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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第 24 章

  第24章登门

  店小二忽然穿过堂下众人, 来到说书先生边上, 附耳嘀咕了几句话, 说书先生听完话面露喜色直点头。

  堂下众人疑惑。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我记得后一段讲的是徐知府迷恋如烟姑娘, 小妾蹬鼻子上脸逼糟糠之妻下堂的故事。”

  “瞧你那猴急样,我看你是想听一听如烟姑娘与徐知府的闺房密事吧?”

  “切!我就不信是个男人不好奇的?那等美娇娘, 也不晓得生的是何等模样?”

  说书先生醒木落在几案, 啪地一响, 众人回神, 又听说书先生继续:“徐知府的美名传入京城,今日,一封丞相大人亲笔书信送入徐府,据说信里头写的大致意思是, 久闻徐知府盛名, 丞相大人要征召徐知府入京为官。”

  众人哗然,无不议论纷纷。

  “丞相大人亲笔书信, 徐知府好面子!”

  “这是徐知府要升迁了, 难得我们器湾城这个山城里将要出了位京官, 了不得呀!”

  “可不是,名声在外,破格升迁,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光耀门楣的大事!”

  “走, 走, 赶紧去徐府瞧个热闹, 我们也去沾沾喜气,顺便恭贺徐知府,多年来为了器湾城的百姓不辞辛劳,徐知府不容易呀。”

  客栈大堂听说书的百姓们,哗啦啦地随波逐流,脑子一热全都跟着前往徐府堵门。

  徐府门前聚集的百姓人数颇为壮观,街头巷尾堵的人山人海,许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太扣人心弦,徐知府的风头直盖万花楼里当红名角,百姓们大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恭贺徐知府升迁。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徐府管家堵在大门口,满脸苦楚,大声道:“我家知府大老爷心心念念着器湾城里的百姓,眼见器湾城还没有达到老爷心理预期的收入,老爷不敢居功,至于丞相大人破格提拔之恩,只能铭记在心,老爷是不会离开器湾城,抛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们独自离去,请百姓们放心!”

  众人震惊!

  “徐知府当真是器湾城的父母官,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徐知府这样好的父母官可不多见,可我们也不能阻了徐知府的大好前程。”

  有人开口,众人纷纷响应,也觉得说得分外有理。

  “徐知府,您为器湾城百姓们劳心劳力已经多年,也该为了自己着想了,升迁去吧,我们不怪您!”

  “对,对!徐知府放心地升迁去吧,您老官做的更大,将来受惠的自然是我们劳苦百姓,没有什么对不起百姓的,反倒是百姓们将来还要依靠您的庇佑。”

  徐管家愕然,心想这些百姓怎么不上道?可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根本插不上话,一通高帽戴在徐知府头上,徐管家连句辩驳都说不出来,实在跟不上百姓的节奏,苦着一张脸,像欠了钱似的。

  大门后忽然传来一声:“关门!”

  徐管家一听,自家老爷门背后发话,忙应着:“乡亲们,快回去吧,徐知府不走,要留在器湾城里照看着城中百姓。”说罢,大门砰地一声,彻底合上。

  百姓们无不惊愕。

  “唉,怎么就把门给关上了?我们那么多百姓站在门口呢。”

  “对,对,这徐府管家懂不懂礼貌啊?我们都是来感谢徐知府多年来照顾的恩情,徐知府都还没见到人影呢,你倒是通传一声,告知徐知府,城中百姓都来谢恩来了。”

  门背后徐管家抹了一把汗,焦急道:“老爷,您看怎么办?”

  徐知府黑着一张脸:“将他们晾在外面,出去解释也说不通,一群无知百姓,懂什么道理,等过两日,这事淡了,议论的人也就散了。”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负手进了院子。

  事情没有徐知府想的那般简单,没过两日,丞相大人的第二封征召送来了,依旧感念徐知府人品厚道,要破格提拔,让更多百姓受到徐知府恩泽。

  徐知府自然还是拒绝。

  奈何,府门前的百姓不依,因为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不晓得哪里听来了风声,醒木拍在几案,娓娓道来:“话说,徐知府不愿升迁是有原因的,你们恐怕没有联想起来,这器湾城属于宁王管辖,是入宛城的第一道屏障,徐知府为宁王守着门户,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说白了,徐知府就是这里的地头蛇,懂不懂地头蛇的意思?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徐知府说了算,大事小事需徐知府先点点头。”

  众人恍然大悟。

  “这么说起来,不是徐知府不忍离开百姓啊?”

  “你还真敢想,就你那脑袋瓜子,也就只看表面,丞相大人亲自征召,一连两封信,这是天大的殊荣,若是徐知府没点花花肠子,会拒绝?”

  “我也觉得说书先生分析的有理。”

  “依我看,这里边还有猫腻,你们以前听说过没,码头运送私盐的事?”

  “嘘,小声点,你也不怕死,敢那么大声。”

  “唉!我也听说过,徐知府私底下有贩卖私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徐知府也不怕株连九族。”

  “你懂什么,徐知府是宁王的人,你说这私盐最终是谁获利?”

  “你说宁王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我听说宁王挣的银子都购买”

  “嘘,说不得,说不得,那是天家的事,妄议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噤声,无不想着,整了半天,徐知府似乎也没那么高风亮节?

  徐府内,青花瓷掷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啪的一声,徐知府似乎觉得砸的还不过瘾,操起另外一个凤尾瓶又想摔在地上,一只手赶忙将他拦了下来:“老爷,这凤尾瓶可要五十两银子,你可不能砸坏了。”

  一听值五十两银子,徐知府颤颤巍巍住了手,脸色颇为瘆人:“我就知道,那说书先生没那么简单,还宣扬我在器湾城的政绩,哪有那么好心,我看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揭开贩卖私盐的事!”

  徐夫人为他顺了顺气,安抚道:“那可怎么办?老爷,要不派人将那说书先生抓起来吧?”

  徐知府瞪了她一眼:“无知妇人,你以为那说书先生敢青天白日里宣扬我的事,背后里会没有人撑腰,没等我寻个罪名缉拿说书先生,怕就要被百姓编排死!”

  徐夫人大惊失色:“那可怎么是好?”

  徐知府踱着步子,沉默了半晌,也寻不得办法,唯有吩咐管家:“从明日起,闭门谢客,就说本知府身子不适,在府里养病。”

  哪想到第三封征召隔日就送到了,管家刚回了徐知府吩咐的话,拖病在家。晌午,徐府大门就被敲响,管家隔着门板回道:“我家老爷生病了,见不得客,改日您再登们拜访吧?”

  门外回道:“我家丞相大人带了医道圣手王大夫,亲自登门探望徐知府,还望您把府门打开。”

  管家懵逼中,脑残地回了句:“哪位丞相大人?”

  这次回话的倒不是刚才之人,带着器湾城口音的汉子回了句:“自然是齐国丞相大人,怎么,你还认识邻国的丞相大人?”

  管家震惊,连事先通报都没有,就赶紧命人敞开了大门,随后再命人只会徐知府一声,开门后忙跪地磕头恭敬道:“草民不知丞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卫祈轩面带和煦微笑:“起身吧,本相途经器湾城,听说你家徐知府病了,特带了医道圣手王大夫登门探望。”

  “啊?”管家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府外百姓也不知谁嘀咕了一句:“这徐府管家,真是不懂礼数,上次我们在府外恭喜徐知府的话都没说完,他就把门关上了,让我们吃了闭门羹。这会,丞相大人亲临,他还堵在门口,不让进府,好大的威风。”

  “可不是,也不知道借了谁的胆子?”

  管家擦了擦汗,忙让开身子,将卫祈轩迎了进去:“是草民一时惶恐,失了礼数,妄丞相大人莫要怪罪。”

  卫祈轩看了一眼身后围在府外的百姓,神态怡然:“本相听说百姓们守在徐府大门外数日之久,都是心底记挂着徐知府的病情,这样吧,你们派十个代表同本相进府一同探望徐知府,也好让徐知府知晓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容不得管家说句不好,百姓们自发出列十位代表,齐齐站立卫祈轩的身后,等着一同进府探望徐知府。

  管家骑虎难下,总不能将真心实意探望徐知府的百姓们撵出府去,再说,丞相大人立在那里,他实在没这胆子,也没这权利,唯有点头哈腰地说:“老爷正躺在床上休息,丞相大人请随小的往这边走。”

  管家领着一众人在徐府绕了数个大圈圈,始终没有抵达徐知府的正房,金枝故作惊奇道:“想不到器湾城地处偏远,徐知府住的这栋园子景致不止好,占地面积也十分广阔。”

  卫祈轩不以为意,含笑接过话题:“怎么说?景致的话,本相觉得确实雅致,至于占地面积,夫人如何知道广阔?”

  第25章捧杀

  金枝指着前方道:“瞧这门洞,本郡主若是没有记错,进徐府后,里里外外穿过的门洞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况且至今没有抵达徐知府住的正房。再观相府,入府由正门进,前往正房,里外不过五个门洞,这样一比较,不就晓得徐知府的园子占地面积的大小?”

  众百姓们恍惚点头,无不意识到一个问题,怎么徐知府的宅子比丞相大人的宅子大了不止一倍还多?这又是何缘故?

  嗯,真是令人值得深思的问题。

  管家心底一惊,后背直冒冷汗,再也不敢打混,抄了小道,忙将一众人领进徐知府的正房。

  刚进院子,徐夫人独自一人迎上前来,行了个大礼:“臣妇不知丞相大人,长乐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徐知府这个正主不知所踪,卫祈轩当作没看见,亲切地寒暄:“是本相携妇冒昧来访,还望徐夫人见谅才是。”

  徐夫人拍起马屁,打起太极:“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莅临,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岂有冒昧之说?”

  见徐夫人堵在院子门口,丝毫没有退让的自觉,金枝笑得人畜无害:“本郡主由徐府正门入,观府中景致,假山c堆石c理水等无不与亭台楼阁遥相呼应,步移静换间渐入佳境的观赏效果,可谓巧夺天工。入府直行到正房,所见不过徐府区区一角,园中建筑无不体现山水园林与自然和谐相处,由此可见徐府后院之繁华,用寒舍二字,实在太过自谦了。

  徐夫人:

  随行十名百姓哪曾见过园林艺术,被金枝稍微提点,立时哗然,这徐府修这园子,怕是要花上大把大把的银子吧?

  至于修园子的银子从何而来,应该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伤脑筋的事了。

  徐夫人强颜欢笑,狠狠瞪了管家一眼,似乎在言,你怎么那么不识趣,让你领着丞相与郡主绕弯路,没让你领着人逛起徐府园子呀!

  管家委屈地垂下头,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卫祈轩仿佛未曾意识到刚才发生了第一场交锋,和蔼地问道:“本相听闻徐知府病极势重,不过三两日的时间,竟连床都下不来了?”

  这话问的很有水准,未曾病重,为何徐知府不知所踪,没有一同前来相迎?若是病重,医道圣手王大夫站在那里,分分钟就冲进屋里为徐知府问诊,可以当面揭穿徐知府装病。徐夫人打起十万分精神,誓死坚守最后一道防线,生怕回错话。

  徐夫人仿佛被这番话戳中了痛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泣涕涟涟:“大夫说,是相公操劳过度,这会相公服了药,估计是药效猛烈,此时睡的沉了些,才不知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莅临,否则岂敢怠慢了贵人!”

  金枝朝着身后人打了个手势,十名跟随的百姓,其中一人指尖发力,手里飞出一颗石子,刺破纸糊的窗户,直街没入屋里。

  霎时,瓷器跌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金枝惊呼:“哎呀!莫不是徐知府重病在求救!”

  卫祈轩当徐夫人是个摆设,直街跃过女主人,率先冲进院子:“快,王大夫,快进屋救徐知府!”

  众人一窝蜂地百米冲刺抢先进入正房,被晾在院外的徐夫人,唉唉惊叫了两声,哪想,嗓门不够大,竟没有一人回头,无奈,唯有使唤着笨重的身子猛地狠狠跺了跺脚,赶忙追上队伍。

  屋里,徐知府躺在床上睡的像头死猪,鼾声如雷,一众人进了屋子弄出这样大的动静,都没见他有丝毫反应,这也太令人尴尬了。

  最后进来的徐夫人推开众人,一身膘肉硬是从中挤出一条血路,见徐知府安然无恙躺在床上,忙淡定地抽出丝巾印了下眼角泪痕,硬咽道:“相公,你为器湾城劳心劳力”

  话未尽,金枝一把握住徐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徐知府积劳成疾,卧不能起,他为国为民的付出,我们都是知道的。徐夫人莫要忧心,徐知府为了器湾城鞠躬尽瘁,那可是朝廷栋梁,相爷本意也是来探望徐知府病情。”说罢,将身旁的王大夫推了出来,温声细语地道:“这位王大夫曾给陛下诊过脉,可谓医道圣手,如今本郡主怀有身孕,这才讨了便宜,让王大夫随行,如今徐知府病的厉害,王大夫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徐知府治疗。”

  王大夫一号脉,那不是要露馅!徐夫人自然不依,刚要婉拒,却被金枝一把拦下,嘴里似含着蜜道:“徐夫人莫要同本郡主客气,举手之劳,再说费心力的是王大夫,一会,若是将徐知府的病治好了,徐夫人再谢王大夫主也不迟。”

  哪知,金枝话刚落下,准备为徐知府号脉的王大夫大惊失色,怪叫道:“不好,徐知府并非睡着了,而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徐夫人被这句话吓得心惊肉跳,回神后立时坐在床边紧握徐知府的手,哪想到,手心里被徐知府的指甲一掐,心底瞬间明镜似的,暗道,不好!这王大夫根本是来拆台的!身子猛地扑在徐知府身上,哭嚎着:“老爷,你快醒一醒呀!莫要吓奴家。”

  徐知府□□了一声,似乎将要醒来。

  金枝嘴角微微勾起,对于徐知府装病,显得毫不知情,如今见人将要醒来,哪会让徐知府如愿。朝着宝珠,银珠使了眼色,满脸惊讶:“还不快将徐夫人扶起来,莫要耽误了王大夫救治徐知府的宝贵时间!看,徐知府这是意识不清,在求救呢!”

  徐夫人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从徐知府身上被人强行拖开了。

  王大夫不愧是医道圣手,取出圆针扎入徐知府穴道,不过眨眼功夫,徐知府就吃痛地弹起身子,撕心裂肺地嗷嗷怪叫。

  徐知府的表情很是令金枝满意,见她嫣然一笑:“王大夫果然是妙手回春,徐知府急火攻心都让您一针便救了回来,不愧是医道圣手。”

  徐知府指着金枝直哆嗦,尚且来不及言语,卫祈轩插进话来:“徐知府能够醒来,真是令本相欢喜,前些日子,本相途径器湾城,便听见街头巷尾盛传徐知府颇有文采,实为当代大儒,是器湾城的大文学家。”

  徐知府嘴角抽了抽,怒中带笑,硬是微微上扬咧开了嘴角回道:“不敢当,不敢当。”

  卫祈轩的笑容如沐春风:“本相观徐知府所作文章,就知徐知府博学多才,真是让本相钦慕不已,本相不愿徐知府这般优秀的人才埋没在小小器湾城,想举荐徐知府到徐州赴任,本相以为,那里才是徐知府施展拳脚的地方。”

  徐州,那可是齐国出了名的富饶之地,徐知府果然是要升迁了,十名百姓脸中无不挂着乐呵呵地微笑,齐道贺:“恭喜徐知府,贺喜徐知府。”

  徐知府只觉得无比凄苦,面子始终保持着微笑,心底早已问候了卫祈轩的祖宗。徐州,那是什么地方?是个当官的都晓得,那是丞相大人的心腹所在之地,他若是去了徐州,还施展拳脚,手都伸不出来,就要被人先剁了!赶忙婉拒:“不是下官不识抬举,而是丞相大人也看到了,下官身患旧疾,如今见了丞相大人尚且起不来身拜见,何况前往路途遥远的徐州?”

  可不是,徐知府现如今'病'的爬不起来了。

  百姓惋惜:“徐知府可要好好养身体呀,切勿再烦心器湾城的事了,身子好起来,将来器湾城的百姓才能享受到徐知府的福气。”

  卫祈轩点点头,顺着百姓的话续道:“徐知府真是国之栋梁,重病抱恙还不忘记器湾城的百姓,如此优秀的人才,着实可惜。”感慨一番后,继续:“徐知府现如今疾病缠身,为国为民身心交瘁,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本相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看,本相特意将何通判给带来了,往后,这器湾城的大小事物,就有何通判替徐知府费心力了。”

  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夺权么!

  徐知府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立时坐起身,挣扎着要起来。

  百姓们无不上前阻拦:“徐知府您这是怎么了?快躺下,休息要紧,器湾城将来有何通判打理着,你也可以安下心来好好养病。”

  徐知府一挥手,推开百姓的扶持,已示身子骨硬朗起来,笑道:“没事,没事,你们看本知府这会感觉身子好多了!”

  卫祈轩从怀中取出一道印满祥云图案的绢布,也不见摊开,只是横在胸前,笑得像是狐狸:“本相也觉得徐知府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脑子里想的必定是报效朝廷,身子只要还动弹的了,断然不会拒绝朝廷征召,你看,陛下给徐知府升迁的圣旨就在这里,徐知府接旨吧。”

  徐知府:

  第26章双管齐下

  徐知府的目光落在升迁圣旨与何通判身上,这会下床也不是,赖在床上躺尸也不是,怀里揣的权势就让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送了出去,可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百姓们无不跪地磕头准备迎接圣旨,见徐知府愕然地杵在那里,都劝解。

  “徐知府快快接旨吧。”

  “这可是升迁的圣旨,徐知府的美名想必已经传入皇帝陛下耳中,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

  “器湾城的百姓徐知府就放下心吧,有何通判在,百姓们的日子必定过得红红火火!”

  “对,对,徐知府就心安地升迁去吧,器湾城百姓段不会忘了徐知府曾经的大恩!”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这升迁的旨意横在头上,似乎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徐知府实在寻不出借口抗旨不尊。

  卫祈轩淡淡地笑了:“徐知府,接旨吧。”

  徐知府想起器湾城的权势,银子,都要飞走了,瞬间气血翻涌,脑子一热,差点没晕了过去。奈何,目光无意识地瞅到立于跟前心狠手辣的王大夫,顿时一阵哆嗦,强压下头晕目眩,趔趔趄趄地跪在了地上,心不甘情不愿道:“臣接旨。”

  卫祈轩将圣旨交到徐知府手中,这才免了众人礼。

  欢呼雀跃的百姓赶忙扶起仍未起身的徐知府,连道恭贺。

  金枝恰逢事宜地开口:“徐府外还有器湾城的百姓们候着呢,他们得知徐知府升迁的事必定被喜事所染,你们快快将此事传报出去。”

  百姓们顿时反映过来,连道:“是,是,我们这就将喜事传报出去,让全器湾城的百姓们与徐知府同乐!”

  “徐知府赶紧躺回床上,您大病初愈,莫要再操劳了,养好了身子才能赴任徐州,徐州的百姓还等着徐知府庇护呢。”

  “对,对,徐知府快快躺下,我们这就出府,莫要相送。”

  百姓们自发地离开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徐知府坐在床上,还处于懵逼状态,浑噩的眼眸没有焦距,他实在想不通,手握的权势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连向宁王发送求救信号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眼见百姓们全都离场,卫祈轩早已敛起笑容,冷峻的目光不怒自威:“徐大人赴任徐州,切莫忘了本相的告诫,安分守己,否则徐州的官员们会让徐大人体验一回大齐律法的严苛。”说罢,袖袍一甩,懒得再看徐知府一眼,大步离去。

  屋子里的徐知府从床上颓然跌落在地,靠在床角糊里糊涂目送卫祈轩的背影逐渐远去。

  徐夫人跪在徐知府身侧,摇晃了下他的手臂,泪眼婆娑:“老爷,莫要吓奴家,您这是怎么了?”

  徐知府的眼瞳里恍惚间复了清明,哇地一下子,嚎嚎大哭起来,嘴里唠唠叨叨:“我就知道,卫丞相不是省油的灯,宁王还不信,这会人家不费一兵一卒就攻破了宛城第一道屏障,不止将我架空,还让器湾城的百姓们为我争相欢送,宁王拿什么与卫丞相斗?”

  徐夫人抽泣两声,止住泪:“奴家早就同老爷说过,不要搅进皇室内斗的浑水,老爷还不信,这天下争权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不是妖孽就是生得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岂是我们寻常人能够参与的。”

  妖孽与妖魔鬼怪吗?徐知府面目狰狞地看着徐夫人,咬牙切齿:“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就这样把器湾城的大权拱手相让?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你就甘心任人拿捏放下器湾城的大把银子,去什么鸟不拉屎的徐州?”

  徐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轻叹了口气:“老爷,卫丞相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徐州虽然没有银子,可是那里给老爷留了一条活路呀。若是老爷不服从卫丞相的安排,可就不是今日被百姓们欢送的结果,那许不定就是死罪。如今升迁,老爷是面子里子都有了,我们在器湾城攒下的银钱也不少,足够赴任徐州还可安度晚年,这有何不好?非要争到最后头破血流,搭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才算一个结果?”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知府震惊地瞅着徐夫人,态度虽然强硬了些,语气倒是软化下来,显然还是不大认同一介妇人所言:“你日日待在院子里,朝堂大事,岂懂得里边的弯弯绕绕?”

  屋外忽然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哭唤:“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呀?”

  徐夫人听完女子酥麻的声音,压低声呸了句:“这个贱蹄子!”

  徐知府显然不这么认为,早已溺在温柔乡里,忙起身寻声望去,门外闪进一身白衣胜雪的美娇娘哭得梨花带雨扑进了他的怀里,忙安抚着怀中女子,追问道:“如烟,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徐夫人冷哼一声,义愤填膺立在一旁。

  如烟直接无视徐夫人,目标明确讨得徐知府欢心才是上策,撒起娇来:“就知道老爷对妾身是最好的,如今有人欺负到了墨儿头上,妾身受辱不要紧,墨儿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老爷定要为墨儿做主呀!”

  今日被卫祈轩惩治,徐知府本就觉得心底憋屈,如今连唯一的儿子也被人欺负了,胸口那把火正寻着去处发泄出来:“说!是谁胆大包天,敢欺负到墨儿头上?墨儿没有报本知府的名字?”

  如烟眼角落下两滴泪,抽泣了下,才幽幽道:“墨儿没报老爷名字还好,哪想到报了老爷名讳,就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老爷没看见墨儿身上的伤,青紫一片!那人打完墨儿,嘴里还不饶人,骂了好些难听的话,说老爷”

  何人竟敢在器湾城内如此嚣张?徐知府不由怒火中烧:“说!那人说了什么,从头到尾给本知府一字不漏地说清楚,本知府倒是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贱骨头敢捅破天!”

  眼见煽风点火得到满意的效果,如烟吸了吸鼻子,故作起作威作福的语气:“那人说:徐知府算哪根葱?不过是我爹身边养的一条看门狗,平日里摇摇尾巴,我爹都懒得看一眼,何况一只狗生的狗崽子?”

  徐知府操起床头边的白瓷瓶狠狠地掷在地上,想来气的不轻。

  徐夫人皱眉:“如烟,你好大的胆子,撒谎也不打草稿,老爷可是器湾城的一把手,何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徐知府瞬间醒悟,是啊,他已是器湾城里的一把手,若非如烟说谎,那么器湾城里的人断然不敢撂下狠话,不由沉声:“说,那人可自报家门?”

  如烟点头:“说了,说了,说他爹是宁王,妾身记得这宁王不就是京城争夺帝位失败,被撵出京的那位王爷吗?丧家之犬的儿子也敢大言不惭”她滔滔不绝地添油加醋,根本不曾注意到,徐知府的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

  忽地,啪的一个耳光子甩在如烟脸上,将她了翻在地。

  如烟满是不可置信看着徐知府,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老爷,你竟然打我,妾身不要活了!”

  哪想到平日里温声细语的徐知府面目凶狠,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吼声道:“无知妇人,还不给我住口!”

  如烟捂着脸,瞪着一双大眼睛,再不敢言一语。

  徐夫人抚了抚徐知府前胸,为其顺了口气,才缓缓正色道:“老爷,如烟的话恐怕不假,如此看来,那道升迁徐州的圣旨,您还是应了吧。”

  如烟眼睛一亮,升迁徐州?面带喜色低声问了句:“府里竟然来了皇帝陛下亲赐的圣旨?让老爷升迁?”见徐夫人点了头,眼珠子溜溜转,忙开口劝说:“老爷,您竟想抗旨不尊?那可是要”顿了顿,柔声问道:“老爷,升迁有何不好,器湾城这个不毛之地,穷的响叮当,留在这里做什么?”

  徐知府瞅了一眼叽叽喳喳的如烟,双手握拳,哆嗦了好一阵子,终于稳了稳心绪:“罢了,这圣旨,我接。”

  徐府外的百姓不消多时已经散去,金枝望着空荡荡的巷子,似无意识地问了句:“你觉得徐知府会任命地接旨吗?”

  卫祈轩笑得颇为神秘:“夫人该不会以为为夫撒网只为了逼迫徐知府接旨这样简单吧?”

  金枝愣了下:“难道不是?”

  卫祈轩好笑地摇了摇头:“除了外部对徐知府施压,自然还要瓦解内部,双管齐下,方可安枕无忧。”

  金枝:

  金枝想了会,不耻下问:“你收买了徐知府的后院?”联想起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确定道:“徐夫人为何会同意相助你?”

  卫祈轩刮了下金枝的鼻子:“夫人想诧了,徐夫人与徐知府同坐一条船,如何会相助为夫?”见她疑惑,难得没有捉弄一番:“为夫不过晓得徐夫人的软肋,让人提点一下,徐夫人膝下无子继承徐府家业,唯一的心愿不过是为了将要出嫁的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余下再多的银钱对于徐夫人而言,都没有她女儿的性命来的重要。”

  金枝恍然大悟,徐夫人不会同意徐知府拿全家老小的性命做赌注陪宁王造反:“那如烟呢?”

  卫祈轩笑得颇为放肆:“为夫让人谎报宁王儿子的名讳,狠狠揍了徐知府的独苗。”

  “啊?!”金枝愕然,赞道:“好一个离间计!”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卫祈轩用指尖勾起金枝下巴,笑得极具魅惑:“夫人觉得为夫这一计使的如何?”

  不费一兵一卒攻破宁王第一道防御,金枝毫不吝啬拍手叫绝,尚且来不及说上话,唇上一软,突如其来地被人轻薄了。

  卫祈轩莞尔:“奖励。”

  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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