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惊！患者寻仇
没到七点二十分，陈聪便已到岗。提早上班不为别的，就是不想再被人骂了。陈聪从包里掏出基本秘籍。昨晚，她在图书馆闭馆前十来分钟借了不少书。像介入神经外科c颅内解剖这种书借了三四本，最后陈聪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类似重症医学条规这种书也借了两本。毕竟外科手术风险高，若是不幸手术失败，患者家属起诉医护人员，陈聪也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昨晚在我那儿睡得习惯吗？”
“还行。”
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陈聪不需回头，也能分辨出，方才问话的是小李，答话的是黎剑秋。
这两人昨晚还搞到一块去了，陈聪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几个耽美漫画里的场景。整天笑眯眯的小李老师应该是属于受方，而人高马大脸冷酷的黎剑秋应该是攻方吧。这两人年龄相仿，外形靓丽，而且都是高学历高智商，这样的人放在婚恋市场上一定很抢手。不过作为一名思想前卫的现代女性，陈聪才不会看到帅哥就想占为己有，她的想法与大多数妹子一样，帅哥当然要与帅哥在一起啊。
小李入门看到陈聪便打断了陈聪的yy：“小聪，何先生的家属来了吗？”
陈聪这才想起方才护士姐姐的嘱咐：“还没有，护士给小何的奶奶打电话了，但打不通。”
黎剑秋顿时脸色一沉：“打不通继续打，别站在这里跟没事干一样。”
陈聪应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这黎剑秋有病啊，都说电话打不通，再打也没意义。
“嘟嘟嘟”
陈聪在前台连播三次号码，都说忙音。
“还是忙音。”陈聪对坐在前台的小护士说道。小护士耸耸肩，一脸无奈：“那我也没办法，病人只留了这个号码。你再问问病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能联系上他的家人。”
万般无奈，只能按护士的说法去做吧。
陈聪来到病房，患者小何已经起床了。虽然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不过精神比昨天好了一些。
“何先生，早啊，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打麻醉了，紧张吗？”陈聪笑着与患者打招呼。
患者似乎早已习惯了陈聪的自来熟，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回应道：“有点紧张。大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还是你刚下夜班？”
陈聪有点心虚，连病人也知道她上班时间比别人晚。
小何没留意到陈聪的神色有变，依旧表情温和地说着话：“刚才住院医生才来过，他说我今天精神不错，是个好兆头。”
陈聪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思索了两分钟后，陈聪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今天你要做手术，你家人会来吧？你奶奶呢？她有说她什么时候过来吗？”
陈聪怕小何担心，把他奶奶不接电话一事隐去了，改用另一种较委婉的方式问。
小何果然没瞧出端倪，依旧一脸平和地说道：“我奶奶早上都挺忙的。她会把家里种的蔬菜拿去市场里卖，有时会给别人拉货，回收废纸。她要晚点才能来。”
听了小何的回答，陈聪心里也有了底。但还是循例问了句：“你家里就只有这个号码吗？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小何微微愁眉：“没有了，就只有这个号码能联系到我家人。”
陈聪点了点头：“我先回去做事，你休息一下吧。”
今早住院医生已查过房，病历上写着小何意识清楚，语言流利，精神尚可，他的四肢活动正常，肌肉v级，病理征阴性。因为手术前八小时禁食，所以今日小何的饮食情况就没写。不过参考昨天来看，饮食二便都正常，相信今天也没太大问题。
回到办公室，黎剑秋和几位医生正在阅片，陈聪走到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
林医生推了推老花眼镜，指着ct扫描说：“现在只剩下这里了，今天做好右颈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栓塞治疗。然后复查造影看看动脉瘤有无染色，如果之前做的左外侧豆纹动脉远端动脉瘤恢复良好，没有出血，术后没留下任何神经功能障碍，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林医生说得并不算很难，不过在场的所有人神情略紧张，现场氛围处于低气压。目前关于栓塞治疗动脉瘤方面的实例较少，就算临床经验丰富的林医生不敢打包票这次手术一定会成功。前段时间做左外侧豆纹动脉远端动脉瘤时，院方便是考虑到栓塞术目前还不算很成熟，便采用更稳妥的夹闭术为小何治疗。不过正如黎剑秋所说，夹闭术对患者创伤较大，而且易造成动脉瘤闭塞。如果通过栓塞术便能治愈，用栓塞术对患者更好。不过现在说这话已晚，小何早就做了夹闭术，当下应该集中精神做好右颈内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栓塞术。
站在小李身旁的麻醉师说道：“待会儿我会去给患者全身麻醉，麻醉成功后在手术过程还会给患者在静脉注射肝素4000u，给他来个全身肝素化。”
林医生朝麻醉师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可以去准备了。”
麻醉师点点头算是跟众人道了个别，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站在角落里的陈聪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麻醉师，这个大哥目测近四十岁，是神外的主治麻醉医师。他带了个麻醉团队，身旁总跟着一位住院医师。而小李和他在一起工作的几率最大。小李身兼主治医师和住院医师两职，工作量很大，责任也很重。不过小李永远一脸温和，遇事沉着镇定，因此他在院里好评如潮，是大家心中的最佳拍档。若不是昨天陈聪撞见小李与王康亲亲我我，在室内激情四射，陈聪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虽然对下属有点腹黑。
在陈聪神游之际，一只大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呃？黎老师。”
黎剑秋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冰山脸：“病人家属来了吗？”
这
陈聪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她犹犹豫豫，开口道：“还没，她的电话打不通。”
黎剑秋眼里冒出点点火光，在他正要开骂之际，陈聪抢先说道：“小何说他奶奶早上事情比较多，她会晚点到。”
“晚点？”黎剑秋嘴角微蹙
“晚点是几点？你问清楚他家属几点来吗？我们马上就要上手术台了，你让他家属赶紧过来。”
陈聪敷衍地应了句，心里骂了一连串的卖麻痹。
都说了打不通电话，你让我怎么通知他家属！
陈聪其实更想说的是，上次你不也有本事能找到林沛聪他母亲工作单位的电话吗？这回你怎么不想办法找居委会还是街道办找到小何的奶奶啊。这分明是歧视小何是穷苦家庭，不值得你这位大医生去劳心劳力，而且这个病人是从郑主任那儿转过来的，就算出了什么事，像出了病人没能治好c病人没交医药费这些情况，依黎剑秋蛮横的性子，总有办法甩锅给上手或其他人。
当然，陈聪相信黎剑秋不至于这么没医德，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给黎剑秋安个坏形象，在心里暗戳戳地损他。
麻醉师为病人麻醉后，他的团队把小何推进了手术室。小李早已换好衣服，消毒过双手，就差带上口罩。等其他医护人员陆续进入手术室后，主治麻醉医师便开始简述今天手术的注意事项。
“脑血管造影显示，患者这个瘤有2。”小李和身旁的麻醉师说着话。
麻醉师笑了笑，说道：“还行吧。我之前碰到过一个患者好吓人啊。我是第一次看到血管上这么大动脉瘤。当时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猜有多大？”
小李问了句：“有多大？”
麻醉师一边检查显微镜，一边说道：“那个动脉瘤比血管直径大三c四倍！你说吓人不！”
小李听了后愁眉摇了摇头：“那还真够吓人。那患者后来怎样？”
麻醉师摇了摇头：“现在他还活着没我就不得而知，不过当时他来复检时情况还算稳定。不过那年领导都被我们给气死了。那个病人是市医保的病人，我们做完手术后，那年我们院的医保破了大关，创了历史新高！”
小李听后有点哭笑不得，不知作何回应。
陈聪原本是跟着黎剑秋一起进手术室的，不过当她换好衣服，一切就绪时，黎剑秋又把她拎出手术室。
“你快去看一下他奶奶来了没有。”
陈聪一脸无奈：“我已经打了几百个电话了，他奶奶就是不接。老师，不如你动用你的关系去帮忙找一下他的奶奶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黎剑秋听后眼神锐利得几乎能杀死人，陈聪在心里文艺了一番：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已经在他的目光下死了好几百回了。
“你怎么连这点都办不好，还要我去联系！我是让你给我当助手，不是让你来给我添麻烦的！”
陈聪撇撇嘴，不想说话。
黎剑秋继续发话：“病人就躺在里面，现在已经备好皮，要准备开刀了。但他家属还没到，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去联系家属也可以，那你去给他做手术，我把工具给你，你来当主刀算了。”
陈聪觉得黎剑秋已经被自己气得语无伦次，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嘴角不要上扬，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可怜兮兮地说道：“老师你别生气，我不也在着急吗！如果你有更好的法子就告诉我吧，我这样一个劲儿地打电话也不是办法。”
黎剑秋彻底无语。此时的他真想掰开陈聪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何她总是给自己添堵，为何这人总是说得漂亮不好！黎剑秋都几乎要怀疑陈聪脑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好吧，你在这里等。他奶奶什么时候来了，你再进手术室。”
说完，黎剑秋便丢下陈聪进入室内。
其实陈聪觉得黎剑秋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在上周，他早已把陈聪扔出医院了。
手术开始了老半天，小何的奶奶才姗姗来迟。老太太脸色挂满紧张，陈聪和她聊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大夫，小何现在在里面还好吧？我能进去看看吗？”老太太一直朝门缝里看。
陈聪见老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说道：“奶奶您放心，小何一定没事的。我现在就替你进去看看。您一大早赶过来医院也累了，您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吧，手术结束了我会叫醒你。”
老太太顺从地点了点头，陈聪也借机溜进手术室。
这时手术已接近尾声，黎剑秋已将微导管塑性后置于右颈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内，现在只需把最后一个弹簧圈致密栓塞动脉瘤，栓塞手术便算完成。
陈聪刚一进来，护士便说道：“小同学，你来手术室参观啊。刚才我见你在门外溜达了老半天，怎么现在才进来？”
陈聪瞥了一眼黎剑秋，扯了扯嘴角说：“我在等患者家属。”
小李走到显微镜前，说道：“让王康去等也可以，今天本来就是他值班，这些琐碎事让他去做。你可是错过了整个手术中最精彩的部分。”
陈聪听后欲哭无泪，错过这次，难有下次。
医护人员在黎剑秋放置好弹簧圈后，立即复查造影，病人很幸运，动脉瘤未见染色。这次手术也宣布成功。
黎剑秋似乎有点累了，离开手术室时，他揉了揉眉间，脸色有点发青。
小何的奶奶一看到医生出来，便上前追问。黎剑秋这次语气比上回好了很多，他耐心地跟老太太解释了许久才离开。
“呼，终于搞定了。”小李脱下口罩帽子拉了拉筋。
“小李老师辛苦了。”陈聪在一旁说道。
看到身旁的陈聪，小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聪，你帮我把我办公桌上那份资料拿去给普外的阿丽莎。那资料要装订成本。”
阿丽莎也是t大的老师，虽然没教过陈聪，不过她靓丽的外表，独特的姓氏，是校内为数不多的蒙古族，所以陈聪对她印象非常深刻。不需小李多做解释，陈聪回办公室拿到资料后，很轻易便能找到阿丽莎。
阿丽莎正在造影室附近小房间内整理资料。这房间四面是墙，关上门相对于门封。房内存放着少许不重要的文件，近入口处放了张木质办公桌，上面放了台电脑，旁边立着台装订机。陈聪一进门口，屋内的所有设备全数呈现于她的眼前。
“老师，这是小李老师让我给你带过来的。”陈聪想把手中的资料放下，只是桌上已摆满了其他资料。
“好像没地方可放了，同学，你能帮我把这些先装订好吗？”阿丽莎把桌上一沓a4纸递给陈聪。陈聪小心接过，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弄乱了。
“好的。”
陈聪很少用装订机，她反反复复地把资料对齐了好几次才敢装订。
“扣扣”
“请进。”
门口有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陈聪第一眼看到他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转念一想，医院每天都人来人往，陈聪见过这个男人也不奇怪。这男的估计是哪位患者的家属，特意来找阿丽莎问问患者的状况。
“你是肠胃外科副主任阿丽莎吧。”男人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愤怒，原本专心装订的陈聪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男人。
阿丽莎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但还是礼貌回应：“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皱了皱鼻子，突然猛地上前扯住阿丽莎的白大褂，在陈聪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把阿丽莎从座位上拉起。
“就是你这个烂医生，我记得我几年前的胆就在你这里割的。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把我的事说出去！我现在生意伙伴要跟我拆伙，亲戚朋友都不理我，我老婆要我净身出户，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陈聪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阿丽莎不就把你的胆给割了唄，怎么可能会害得患者人财两空，这患者脑子有病吧！
阿丽莎倒是保持冷静，她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你说我把你的资料泄露了，如果我真的做过，你大可去告我，我一定会赔偿你的所有损失，并公开给你道歉。但你也要有证据啊！你不能污蔑我啊！”
男人冷哼一声，眼神凶残至极，一旁的陈聪都担心这男的会不会一怒之下把阿丽莎给打了，陈聪很想帮把手，只是这男人就立在门口，而且整个人都恶狠狠，陈聪不敢上前，一时没了主意。
“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
男人突然压低声音：“我当年在这里做手术时，是你让我去做检查，查到我的过往病史。我以前患过传染性疾病，肯定是你这臭婊子把我的事传出去的！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我的过往病史不是检验那帮孙子泄露的，那只能是你了。”
阿丽莎忍住不翻白眼，音量提高八度：“我们哪有这么闲去泄露你的资料！是你在外头不小心说漏了嘴吧。”
男人脸色一转，额角青筋暴起：“你这个毫无医德的败类，臭婊子，我今天不治一治你，我就不姓刘！”
刘这个男人姓刘
陈聪顿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那天中午与黎剑秋一起翻查病历
“我认得你，你就是刘永旺！”
男人神色微愣，两眼不住地打量陈聪。
“你是谁？”
“我我那晚跟你聊了很久，那晚的聊天记录还存在我手机里。如果你不想让第三者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我劝你冷静点，这事还能低调处理。”
陈聪只是在胡诌，没想到这老淫虫真的有在社交软件上撩过妹
“可以，我现在就冷静点。”
说完，男人做出了一个吓呆陈聪的举动：
他把阿丽莎推出门外并锁上了房门，两眼带着血丝，压低嗓音朝陈聪走来。
“现在没有第三者，你快把手机交出来！”
陈聪下意识地后退，右手紧紧抓着口袋：手机，决不能被他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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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我那儿睡得习惯吗？”
“还行。”
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陈聪不需回头，也能分辨出，方才问话的是小李，答话的是黎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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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入门看到陈聪便打断了陈聪的yy：“小聪，何先生的家属来了吗？”
陈聪这才想起方才护士姐姐的嘱咐：“还没有，护士给小何的奶奶打电话了，但打不通。”
黎剑秋顿时脸色一沉：“打不通继续打，别站在这里跟没事干一样。”
陈聪应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这黎剑秋有病啊，都说电话打不通，再打也没意义。
“嘟嘟嘟”
陈聪在前台连播三次号码，都说忙音。
“还是忙音。”陈聪对坐在前台的小护士说道。小护士耸耸肩，一脸无奈：“那我也没办法，病人只留了这个号码。你再问问病人，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式能联系上他的家人。”
万般无奈，只能按护士的说法去做吧。
陈聪来到病房，患者小何已经起床了。虽然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不过精神比昨天好了一些。
“何先生，早啊，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打麻醉了，紧张吗？”陈聪笑着与患者打招呼。
患者似乎早已习惯了陈聪的自来熟，脸上带着些许笑容，回应道：“有点紧张。大夫，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还是你刚下夜班？”
陈聪有点心虚，连病人也知道她上班时间比别人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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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怕小何担心，把他奶奶不接电话一事隐去了，改用另一种较委婉的方式问。
小何果然没瞧出端倪，依旧一脸平和地说道：“我奶奶早上都挺忙的。她会把家里种的蔬菜拿去市场里卖，有时会给别人拉货，回收废纸。她要晚点才能来。”
听了小何的回答，陈聪心里也有了底。但还是循例问了句：“你家里就只有这个号码吗？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
小何微微愁眉：“没有了，就只有这个号码能联系到我家人。”
陈聪点了点头：“我先回去做事，你休息一下吧。”
今早住院医生已查过房，病历上写着小何意识清楚，语言流利，精神尚可，他的四肢活动正常，肌肉v级，病理征阴性。因为手术前八小时禁食，所以今日小何的饮食情况就没写。不过参考昨天来看，饮食二便都正常，相信今天也没太大问题。
回到办公室，黎剑秋和几位医生正在阅片，陈聪走到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
林医生推了推老花眼镜，指着ct扫描说：“现在只剩下这里了，今天做好右颈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栓塞治疗。然后复查造影看看动脉瘤有无染色，如果之前做的左外侧豆纹动脉远端动脉瘤恢复良好，没有出血，术后没留下任何神经功能障碍，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林医生说得并不算很难，不过在场的所有人神情略紧张，现场氛围处于低气压。目前关于栓塞治疗动脉瘤方面的实例较少，就算临床经验丰富的林医生不敢打包票这次手术一定会成功。前段时间做左外侧豆纹动脉远端动脉瘤时，院方便是考虑到栓塞术目前还不算很成熟，便采用更稳妥的夹闭术为小何治疗。不过正如黎剑秋所说，夹闭术对患者创伤较大，而且易造成动脉瘤闭塞。如果通过栓塞术便能治愈，用栓塞术对患者更好。不过现在说这话已晚，小何早就做了夹闭术，当下应该集中精神做好右颈内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栓塞术。
站在小李身旁的麻醉师说道：“待会儿我会去给患者全身麻醉，麻醉成功后在手术过程还会给患者在静脉注射肝素4000u，给他来个全身肝素化。”
林医生朝麻醉师点了点头：“好，那你现在可以去准备了。”
麻醉师点点头算是跟众人道了个别，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站在角落里的陈聪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麻醉师，这个大哥目测近四十岁，是神外的主治麻醉医师。他带了个麻醉团队，身旁总跟着一位住院医师。而小李和他在一起工作的几率最大。小李身兼主治医师和住院医师两职，工作量很大，责任也很重。不过小李永远一脸温和，遇事沉着镇定，因此他在院里好评如潮，是大家心中的最佳拍档。若不是昨天陈聪撞见小李与王康亲亲我我，在室内激情四射，陈聪定会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正经的人，虽然对下属有点腹黑。
在陈聪神游之际，一只大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呃？黎老师。”
黎剑秋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冰山脸：“病人家属来了吗？”
这
陈聪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她犹犹豫豫，开口道：“还没，她的电话打不通。”
黎剑秋眼里冒出点点火光，在他正要开骂之际，陈聪抢先说道：“小何说他奶奶早上事情比较多，她会晚点到。”
“晚点？”黎剑秋嘴角微蹙
“晚点是几点？你问清楚他家属几点来吗？我们马上就要上手术台了，你让他家属赶紧过来。”
陈聪敷衍地应了句，心里骂了一连串的卖麻痹。
都说了打不通电话，你让我怎么通知他家属！
陈聪其实更想说的是，上次你不也有本事能找到林沛聪他母亲工作单位的电话吗？这回你怎么不想办法找居委会还是街道办找到小何的奶奶啊。这分明是歧视小何是穷苦家庭，不值得你这位大医生去劳心劳力，而且这个病人是从郑主任那儿转过来的，就算出了什么事，像出了病人没能治好c病人没交医药费这些情况，依黎剑秋蛮横的性子，总有办法甩锅给上手或其他人。
当然，陈聪相信黎剑秋不至于这么没医德，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给黎剑秋安个坏形象，在心里暗戳戳地损他。
麻醉师为病人麻醉后，他的团队把小何推进了手术室。小李早已换好衣服，消毒过双手，就差带上口罩。等其他医护人员陆续进入手术室后，主治麻醉医师便开始简述今天手术的注意事项。
“脑血管造影显示，患者这个瘤有2。”小李和身旁的麻醉师说着话。
麻醉师笑了笑，说道：“还行吧。我之前碰到过一个患者好吓人啊。我是第一次看到血管上这么大动脉瘤。当时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猜有多大？”
小李问了句：“有多大？”
麻醉师一边检查显微镜，一边说道：“那个动脉瘤比血管直径大三c四倍！你说吓人不！”
小李听了后愁眉摇了摇头：“那还真够吓人。那患者后来怎样？”
麻醉师摇了摇头：“现在他还活着没我就不得而知，不过当时他来复检时情况还算稳定。不过那年领导都被我们给气死了。那个病人是市医保的病人，我们做完手术后，那年我们院的医保破了大关，创了历史新高！”
小李听后有点哭笑不得，不知作何回应。
陈聪原本是跟着黎剑秋一起进手术室的，不过当她换好衣服，一切就绪时，黎剑秋又把她拎出手术室。
“你快去看一下他奶奶来了没有。”
陈聪一脸无奈：“我已经打了几百个电话了，他奶奶就是不接。老师，不如你动用你的关系去帮忙找一下他的奶奶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黎剑秋听后眼神锐利得几乎能杀死人，陈聪在心里文艺了一番：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已经在他的目光下死了好几百回了。
“你怎么连这点都办不好，还要我去联系！我是让你给我当助手，不是让你来给我添麻烦的！”
陈聪撇撇嘴，不想说话。
黎剑秋继续发话：“病人就躺在里面，现在已经备好皮，要准备开刀了。但他家属还没到，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去联系家属也可以，那你去给他做手术，我把工具给你，你来当主刀算了。”
陈聪觉得黎剑秋已经被自己气得语无伦次，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控制住嘴角不要上扬，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可怜兮兮地说道：“老师你别生气，我不也在着急吗！如果你有更好的法子就告诉我吧，我这样一个劲儿地打电话也不是办法。”
黎剑秋彻底无语。此时的他真想掰开陈聪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何她总是给自己添堵，为何这人总是说得漂亮不好！黎剑秋都几乎要怀疑陈聪脑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好吧，你在这里等。他奶奶什么时候来了，你再进手术室。”
说完，黎剑秋便丢下陈聪进入室内。
其实陈聪觉得黎剑秋已经很仁慈了，若是在上周，他早已把陈聪扔出医院了。
手术开始了老半天，小何的奶奶才姗姗来迟。老太太脸色挂满紧张，陈聪和她聊了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大夫，小何现在在里面还好吧？我能进去看看吗？”老太太一直朝门缝里看。
陈聪见老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说道：“奶奶您放心，小何一定没事的。我现在就替你进去看看。您一大早赶过来医院也累了，您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吧，手术结束了我会叫醒你。”
老太太顺从地点了点头，陈聪也借机溜进手术室。
这时手术已接近尾声，黎剑秋已将微导管塑性后置于右颈动脉眼动脉段动脉瘤内，现在只需把最后一个弹簧圈致密栓塞动脉瘤，栓塞手术便算完成。
陈聪刚一进来，护士便说道：“小同学，你来手术室参观啊。刚才我见你在门外溜达了老半天，怎么现在才进来？”
陈聪瞥了一眼黎剑秋，扯了扯嘴角说：“我在等患者家属。”
小李走到显微镜前，说道：“让王康去等也可以，今天本来就是他值班，这些琐碎事让他去做。你可是错过了整个手术中最精彩的部分。”
陈聪听后欲哭无泪，错过这次，难有下次。
医护人员在黎剑秋放置好弹簧圈后，立即复查造影，病人很幸运，动脉瘤未见染色。这次手术也宣布成功。
黎剑秋似乎有点累了，离开手术室时，他揉了揉眉间，脸色有点发青。
小何的奶奶一看到医生出来，便上前追问。黎剑秋这次语气比上回好了很多，他耐心地跟老太太解释了许久才离开。
“呼，终于搞定了。”小李脱下口罩帽子拉了拉筋。
“小李老师辛苦了。”陈聪在一旁说道。
看到身旁的陈聪，小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小聪，你帮我把我办公桌上那份资料拿去给普外的阿丽莎。那资料要装订成本。”
阿丽莎也是t大的老师，虽然没教过陈聪，不过她靓丽的外表，独特的姓氏，是校内为数不多的蒙古族，所以陈聪对她印象非常深刻。不需小李多做解释，陈聪回办公室拿到资料后，很轻易便能找到阿丽莎。
阿丽莎正在造影室附近小房间内整理资料。这房间四面是墙，关上门相对于门封。房内存放着少许不重要的文件，近入口处放了张木质办公桌，上面放了台电脑，旁边立着台装订机。陈聪一进门口，屋内的所有设备全数呈现于她的眼前。
“老师，这是小李老师让我给你带过来的。”陈聪想把手中的资料放下，只是桌上已摆满了其他资料。
“好像没地方可放了，同学，你能帮我把这些先装订好吗？”阿丽莎把桌上一沓a4纸递给陈聪。陈聪小心接过，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会弄乱了。
“好的。”
陈聪很少用装订机，她反反复复地把资料对齐了好几次才敢装订。
“扣扣”
“请进。”
门口有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陈聪第一眼看到他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转念一想，医院每天都人来人往，陈聪见过这个男人也不奇怪。这男的估计是哪位患者的家属，特意来找阿丽莎问问患者的状况。
“你是肠胃外科副主任阿丽莎吧。”男人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愤怒，原本专心装订的陈聪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男人。
阿丽莎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但还是礼貌回应：“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皱了皱鼻子，突然猛地上前扯住阿丽莎的白大褂，在陈聪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把阿丽莎从座位上拉起。
“就是你这个烂医生，我记得我几年前的胆就在你这里割的。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把我的事说出去！我现在生意伙伴要跟我拆伙，亲戚朋友都不理我，我老婆要我净身出户，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陈聪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阿丽莎不就把你的胆给割了唄，怎么可能会害得患者人财两空，这患者脑子有病吧！
阿丽莎倒是保持冷静，她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你说我把你的资料泄露了，如果我真的做过，你大可去告我，我一定会赔偿你的所有损失，并公开给你道歉。但你也要有证据啊！你不能污蔑我啊！”
男人冷哼一声，眼神凶残至极，一旁的陈聪都担心这男的会不会一怒之下把阿丽莎给打了，陈聪很想帮把手，只是这男人就立在门口，而且整个人都恶狠狠，陈聪不敢上前，一时没了主意。
“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
男人突然压低声音：“我当年在这里做手术时，是你让我去做检查，查到我的过往病史。我以前患过传染性疾病，肯定是你这臭婊子把我的事传出去的！这件事我已经查过了，我的过往病史不是检验那帮孙子泄露的，那只能是你了。”
阿丽莎忍住不翻白眼，音量提高八度：“我们哪有这么闲去泄露你的资料！是你在外头不小心说漏了嘴吧。”
男人脸色一转，额角青筋暴起：“你这个毫无医德的败类，臭婊子，我今天不治一治你，我就不姓刘！”
刘这个男人姓刘
陈聪顿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那天中午与黎剑秋一起翻查病历
“我认得你，你就是刘永旺！”
男人神色微愣，两眼不住地打量陈聪。
“你是谁？”
“我我那晚跟你聊了很久，那晚的聊天记录还存在我手机里。如果你不想让第三者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我劝你冷静点，这事还能低调处理。”
陈聪只是在胡诌，没想到这老淫虫真的有在社交软件上撩过妹
“可以，我现在就冷静点。”
说完，男人做出了一个吓呆陈聪的举动：
他把阿丽莎推出门外并锁上了房门，两眼带着血丝，压低嗓音朝陈聪走来。
“现在没有第三者，你快把手机交出来！”
陈聪下意识地后退，右手紧紧抓着口袋：手机，决不能被他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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