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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杀身恶鬼

  “现在你跟着姥四处里转转,试试能不能看见点儿啥不干净的玩意儿!”还四处转转,你当这是农贸大集呀?听了我姥这话,我又想喷她可又勉强忍住了。唉,谁叫我天生命苦做了神婆儿的外孙子呢?既然做了她的外孙儿就得有个晚辈的样子呀,不能一味儿地忤逆老人家的。回忆起来,童年的时候俺姥可疼俺了,有一口好吃的东西都惦记着塞进我的小嘴巴里。这样一想,我的气儿总算消了点儿,不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四处撒麻。

  各位看官别误会啊,撒麻可不是抛撒芝麻的意思。按我们东北方言来讲,撒麻就是漫无目的地东瞅瞅西看看。就这样跟在我姥屁股后面,撒麻来撒麻去啥也没看着。其实我心里胆突的,特害怕,但又要装作非常镇定的样子,咋也不能让我姥把我看扁了不是?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俺们俩差不多把整个乱葬岗给转悠遍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那些传说都不靠谱,十有是以讹传讹,村里老头老太们吃饱了闲得没事儿干,编些吓人的鬼故事来吓唬小孩儿的。这样想着,我紧绷的神经立即松驰下来,打着哈欠催促道:“姥啊,胆儿也练得差不离了,我困死了,咱们赶紧回家吧!”姥姥却的甩过来一句:“忙啥?”说着话儿就来到一座光秃秃的坟包前,这座坟看上去显得有点儿与众不同,比别的坟都高大。

  正在打量着,我猛然看见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从这坟的后面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好象一个氢气球般慢慢悠悠地向上攀爬,最后落在了坟头上。我开始以为是什么动物,于是揉了揉眼睛,壮着胆子仔细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我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都立了起来!那居然是一颗如假包换的死人脑袋,满头灰白相间的乱发,白森森的牙齿向外夸张地呲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眶茫然地向我张望。

  我吓得连连倒退数步,想发声喉咙却象被棉花堵住了。我姥就在我身边,仍然在东张西望,好象压根儿就没看到这个东西。我哆里哆嗦地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襟边儿,用力地扯了扯。我姥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咋了?”我想说话还是说不出来,只能抬起手来朝那坟头上一指。我姥顺着我手指方向看去,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啥也没有啊,大飞你让姥看啥?”

  一听她这么说,我都快哭出来了,她居然看不到那个死人头!这时我发现那颗人头脸部竟然有了表情,那是一种令人肝颤的笑!两排牙床都张开了,一阵从未听过的桀桀笑声钻进我的耳鼓。一时间我觉得头好晕好晕,强大的睡意袭来了的感觉。我几乎快站不住了,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栽倒!幸亏我姥在旁边一把扶住我,她这时也觉得不对了,大声地呼喊我的名字:“大飞!大飞!”

  我这是怎么了?迷迷糊糊之中姥姥的呼喊让我暂时清醒了一下。我努了半天劲儿才好不容易从牙缝儿里面挤出几个字:“那,那儿有颗死人头!”听我这么一说,姥姥急忙从外衣口袋里面摸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对着自己双眼处飞快地抹了那么一下子。再睁开眼睛向坟头处一望,这才“啊”了一声变了脸色。

  还没等我看清楚,姥姥又从怀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来,说是迟那是快,一抖手就向那坟头掷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响,随着一道红色火光弹出,那颗死人头被击个正着,瞬间燃烧起来发出难闻的臭味儿。带着火光,那颗脑袋象有弹性的皮球一样蹿了几蹿,竟然从坟头上面跃到了半空中盘旋舞动着,过了片刻才“砰”地一下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不动了。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脑袋依然晕乎乎的象在水上飘浮,不知是梦是真。直到火焰熄灭,我姥拉着我走过去,才发现地上只剩一小撮黑灰了。

  半天我才缓过神儿来,哆哆嗦嗦地问我姥这是个什么鬼?我姥告诉我说它叫拱,全名杀身饿鬼,属三十六鬼中最恶的一种。它是生前活活被饿死的人的亡魂所化,怨念也是非常深重的,所以未能转世投胎而变成了恶鬼。这种杀身饿鬼专门守在自己埋身的地方,喜欢迷惑人类的心智使其不受控制地做出自杀的举动。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早些年间村里用斧头抹了脖子的半大小子原来就是被这种杀身饿鬼所害。

  “姥,一开始你咋看不见它呀?后来怎么又看得见了呢?”我定了定神,这才想起问。

  “姥没有开过天眼哪,肉眼咋能看得见这些脏东西,刚才听你说在那坟头上,姥才用带来的柳叶儿擦了擦眼睛,用了一道火雷符才收拾了它。”我这才知道,刚才击中那颗人头的是我姥掷出来的火雷符,专灭恶鬼的。我姥所说的柳叶儿自然不是普通的柳树叶子,而是采摘回来用黑狗血泡了一整年的柳叶儿,晾干后用它擦拭双眼可以看见脏东西,起到跟开了天眼差不多的效果,但仅仅能维持短短几十秒就会失效,这些都是我姥平常跟我讲过的道门常识。

  “姥,那你咋不请胡三太爷也帮你开开天眼呢?这样捉鬼多方便!”我又产生了疑惑,不解地问她。

  姥姥听我这么一问,却苦笑了起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开天眼的,姥的命格担不起呀!要不的早把这片乱坟茔地清理干净了,也不会让它们这些年作怪害人了。”我总算听明白了,怪不得当初她发现胡三太爷帮我开启了天眼之后那么的兴奋,原来也只有我这八字纯阴的命局才承受得起。

  看来俺这只天眼还真的有作用,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阴魂鬼魅。经过这次实践我胆子似乎还真大了点儿,想起传说中那年轻人被斧子抹了脖子的惨状,罕见的豪情壮气立马冲了上来,对着我姥一拍胸脯儿:“姥,有我呢,我再撒麻撒麻,今天咱们就把这片乱葬岗上的鬼怪收拾得干干净净!”

  姥姥听了先是怔了一怔,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大笑起来:“哈哈,俺早就看出来了,俺的大外孙儿就是干这一行的好苗子,心眼儿好使还有胆子,磨练出来指定能有出息!今晚呀就到这里吧,姥这一道火雷符估计再有什么脏东西也不敢出来了。走,乖大孙儿,咱们回家睡觉,明晚继续练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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