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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挑剔的父子

  “明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我,你可以跟着你梦寐以求的周老师,继续你的实习生涯。”

  陈聪没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黎剑秋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师,是那个学生主动提出要跟你吗?”陈聪把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蠢。

  黎剑秋双目在陈聪脸上停留不足十秒便移开了。

  他把身子往椅背靠了靠,脸上带着些许不自然:“你是觉得你太差了,怕跟不上周老师吗?还是你想停留在现阶段,不想更进一步?”

  陈聪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应该没有学生愿意跟你吧。陈聪只能理解为自己太差了,黎剑秋忍无可忍,终于提出把陈聪换回去,找一个更适合的人过来当助手。

  黎剑秋见陈聪迟迟不开口,抬眸看向陈聪。

  “陈聪。”

  “哦。”陈聪抬头看向黎剑秋,期望他能收回刚才的话。

  调到与周老师一个班次,这是陈聪之前的期望,但当愿望成真时,陈聪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心里莫名的不舍。她不舍的究竟是什么?是各种新式的诊断方式?是希望对脑造影得到更加见解?还是眼前的男人黎剑秋?陈聪不知道。她只觉得心里很乱,很难过。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明天去找周老师吧。”黎剑秋说完便要离开。

  陈聪迟迟不肯动身。她很想拉住黎剑秋跟他理论,但此时的她能说些什么?服从上级安排是她现阶段必须要做到的事。现在的她多说无益,听从指挥才是最好的选择。

  黎剑秋也留意到陈聪的异样,他离开前转身对陈聪说道:“今晚没你什么事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你明天是白天的班,你还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眼看男人就要离开了,虽然这不是诀别,但陈聪心里的不舍迫使她开口。

  “黎老师!”

  黎剑秋惊讶于她的音量,这音量在深夜算很大,有可能会吵到其他人。

  “怎么了?”

  我陈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必须要给自己找个借口,把黎剑秋拖住。

  “我下午做噩梦了。”

  这是多烂的借口啊。跟个三岁小孩一样。陈聪听到自己的话后也被自己蠢到,如果此时有个洞在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黎剑秋也被陈聪的话吓到,深邃的双眸猛的睁大。

  “呃,做噩梦?你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需要吃点安神,帮助你睡眠的药物吗?”

  黎剑秋的话很温柔,温柔地陈聪想跟他撒娇。

  “我没觉得不舒服,只是今天下午梦到很吓人的事?”

  “吓人?你现在还觉得很害怕吗?”

  陈聪直视黎剑秋的双眸,他的目光很温柔,仿佛自己是他此刻最关心的人。

  “我现在还是很担心。我下午梦到刘永旺说他还有艾滋病。我今天下午做的检查都是针对idu的,是查不出艾滋的。如果刘永旺真的感染了艾滋我该怎么办啊?感染了艾滋就算吃阻断药也未必有用。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个小时,我现在还有救吗?”

  陈聪述说自己的担忧时双眼并没有一直看着黎剑秋,当她把视线重新转移到黎剑秋脸上时,发现这个站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居然在笑,他的笑里还夹着一丝嘲讽。

  陈聪不乐意了,她双眼圆瞪:“你居然还在笑,我是认真的。”

  黎剑秋勉强止住不笑,对陈聪说道:“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你现在应该找个心理专家看一下。”

  “什么专家?秦耀他爸介绍的那种?”

  想到秦大叔口中那个专家,陈聪几乎要冒火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给你介绍一个免费的。而且他百分百信得过,就是你们学校的那位”

  陈聪想到实习的头一天,自己被黎剑秋扔给辅导员,辅导员一脸皮笑肉不笑,还有学校那个心理医生,啰嗦又自大,比《大话西游》里的唐僧还欠揍。

  “我心理上没问题,我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我是真的担心刘永旺有其他传染病。”

  黎剑秋双手叉腰在胸前,背靠墙,一脸认真的看着陈聪:“如果你心里没结,为什么还会梦到刘永旺?其实你心里还是很害怕吧。陈聪,发生了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样补偿你。

  我知道就算我说再多话也安慰不了你。不如你这段时间跟着周医生,和刘永旺有关的人你少点接触不。过段时间你应该会忘了,就算记起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恐惧。”

  陈聪好像明白一件事,黎剑秋把她推开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淡忘这件事,没错,她很想忘了刘永旺带给她的恐惧感,但现在最能舒缓她内心恐惧的人就算黎剑秋啊。

  下午她刚得救时,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熟人便是黎剑秋。她之前单独面对刘永旺时心里可怕死了,她多想身边有个人能帮她一把,就算帮不了她,在她身边为她打气她也心满意足。

  而黎剑秋的出现显然不在陈聪想像之内,她有想到过会有人来救她,安慰她,让她别再害怕但那个人应该是警卫一类的人。最终她猜错了,第一时间安慰她的不是警卫,是近来每天都与自己绑在一块儿的黎剑秋。这个男人的出现让陈聪意外又安心,这个男人来了,她绝对会没事的。陈聪平日里总会遇到很多难题,但只要黎剑秋在,一切难题都会解开。这次也一样,只要黎剑秋在,她可以尽情放松,不再担心受怕。

  但现在黎剑秋要把她推开,还是以他为刘永旺相关之人为由离开陈聪,陈聪觉得自己又一次被人抛弃了,上一个她被人抛弃还是在两周前。这种事再一次发生在陈聪身上,心情真不好受。

  黎剑秋见陈聪一直低头不语,很想安慰几句,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的关系只是老师与学生,上级与下属。这层缘分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人与人之间要变得疏远是很简单的,但要变得亲密就有点难了。尤其是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如果黎剑秋再关心陈聪一些,某些好事之徒可能会传出些严重破坏现有氛围的绯闻。黎剑秋向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医院里,他不想注入过多私人感情,人一旦有了私心,判断力便会下降。人一旦有了牵挂,他的心便不再与以往一样平静。作为外科医生,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心态平和是很重要的,现在的他已经有点分心了,不再像往常一样毫无牵挂。

  他觉得他现在对陈聪的关注已经有点过了,正如下午在检验科小曾说的那样,他很少对学生这么关心,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最近总会情不自禁想与陈聪待在一块,虽然陈聪有很多脱线的行为,但他也奇迹般地忍下来。就如今晚,陈聪在手术室里与患者的私人医生吵架,他也完全不受影响,一如往常埋头在显微镜前,继续手中的活儿。做手术时,陈聪的声音总是接连不断地传入他耳内,他非但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陈聪说得挺有道理。

  他最近的状态实在太不正常了,他要迅速恢复过来。

  把陈聪推开,可以让陈聪不再接触刘永旺的事,渐渐忘了刘永旺这个人。而他不再与陈聪整天黏在一块儿,他的心也会渐渐平复下来,不会再产生多余的念头。虽然在把陈聪推开的时候,他心里会很难受。但一时的疼可以让自己恢复平静。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聪,我 ”

  “喂,老黎,秦耀醒了,你快过来看看。我都快累死了,你快过来接班。”

  未等黎剑秋把话说完,小李在通讯器里喊话了。陈聪是第一次知道通讯器还能这么用,平时他们也只是互发信息,没想到还能喊话。

  “我去看患者,你别跟过来,你在这儿休息吧。”

  说完,黎剑秋夺门而出,陈聪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内,办公室里的冷气不算特别冷,但此刻她的心已冷到了极点。

  重症监护病房

  秦大叔得知儿子醒来,激动地扑上去,但他不幸踩到插座,差点摔倒。

  一旁的小李不知该做何表情,他上前拉着秦大叔使劲地安慰:“秦先生,你别这么激动,你冷静点,你太激动了会影响你儿子的情绪。你儿子情绪不受控制万一扯开伤口,那可就麻烦了。”

  秦大叔的脸色微缓,小李在心里感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秦耀看到父亲时没多大反应,甚至双眼里还透着些许不耐烦,他的不耐烦虽然只展露了一瞬,但小李全都尽收眼底。

  看来又有一场家庭闹剧要开播了,小李在心里想着。

  “小耀,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秦大叔用最温和的语气问道。

  秦耀的视线在病房扫了一圈,不紧不慢地回答:“哪都不舒服。被裹成这样真的难受死了。现在天气这么热,都不知会不会长痱子。”

  秦大叔严肃地朝小李问道:“李医生,我儿子会不会裹得太严实了?你们还是给他松松绑,让他透透气吧。我怕他闷坏了。”

  这下小李可发愁了,他可从未听过这么奇葩的要求。他接触的病人都是一般家庭。像这种中的,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小秦先生,你忍一忍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小李把遥控拿到手上,他觉得此刻的他不是外科医生,而是一名服务生。

  听到把温度调低,秦大叔有意见了:“不能再调低了,太低温会冷到我儿子。你们的病服太薄了,一点也不保暖。李医生你想别的办法吧,总之不能调低温度。”

  小李很想罢工。不怕病情太严重,就怕家属意见多。特别是碰上这种暴发户,小李伺候了这两爷们一晚上,现在已经没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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