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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

  第二天一早,青城派道观。

  阳光一点一点地漫过台阶,青城派中心的道观好像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虚影。

  清虚站在一口大钟前,背着双手,看着晴朗的天空。

  他一如既往的起得很早,也很早就来到这口钟下。

  他知道自己已经很老了,不管是体力和速度都大不如前。

  但他坚持要来临天。他接受了实验,证明了自己有来临天的资格。

  他看着墨阁的方向。花白的胡子随着微风摇动。

  听说鹰眼死了。还是被钟离望杀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遗憾了。

  三十年前,你们是所有人目光的焦dj区从天下网了那么多人,没想到真的网住你们几个大鱼。

  就算是逃了,叛了,你们的背影,我一个普通人永远追不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

  清虚举起手里的木桩。觉得很轻松,苍老的臂膀似乎有无穷的力量。

  如果你死了,我给你立块牌,和你儿子在一起。

  那件事,我肯定是参与了的。不然,怎么会有和你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如果你没死。

  请来杀我。

  这里是临天。

  我才是离天最近的人。

  咚。

  悠扬的撞钟声仿佛水波一样荡开。

  临天醒了过来。

  余念站起身,一只手搭在墙上,另一只手牵着张灵秋。林琼露坐在不远处,正仔细地擦拭手中的刀。

  吕岳坐在床上,有些肥胖的手指拿着一个小球。她抬起头,看着通风口,今天早上,从上面掉下来了这个。

  苏尽把俩本书仔细地塞进身上,往墨阁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推着于依瞳,所有人离开了临天书院,进了云阳的森林。

  “多吃点。吃饱。”龙少尊在森林里。身边的猛兽和他一起,大口嚼着眼前的食物。云阳面前放着一个大背包,正在检查。头顶上一根树枝悄悄地伸过来,一颗苹果掉在他眼前。

  青城派地下,朱衫至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听到钟声,抬头看了看。又继续闭目养神。

  清虚又撞了一次钟。钟声显得有些急促。

  他满面潮红,感觉自己又回到了30年前,在无数次演习中胜利的场景。

  谢少卿从他背后走来,说道:“祝融没找到。”

  “那就算了。”清虚放下木桩,长出一口气,朗声说道:“迎客!”

  今天清晨,青城派区域所有建筑已经清空。无关人员在昨天已经撤出临天。只以道观四周铁丝网为界,围出一片更小的区域。阳光照在干净无比的水泥地面,下面却是危机四伏的陷阱。

  仿佛是听到了清虚的声音。地下大厅内,上校一个人面对着屏幕,拿起话筒,说道。

  “准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各处响起,紧闭的房门打开又被关上。无数的器械开始转动。很快,一切准备就绪,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青城派重新陷入一片平静。

  周权忽然惊醒。他昨晚近乎一宿没睡,一闭眼,便是噩梦缠身。林琼露的身影总是出现在他梦里。他能听到火炮的声音,闻到血腥的味道。一片沉重压在他身上,令他头疼欲裂。

  还有那片雪山。他站在雪上的顶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周权擦了擦额头的汗,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他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扣子还没有系紧,便猛地冲出门外。却和窦殷撞个正着。

  “你和我走。”窦殷敲了敲拐杖。周权看着他略微挺直的腰板,觉得他今天比往常要精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身后。

  一老一少往上走着。一路上都很安静,好像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周权搀着窦殷,感受着那干枯的臂膀,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架似的。

  楼梯一直盘旋向上,不知走了几层,窦殷才停下,开始喘起了气。

  “就这里。”

  面前是一个空房间。房间一侧有一个楼梯通往上一层。窦殷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冰凉的地板。周权站在一旁,抬起头,可以听到天花板传来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正有些疑惑,只看见窦殷一挥手,周权四周就出现了一片水幕,把他重重包围起来。

  “窦先生,这是”周权看着窦殷,想上前去,却被水墙拦在身前。

  他看着一片柔弱的水,还是想往前走。突然,窦殷的声音透过水幕传来。

  “我是你就不会乱动。”窦殷说道:“走出这片屏障,你会尸骨无存。”

  周权愣了一下,随即脱下身上的外套,伸进这片薄薄的水幕。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衣服瞬间被卷进水中,然后周权眼看着它被汹涌的水流撕成碎片。

  “这为什么?您要关住我?”周权缩回手,抬起头,对着水幕问道。

  “这是保护你。这样我们的对话,不会被外面听见。你坐下来,书院和墨阁就要来了。”窦殷似乎不愿多说。话音刚落,周权眼前的水幕不再透明,慢慢显现出一座道观的样子。仔细一看,周权认出这是青城派中心的那间道观。

  清虚穿着道袍,梳着道鬓。独自立在三清殿前,他闭着眼,正对着升起的朝阳。道观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楼檐下,似乎还挂着晨起的残露。

  整个道观很安静,整个临天也很安静。

  直到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鸟鸣,像是鹰的啼叫,尖锐且刺耳。紧接着又是一声鸣叫,一声接一声。仿佛约定好一样,森林里所有的鸟兽一齐吼叫。参差不齐的声浪在临天四周响起,最终汇成一处,仿佛开场曲里的第一个重音符。

  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似乎是大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掀起了一片碧绿的海浪。森林无风自动,树枝晃动着,落下了大片大片的绿叶和果实。深埋在土里的树根仿佛有生命一般,被卡住的树根被断开,一颗颗参天巨树变成了一艘艘下水的船。它们卷起泥土,仿佛挣脱了束缚的巨人。

  下一刻,千百万棵树,往中心“走”了一步。

  周权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自己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小船,随时可能被这片潮水吞没。

  这是树精云阳的力量,是大自然的力量。

  森林在逐渐往中心“走”来。坚韧的树根崩坏青城派的水泥地,它们的前进毫无阻拦。照这样的速度,一天之内,临天便是云阳的天下。

  但清虚不为所动。他站在殿前,眼睛都还没睁开。

  这些不够。

  再来。

  只听见轰隆一声。道观左侧的偏殿被一个巨物砸得粉碎。厚实的白墙仿佛一片柔软的棉布,木制的屋顶被扫成一地木头渣子。

  清虚这才睁开眼。

  几乎是一整根大树被丢了过来。

  从一公里外的森林。

  一颗还不够。

  半空中传来破空之声,一颗又一颗巨木被扔了过来,精准无误地砸进左侧偏殿。很快,原来的精巧楼阁化为一地齑粉。

  再仔细看去,每一颗巨木上似乎开了许多小孔,里面塞进了黑色的一团泥状物。

  微风吹过,巨木上长出了青翠的新芽。眨眼间,已经变成了碗口大的藤蔓。

  仿佛进攻的号角被吹响,黑压压的一片巨鸟从左侧森林飞出。它们的爪子下勾着相同的泥状物。黑色的鸟群仿佛一条黑线,连接起了森林和那落进道观的巨木。它们松开爪子,落地的种子开始发芽,无数的青蔓连成一柄利剑,从森林中直刺向中心的那座道观。

  清虚看着这一切,还是稳稳地站在殿前,没有动作。

  青蔓继续生长。很快,原来偏殿的地方,长出了一间藤蔓缠绕而成的房间。远远看去,像一个镂空的木头盒子。藤蔓相互纠缠,房间的缝隙变得十分细小,就算是拿枪扫射,也无法突破这层屏障。

  沿途的青蔓越长越高,最后长成了一道墙。

  横亘在森林与道观之间,就像一个通道。

  似乎有脚步声从远方传来,盘旋在半空的大鸟依次地落在这些藤蔓上,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仿佛在迎接着什么。

  没过多久,三个身影出现在了这间房里。苏尽走在最前面,张小小和苏起跟在身后。

  苏尽看了清虚一眼。

  但清虚却看向他身后。

  庆忌没有来,真是有点可惜。

  张小小低着头,眼神却不时往苏尽飘去。

  她看到他攥紧的手掌,想起了他在书库里得到的秘密。

  苏不尽一直没有告诉他儿子,他们爷俩扫了十几年空墓。

  而掘墓人就在眼前。

  但苏尽只看了一眼。然后坐下了。

  很从容,很自然。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身后是百万雄兵,帐前是书院院长。

  书院,来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苏尽,清虚露出了一道微笑,没有意外。

  而苏尽只是坐着,眼神看向前方。

  清虚又举起木桩。往铜钟撞去。

  书院已经来了,但还缺人。

  木桩离铜钟只有分毫,只是须臾之间。

  突然,道观右侧的偏殿毫无征兆的碎了。

  仿佛一个巨兽踩了下来。

  黑色的方块取代了整栋偏殿。看起来像一整块的黑色水晶。

  空间被撕裂,凭空而出的水晶下,那些残砖碎瓦被压成齑粉。

  黑色的方块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他的手搭在方块上,白色的面具转向三清殿前的清虚。

  这时,清虚的木桩才撞到铜钟。

  声音有些弱,有些不稳,没有了先前的洪亮。

  成吨的方块,里面可能就是墨阁众人。

  从墨阁大楼,直接来到20里外。

  纵使是七十年的阅历,清虚也没看过这样可怕的能力。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面具,好像永远无悲无喜。

  墨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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