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苦命人
陈聪心里七上八下的，过了一会儿，杨主任把那位新患者的一些情况发过来。
“杨主任，不好意思啊，我认识的一个患者情况比较紧急。”陈聪对着电脑屏幕像杨主任说道。
杨主任看起来神色有些凝重，美丽的眉目多了一丝哀愁。
“没什么，只是如果我的新患者，阿深，真的和你的患者是熟人，你打算怎么跟他说明情况？我和阿深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摸清他的性子，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心里有苦也不愿说出来。我担心阿深可能接受不了，当然，前提是你的患者和阿深是相识的。”
陈聪抿抿嘴，老实说，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见到阿深应该怎么说？如果阿深和阿罗的关系很要好，他得知阿罗活不了，那身为医护人员的她应该怎么安慰？这些都是她之前没想过的，她只是一心只想尽快找到阿罗的亲人。现在有一点线索，她不想就此放弃。
黎剑秋在一旁看着陈聪脸色变了好几次，也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脑子更是乱作一团。他只能帮把手了。
“杨主任，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具体情况我要先见到阿深在做打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想先去联系阿深。”
杨主任也点头道：“好的，阿深通常七点左右就在家，他住的地方有个老伯长年在守着，你们可以先过去看看。”
陈聪应道：“嗯，也就是说他家也算一整天都有人在。行，我现在就过去。”
陈聪拿起手机就准备往外跑，黎剑秋把她叫住了。
“你认识路吗？”
陈聪看了眼手中的地址，脸上有点犹豫：“多问几个人，应该可以找到的。”
黎剑秋疑惑地看了看陈聪：“你该不会连沙湾村也没去过吧。”
陈聪有点心虚：“呃路过几次。但进村就还真没有。”
黎剑秋只好说道：“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吧。反正我以后参与回访时也会碰到这位患者，这次就算先去看望一下他吧。”
陈聪有点吃惊，她没想到黎剑秋这么热心。
“老师，你那院里的患者不管了？”
黎剑秋脸色微寒：“能怎么办？我只能调休呗。今晚只能辛苦小李了。”
陈聪看了眼厨房：“要小李看护这么多患者，他今晚也是够呛。给他送点吃的吧。让他提提神。”
黎剑秋拒绝了：“还是别去了，去医院一趟很费时，加上进去了可能我俩都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院里有多忙。”
陈聪带着一丝怯意看向黎剑秋：“那我俩就这么跑了，院里的同事没意见吧。”
黎剑秋眸中带着疲倦：“能怎么办，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要圆患者一个心愿，现在退缩也太晚了吧。”
陈聪在心里下定决心：“好吧，那我们赶紧去找阿深。”
黎剑秋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心里也发出疑惑，陪这家伙去找患者家属真的可行吗？黎剑秋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在院里干了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对一个被确诊有als的患者说，院里有个患者快不行了，而这个患者可能是他的熟人c亲属。这种事确实很让人难受，不过黎剑秋也渐渐麻木了。逝者已逝，没什么好疼惜，作为一名医者，应把精力放在生者身上，把更多的精力放到还有机会治愈，脱离死神魔掌的人身上。对这么一位即将离世的患者，要在他离世之前赶紧找到他的亲属，这种事黎剑秋以前没做过，也没去想过，不是他不愿去想，只是他实在是没那功夫去想。现在陈聪要做一件他以前没做过的事，他心里觉得有点新奇，但更多的是担忧。他也担心阿深接受不了事实，从而加重他的病情。他更担心陈聪，这人向来脑子一根筋，上次刘永旺的事已经把她吓成这样，再来一个打击，真怕她受不了。
沙湾村
夏日的天色暗得比较晚，陈聪与黎剑秋到达时已过了六点半，但天依旧很亮。
“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我们得摸黑找人了。”陈聪把地址死死拽在手里，边走边和黎剑秋聊着天。
黎剑秋在一旁应道：“是啊，今天塞车情况比我想象中还严重。我原本以为五点多就能到了，没想到这一塞就是半个小时。”
陈聪走得有点累了，虽然她很瘦，但旁晚的气温依旧没有降下去的意思，她才走了一段路便开始冒汗了。
小路两旁种满了荔枝芒果树，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有的果子没来得摘，熟透了依旧挂在树上。
“啪”又一个果子撞在了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
看着一个个果子被摔得稀巴烂，陈聪有点心疼。
“看得我都想去摘了，树上怎么留了那么多果子没摘。掉在地上都浪费了。”
黎剑秋像看傻子一般看着陈聪：“那肯定不能全摘啊，不然其他动物吃什么。”
“那也留得太多了。”
黎剑秋有点语塞，他顿了顿才回应道：“嗯，今年大丰收，很多都来不及摘了。”
路旁有个骑车而过的男子，他车上载着刚摘的芒果。很多还是青色的。
“帅哥美女，要买点水果吗？”
黎剑秋向前问道：“挑两三个给我，要青皮的。”
陈聪疑惑地看着黎剑秋：“老师，你想吃芒果？”
黎剑秋没有理她，继续和卖水果的男人说话。
“大哥，你认识阿深吗？就住在这一户的。”
黎剑秋把地址递给男子看，男子看后眉头皱起来 了。
“哦，阿深啊。我认识，他来这里也挺长时间的。唉，阿深也是命苦啊，他前几年在工地打工时，一不留神被砸伤了，他的右手后来就落下了病，不能拿重的东西。拿不了重的东西，很多工作也不能做了。后来他就去开小卖铺，生意也还过得去。原本以为他会越来越好了，没想到最近他又生了重病，听说他现在的病是治不好的。唉，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命苦啊。”
陈聪在一旁听得很不是滋味，她垂着脑袋，不想说话。
男人见黎剑秋与陈聪没答话，便继续问道：“你们是阿深的什么人？听你们的口音也不像是阿深的老乡啊。”
黎剑秋应道：“哦，是这样的。我们是阿深的主治医生杨医生的朋友，杨医生今天有点忙，不能来看望阿深，所以托我们俩来看看他。”
听到杨医生，男人的眼眸亮了：“哦，杨医生是吧，我见过她。那女医生人真的挺好的，阿深病了以后，她经常来看望阿深。这么好的医生现在很少见了。”
陈聪这时才有点生气，她很艰辛才露出笑容：“是啊，杨医生人美心善，她一直都很关心患者。每一个在她那里看过病的患者，她有空都会去看望他们。”
男人听后也笑了：“是吗，那真是个好医生啊，阿深遇到这么好的医生，也算是他的福气啊。”
黎剑秋衬几人聊上了，便深入问题：“对了大哥，你和阿深也认识了挺长时间了。你知道阿深有哪些喜好吗？他有什么亲人吗？”
男人也没多想，直接便告诉黎剑秋：“阿深以前是个钓鱼的好手，你们有去过那边的水库吗？那边有个湖，没到夏天就很多人去那边钓鱼了。以前阿深没生病的时候，他就经常去那边钓鱼。”
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陈聪有点兴奋：“有啊，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去。不过我不钓鱼，我技术太菜了。”
男人笑了笑：“那妹子你见到阿深后可以向他请教了。”
陈聪顺着话题问道：“阿深有什么亲戚朋友吗？我听说他是只身来这里打工的。”
男人微微思索：“呃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弟弟，也是在本地打工，阿深刚来的时候经济条件很差，也是我们当地的救助站在资助他。听他说，他想先赚些钱，等有钱了再去找他弟。后来阿深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也知道了。”
陈聪又问道：“那你有他弟的联系方式吗？”
男人古怪地看了陈聪一眼，这人不是来看望阿深的吗？怎么又问起他弟？
看到男人古怪的眼神，陈聪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就想多了解阿深的情况。因为阿深以后的病情可能会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如果有亲人陪伴，会更好。”
男人点头道：“你也说得有道理。不过阿深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还真没有。阿深很倔强，当时区委那边知道他生病了，也想联系他家人。但阿深坚持说他没事，他一个人也可以。我们也没去多问，阿深他弟的联系方式，我想这里没人知道。”
黎剑秋和陈聪相望一眼，便向男人道别。
男人离开后，黎剑秋看陈聪一脸愁容。
“小聪，你别这样，你这个表情哪像去看望患者，你现在像去讨债啊。”
陈聪拍拍自己的脸颊：“我有这么丑吗？”
黎剑秋笑了：“丑也没事，只要心里系着患者就行。”
陈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黎剑秋这话算是承认她现在的样子很丑了！
找到阿深的居所时，天色已有点暗了。黎剑秋和陈聪和门口的老伯聊得正酣时，阿深正好下班。
阿深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门前聊得正开心。便好奇道：“大伯，这两个帅哥美女是你亲戚？”
老伯说道：“哪里是我的亲戚，我的亲戚哪有长那么好看的。这两个年轻人是来找你的，他们是杨医生的朋友，特意过来看望你的。”
听到杨医生三个字，阿深有点紧张。他立刻把陈聪与黎剑秋领进屋里，紧张地问道：“这两位，是我的病情加重了吗？”
陈聪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在心里回忆了好几次开场白，才说道：“阿深，你别担心。我们这次来不是关于你的病的，是因为最近我们医院收到一个患者，他老家住址离你的老家很近，姓氏也相同，所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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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主任，不好意思啊，我认识的一个患者情况比较紧急。”陈聪对着电脑屏幕像杨主任说道。
杨主任看起来神色有些凝重，美丽的眉目多了一丝哀愁。
“没什么，只是如果我的新患者，阿深，真的和你的患者是熟人，你打算怎么跟他说明情况？我和阿深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摸清他的性子，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心里有苦也不愿说出来。我担心阿深可能接受不了，当然，前提是你的患者和阿深是相识的。”
陈聪抿抿嘴，老实说，她心里一点谱也没有。见到阿深应该怎么说？如果阿深和阿罗的关系很要好，他得知阿罗活不了，那身为医护人员的她应该怎么安慰？这些都是她之前没想过的，她只是一心只想尽快找到阿罗的亲人。现在有一点线索，她不想就此放弃。
黎剑秋在一旁看着陈聪脸色变了好几次，也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乱，脑子更是乱作一团。他只能帮把手了。
“杨主任，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具体情况我要先见到阿深在做打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想先去联系阿深。”
杨主任也点头道：“好的，阿深通常七点左右就在家，他住的地方有个老伯长年在守着，你们可以先过去看看。”
陈聪应道：“嗯，也就是说他家也算一整天都有人在。行，我现在就过去。”
陈聪拿起手机就准备往外跑，黎剑秋把她叫住了。
“你认识路吗？”
陈聪看了眼手中的地址，脸上有点犹豫：“多问几个人，应该可以找到的。”
黎剑秋疑惑地看了看陈聪：“你该不会连沙湾村也没去过吧。”
陈聪有点心虚：“呃路过几次。但进村就还真没有。”
黎剑秋只好说道：“算了，我就做一次好人吧。反正我以后参与回访时也会碰到这位患者，这次就算先去看望一下他吧。”
陈聪有点吃惊，她没想到黎剑秋这么热心。
“老师，你那院里的患者不管了？”
黎剑秋脸色微寒：“能怎么办？我只能调休呗。今晚只能辛苦小李了。”
陈聪看了眼厨房：“要小李看护这么多患者，他今晚也是够呛。给他送点吃的吧。让他提提神。”
黎剑秋拒绝了：“还是别去了，去医院一趟很费时，加上进去了可能我俩都出来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院里有多忙。”
陈聪带着一丝怯意看向黎剑秋：“那我俩就这么跑了，院里的同事没意见吧。”
黎剑秋眸中带着疲倦：“能怎么办，既然你一开始就打算要圆患者一个心愿，现在退缩也太晚了吧。”
陈聪在心里下定决心：“好吧，那我们赶紧去找阿深。”
黎剑秋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心里也发出疑惑，陪这家伙去找患者家属真的可行吗？黎剑秋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在院里干了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对一个被确诊有als的患者说，院里有个患者快不行了，而这个患者可能是他的熟人c亲属。这种事确实很让人难受，不过黎剑秋也渐渐麻木了。逝者已逝，没什么好疼惜，作为一名医者，应把精力放在生者身上，把更多的精力放到还有机会治愈，脱离死神魔掌的人身上。对这么一位即将离世的患者，要在他离世之前赶紧找到他的亲属，这种事黎剑秋以前没做过，也没去想过，不是他不愿去想，只是他实在是没那功夫去想。现在陈聪要做一件他以前没做过的事，他心里觉得有点新奇，但更多的是担忧。他也担心阿深接受不了事实，从而加重他的病情。他更担心陈聪，这人向来脑子一根筋，上次刘永旺的事已经把她吓成这样，再来一个打击，真怕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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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现在是夏天，不然我们得摸黑找人了。”陈聪把地址死死拽在手里，边走边和黎剑秋聊着天。
黎剑秋在一旁应道：“是啊，今天塞车情况比我想象中还严重。我原本以为五点多就能到了，没想到这一塞就是半个小时。”
陈聪走得有点累了，虽然她很瘦，但旁晚的气温依旧没有降下去的意思，她才走了一段路便开始冒汗了。
小路两旁种满了荔枝芒果树，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有的果子没来得摘，熟透了依旧挂在树上。
“啪”又一个果子撞在了地上，被摔得粉身碎骨。
看着一个个果子被摔得稀巴烂，陈聪有点心疼。
“看得我都想去摘了，树上怎么留了那么多果子没摘。掉在地上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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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有个骑车而过的男子，他车上载着刚摘的芒果。很多还是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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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剑秋向前问道：“挑两三个给我，要青皮的。”
陈聪疑惑地看着黎剑秋：“老师，你想吃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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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阿深啊。我认识，他来这里也挺长时间的。唉，阿深也是命苦啊，他前几年在工地打工时，一不留神被砸伤了，他的右手后来就落下了病，不能拿重的东西。拿不了重的东西，很多工作也不能做了。后来他就去开小卖铺，生意也还过得去。原本以为他会越来越好了，没想到最近他又生了重病，听说他现在的病是治不好的。唉，你说这人怎么那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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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剑秋应道：“哦，是这样的。我们是阿深的主治医生杨医生的朋友，杨医生今天有点忙，不能来看望阿深，所以托我们俩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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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这时才有点生气，她很艰辛才露出笑容：“是啊，杨医生人美心善，她一直都很关心患者。每一个在她那里看过病的患者，她有空都会去看望他们。”
男人听后也笑了：“是吗，那真是个好医生啊，阿深遇到这么好的医生，也算是他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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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了笑：“那妹子你见到阿深后可以向他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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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聪又问道：“那你有他弟的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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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剑秋和陈聪相望一眼，便向男人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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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聪，你别这样，你这个表情哪像去看望患者，你现在像去讨债啊。”
陈聪拍拍自己的脸颊：“我有这么丑吗？”
黎剑秋笑了：“丑也没事，只要心里系着患者就行。”
陈聪在心里咯噔了一下，黎剑秋这话算是承认她现在的样子很丑了！
找到阿深的居所时，天色已有点暗了。黎剑秋和陈聪和门口的老伯聊得正酣时，阿深正好下班。
阿深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在自己家门前聊得正开心。便好奇道：“大伯，这两个帅哥美女是你亲戚？”
老伯说道：“哪里是我的亲戚，我的亲戚哪有长那么好看的。这两个年轻人是来找你的，他们是杨医生的朋友，特意过来看望你的。”
听到杨医生三个字，阿深有点紧张。他立刻把陈聪与黎剑秋领进屋里，紧张地问道：“这两位，是我的病情加重了吗？”
陈聪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在心里回忆了好几次开场白，才说道：“阿深，你别担心。我们这次来不是关于你的病的，是因为最近我们医院收到一个患者，他老家住址离你的老家很近，姓氏也相同，所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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