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章 等你下班
王康为患者剪开硬膜时，患者的血压已经有所下降了。
二助医生带着欣慰说道：“血压下降了，现在150/100。”
陈聪在一旁不禁说道：“康哥的判断没错，一直用硝普钠是有效的。”
王康把血肿清除后，患者中途出血了。
“棉片，快。”
二助医生一直要留意患者血压，暂时不能走开。陈聪立刻上前帮忙。
“知道怎么做吗？”王康头也没抬，一直盯着显微镜。
陈聪的手居然有点发抖，她明明不怕血，平时没有晕血的情况，但今天不知为何，看到源源不断地，有血渗出，陈聪居然觉得有点晕眩。
昨天下午才刚给一个老太太清楚血肿，老太太的出血情况也很严重，陈聪看第一眼时是不太适应，但过了两分钟，她也习惯了。但今天她的心完全无法平静下来，劳作中的手一直在颤抖。
王康虽然处在及其关键的时期，但他也留意到身旁的陈聪有点不对劲。
“陈聪，集中精神。黎剑秋说得没错，你这人就爱分神。”
陈聪闻言觉得无比惭愧：“抱歉，我会注意的。”
王康并不想斥责陈聪，他只想提醒陈聪，但现在情况太紧急，他无法像往日一样心平气和。
“小聪，可以松手了。”
听着王康语气变缓，陈聪因过度紧张而一直狂跳不已的心也稍稍缓和下来。
那边一直在关注患者血压的二助医生汇报道：“患者血压总算降下来了，现在是90/58。康哥，还需要一直用药吗？”
王康闻言微微点头：“嗯，你先留意着，我这边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患者的血肿腔不出血了。”
陈聪听后也松了一口气，这是代表着手术可能会成功？患者会得救吗？
正当陈聪以为情况得以扭转时，一个护士的话把众人从人间拉回地狱。
“王医生，糟了，医院没有硝普钠。患者还需要降压药吗？”
王康瞬时惊得把头从显微镜中抬起。
“怎么会这么巧！患者的血压很不稳定，随时都需要降压。”王康几乎想骂人了，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方法。
“先用乌拉地尔顶着吧，我看看能不能坚持到手术做完。”王康向二助医生说道。
二助医生闻言只得招办，他心里也觉得不太踏实，这患者血压太不稳了，颅内压一直都很高，能不能稳定渡过手术，还真是个大问题。
王康好不容易止不住了血，止血后，他需要做下一步手术，正当他准备动手时，二助医生突然喊道：“康哥，患者血压突然升了，现在110/70。”
王康料到情况不妙，但也只能安慰助手：“继续留意。你要辛苦一点了。”
助手闻言回了句是后又继续投入到忙碌当中。
可惜事态一直朝最坏的方向去。
“康哥。”助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患者的血压一直在升，没有下降。”
王康的心顿时停了一下，血压一直在升，是他哪个步骤出了问题了吗？怎么会这样！
“康哥。”陈聪看着手中的棉片，声音都在颤抖。
“患者的血止不住了。血腔肿一直出血，还有”
未等陈聪说完，王康便打断了。
“我知道。你继续。”
王康尝试止血，可惜患者一直在出血，血怎么也止不住。
陈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这患者是要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血止不住，脑组织越来越肿胀！
“康哥，我我再那些棉片。”
“小聪，关颅吧，你可以歇一会儿。”王康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陈聪觉得鼻头有点酸酸的，她心生不忍：“康哥，现在就要准备缝合了？”
王康回应道：“嗯，现在就缝了吧，如果现在不缝合，这患者的头颅就以后都合不上了。”
陈聪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昨天她才经历过血肿清除手术，一切都很顺利的，怎么轮到这位患者，一切都乱了套，仿佛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吗？她实在不忍心，她觉得这患者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陈聪一直在一旁呆呆地站着。二助医生在王康的指导下做着缝合。患者的头皮被缝好了，除去那道难看的伤疤，就如睡着了一般。
“小聪，看看患者双瞳。”
王康见陈聪一副丧气的样子，于心不忍，但他必须得让陈聪认清眼前的事实。
陈聪拿着手电筒，颤颤巍巍，她甚至不敢触碰患者的眼皮。她来了神外也有一段时间，也知道通过患者眼瞳分辨患者的情况。然而这名患者的情况肯定很不乐观，陈聪主动从未碰过临危状态的患者的双瞳。都说眼是人的心灵之窗，眼睛可以反应人心中的一切。这名患者此刻眼里还有什么？对人生的不甘？对医生没能把他就会的怨恨？陈聪不知道，一切都要看了才知道。
陈聪深吸一口气，伸手拨弄患者的眼皮，患者的情况一如她所想的那样，奇迹并没有发生。
“康哥，患者右侧瞳孔直径4，对光反射迟钝，左侧15，对光反射迟钝。”
王康看了陈聪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今天辛苦大家了，我现在要出去和患者几位工友交代一下，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陈聪站在那里，脚像塞了千金重的石头。太沉重了。患者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上可以宣布死亡了。
二助医生也在一旁叹气道：“哎，还这么年轻就没了，听说他只有一个奶奶，身边没有其他亲人。今天也是他工友送他来的。希望他的工友都是懂事的，不要给康哥难堪。”
陈聪在一旁神色有些呆滞，她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之前有碰过这种事吗？”
二助医生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来医院这么久，手术失败也是常事了。我刚开始时也很难受，到后来就更难受了。刚开始时我是怨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医治好患者。现在也是怨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过与刚开始不一样，现在我是怨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家属。小聪，你以后就知道。手术失败最难过的不是愧对患者，是面对某些家属。这些事我不方便多讲，你以后就知道了。”
陈聪把事情处理好，换下绿色的衣服后，依旧有点呆呆愣愣的。她方才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她完全不想回想。但当她一闭眼时，王康最后那句话又浮现在眼前。
“现在就缝了吧，如果现在不缝合，这患者的头颅就以后都合不上了。”
距离王康的这句话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但陈聪已觉得恍如隔世，一切都有点不真实。
患者等待复苏的区域里，王康和几个男人围在病床前。
几个男人都是患者的工友，他们几人脸上已无再多的表情。经过大半个钟头，他们的悲伤也稍微消化了一些。现在只是默默地站在病床前，算是送工友最后一程。
“医生，我们想了想，觉得还是跟他奶奶说一下吧。毕竟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王康看着几位工友，他很感激几位工友都能心平气和地听他说话，起初虽然有人会激动异常，但经劝说后也平静下来。
“先生，阿罗真的没有其他亲人了吗？他奶奶岁数这么大了，我怕她会受不了。”
王康看着现场的一个男人说道。
男人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我觉得阿罗应该有其他亲人的，只是他一直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如果能找到其他亲人，自然是最好了。”
王康闻言点头：“确实，几位先生，能麻烦你们帮忙去找找阿罗有没有其他的亲人？你们与他认识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想他平时会留下一些线索。当然，我们医院方面也会尽力去找，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阿罗的其他亲人。”
男人与王康商量后也同意了。
陈聪见患者的几个工友走后才敢上前与王康说话，她心里一直很慌，她甚至不敢面对患者身边的人，她担心自己在患者亲友面前会控制不住自己。面对王康，她尚能保持冷静。
王康见到陈聪，向她说道：“刚才我们讲话你有听见吗？如果你有时间，你也去帮忙找找看，我想阿罗肯定还有其他亲人，不可能只有奶奶，只是要找他的亲友，真的不容易啊。”
陈聪点了点头。
王康见她不说话，便关心一句问道：“你如果觉得太累了，可以跟周医生说一声回去休息，反正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院里对你的要求还是比较低的。”
陈聪不敢直视王康，她担心王康从她眼里看出那股自手术结束后就一直存在着的阴郁。
“好的，康哥，我先跟周医生说一下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王康尽量把声线放柔，他知道此刻的陈聪脆弱地很，不能刺激。
“不辛苦。”
“王医生，去一下办公室。”一个护士突然上前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
看着王康离开的背影，陈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给周医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周医生正忙着，不方便接电话。
陈聪只能给她发个信息了。没等她回信息，陈聪便先行离开。
医院的外围种满了各种草木，桂花树占了很大的比例，午后的天气正热，桂花的清香味让被太阳蒸烤着的陈聪稍微好受一些。
她刚要从侧面拐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陈聪？你下班了？”
陈聪闻言，抬头，是个不太想见到的人。不，应该说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嗯，黎老师，我是请假了。”
黎剑秋身着简单的日常装，与平日一身高档华丽的行头截然不同。
“现在有空吗？我想给一些东西你看看。虽然我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
陈聪有点疑惑地看着黎剑秋，她不知他想做什么，但想必然黎剑秋也有自己的理由，便随他去吧。
“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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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在一旁不禁说道：“康哥的判断没错，一直用硝普钠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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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助医生一直要留意患者血压，暂时不能走开。陈聪立刻上前帮忙。
“知道怎么做吗？”王康头也没抬，一直盯着显微镜。
陈聪的手居然有点发抖，她明明不怕血，平时没有晕血的情况，但今天不知为何，看到源源不断地，有血渗出，陈聪居然觉得有点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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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虽然处在及其关键的时期，但他也留意到身旁的陈聪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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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并不想斥责陈聪，他只想提醒陈聪，但现在情况太紧急，他无法像往日一样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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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王康语气变缓，陈聪因过度紧张而一直狂跳不已的心也稍稍缓和下来。
那边一直在关注患者血压的二助医生汇报道：“患者血压总算降下来了，现在是90/58。康哥，还需要一直用药吗？”
王康闻言微微点头：“嗯，你先留意着，我这边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患者的血肿腔不出血了。”
陈聪听后也松了一口气，这是代表着手术可能会成功？患者会得救吗？
正当陈聪以为情况得以扭转时，一个护士的话把众人从人间拉回地狱。
“王医生，糟了，医院没有硝普钠。患者还需要降压药吗？”
王康瞬时惊得把头从显微镜中抬起。
“怎么会这么巧！患者的血压很不稳定，随时都需要降压。”王康几乎想骂人了，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方法。
“先用乌拉地尔顶着吧，我看看能不能坚持到手术做完。”王康向二助医生说道。
二助医生闻言只得招办，他心里也觉得不太踏实，这患者血压太不稳了，颅内压一直都很高，能不能稳定渡过手术，还真是个大问题。
王康好不容易止不住了血，止血后，他需要做下一步手术，正当他准备动手时，二助医生突然喊道：“康哥，患者血压突然升了，现在110/70。”
王康料到情况不妙，但也只能安慰助手：“继续留意。你要辛苦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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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哥。”助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患者的血压一直在升，没有下降。”
王康的心顿时停了一下，血压一直在升，是他哪个步骤出了问题了吗？怎么会这样！
“康哥。”陈聪看着手中的棉片，声音都在颤抖。
“患者的血止不住了。血腔肿一直出血，还有”
未等陈聪说完，王康便打断了。
“我知道。你继续。”
王康尝试止血，可惜患者一直在出血，血怎么也止不住。
陈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这患者是要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血止不住，脑组织越来越肿胀！
“康哥，我我再那些棉片。”
“小聪，关颅吧，你可以歇一会儿。”王康的语气里带着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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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一直在一旁呆呆地站着。二助医生在王康的指导下做着缝合。患者的头皮被缝好了，除去那道难看的伤疤，就如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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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与王康商量后也同意了。
陈聪见患者的几个工友走后才敢上前与王康说话，她心里一直很慌，她甚至不敢面对患者身边的人，她担心自己在患者亲友面前会控制不住自己。面对王康，她尚能保持冷静。
王康见到陈聪，向她说道：“刚才我们讲话你有听见吗？如果你有时间，你也去帮忙找找看，我想阿罗肯定还有其他亲人，不可能只有奶奶，只是要找他的亲友，真的不容易啊。”
陈聪点了点头。
王康见她不说话，便关心一句问道：“你如果觉得太累了，可以跟周医生说一声回去休息，反正你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院里对你的要求还是比较低的。”
陈聪不敢直视王康，她担心王康从她眼里看出那股自手术结束后就一直存在着的阴郁。
“好的，康哥，我先跟周医生说一下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王康尽量把声线放柔，他知道此刻的陈聪脆弱地很，不能刺激。
“不辛苦。”
“王医生，去一下办公室。”一个护士突然上前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
看着王康离开的背影，陈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给周医生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估计周医生正忙着，不方便接电话。
陈聪只能给她发个信息了。没等她回信息，陈聪便先行离开。
医院的外围种满了各种草木，桂花树占了很大的比例，午后的天气正热，桂花的清香味让被太阳蒸烤着的陈聪稍微好受一些。
她刚要从侧面拐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陈聪？你下班了？”
陈聪闻言，抬头，是个不太想见到的人。不，应该说她现在谁也不想见。
“嗯，黎老师，我是请假了。”
黎剑秋身着简单的日常装，与平日一身高档华丽的行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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