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沿着墙壁往前走，很快走到了尽头。
尽头的墙壁上画着一轮西沉的太阳，铁青色的天空下是一颗半朽的树，一条黑色的巨龙从尸体堆深处腾空而起。
路明非是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个画面了，第一次是在1000次列车挂着的那幅画上。
“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指着那段画问。
“龙类历史的终结。”路鸣泽简单地说。
“这上面的黑龙是黑王？”
“是，也不是。”路鸣泽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今天很奇怪，感觉像个哲学家。”路明非吐槽。
“嗯。”出乎路明非意料，路鸣泽的回答异常简短。
路明非尴尬地站在那，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以往他通过吐槽缓解气氛的功能在路鸣泽这里失效了。
整张画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门上缠满了路明非他们在海底见到的那种丝线，丝线穿过门缝一直通到门后。
“我们取了龙骨就走，尽量不要惊动这里的龙王。”路鸣泽在打开门前嘱咐。
“沉睡的是什么龙王。”路明非随口问道。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位公爵，不过他的力量不下于四大君主。”
“不是说除了黑王和白王之外就属四大君主的力量最强了么。”
“那只是人类自以为是的推论罢了，到目前为止，你们又见过多少龙类。按照现今的说法，奥丁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路鸣泽反问。
“”
没等路明非回答，路鸣泽接着说：“从古至今，人类对龙类各方面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即使出了像弗拉梅尔这样的炼金师，他们的炼金术对龙类来说仍然是最低级的。仅仅通过史书上记载的寥寥数语来了解龙类，只能说人类太愚蠢了。”路鸣泽摇头。
听完路鸣泽的话，路明非有种自己白学了三年的感觉，他在卡塞尔学院学的知识在路鸣泽这里完全找不到存在感。
时隔一年，路明非再次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即使那种挫败感随着近一年自己的成长逐渐淡化。但是现如今又重新出现在路明非心中。
路鸣泽一一砍掉门上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样子他已经吸收了不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我们小心点。”
“还要进去。”路明非一个劲地往后退。
路鸣泽一把拉住他往前拽，“来都来了，哥哥你还有什么怕的。”说完，朝着路明非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妈的。”路明非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路鸣泽你个奸商，靠”
门后是一个石质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台阶上布满了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见到这种情形，路明非第一反应不是哇，这龙类怎么这么残忍，而是这龙太不懂得勤俭节约，居然白白浪费了这么多。
“这血不是白王的。”路鸣泽观察了许久，对路明非说。
“不是白王的，那是谁的。”
“龙王的。”
“不是吧，难道龙类吃饭前还要自残，这什么怪癖。”路明非瞠目结舌。
“我们先下去看看。”说完，路鸣泽率先走下楼梯。
“我有一种预感，白王的骨骸可能已经不在这了。”路鸣泽边走边说。
“那我们怎么办。”路明非条件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如果白王骨骸落入别人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路鸣泽表情凝重，“距离一场大战也不远了。”
“你等一下，什么意思。”路明非没听懂，眨巴着眼睛看着路鸣泽。
“一旦那个抢龙骨的幕后之人集齐所有的龙骨，那么他的力量就会空前强大，然后他就有力量唤醒其他的龙类，打开世界上所有的尼伯龙根。试想一下，到那时，龙类满世界跑，会是怎样一幅场景。”路鸣泽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他避开路鸣泽的目光，转向别处说：“人类是不是就会消失？”
“嗯，包括你师姐和你所有在乎的人。”路鸣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件悲剧。
路明非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被定住一般。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失去了会怎样，大概会疯掉吧，他想。毕竟失去了那些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他在乎的那些人可是他这个衰仔的全部啊
如果有人毁掉它，那就让他毁掉那个人好了，甚至毁掉全世界也没关系。
“现在暂时还不会出现那种情况。”路鸣泽说。
“那还好，吓死我了。”路明非松了口气，他感觉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他现在有点想回到过去，就算整天被婶婶骂也好啊。
“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其他人活着，你师姐死了怎么办。”路鸣泽双腿叉开，一只手搭载路明非肩膀上，其架势就像一个大哥在向小弟问话。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是啊，如果师姐死了怎么办，前面几次他都是用自己的命来换的，每次都能奇迹般地把诺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可如今，如今自己的命都没了，现在凭什么去救师姐，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路明非使劲摇摇头，他有点头疼，师姐死了自己怎么办，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路鸣泽笑而不语，他无意中点到的话题竟让路明非这么头疼。
“不是还有老大么。”路明非灵光一闪，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路鸣泽的嘴角微微上翘，随后又恢复原状。“是啊，你师姐可是恺撒的未婚妻，像恺撒这样优秀的男人可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路明非与路鸣泽两人边走边说，沿着楼梯往深处走去，一路上各自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错综复杂缠绕在一起的丝线。
当走完最后一个阶梯时，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巨大的石阵。
走近看发现这些石阵都是由汉白玉组成，和青铜殿外的祭坛如出一辙，每个方形石头边缘摸上去非常平滑，完全不似人工凿刻出来的。
路鸣泽抚摸着这些石块，端详了很久，像是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般。“好久不见。”他说。
路明非把路鸣泽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路鸣泽正对着这些石头出神，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一样。这家伙什么时候改性了，居然变得这么认真，路明非在心里默默吐槽。
路明非围绕着石阵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从地面穿出来，连向周围的巨石。
路明非挠挠头，想不明白这巨石阵摆放在这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东西既占地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难道仅仅只是一个装饰？这龙类也未免太过奢侈了吧。
“这是审判之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法庭。中间这条铁链是用来捆绑罪大恶极之人的。”路鸣泽看出路明非的疑惑，出声解释道。
路明非凑近仔细看了看，铁链从中间被硬生生地砍断，变成了两截。
“囚禁在这里的犯人逃走了。”路鸣泽说，“而且是从铁链内部震断的。有没有觉得这种方法很熟悉？”
路明非惊讶：“囚禁在这里的是夏弥？”
“准确地说应该是耶梦加得。”路鸣泽纠正，“早在几千年前她就挣脱了枷锁逃离此地，随后几经辗转才到了中国。”
“白王在带领四大君主打败黑王后，为了坐稳世界的王座，乘着四大君主最为虚弱之际重创他们，并把他们分别囚禁在世界各地。”
“只是没想到啊，最后白王还是败了。”说道这里，路鸣泽幽幽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王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一个野心比她更大的家伙在背后捅了捅了她一刀。”
“那个家伙是谁。”路明非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奥丁。”路鸣泽吐出两个字。
“什么。”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奥丁不是打败黑王，终结的诸神的黄昏吗，怎么又跟白王扯上关系了，而且在北欧神话中奥丁在与黑王一战后元气大伤，怎么还有力气去打败处于巅峰的白王。
路鸣泽仿佛读懂了路明非的心思，反问道：“如果奥丁不止一个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路明非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处于呆滞状态的。
这么说来，连奥丁也是双生子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龙类都是以双生子的形态存在，包括白王和黑王！
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路明非，“没想到吧，哥哥。”
路明非摆摆手，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应付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实则心里非常震惊。
“哥哥。”耳畔隐约传来呼唤。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心突然间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疼的脸色发白，却又说不出话，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似的。
这时一张脸凑了过来。“哥哥你没事吧。”路鸣泽脸上写满了担心。
路明非抬起头，“刚刚是你在叫我？”
“没有。哥哥你幻听了吧。”路鸣泽笑道，“在这里可是非常容易产生幻觉的，就像高天原一样，哥哥你要小心。”
路明非甩甩脑袋，觉得头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看来刚刚真的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吧。
“走吧。”路鸣泽催促。
两人绕过石阵，顺着丝线的方向走去。血腥味逐渐浓郁起来，充满了整个空间，黏稠的血迹布满整块地面。
“这怎么过去。”路明非被龙类的残忍震惊到了，犹豫着不敢往前走。
路鸣泽没有理会路明非，直接一脚踏在充满血迹的地上，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去，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行鞋印。
路明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路鸣泽走了几步，忽然在前方停下。
“怎么了。”路明非问。
“在这孵化的龙族不见了，连带着白王骨骸也消失了。”路鸣泽指着地面说，“这里的血迹并不全是祭品的，有很大一部分是这公爵受伤后留下的。”
“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能重伤力量堪比四大君主的公爵，并且抢走了龙骨。”路明非的语气有些颤抖。
“我们来玩一步，现在的时局看来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如果不尽快阻止那个幕后之人的行动，我想，诸神的黄昏就要来临了。”路鸣泽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路鸣泽我们怎么办。”关键时刻，路明非再次变成了以前的衰仔笨蛋怂货，遇到危险只会躲在师兄后边，只不过这次挡在他前面的人换成了路鸣泽。
“事情有些棘手。”路鸣泽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说偷学院地窖里的龙骨和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中的龙骨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白王龙骨。”路鸣泽说，“我想，这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者，至少是一伙人。”
“你知道是谁了。”路明非兴奋地问。
路鸣泽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得回趟学院。”
深夜。
夜幕下的卡塞尔学院静悄悄的，十几幢熄了灯的建筑像是沉睡的巨人，无声地透露出古老沧桑的气息。只有学院的监控还亮着，投射出微弱的光芒。
一道黑影敏捷地跃过防盗护栏，在经过监控处顿了顿，随后融入黑暗中。
但是中央监控室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显然来访者已经切断了监控和主机的联系。
黑影驾轻就熟地穿过草坪，沿着墙体爬上奥丁厅顶层，最后后肢蹬地朝着图书馆二层的窗台跳去，双手紧紧扒在窗沿上。
黑影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然后双臂猛地发力，手臂带动整个身躯向上，在最高点处双手向后一撑，黑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
“开。”路明非对着窗户默念。
只听啪的一声，窗户的锁自动打开了。
“这么好用。”路明非心中暗喜。自从和路鸣泽分别后他就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回学院，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路明非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了小魔鬼赠送的超级客户回馈大礼包，还挺好用的，潜入学院到现在一切都挺顺利。
他现在按照小魔鬼的指示进入冰窖。在接到这个任务时路明非一头雾水，按说龙骨被偷了冰窖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去。
路明非擦去窗沿上的脚印，锁上窗户，确保没有留下痕迹后通过二楼楼梯来到一楼。绕过几个弯后来到一条地下通道前，“中央主机室”。
路明非掏出一张没有署名的黑卡——鬼知道小魔鬼从哪弄来的。当路鸣泽变魔术样的从身后拿出一张黑卡时，路明非嘴大张得都能塞进一个橙子。
他把黑卡在卡槽里一划，绿灯亮起，门禁通过了。与此同时，整个学院的警报系统被解除。
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亮着，光从那上面散发出来，轻柔地照射在整个控制室。
大屏幕中央一个身穿睡裙的女孩静静地站立，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忽然，她仿佛预料到什么，睁开眼睛朝着门口望去，正对上路明非那双无辜的眼睛。
路明非看见屏幕上那个虚拟的女孩看着自己，知道事情败露了，刚想溜走，双脚却又像被胶水粘住了，就这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好，晚上好啊”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些没用的话来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路明非？”女孩盯着路明非秀气脸看了一会，缓缓地说。
“不，不是，我不是路明非，你认错人了”路明非磕磕巴巴地反驳说，他怎么能承认呢，承认自己就死定了。
“不，你就是。”女孩一口咬定。
路明非脸色惨白，女孩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趁现在逃还来得及，路明非心想。他刚准备转身，却听到身后幽幽地传来：“如果你现在逃走了，我就立刻触发学院的警报。”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eva。在东京的时候你见过我的。”
“嗯，我记得。”路明非点点头，“你是我师姐嘛。”
女孩嘴角扬了扬，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说吧，来这有什么事。”
“没没事，我我”路明非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孩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其实”路明非欲言又止。
“好啦，你进去吧。”女孩摆摆手，指着唯一的一条通道说，“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到了。”
“那，谢谢你啦。”说完，路明非迈着大步快速朝里走去。
“慢着。”女孩突然呵斥。
路明非再次止住脚步，不解地看向屏幕。
“记住了，我不是什么'你'，下次见面要叫我师姐。”女孩把头歪向一边，有意避开路明非的目光，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路明非一愣，随即用力地点点头，瘦小的身影一头扎进黑暗中，剩下女孩一人孤独地站在那。她望着路明非的背影，眼底流露出悲伤，她喃喃地说，“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帮助他是对还是错。”
黑暗中炼金矩阵缓缓地运行，青铜地面上偶尔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镌刻在其上如同蛛网般复杂的深槽。深青色的水沿着深槽最终汇入最前方那片寂静的湖。
路明非停在阵前，打开手机附带的电筒，上下扫了一遍。
这个地方被称为“湮没之井”，卡塞尔学院的禁地。这里的一切都被一种强绝的力量所控制，压制所有躁动的藏品。
但是太安静了，路明非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身处在死人的世界。
路明非朝前跨出一步后就再也不能往前——他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挡住了。“这什么情况。”他诧异地看着前方，因为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闹鬼了。”
他心里嘀咕。
“叮——”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路明非差点蹦起来。
“想吓死我啊。”路明非怒道。
“哥哥你别生气嘛，作为尊贵的客户，你生气我可是要被老板炒掉的。”
“滚，说正事。你让我来的地方怎么安静的跟太平间一样，而且还闹鬼。”路明非的小腿肌肉紧绷，大腿微微发颤。
“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藏品，确实有点渗人。至于为什么要摆这些嘛——你们校长喜欢。”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要怎么进去。”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他一个人身处在这诡异的地方，路鸣泽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你弄点血出来，然后涂抹在槽里。”
“这么暴力。”路明非惊呆了。
“好了没事我挂了，祝你一切顺利，我亲爱的哥哥。”没等路明非回答路鸣泽就切断了通话。
“什么人啊。”路明非摇头，这路鸣泽不靠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这是路明非近一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刀，用刀尖在小指上割了一道口子，血顺着重力掉落进槽中。
这。这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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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头的墙壁上画着一轮西沉的太阳，铁青色的天空下是一颗半朽的树，一条黑色的巨龙从尸体堆深处腾空而起。
路明非是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个画面了，第一次是在1000次列车挂着的那幅画上。
“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指着那段画问。
“龙类历史的终结。”路鸣泽简单地说。
“这上面的黑龙是黑王？”
“是，也不是。”路鸣泽的回答模棱两可。
“你今天很奇怪，感觉像个哲学家。”路明非吐槽。
“嗯。”出乎路明非意料，路鸣泽的回答异常简短。
路明非尴尬地站在那，热脸贴到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以往他通过吐槽缓解气氛的功能在路鸣泽这里失效了。
整张画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门，门上缠满了路明非他们在海底见到的那种丝线，丝线穿过门缝一直通到门后。
“我们取了龙骨就走，尽量不要惊动这里的龙王。”路鸣泽在打开门前嘱咐。
“沉睡的是什么龙王。”路明非随口问道。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位公爵，不过他的力量不下于四大君主。”
“不是说除了黑王和白王之外就属四大君主的力量最强了么。”
“那只是人类自以为是的推论罢了，到目前为止，你们又见过多少龙类。按照现今的说法，奥丁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路鸣泽反问。
“”
没等路明非回答，路鸣泽接着说：“从古至今，人类对龙类各方面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表面，即使出了像弗拉梅尔这样的炼金师，他们的炼金术对龙类来说仍然是最低级的。仅仅通过史书上记载的寥寥数语来了解龙类，只能说人类太愚蠢了。”路鸣泽摇头。
听完路鸣泽的话，路明非有种自己白学了三年的感觉，他在卡塞尔学院学的知识在路鸣泽这里完全找不到存在感。
时隔一年，路明非再次感受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即使那种挫败感随着近一年自己的成长逐渐淡化。但是现如今又重新出现在路明非心中。
路鸣泽一一砍掉门上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看样子他已经吸收了不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苏醒，我们小心点。”
“还要进去。”路明非一个劲地往后退。
路鸣泽一把拉住他往前拽，“来都来了，哥哥你还有什么怕的。”说完，朝着路明非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妈的。”路明非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路鸣泽你个奸商，靠”
门后是一个石质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台阶上布满了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见到这种情形，路明非第一反应不是哇，这龙类怎么这么残忍，而是这龙太不懂得勤俭节约，居然白白浪费了这么多。
“这血不是白王的。”路鸣泽观察了许久，对路明非说。
“不是白王的，那是谁的。”
“龙王的。”
“不是吧，难道龙类吃饭前还要自残，这什么怪癖。”路明非瞠目结舌。
“我们先下去看看。”说完，路鸣泽率先走下楼梯。
“我有一种预感，白王的骨骸可能已经不在这了。”路鸣泽边走边说。
“那我们怎么办。”路明非条件反射性地脱口而出。。
“如果白王骨骸落入别人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路鸣泽表情凝重，“距离一场大战也不远了。”
“你等一下，什么意思。”路明非没听懂，眨巴着眼睛看着路鸣泽。
“一旦那个抢龙骨的幕后之人集齐所有的龙骨，那么他的力量就会空前强大，然后他就有力量唤醒其他的龙类，打开世界上所有的尼伯龙根。试想一下，到那时，龙类满世界跑，会是怎样一幅场景。”路鸣泽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他避开路鸣泽的目光，转向别处说：“人类是不是就会消失？”
“嗯，包括你师姐和你所有在乎的人。”路鸣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叙述一件悲剧。
路明非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被定住一般。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失去了会怎样，大概会疯掉吧，他想。毕竟失去了那些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他在乎的那些人可是他这个衰仔的全部啊
如果有人毁掉它，那就让他毁掉那个人好了，甚至毁掉全世界也没关系。
“现在暂时还不会出现那种情况。”路鸣泽说。
“那还好，吓死我了。”路明非松了口气，他感觉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他现在有点想回到过去，就算整天被婶婶骂也好啊。
“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其他人活着，你师姐死了怎么办。”路鸣泽双腿叉开，一只手搭载路明非肩膀上，其架势就像一个大哥在向小弟问话。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是啊，如果师姐死了怎么办，前面几次他都是用自己的命来换的，每次都能奇迹般地把诺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可如今，如今自己的命都没了，现在凭什么去救师姐，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路明非使劲摇摇头，他有点头疼，师姐死了自己怎么办，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路鸣泽笑而不语，他无意中点到的话题竟让路明非这么头疼。
“不是还有老大么。”路明非灵光一闪，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路鸣泽的嘴角微微上翘，随后又恢复原状。“是啊，你师姐可是恺撒的未婚妻，像恺撒这样优秀的男人可不会放任自己的女孩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路明非与路鸣泽两人边走边说，沿着楼梯往深处走去，一路上各自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错综复杂缠绕在一起的丝线。
当走完最后一个阶梯时，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巨大的石阵。
走近看发现这些石阵都是由汉白玉组成，和青铜殿外的祭坛如出一辙，每个方形石头边缘摸上去非常平滑，完全不似人工凿刻出来的。
路鸣泽抚摸着这些石块，端详了很久，像是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般。“好久不见。”他说。
路明非把路鸣泽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路鸣泽正对着这些石头出神，又像是在回忆什么东西一样。这家伙什么时候改性了，居然变得这么认真，路明非在心里默默吐槽。
路明非围绕着石阵转了一圈，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从地面穿出来，连向周围的巨石。
路明非挠挠头，想不明白这巨石阵摆放在这有什么用，这么大的东西既占地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难道仅仅只是一个装饰？这龙类也未免太过奢侈了吧。
“这是审判之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法庭。中间这条铁链是用来捆绑罪大恶极之人的。”路鸣泽看出路明非的疑惑，出声解释道。
路明非凑近仔细看了看，铁链从中间被硬生生地砍断，变成了两截。
“囚禁在这里的犯人逃走了。”路鸣泽说，“而且是从铁链内部震断的。有没有觉得这种方法很熟悉？”
路明非惊讶：“囚禁在这里的是夏弥？”
“准确地说应该是耶梦加得。”路鸣泽纠正，“早在几千年前她就挣脱了枷锁逃离此地，随后几经辗转才到了中国。”
“白王在带领四大君主打败黑王后，为了坐稳世界的王座，乘着四大君主最为虚弱之际重创他们，并把他们分别囚禁在世界各地。”
“只是没想到啊，最后白王还是败了。”说道这里，路鸣泽幽幽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王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一个野心比她更大的家伙在背后捅了捅了她一刀。”
“那个家伙是谁。”路明非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奥丁。”路鸣泽吐出两个字。
“什么。”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奥丁不是打败黑王，终结的诸神的黄昏吗，怎么又跟白王扯上关系了，而且在北欧神话中奥丁在与黑王一战后元气大伤，怎么还有力气去打败处于巅峰的白王。
路鸣泽仿佛读懂了路明非的心思，反问道：“如果奥丁不止一个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路明非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整个人都是处于呆滞状态的。
这么说来，连奥丁也是双生子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龙类都是以双生子的形态存在，包括白王和黑王！
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路明非，“没想到吧，哥哥。”
路明非摆摆手，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应付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实则心里非常震惊。
“哥哥。”耳畔隐约传来呼唤。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心突然间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疼的脸色发白，却又说不出话，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似的。
这时一张脸凑了过来。“哥哥你没事吧。”路鸣泽脸上写满了担心。
路明非抬起头，“刚刚是你在叫我？”
“没有。哥哥你幻听了吧。”路鸣泽笑道，“在这里可是非常容易产生幻觉的，就像高天原一样，哥哥你要小心。”
路明非甩甩脑袋，觉得头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看来刚刚真的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吧。
“走吧。”路鸣泽催促。
两人绕过石阵，顺着丝线的方向走去。血腥味逐渐浓郁起来，充满了整个空间，黏稠的血迹布满整块地面。
“这怎么过去。”路明非被龙类的残忍震惊到了，犹豫着不敢往前走。
路鸣泽没有理会路明非，直接一脚踏在充满血迹的地上，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去，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行鞋印。
路明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路鸣泽走了几步，忽然在前方停下。
“怎么了。”路明非问。
“在这孵化的龙族不见了，连带着白王骨骸也消失了。”路鸣泽指着地面说，“这里的血迹并不全是祭品的，有很大一部分是这公爵受伤后留下的。”
“到底是谁这么大本事，能重伤力量堪比四大君主的公爵，并且抢走了龙骨。”路明非的语气有些颤抖。
“我们来玩一步，现在的时局看来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如果不尽快阻止那个幕后之人的行动，我想，诸神的黄昏就要来临了。”路鸣泽的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路鸣泽我们怎么办。”关键时刻，路明非再次变成了以前的衰仔笨蛋怂货，遇到危险只会躲在师兄后边，只不过这次挡在他前面的人换成了路鸣泽。
“事情有些棘手。”路鸣泽眉头紧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说偷学院地窖里的龙骨和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中的龙骨是不是同一个人。”
“还有白王龙骨。”路鸣泽说，“我想，这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者，至少是一伙人。”
“你知道是谁了。”路明非兴奋地问。
路鸣泽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得回趟学院。”
深夜。
夜幕下的卡塞尔学院静悄悄的，十几幢熄了灯的建筑像是沉睡的巨人，无声地透露出古老沧桑的气息。只有学院的监控还亮着，投射出微弱的光芒。
一道黑影敏捷地跃过防盗护栏，在经过监控处顿了顿，随后融入黑暗中。
但是中央监控室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显然来访者已经切断了监控和主机的联系。
黑影驾轻就熟地穿过草坪，沿着墙体爬上奥丁厅顶层，最后后肢蹬地朝着图书馆二层的窗台跳去，双手紧紧扒在窗沿上。
黑影做了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然后双臂猛地发力，手臂带动整个身躯向上，在最高点处双手向后一撑，黑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窗沿。
“开。”路明非对着窗户默念。
只听啪的一声，窗户的锁自动打开了。
“这么好用。”路明非心中暗喜。自从和路鸣泽分别后他就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回学院，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路明非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了小魔鬼赠送的超级客户回馈大礼包，还挺好用的，潜入学院到现在一切都挺顺利。
他现在按照小魔鬼的指示进入冰窖。在接到这个任务时路明非一头雾水，按说龙骨被偷了冰窖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进去。
路明非擦去窗沿上的脚印，锁上窗户，确保没有留下痕迹后通过二楼楼梯来到一楼。绕过几个弯后来到一条地下通道前，“中央主机室”。
路明非掏出一张没有署名的黑卡——鬼知道小魔鬼从哪弄来的。当路鸣泽变魔术样的从身后拿出一张黑卡时，路明非嘴大张得都能塞进一个橙子。
他把黑卡在卡槽里一划，绿灯亮起，门禁通过了。与此同时，整个学院的警报系统被解除。
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亮着，光从那上面散发出来，轻柔地照射在整个控制室。
大屏幕中央一个身穿睡裙的女孩静静地站立，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忽然，她仿佛预料到什么，睁开眼睛朝着门口望去，正对上路明非那双无辜的眼睛。
路明非看见屏幕上那个虚拟的女孩看着自己，知道事情败露了，刚想溜走，双脚却又像被胶水粘住了，就这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好，晚上好啊”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些没用的话来转移女孩的注意力。
“路明非？”女孩盯着路明非秀气脸看了一会，缓缓地说。
“不，不是，我不是路明非，你认错人了”路明非磕磕巴巴地反驳说，他怎么能承认呢，承认自己就死定了。
“不，你就是。”女孩一口咬定。
路明非脸色惨白，女孩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趁现在逃还来得及，路明非心想。他刚准备转身，却听到身后幽幽地传来：“如果你现在逃走了，我就立刻触发学院的警报。”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eva。在东京的时候你见过我的。”
“嗯，我记得。”路明非点点头，“你是我师姐嘛。”
女孩嘴角扬了扬，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说吧，来这有什么事。”
“没没事，我我”路明非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女孩轻哼了一声，不说话。
“其实”路明非欲言又止。
“好啦，你进去吧。”女孩摆摆手，指着唯一的一条通道说，“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到了。”
“那，谢谢你啦。”说完，路明非迈着大步快速朝里走去。
“慢着。”女孩突然呵斥。
路明非再次止住脚步，不解地看向屏幕。
“记住了，我不是什么'你'，下次见面要叫我师姐。”女孩把头歪向一边，有意避开路明非的目光，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路明非一愣，随即用力地点点头，瘦小的身影一头扎进黑暗中，剩下女孩一人孤独地站在那。她望着路明非的背影，眼底流露出悲伤，她喃喃地说，“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帮助他是对还是错。”
黑暗中炼金矩阵缓缓地运行，青铜地面上偶尔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镌刻在其上如同蛛网般复杂的深槽。深青色的水沿着深槽最终汇入最前方那片寂静的湖。
路明非停在阵前，打开手机附带的电筒，上下扫了一遍。
这个地方被称为“湮没之井”，卡塞尔学院的禁地。这里的一切都被一种强绝的力量所控制，压制所有躁动的藏品。
但是太安静了，路明非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身处在死人的世界。
路明非朝前跨出一步后就再也不能往前——他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阻挡住了。“这什么情况。”他诧异地看着前方，因为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闹鬼了。”
他心里嘀咕。
“叮——”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路明非差点蹦起来。
“想吓死我啊。”路明非怒道。
“哥哥你别生气嘛，作为尊贵的客户，你生气我可是要被老板炒掉的。”
“滚，说正事。你让我来的地方怎么安静的跟太平间一样，而且还闹鬼。”路明非的小腿肌肉紧绷，大腿微微发颤。
“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藏品，确实有点渗人。至于为什么要摆这些嘛——你们校长喜欢。”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要怎么进去。”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他一个人身处在这诡异的地方，路鸣泽居然还有心情聊天。
“你弄点血出来，然后涂抹在槽里。”
“这么暴力。”路明非惊呆了。
“好了没事我挂了，祝你一切顺利，我亲爱的哥哥。”没等路明非回答路鸣泽就切断了通话。
“什么人啊。”路明非摇头，这路鸣泽不靠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他早就习惯了。
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这是路明非近一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刀，用刀尖在小指上割了一道口子，血顺着重力掉落进槽中。
这。这我还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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