关上了。
“周权？”黑衣男子朗声说道：“过来！”
他的声音很洪亮，很有磁性。语气里并没有强迫和不悦，倒像是请一个老友来喝茶一般自然。谢少卿和清虚也不再看着他，低头做自己的事。大厅里紧张的气氛一时消失无踪。
周权走到平台前，看到了黑衣男子的脸。
“叫我上校就好。”上校对周权伸出了手。
周权看着他的脸，却觉得很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上校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转头面向谢少卿，轻抬下巴，说道：“你认得那个人？”
周权愣了一下。谢少卿听到这句话，也从资料中抬起头，看着周权。
两人四目相对，周权想起了河堤上的那一次追杀。
“我听说他曾经想杀你。”上校带着微笑看着周权。
周权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上校和谢少卿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周权只能轻轻点点头。
咣当。上校手里忽地出现了一把军刀，挽了个刀花，就丢到谢少卿面前的桌子上。
谢少卿盯着这把刀，没有说话。
“据他说，当时他的刀从左到右划破那个墨阁小姑娘的肚子，你照着当时那样，也划一刀。如果他说谎，你杀了他也可以。”上校看着周权，示意他去拿起那把刀。
周权怔住了，似乎一道电流贯通大脑。他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把刀，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三个人都盯着他。上校还拍了拍他的后背，推了他一把。
周权看着近在咫尺的军刀，背后上校和清虚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让他觉得呼吸困难。他抬起眼，又迎上谢少卿的目光。却迟迟没有动作。
谢少卿慢慢露出一丝苦笑，站起来，解开军服，露出了结实的腹肌。他拿起军刀，递到周权手上。周权心里一紧，右手却还是握住了刀柄。
上校从背后看着他握刀的手，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清虚也放下手里的茶，饶有兴致地看着。
谢少卿用手在腹部比了个手势。
周权举着刀。
刀柄很称手。上一次握刀，还是在馄饨的幻境中。杀的也是军人，也很熟悉。
划，还是不划？
或者说，该不该划？
且不说这个上校是否真的有心冰释前嫌，眼前这个人确实差点杀了林琼露。
他把时间停下，杀了这三个人，毁了这个地方，也算还了余念和林琼露的人情。
如何？
反正不杀他们，自己也会被当枪使。到时候三方对峙，自己站在青城派这一边，眼前就不是谢少卿，而是墨阁众人。
到那时，又如何？
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逼我做这种事。
周权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放下了刀。军刀轻轻地碰在桌子上，周权收回了手。
谢少卿挑了挑眉，扣紧扣子，又重新坐下。
上校走过来，拿起这把刀，问道：“为什么？”
沉默了一下，周权低头说道：“我不敢。”
上校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先是轻笑，然后大笑。好像这三个字是最好听的笑话。
“既然不敢，就陪我看点东西。”上校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屏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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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毒王吕岳。”上校转向清虚，问道：“请帖发了吗？”
“都发了。”清虚说道。
“周权，你来看看。你觉得，哪一个是好人？”上校回过头，指着屏幕上的墨阁大楼，和被一圈森林围住的书院，问道。
周权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
“这次临天事件，因青女而起。但其实，无论哪一方，都意不在青女。谁都知道，就算抢到青女，也进不了寒宫。”上校没有在意，自顾自说道。
又是寒宫。听到这个词，周权不由得想起了馄饨。
“书院的尹家和公正堂有着大把的钱。墨阁在军队有深不可测的关系网，更别说墨家村地下有300年前传下来的枢机阁。鲁班在里面做的实验，至今无人知晓。而现在政府夹在两方中间，老实说，岌岌可危。所以我们才来临天。”上校说道：“临天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就像一个没有观众的剧场。这里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未来一场大戏的彩排。我问你，如果噎鸣开始在城市里杀普通人，你觉得会怎样？”
普通人？现在就算是周权，普通人面对他也没有还手之力。
“差不多一百年了。祝融朱清野是上一个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能力的人。再加上这些年来，从未出现在历史上的能力者越来越多。这些能力该怎么用，有多大效果，都是需要去试一试的。而临天，就是三方默认的试验场。”上校顿了顿，又加上两个字：“之一。”
听到这两个字，周权打了个寒战。
“凡事都有一个目的。墨阁和书院，争了几百年，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天下。而我们暗自反抗，也是为了这个。这个天下本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有人要争，就要分出个归属。你不想让，我不想给，那怎么办，打呗。剩下的，不过是方法问题。打，还是要打的。你以为，墨阁当时来青城派是来救你？错了，救你是顺路，杀清虚，观我军虚实，才是目的。墨阁想赢，不论是为了古墨市两千万百姓也好，或者是为了余念自己的私心也好，终究是要开一番杀戒的。”
上校看着周权的眼睛，说道：“这天下给谁都是给。但正如我刚才说的，天下能给书院和墨阁吗？拥有能力的人，能保证绝对不干扰普通人的生活吗？朱清野一场火烧死望余城80万百姓，就算是为了救国，这可以吗？你师父要哪天兴起杀人，谁拦得住？他要杀总理，你也任他杀？”上校的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竟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周权低着头，没有回答，却有些动摇。
上校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在周权耳边轻声说道：“你是特别的。上面说了，只要你愿意留在青城派，我们会尽全力培养你。到时候我们进寒宫，把这些能力都消除掉，把这个世界，干干净净地还给人民。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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