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银色的玛莎拉蒂停靠在路边，恺撒走下车径直来到一个房子前。房子此时已经半泡在水中，窗户上的玻璃碎了，零星的漂浮在水面上。
恺撒皱了皱眉，随后趟入水中。“少主。”帕西在后面阻止道。
“不用跟过来了。”恺撒说。
房子的门紧闭着，恺撒来到门前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绕到窗口，上下打量一番，随手掰掉了窗框上剩余的玻璃块。
恺撒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进去。
屋内不断有水从上方滴滴答答地落下，墙体上一道道裂痕弥漫开来，露出了残缺的砖块。
恺撒把手搭在墙上，手指顺着裂痕一点点划过。
他有些不解，从这些痕迹看来，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
按理说经历过变故，墙体上出现裂痕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可是他隐约中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恺撒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一份地图看了看。资料上显示这里是楚天骄原来的住址。
恺撒一直感觉很奇怪，楚天骄的资料在执行部中是绝密级别的，只有校长与校董才有资格查阅。可是路明非为什么会知道楚天骄这个人呢。
按照路明非所说，他对楚天骄的了解全部来自楚子航，但是这个楚子航明明是路明非臆想出来的人。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恺撒抬起头，朝上看去，墙上有一个生锈的钉子。
在钉子正下方有一道淡黄色的痕迹。
恺撒顺着痕迹查看，发现这道痕迹很长，一直沿到屋子的另一端。
不出意料，另一端也有一个钉子。
痕迹周围有许多方形的印记，旁边还有白色的涂料，看样子是不久前涂上去的，与这里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恺撒走上前，用指甲轻轻地刮掉其中一块涂料，白色的粉末掉到了桌上。
墙上遮掉的东西显露出来，是一行字迹，但是已经模糊不清。
恺撒仔细地辨认，最终一无所获。
他又在屋中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屋内的东西差不多都撤走了。
恺撒挠了挠眉头，脸上流露出不快。
有人提前拿走了重要的线索，不想让后来调查的人发现什么。
在屋里兜兜转转，最终一无所获。
来中国第一次调查就吃了亏，恺撒很想发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在心中咒骂自己运气不佳。
他拍了拍手，抖掉衣服上的灰尘，从来时的窗户爬了出去。
“少主。”帕西站在玛莎拉蒂边上，远远地朝他招招手。
恺撒穿过齐腰深的水，走到马路边和帕西汇合。
“怎么样？”帕西问道。
“有人捷足先登了。”恺撒接过帕西递过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灰。
“那我们下面干什么。”
“去下一处地方。”
“少主，要不您先换一下衣服”帕西看了看恺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唔，好吧。”恺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刚刚从水里泡过，身上又沾满了灰，恺撒现在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那间屋子里有非常重要的线索，作为家主他也不至于亲自进去。
回到宾馆后，恺撒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少主，阿卜杜拉会长已经到达机场，他说现在就跟您汇合。”帕西说。
“这么快。”恺撒惊讶。
他打开平板电脑点开视频通话，一张十分欠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好久不见。”阿卜杜拉说道。
“我们不久前才通过话吧。”作为多年的老对手，恺撒从来不给阿卜杜拉面子。
“呵呵。”阿卜杜拉尴尬地笑笑。
“这次我不会输给你。”恺撒说道。
“我也是，不过还是要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阿卜杜拉丝毫不让地说道。
“跟你合作我从来没有愉快过。”恺撒没好气地打断他。
“加图索会长，作为贵族，你应该懂得礼貌。”阿卜杜拉一脸严肃地指责。
“错了，对你我觉得没必要礼貌。”恺撒现在心情很糟糕，快要平复的怒气现在又开始上升，而且相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你已经先一步去调查了，结果怎么样。”好像提前预知了结果一般，恺撒觉得阿卜杜拉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结果很好，有劳阿卜杜拉会长担心了。”
“是吗，那先祝贺你领先我一步。”阿卜杜拉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滚”恺撒实在忍不住继续保持他的贵族风范，他张张嘴，憋着喉咙吐出一个字，然后啪地切断了通话。
少了与阿卜杜拉的争锋相对，恺撒心情大好，有些人果然，他心想。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整个城市，璀璨的灯光如同天上的繁星，一直延伸到天边，与漆黑的夜空交融在一起。
诺诺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个酒杯，杯里盛着半杯红酒。
她小酌一口酒，享受醇厚的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路明非的家乡还是挺美的，就连她这种品味挑剔的人也被这座城市的夜景所吸引。
“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芬格尔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吃你的东西去，别打扰我。”诺诺白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窗外。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芬格尔叼着一只鸡腿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找恺撒？你今天也看见了，是路明非拿走了奥丁的龙骨——虽然我不相信，但是现有的种种证据都对他很不利。”诺诺放下酒杯，从窗边走到芬格尔跟前。
芬格尔放下鸡腿，抹了抹嘴上的油，说道：“要我说，现在我们应该联系老大。”
“路明非怎么办？他会被学院逮捕的。”诺诺轻声说。
“作为师兄我也不想出卖师弟啊。”芬格尔感慨道。
“你说会不会有人栽赃陷害他。”诺诺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有这种可能，你说是谁忍心让我可爱的师弟背黑锅呢。”
“我不知道”诺诺有点烦躁，她讨厌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掌控着这一切，而他们则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缚鸡之力。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从她知道楚子航存在的那一刻起。
既然楚子航存在，那就证明路明非是正确的。路明非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就是错误的，可是诺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错了么，她错在哪里了。
“你说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楚子航是谁。”芬格尔抓狂，诺诺把与苏小研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结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后，他想破了自己的聪明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诺诺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深红色的瞳孔倒映出窗外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深邃不见底。
她坐在芬格尔边上，仰头一口尽掉杯中的酒。
“师妹豪迈。”芬格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时间不等人，我们得快点决定。”诺诺说道。
“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也许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诺诺叹了口气，说道。
她拿出手机，里面存了唯一一个号码。
路明非，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就连诺诺此刻也不知道，一滴透明的液体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脸颊，随后掉落在地上消失在黑暗中。
她狠狠地按下绿色的拨通键，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声音。
伴随电话的拨通，一场前所未有的重大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恺撒坐在诺诺和芬格尔对面，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诺诺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摆弄着裙摆。
“老，老大，你说句话行吧，你这样看得我很慌”芬格尔哆哆嗦嗦地说道。
恺撒不理他，偏过头看着诺诺。
诺诺仍旧一声不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没事吧。”沉默了几分钟后，恺撒出声问道。
“我很好。”诺诺心不在焉地回答。
拨通电话后，诺诺犹豫了一阵，最后把电话丢给芬格尔。至于那个二货说了什么，诺诺并不关心，她只是担心接下来路明非的处境。
她内心对这个小弟充满了愧疚感，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他，结果最终还是出卖了他。
“路明非呢？”恺撒问道。
“不知道，失踪了。”诺诺握紧双手，手心里微微出汗，她谨慎地回答恺撒的问题，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以她的性格从来没有对哪件事这么上心过，但这次例外。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凡是涉及到路明非的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有人说一个男人会促使女人为之改变，那是因为那个女人爱他。可是诺诺自己很清楚，她爱的人是恺撒，至于路明非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弟。
可是她从小到大收的小弟也不少啊，为什么偏偏就路明非能让她这么挂念呢。
诺诺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深知包庇路明非的后果，也知道龙骨对学院的重要性，但她还是选择将这些秘密深藏在内心，甚至还威胁芬格尔也不能说出来。
恺撒对于诺诺漫不经心的样子颇有些无奈，他原以为能从诺诺这里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结果诺诺的回答让他非常失望。
“学院发生的事你知道吗？”恺撒问道。
“知道，路明非是冤枉的。”诺诺松开握紧的手，然后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作为朋友，我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我觉得他还是应该跟我回学院接受调查。”恺撒声音凛冽，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恺撒。”诺诺提高了音量，“你应该知道路明非回学院会发生什么事，一旦罪名成立，他将会被永久拘禁在荒岛甚至比这更糟。”
“诺诺。”恺撒解释道，“你相信我，路明非不会有什么事的。”
诺诺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恺撒坚决的眼神后便放弃了，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现在的恺撒不再是从前的贵公子，作为加图索家主，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任性地帮助路明非对抗学院，那只是以前恺撒可以做的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恺撒继承了叔叔的一切，那他就只能履行家主的职责。其实他内心又何尝没有纠结过，作为路明非的朋友，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学院通缉，甚至自己也在扮演猎人的角色，去抓捕路明非这个猎物。
恺撒深吸了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遮盖住他的脸庞，诺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是凭借侧写能力还是可以揣测出恺撒的内心。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就连芬格尔也闭嘴了，房间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自己该怎么办，跟着恺撒回学院，那路明非怎么办。诺诺开始后悔了，自己当初行事还是太鲁莽，忘记恺撒现在的身份已经改变。
诺诺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几滴冷汗，自己却浑然不知。
恺撒抽着雪茄把诺诺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情全部看在眼里，以他对诺诺性格的了解，诺诺从来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
他皱了皱眉，将雪茄在缸里摁灭，起身站了起来。
“诺诺，你好好想想。”离开前，恺撒对着诺诺安慰说。
帕西跟着恺撒出去了，房间里留下诺诺和芬格尔两人。
“怎么样，哥哥。”路鸣泽趴在窗边问道，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不停在机舱内回荡。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路明非不解。
窗外是一片茫茫大海，偶尔有几只海鸟一闪而逝，除此以外路明非就看不到任何景物。
“哥哥你忘啦？”路鸣泽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
“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好吧。”路明非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
“看来你真的忘了”路鸣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那可是一场旷世之战啊，哥哥。”
路鸣泽继续像唱诗人般念道：“新生的王妄想取代旧王，建立属于他的王朝，结果被旧王打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不屑地说道。
路鸣泽忽然转过身看着路明非，像是念咒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哥哥，东京与赫尔佐格的那场战役你还记得么。”
路明非再次看了看海面，然后他只觉得脑中轰地炸开，一些往事如洪水般冲溃了堤坝，直接撞击在他的心坎——他的心忍不住一抽。
“哥哥你怎么啦。”路鸣泽看出路明非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路明非摆摆手，阻止路鸣泽的追问。
他的心现在很痛，不是一般的痛，仿佛有无数刀片在一下一下地剐着他的肉。东京发生的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那般清晰，在那场疯狂的战争中，无数人以生命为代价才取得了胜利——包括绘梨衣，那个傻傻的深爱着他的女孩。
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毫不夸张的说，是绘梨衣用命换来的。
路明非久久地沉默着，海风把他一头整体的秀发吹乱，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就像入了魔一样浑然不知。
路鸣泽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哥哥你还是不明白么，在这残酷的世界，没有力量就是个屁！你忘了赫尔佐格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仅凭加图索家族的天谴就能打败继承白王遗产的赫尔佐格了么。哥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像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一般愚蠢。”
“即使我觉醒了的你的血统又怎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路鸣泽自嘲的苦笑。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为什么？”路明非不解。
“赫尔佐格进化成龙类，他死后应该会化为龙骨十字。”路鸣泽仔细盯着海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可是我听说日本分部已经打捞到白王的骨骸了。”路明非纠正说。
“不，他们得到的那具是假的，真正的骨骸还沉在海底。”路鸣泽眼里闪烁着精光。
“你想干什么。”路明非一惊。
“你知道龙类获取力量的方式么？”
“我学习的龙类进化史课程里提到过有一种方式是吞食同类的尸体”路明非越说越心惊，说到后面不禁心跳加快，他看着路鸣泽，嘴巴张成一字型，“你不会是想”
“不错哥哥，你悟性很高。”路鸣泽称赞。
“疯子。”路明非在心中暗骂。
“不过我亲爱的哥哥，这个过程需要你来帮忙哦。”路鸣泽嘴角微微翘起。
“滚，我才不会帮你！”路明非一把推开路鸣泽。
“哥哥你真的不帮忙么。”路鸣泽一脸委屈的样子。
“不帮不帮，老子忙着呢。你再这样我走了啊，我还要去救师兄的。”路明非摆出不耐烦的样子，想着赶紧把眼前这个打发掉。
“可是你不帮忙就没办法救你师兄啊，他现在面临的处境凶险万分。”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路明非被看的心里发毛，他有种灵魂被看穿的感觉，他忍不住开始哆嗦，“妈的，这小魔鬼在想什么呢。”
“哥哥，你的命全部卖给我了，你想过没有，现在拿什么救你师兄？”
“救师兄我自然会有我自己的办法，用不着你操心。”路明非一脸不屑，指望小魔鬼？那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靠谱。
“哥哥。”路鸣泽凑到他跟前，一张精致的小脸差点贴到他的胸口。
“你干嘛老子不喜欢男人。”路明非使劲往后缩了缩。
“你真的以为我需要白王的骨骸？”路鸣泽再次往前进了一步，眼看着嘴唇就要靠到路明非脸上。
路明非一脸嫌弃地躲开，随后用手使劲地在脸上抹了抹，怒道：“你需不需要管我屁事。”
“哥哥你错了，那龙骨是为你准备的。”路鸣泽盯着路明非，认真地说道。
路明非露出一副见鬼的样子，惊恐地看着路鸣泽，却在心里默默吐槽：“哇擦咧，大哥，有没有搞错，我虽然是s级，但是我也是人好吧，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跟那群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是一伙的。”
路明非一想到自己和那群怪物一样吞噬同类骸骨的画面就惊恐万分，况且那么大的龙骨自己怎么吃，是油炸还是生煎，再配上点佐料——他忍不住想吐了。
“现在还没到时候哦，哥哥。不过等到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吞噬的。”路鸣泽抚摸着路明非的脑袋安慰道。
路明非挣扎着从路鸣泽的怀里出来，躲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并且发誓不再与他靠近。现在这路鸣泽真的是越来越疯狂了，再跟着他继续这么相处下去，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路鸣泽也不介意，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他，金色的瞳孔犹如魔鬼的眼神般透露出令人发寒的气息。
路明非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早在他进入学院的那趟列车上晕倒的刹那就见过了，只不过列车上他看见的双眼给人的感觉更加威严让人难以直视。
“弟弟”他忍不住轻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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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皱了皱眉，随后趟入水中。“少主。”帕西在后面阻止道。
“不用跟过来了。”恺撒说。
房子的门紧闭着，恺撒来到门前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他绕到窗口，上下打量一番，随手掰掉了窗框上剩余的玻璃块。
恺撒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进去。
屋内不断有水从上方滴滴答答地落下，墙体上一道道裂痕弥漫开来，露出了残缺的砖块。
恺撒把手搭在墙上，手指顺着裂痕一点点划过。
他有些不解，从这些痕迹看来，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变故。
按理说经历过变故，墙体上出现裂痕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可是他隐约中觉得，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恺撒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一份地图看了看。资料上显示这里是楚天骄原来的住址。
恺撒一直感觉很奇怪，楚天骄的资料在执行部中是绝密级别的，只有校长与校董才有资格查阅。可是路明非为什么会知道楚天骄这个人呢。
按照路明非所说，他对楚天骄的了解全部来自楚子航，但是这个楚子航明明是路明非臆想出来的人。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恺撒抬起头，朝上看去，墙上有一个生锈的钉子。
在钉子正下方有一道淡黄色的痕迹。
恺撒顺着痕迹查看，发现这道痕迹很长，一直沿到屋子的另一端。
不出意料，另一端也有一个钉子。
痕迹周围有许多方形的印记，旁边还有白色的涂料，看样子是不久前涂上去的，与这里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恺撒走上前，用指甲轻轻地刮掉其中一块涂料，白色的粉末掉到了桌上。
墙上遮掉的东西显露出来，是一行字迹，但是已经模糊不清。
恺撒仔细地辨认，最终一无所获。
他又在屋中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屋内的东西差不多都撤走了。
恺撒挠了挠眉头，脸上流露出不快。
有人提前拿走了重要的线索，不想让后来调查的人发现什么。
在屋里兜兜转转，最终一无所获。
来中国第一次调查就吃了亏，恺撒很想发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在心中咒骂自己运气不佳。
他拍了拍手，抖掉衣服上的灰尘，从来时的窗户爬了出去。
“少主。”帕西站在玛莎拉蒂边上，远远地朝他招招手。
恺撒穿过齐腰深的水，走到马路边和帕西汇合。
“怎么样？”帕西问道。
“有人捷足先登了。”恺撒接过帕西递过来的毛巾，擦掉脸上的灰。
“那我们下面干什么。”
“去下一处地方。”
“少主，要不您先换一下衣服”帕西看了看恺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唔，好吧。”恺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刚刚从水里泡过，身上又沾满了灰，恺撒现在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那间屋子里有非常重要的线索，作为家主他也不至于亲自进去。
回到宾馆后，恺撒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少主，阿卜杜拉会长已经到达机场，他说现在就跟您汇合。”帕西说。
“这么快。”恺撒惊讶。
他打开平板电脑点开视频通话，一张十分欠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好久不见。”阿卜杜拉说道。
“我们不久前才通过话吧。”作为多年的老对手，恺撒从来不给阿卜杜拉面子。
“呵呵。”阿卜杜拉尴尬地笑笑。
“这次我不会输给你。”恺撒说道。
“我也是，不过还是要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阿卜杜拉丝毫不让地说道。
“跟你合作我从来没有愉快过。”恺撒没好气地打断他。
“加图索会长，作为贵族，你应该懂得礼貌。”阿卜杜拉一脸严肃地指责。
“错了，对你我觉得没必要礼貌。”恺撒现在心情很糟糕，快要平复的怒气现在又开始上升，而且相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说你已经先一步去调查了，结果怎么样。”好像提前预知了结果一般，恺撒觉得阿卜杜拉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结果很好，有劳阿卜杜拉会长担心了。”
“是吗，那先祝贺你领先我一步。”阿卜杜拉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滚”恺撒实在忍不住继续保持他的贵族风范，他张张嘴，憋着喉咙吐出一个字，然后啪地切断了通话。
少了与阿卜杜拉的争锋相对，恺撒心情大好，有些人果然，他心想。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整个城市，璀璨的灯光如同天上的繁星，一直延伸到天边，与漆黑的夜空交融在一起。
诺诺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个酒杯，杯里盛着半杯红酒。
她小酌一口酒，享受醇厚的甜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路明非的家乡还是挺美的，就连她这种品味挑剔的人也被这座城市的夜景所吸引。
“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芬格尔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吃你的东西去，别打扰我。”诺诺白了他一眼，继续看向窗外。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芬格尔叼着一只鸡腿含含糊糊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找恺撒？你今天也看见了，是路明非拿走了奥丁的龙骨——虽然我不相信，但是现有的种种证据都对他很不利。”诺诺放下酒杯，从窗边走到芬格尔跟前。
芬格尔放下鸡腿，抹了抹嘴上的油，说道：“要我说，现在我们应该联系老大。”
“路明非怎么办？他会被学院逮捕的。”诺诺轻声说。
“作为师兄我也不想出卖师弟啊。”芬格尔感慨道。
“你说会不会有人栽赃陷害他。”诺诺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有这种可能，你说是谁忍心让我可爱的师弟背黑锅呢。”
“我不知道”诺诺有点烦躁，她讨厌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掌控着这一切，而他们则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缚鸡之力。
这个世界是错误的，从她知道楚子航存在的那一刻起。
既然楚子航存在，那就证明路明非是正确的。路明非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就是错误的，可是诺诺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错了么，她错在哪里了。
“你说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楚子航是谁。”芬格尔抓狂，诺诺把与苏小研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结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后，他想破了自己的聪明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诺诺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深红色的瞳孔倒映出窗外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深邃不见底。
她坐在芬格尔边上，仰头一口尽掉杯中的酒。
“师妹豪迈。”芬格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时间不等人，我们得快点决定。”诺诺说道。
“我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也许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诺诺叹了口气，说道。
她拿出手机，里面存了唯一一个号码。
路明非，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就连诺诺此刻也不知道，一滴透明的液体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脸颊，随后掉落在地上消失在黑暗中。
她狠狠地按下绿色的拨通键，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声音。
伴随电话的拨通，一场前所未有的重大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恺撒坐在诺诺和芬格尔对面，一双水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两人。
诺诺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摆弄着裙摆。
“老，老大，你说句话行吧，你这样看得我很慌”芬格尔哆哆嗦嗦地说道。
恺撒不理他，偏过头看着诺诺。
诺诺仍旧一声不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你没事吧。”沉默了几分钟后，恺撒出声问道。
“我很好。”诺诺心不在焉地回答。
拨通电话后，诺诺犹豫了一阵，最后把电话丢给芬格尔。至于那个二货说了什么，诺诺并不关心，她只是担心接下来路明非的处境。
她内心对这个小弟充满了愧疚感，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他，结果最终还是出卖了他。
“路明非呢？”恺撒问道。
“不知道，失踪了。”诺诺握紧双手，手心里微微出汗，她谨慎地回答恺撒的问题，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以她的性格从来没有对哪件事这么上心过，但这次例外。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凡是涉及到路明非的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有人说一个男人会促使女人为之改变，那是因为那个女人爱他。可是诺诺自己很清楚，她爱的人是恺撒，至于路明非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弟。
可是她从小到大收的小弟也不少啊，为什么偏偏就路明非能让她这么挂念呢。
诺诺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她深知包庇路明非的后果，也知道龙骨对学院的重要性，但她还是选择将这些秘密深藏在内心，甚至还威胁芬格尔也不能说出来。
恺撒对于诺诺漫不经心的样子颇有些无奈，他原以为能从诺诺这里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结果诺诺的回答让他非常失望。
“学院发生的事你知道吗？”恺撒问道。
“知道，路明非是冤枉的。”诺诺松开握紧的手，然后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作为朋友，我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我觉得他还是应该跟我回学院接受调查。”恺撒声音凛冽，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恺撒。”诺诺提高了音量，“你应该知道路明非回学院会发生什么事，一旦罪名成立，他将会被永久拘禁在荒岛甚至比这更糟。”
“诺诺。”恺撒解释道，“你相信我，路明非不会有什么事的。”
诺诺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恺撒坚决的眼神后便放弃了，她知道自己劝不动他。现在的恺撒不再是从前的贵公子，作为加图索家主，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任性地帮助路明非对抗学院，那只是以前恺撒可以做的事。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恺撒继承了叔叔的一切，那他就只能履行家主的职责。其实他内心又何尝没有纠结过，作为路明非的朋友，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学院通缉，甚至自己也在扮演猎人的角色，去抓捕路明非这个猎物。
恺撒深吸了一口雪茄，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遮盖住他的脸庞，诺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是凭借侧写能力还是可以揣测出恺撒的内心。
两人沉默着不说话，就连芬格尔也闭嘴了，房间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自己该怎么办，跟着恺撒回学院，那路明非怎么办。诺诺开始后悔了，自己当初行事还是太鲁莽，忘记恺撒现在的身份已经改变。
诺诺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几滴冷汗，自己却浑然不知。
恺撒抽着雪茄把诺诺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情全部看在眼里，以他对诺诺性格的了解，诺诺从来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
他皱了皱眉，将雪茄在缸里摁灭，起身站了起来。
“诺诺，你好好想想。”离开前，恺撒对着诺诺安慰说。
帕西跟着恺撒出去了，房间里留下诺诺和芬格尔两人。
“怎么样，哥哥。”路鸣泽趴在窗边问道，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不停在机舱内回荡。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路明非不解。
窗外是一片茫茫大海，偶尔有几只海鸟一闪而逝，除此以外路明非就看不到任何景物。
“哥哥你忘啦？”路鸣泽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
“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好吧。”路明非摇摇头，十分肯定地说。
“看来你真的忘了”路鸣泽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那可是一场旷世之战啊，哥哥。”
路鸣泽继续像唱诗人般念道：“新生的王妄想取代旧王，建立属于他的王朝，结果被旧王打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不屑地说道。
路鸣泽忽然转过身看着路明非，像是念咒般一字一顿地说道：“哥哥，东京与赫尔佐格的那场战役你还记得么。”
路明非再次看了看海面，然后他只觉得脑中轰地炸开，一些往事如洪水般冲溃了堤坝，直接撞击在他的心坎——他的心忍不住一抽。
“哥哥你怎么啦。”路鸣泽看出路明非的变化，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路明非摆摆手，阻止路鸣泽的追问。
他的心现在很痛，不是一般的痛，仿佛有无数刀片在一下一下地剐着他的肉。东京发生的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那般清晰，在那场疯狂的战争中，无数人以生命为代价才取得了胜利——包括绘梨衣，那个傻傻的深爱着他的女孩。
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毫不夸张的说，是绘梨衣用命换来的。
路明非久久地沉默着，海风把他一头整体的秀发吹乱，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就像入了魔一样浑然不知。
路鸣泽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哥哥你还是不明白么，在这残酷的世界，没有力量就是个屁！你忘了赫尔佐格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仅凭加图索家族的天谴就能打败继承白王遗产的赫尔佐格了么。哥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像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一般愚蠢。”
“即使我觉醒了的你的血统又怎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路鸣泽自嘲的苦笑。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为什么？”路明非不解。
“赫尔佐格进化成龙类，他死后应该会化为龙骨十字。”路鸣泽仔细盯着海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可是我听说日本分部已经打捞到白王的骨骸了。”路明非纠正说。
“不，他们得到的那具是假的，真正的骨骸还沉在海底。”路鸣泽眼里闪烁着精光。
“你想干什么。”路明非一惊。
“你知道龙类获取力量的方式么？”
“我学习的龙类进化史课程里提到过有一种方式是吞食同类的尸体”路明非越说越心惊，说到后面不禁心跳加快，他看着路鸣泽，嘴巴张成一字型，“你不会是想”
“不错哥哥，你悟性很高。”路鸣泽称赞。
“疯子。”路明非在心中暗骂。
“不过我亲爱的哥哥，这个过程需要你来帮忙哦。”路鸣泽嘴角微微翘起。
“滚，我才不会帮你！”路明非一把推开路鸣泽。
“哥哥你真的不帮忙么。”路鸣泽一脸委屈的样子。
“不帮不帮，老子忙着呢。你再这样我走了啊，我还要去救师兄的。”路明非摆出不耐烦的样子，想着赶紧把眼前这个打发掉。
“可是你不帮忙就没办法救你师兄啊，他现在面临的处境凶险万分。”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路明非被看的心里发毛，他有种灵魂被看穿的感觉，他忍不住开始哆嗦，“妈的，这小魔鬼在想什么呢。”
“哥哥，你的命全部卖给我了，你想过没有，现在拿什么救你师兄？”
“救师兄我自然会有我自己的办法，用不着你操心。”路明非一脸不屑，指望小魔鬼？那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靠谱。
“哥哥。”路鸣泽凑到他跟前，一张精致的小脸差点贴到他的胸口。
“你干嘛老子不喜欢男人。”路明非使劲往后缩了缩。
“你真的以为我需要白王的骨骸？”路鸣泽再次往前进了一步，眼看着嘴唇就要靠到路明非脸上。
路明非一脸嫌弃地躲开，随后用手使劲地在脸上抹了抹，怒道：“你需不需要管我屁事。”
“哥哥你错了，那龙骨是为你准备的。”路鸣泽盯着路明非，认真地说道。
路明非露出一副见鬼的样子，惊恐地看着路鸣泽，却在心里默默吐槽：“哇擦咧，大哥，有没有搞错，我虽然是s级，但是我也是人好吧，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跟那群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是一伙的。”
路明非一想到自己和那群怪物一样吞噬同类骸骨的画面就惊恐万分，况且那么大的龙骨自己怎么吃，是油炸还是生煎，再配上点佐料——他忍不住想吐了。
“现在还没到时候哦，哥哥。不过等到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吞噬的。”路鸣泽抚摸着路明非的脑袋安慰道。
路明非挣扎着从路鸣泽的怀里出来，躲到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并且发誓不再与他靠近。现在这路鸣泽真的是越来越疯狂了，再跟着他继续这么相处下去，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路鸣泽也不介意，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他，金色的瞳孔犹如魔鬼的眼神般透露出令人发寒的气息。
路明非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早在他进入学院的那趟列车上晕倒的刹那就见过了，只不过列车上他看见的双眼给人的感觉更加威严让人难以直视。
“弟弟”他忍不住轻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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