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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血色的天空下,男孩站在一棵半朽的巨树前,身旁卧着一头死去的黑龙,残存的同类仰天发出阵阵悲戚的吼声。

  那一刻,死亡国度打开,山脉崩裂,岩石成灰四处飞散。死亡之国女王赫拉站在用死人指甲制成的大船——纳吉尔法上,向诸神的国度开来。

  高高在上的王被逆臣背叛,钉在行刑的十字架上。

  光明消逝,诸神的黄昏来临。

  心真痛啊,那种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而那些所谓的背叛者,迟早会让他们尝受被地狱烈火焚身的酷罚。

  在不知不觉中,路明非的双瞳变得越来越亮,眼底的金色如同岩浆般缓缓流淌,封存已久的记忆冲破桎梏,逐渐进入他的脑中。

  路鸣泽此时很平静,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即使他等待这一时刻等了上千年。

  路明非脑中突然多出了一些画面让他很不舒服,他使劲甩甩脑袋,想借此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忘掉,但是那些东西就仿佛已经烙在他脑海深处一般怎么也忘不掉。这种感觉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了,尤其是自从和路鸣泽全部交换之后出现的越加频繁。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脾气正逐渐向小魔鬼靠近,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路鸣泽那样的人

  路明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收回心思,发现路鸣泽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你干嘛。”路明非退后一步。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路鸣泽玩味地看着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心虚地闭上了眼睛,他从路鸣泽的表现中看出了一些异常。自己的眼睛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么在意。

  “好了,不逗你了。”路鸣泽扔过来一套潜水服,“穿上它,我们等会要下海。”

  路明非睁开眼睛,发现路鸣泽已经离开,他长舒一口气,随后捡起地上的潜水服默默套上。

  一切准备完毕,路明非走到舱口,路鸣泽正拿着一把长刀仔细地擦拭。

  “哥哥你准备好了么。”路鸣泽把刀插入刀鞘,拿在手上。

  “我们就这么下去啊。”路明非惊呆了。

  “没办法喽,谁让上次哥哥你还有日本分部支援。这次我们都没人帮忙。”路鸣泽摊摊手表示无奈。

  “你不是小魔鬼嘛,哪有魔鬼连潜水艇都搞不来的。”路明非鄙视地说。

  “都说了日本不是我地盘,哥哥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路鸣泽声音透露出无尽的委屈。

  路明非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拿小魔鬼没办法,他伸出拳头垂在路鸣泽头上。“没潜水艇我怎么下去,你希望我一下去就被气压压成饼是吧。”

  “哥哥你可以的。”

  “鬼扯。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路明非有些生气。

  “哥哥这可由不得你哦。”趁着路明非不注意,路鸣泽一脸笑意地把他踢下了水。

  “靠,又来。”路明非大叫,随后猛地摔入水中。

  水下的世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路明非此刻已经下潜至八十几米深,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海洋生物,就好像周围有一层屏障把他们隔开来一般。

  路明非看向前方的路鸣泽,他依旧保持着下潜的姿态,一点点地往海底深处游去。

  “喂。”路明非用手戳了戳路鸣泽后背。

  路鸣泽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用手比划了一个向下的动作。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路明非在心里呐喊,因为口中含着呼吸器,所以他没法说话。

  路鸣泽继续下潜,路明非心不在焉地跟在他后面,想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要不要开溜之类的。他倒不担心路鸣泽,毕竟小这魔鬼神通广大,关键时刻总会有办法解决危机。

  大概又下潜了十几分钟后,海底的光线逐渐由明亮的湛蓝色变成微弱的蓝绿色光,能见度也大幅下降,只能看清几米以内的东西。

  路鸣泽停了下来。

  路明非差点撞到他身上。“有病啊,不知道突然刹车会撞死人的。”路明非透过潜水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路鸣泽打开潜水服附带的深海照明灯,在四周扫射了一圈。路明非看到路鸣泽的脸色阴沉下来。

  路明非双腿开始有些发抖,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上潜,却被路鸣泽拉住了。

  路鸣泽一点点脱掉身上的潜水服,最后只剩下一条内裤,露出姣好的身材,就连氧气瓶也卸掉了,被他抓在手里。

  “我去。”看着路鸣泽的动作,路明非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捂上眼睛背过身去。

  路鸣泽细嫩的小手拉着路明非,慢慢向下方靠去,在他们前方,有一条若有若无的透明细线,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别碰到它。”路鸣泽指指那条线,示意路明非躲远点。

  “什么鬼。”路明非没懂路鸣泽的意思,又往前游了一段距离,手臂不小心触碰到那根细线。

  “嘶。”路明非疼的咧开嘴,手臂条件反射性地缩了回去。

  “什么玩意。”他怨恨地看了细线一眼。

  路鸣泽抬起路明非的手臂,上面有一道1厘米长的口子,鲜红的血从皮肤下不断沁出来,融入周围的海水中。海水不停地波动着朝着下方深处流去。

  路鸣泽把路明非护在身后,不让他再次靠近那根细线,他自己则停留在不远处,金色的瞳孔逐渐亮了起来。

  他用手中的刀斩断那条细线,锋利的刀口上立刻出现一道淡黑色的痕迹。路鸣泽吐出一连串古怪的音节,用刀在海水中虚空一划,海水的波动逐渐停止,在正前方出现一个透明的领域。

  他转过身,拉着路明非朝上方游去。

  路明非莫名其妙,但看到路鸣泽严肃的神情后他开始紧张起来,双腿不由地颤抖,划动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上游了大约三十几米,海底的能见度变高,于是路鸣泽停下来把灯关掉。

  就在这时,上方出现了几个黑点,那些黑点不断往下沉,身影越来越大,近乎覆盖了他们头顶的一整块海域。

  那些黑点的身上不断有光芒闪烁,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在这蓝色的海底显得十分梦幻。

  “那是什么东西”路明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些黑影好像发现他们一样,猛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呈扇形朝他们包抄而来。

  “妈妈妈妈妈妈的。”路明非语无伦次。

  “孽畜。”路鸣泽双瞳透露出狠厉的光芒。他抓紧路明非的手臂,调转方向飞快地朝着另一边冲去。

  但是很快前方又出现几个黑影——他们的退路被堵死了。

  身后的黑影仍旧紧追不舍,不久就追到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在原地停了下来。

  路明非总算看清了这些黑影是什么东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鬼齿龙蝰!

  这些小鱼身体细长,尾鳍缓缓摆动,流线型的身体灵活而又充满动感,头顶上一根修长的触须随着水流来回波动,发出神秘的光芒。

  这样美丽的场景在路明非看来一点也没有吸引力,他反而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地狱,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只等着咔嚓一刀砍下。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路明非的手不停地对着路鸣泽比划。

  路鸣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路明非又戳了戳路鸣泽,路鸣泽回过头来。

  路明非使劲地用手势表达自己内心的恐惧,告诉路鸣泽帮忙解决这群可怕的家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路鸣泽还是冲他摇摇头。

  路明非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好不容易危险的时候身边有一根救命稻草,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不是屠龙专业户么,连一群鬼齿龙蝰都解决不了。”路明非很想一脚踹死他。

  那些鬼齿龙蝰在包围他们后异常反态,并不急于进攻,只是不远处静静地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这时,路鸣泽动了,他拉起路明非突然间朝下猛冲。

  那些鬼齿龙蝰摆动尾巴,露出满嘴狰狞的牙齿,紧跟在他们身后。

  路明非脑子一片空白,连槽都吐不出了,他被路鸣泽拉着只是凭着本能在往前进。

  路鸣泽一手拉着他一手把氧气瓶狠狠甩向身后,氧气瓶借助惯性冲破海水的阻力朝着鬼齿龙蝰群冲去。鬼齿龙蝰停下来对着氧气瓶狂暴地撕咬,没多久外壳坚硬的氧气瓶就被它们吃掉了。

  “路鸣泽你倒是快点啊。”见那些鬼齿龙蝰的速度减慢下来,路明非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下游。

  八十米,九十米他们游到了一开始那根细线的地方,但是路鸣泽的速度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他拉着路明非冲破那块透明领域,往海底更深处下潜。

  身后的鬼齿龙蝰在触碰到透明领域时就像被屏障阻挡住一般在原地徘徊不前,它们在领域外面来回绕了几圈后最终散开离去。

  路鸣泽拉着路明非一路下潜,随着深度的增加路明非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细线,开始路鸣泽还用刀一一砍掉,但是到后来他就索性主动避开那些线。

  一口气下潜至一百六十几米,差不多到了人类潜水的极限,路鸣泽终于停了下来。

  他打开探照灯,只见前方的丝线数量多得已经超乎想象,众多丝线交错盘杂在一起,密密麻麻如同一个巨大的蛛网。

  而海水的波动在这片区域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剧烈。路明非感觉后背有一股强大的冲力想要把他往更深处推去。

  路鸣泽用刀划开手背,挤出几滴鲜血,血瞬间融入海水往下流去。那些丝线在触碰到海水时仿佛受到某种感召,竟如同活了一般主动寻觅沾有鲜血的海水。

  “这是”路明非惊呆了。

  他知道这些丝线是什么东西了。当初赫尔佐格进化时整个红井都被类似的丝线覆盖,虽然他不知道这丝线的名字叫什么,不过他亲眼见过它们的霸道,可以迅速抽干生命体内的营养物质,为龙类孵化提供大量的能量。

  这里显然是某个龙类的孵化场地。

  “路鸣泽我们怎么办。”路明非都快哭了,他们刚刚脱离鬼齿龙蝰现在又进入龙类的地盘,人生在世还有没有比这更衰的事了。

  路鸣泽小心翼翼地用刀拨开阻挡在前方的丝线,然后砍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一点点向下方前进。

  路明非十分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下潜深度还在增加,奇怪的是,当路明非他们下潜到1000米的时候,丝线的数量竟突然间减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一直延伸到下方。

  路鸣泽顺着几根丝线继续下潜,当下潜至2500米——这片海域的最深处时,在前方出现了一座青铜巨殿。

  几根丝线就是从这里穿出来的。

  巨殿周围的墙壁上雕满了玄奥的花纹,透露出古老沧桑的气息。在巨殿门口还有一个大型的圆坛,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隐隐发出白色的温润光泽。

  “这圆坛不会是玉做的吧。”路明非错愕。

  路鸣泽缓缓落在坛的边缘,四处打量一翻,见没有危险,向不远处的路明非招招手。

  路明非见状大胆地落在路鸣泽身旁,见暂时没有了危险,于是长舒一口气。

  他站在原地检查潜水设备,发现氧气瓶已经被海底的高压挤得变形,而且其中的氧气含量已经所剩无几。

  就在路明非感觉自己要死在这深海中时,路鸣泽跑过来做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他把路明非的潜水服脱掉了,附带着连氧气瓶也扔到远处。

  路明非怒目而视,路鸣泽则比了一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刚脱离氧气一会,路明非还能够勉强屏住呼吸,维持住体内的氧气,但是一分钟以后他就忍不住张开嘴,吐出口中仅有的一丝氧气,紧接着他顺势吸入大量的海水。

  海水直冲入鼻腔,呛得路明非快要晕过去了,他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气息。

  路明非意识逐渐模糊,血液的流动因为缺氧而变得异常缓慢,心跳若有若无。

  我,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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