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郑姗收拾好, 准备回去的时候, 杨薇从办公室出来, 见着她, 便将她叫住。
“郑姗，你等一下。”
郑姗闻声, 站着没动, 微笑以对。
杨薇说：“你进来一下, 我有话想跟你说。”
郑姗将手袋放回柜子里, 依言走了进去, 谁让她是主编呢, 面子总要给的。
她进去，顺手掩了门。
杨薇泡了两杯茶, 递过来一杯，说：“铁观音，过年那会弄来的, 你尝尝看。”
郑姗用双手接过, 笑着说：“我到今天也没学会喝茶，这绿茶红茶什么品牌的，在我嘴里都一个味。”
杨薇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正宗伤好铁观音的口感，郑姗装作认真的听, 然后喝一口, 点点头, 夸赞一句。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顿, 杨薇恍然,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啊，你站着做什么。”
郑姗依言坐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垂着眼帘，等着杨薇进入主题。
杨薇浅抿了一口茶，余光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对着茶面吹了吹，说：“今天中午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周肃跟希文没什么。”
郑姗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说：“没，我没放在心上。”
“希文就是有点执着，脑筋没转过弯来，她跟周肃之间”
“主编。”郑姗笑着打断她，旋即站了起来，说：“他们之间的事儿我都清楚，我知道他们以前感情深厚，不过我知道其实没什么用。真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他们自己。这些事情跟我说的再多，我也只是个旁边者，甚至说连旁观者都不算，我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
“您说啊，一个路人甲乙丙怎么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儿？您总不至于让我撮合他们两个吧？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她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
弄的杨薇都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主编你也早点下班吧。”
“那，那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杨薇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等郑姗走到门口，她淡淡开口，说：“其实我觉得周肃结婚很不理智。”
“他结婚的时候给他们共同朋友全部都发了喜帖，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些也不为别的，我就是觉得对你来说不那么公平，你在我手下也干了这么些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当时我早一点知道你结婚的对象是他，我肯定会提醒你。但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既然结婚了，就要好好过日子，离婚了对你也没好处。”
“但有时候想想，只是为了名声而坚持这样不平等的婚姻，你心里开心吗？当然，周肃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尽心尽职的当好一个丈夫。”
郑姗背对着她，杨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郑姗抿着唇，回头，依旧是那一脸的微笑，说：“其实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啊。我当初跟他结婚，也不过是贪图他有钱，还有颜，就那么简单。所以，其实这婚姻还算平等，谢谢主编你的关心，我走了。”
说完，她步子不停，迅速的出了办公室。
她拿了手袋。匆匆的出了报社。
走出大厦的时候，就瞧见周肃迎面而来。
一眼见到他，郑姗觉得眼疼脑子也疼。她立刻转身，往另一边去。
周肃叫了她一声，她便走了更快。周肃立刻跟上去，“喂！”
郑姗像是没有听到，左右看了一下车子，就迅速冲了出去。
她也顾不上，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那边红灯转绿灯，许多车子开过来，周肃迅速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去。
她挣扎的厉害，到了路边，周肃便松开了手。她的手袋掉在了地上，周肃要捡，她的动作更快，立刻捡起来，拍了拍尘土。
“你跑什么？”
她冷道：“那你追什么？”
“我叫你你没听见？”
“没有。”她的态度冷冷，侧头看向别处。
“那我怎么越叫你越走？”
她笑了一下，说：“有吗？没有吧，我赶着去买吃的。”
周肃知道她这是借口，也没戳穿她，只道：“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了。”她转身往回走。
“你生气啊？”周肃跟在她的身侧。
“我生什么气？我高兴着呢。”郑姗冷笑回道。
“许希文之前找过你对吧？”
她抿着唇，不打算回答。
“她说的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跟她早就断了。你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过去式跟我置气，对吧？”
郑姗停了下来，对着他笑，笑的十分灿烂，说：“周先生，你跟前任断没断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没那么闲，因为这事儿跟你生气。你似乎忘记了，咱们已经离婚了，所以你的这些个感情的烂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怎样的，那是你们的事儿，不用跟我汇报。”
“你结婚的时候都没跟我说清楚，你现在就不必说清楚了。” 她说完，就迅速上了车，立刻启动车子走了。
周肃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子飞快的驶入车流，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还是生气啊。
郑姗憋着一股子气，一路回到了家。
车子停在楼下，她没有立刻上楼。她有些后悔刚才太激动了点，她应该淡定，她这样一激动，在周肃眼里肯定觉得她是在吃醋了。
一想到刚才的表现，她就想敲自己的脑袋。
周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郑姗在打自己的头，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敲了敲窗户。
郑姗转头看到他，一下变了脸色，数秒就恢复了常色，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弄了一下头发，就推开门下了车。
她白了他一眼，“你闲的发慌呢。”
“差不多吧。”周肃笑笑，突而觉得她这样还挺可爱。
郑姗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电梯，然后一左一右站着。
电梯层层往上，周肃说：“我觉得咱们得亲密点，不然我妈很容易看出破绽。”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往她这边挪了一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就是这样进去的话，我妈会很开心。”
两人握了不到十秒，郑姗就给甩开了，“有病，我们以前就从来没拉过手进门，你妈也没看出什么来。”
“现在情况不太一样，她怀疑我们感情破裂，今个给我念叨了一下午了。我要是再不做出点行动来，她就该操心了，我妈这人操不的心，一操心就整晚睡不着。”
“这一天也就算了，这要是一直睡不着，我妈身子本来就弱，几天就整个垮了。”他摊开手，说：“要不然，你就忍一忍吧，就那么几分钟的事儿。”
他这理由说的，郑姗都挑不出个错来，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把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进门的时候，是手拉着手的，还是十指相扣。郑姗觉得别扭，但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就这一张脸，控制不住的发红。
杨慧见着他们拉在一块的手，暗中对着周肃挑了挑眉，笑的一脸灿烂。
周晋原端着菜出来，见着这两人的状态，感觉像是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进门吃饭。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回去厨房继续端菜。
杨慧说：“先坐会，还有一个菜。”说着，她也进了厨房。
郑姗同周肃一块坐在客厅，他的手还没松开，郑姗瞧了一眼，便收回了手，蹭了蹭裤腿，想拿水果吃。
周肃见她那嫌弃了模样，她的手刚伸出去，周肃就握住了她的手，一副无赖的样子，说：“你这是嫌弃我呢？”
他抓的很紧，郑姗挣扎了两下都未挣脱，她不由回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松开！”
“你松，怎样？”
“你有病啊！”
“你有药？”周肃挑了下眉梢，笑呵呵的说，然后拿了一块凤梨，直接往她嘴里喂。
郑姗抿着唇，瞪着他。
周肃凑过去，低声说：“我妈看着呢，别闹。”
郑姗咬咬牙，慢慢的张开了嘴，将他喂过来的凤梨吃掉。
杨慧站在门后，瞧着这一幕，啧啧了两声，说：“算他小子还有点心。”
周晋原站在她的身后，往外瞧了一眼，笑了笑，说：“这两孩子的事儿，你操什么心。小肃要是有这个心，姗姗跑不掉。”
杨慧翻了个白眼，“那也得有这个心啊。”
“那你现在总该放心了吧？你儿子跟我一样，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始乱终弃的。”
杨慧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但我总觉得他跟文文分手之后，除了工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就是你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怕他现在这样子，只做给我们看。”
“你就是有操不完的心，见他不上心你操心，现在他也上心了，你又不相信，那你要怎样？你放心吧，周肃自己心里领的清，知道自己要什么，咱们就别担心了。就让他们处处，若真的不行，我们也不好强求。”
周晋原似是想到什么，“对了，你不是让我帮忙物色小伙子么？我倒是看中一个，人挺老实，也很优秀，是张教授的学生。昨个回校来看他，我正好在，一块吃了个午餐，小伙子长得不错，混的也不错，幽默风趣，挺好的。”
“嗯，先记着。”
周晋原笑着摇摇头，端着菜出去了，顺道喊了一声，“吃饭了。”
四个人围桌而坐，菜很丰盛，下午的时候杨慧亲自出去买的，周肃打的下手。杨慧之前跟郑姗接触不算多。所以也不太清楚她到底爱吃些什么，问周肃又是一问三不知，她就凭着记忆买。
买了很多，原本是打算挑几个菜做，客她想来想去拿捏不定，最后还是全做了。
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郑姗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年呢。”
杨慧问：“有你爱吃的吗？平日里你太少回家来吃饭了，我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只能瞎买了。”
“妈，我不挑食，什么都喜欢的。”
“不挑食的人，也是有自己最喜欢吃的，你就给我说，我给你做。当然，你要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猜，这样每天还挺有乐趣。”
这一时间让她说出喜欢吃点什么，还真是说不出来。
吃饭的间隙，杨慧提议趁着周肃放大假，一家子一块出去旅游。
“姗姗，你喜欢去什么地方？日本马代还是巴厘岛，或者其他什么。咱们是跟着旅行社还是自己去？跟着旅行社就轻松点，要是自己去的话，就现在开始规划路线什么的。你看你喜欢什么样，你说我跟周肃两个安排。”
杨慧这般热情，郑姗真的挺难拒绝，“我是挺想出去旅游，不过前阵子我受伤已经请了足足三个月的假了，再请假恐怕不太好。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吧。”
杨慧眼里是难掩的失落，“这样啊。”
郑姗立刻道：“周肃有空，就叫周肃陪你们二老去，我自己在家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咱们要去就一家子一块去，你不去，我们就都不去了。”杨慧笑眼盈盈，满怀期望的看着郑姗说：“要不，你同你上司说说？再不然，我们来个短途也行，就双休日出去，好不好？”
“呐，就最近的，在c城的古镇，也很出名。我还没去过呢。这个我们还可以自己开车去，特别方便，客栈也能在网上订好。你看怎么样？”
她这样热情，郑姗想拒绝，也很能开口，而且人家都退而求其次了，她再拒绝，就不太好意思了。她想了想，说：“那也行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就这周末动身！你呢，就只管好好上班，其他什么也不要想，我跟周肃会安排好的。”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郑姗吃的非常饱，有一种肚皮要撑开的感觉。
她准备出去走走，她一说，杨慧就让周肃跟着一块去。随后，两人就出了门。
郑姗装备沿着江边绕着圈子，出了门，她便说：“你可以在花园等我，或者去干别的事儿，咱们到时候汇合就行。”
“没事，我跟你一块散散步，正好我吃的也有点多。”
“那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周肃跟在她后面，笑说：“郑姗，就算我们离婚了，也能当个朋友吧，不至于这么老死不相往来吧？”
“至于。”她头也不回，说：“你见过那个夫妻离婚之后，还特么是朋友的？”
“那人家是爱过，难道你也爱过？”
他这话说的就很欠揍了，郑姗回头睨了他一眼，说：“因为睡过。”
她说完，一甩头发，就疾步走了。
她那速度，像是有狗在背后追似得。周肃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周肃知道她的路线，便往反方向走，郑姗一路疾行，大概就这么走了二十多分钟，她整个人镇定下来，一抬头，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周肃。
她当即就愣住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怔怔看了他片刻，转过头往后看了看。
周肃笑呵呵的，说：“幸好你没改变路线。”
郑姗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真无聊。”
“无聊吗？你不是挺惊喜的。”
“惊喜？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惊喜？我这明明就是惊吓。你别跟我走一道。”他靠近，她便加快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做什么？这里有没你对象，你怕什么？你若真有新的对象，我自然会避让三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妨碍你搞第二春。”
郑姗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步伐很快。
周肃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最近找那个修车的了吗？”
“什么修车的修车的，人家有名字的好么？”
周肃笑了一下，“好好好，沈越对吧？你找他了没有？”
“我找不找他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这不是随便聊聊么。”
郑姗哼了一声，说：“那不如聊聊你跟许希文啊，那么好的感情，干嘛分手？干嘛祸害别人？”
“你那时候也没问我啊，你不是说你的过去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你都不在乎了，我自然就懒得提。怎么？你觉得这事儿祸害到你了，为什么？是因为爱过？”
郑姗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是了，郑姗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她只是天真，不过那时候她确实不在意。等她到知道的时候，她就在意了，可惜后悔莫及。
她没说话，想了想，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当时许希文只说是一件小事，并没有具体说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周肃想了想，好半天没有回答。
她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回想，过了一会之后，他说：“我忘了。应该是一件小事儿。”
“嗬，渣男。”
“分手是她说的。”周肃解释，但又觉得这一句解释放在这里不合适。
“嗯，这样才渣啊。我能想象到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为什么离婚，你也会说一句，是我提的离婚呀。然后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挑不出你的错误来。然后人家就会说，那女的真是瞎了眼睛。”郑姗就这样自导自演一般，模仿着各种角色。
那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周肃瞧着她笑。
郑姗余光瞥见他的目光，一下住了嘴，盖棺定论，“渣男。”
“行行行，我是渣男，我最渣，可以了吧？”
路过水果摊，周肃顺嘴问了一句，“要吃水果吗？”
“不吃。”
步行桥的桥头，有卖棉花糖的，周肃买了一个，递给她。
郑姗瞅了一眼，舔了舔嘴唇，扭过头，说：“我不要。”
她想，她都几岁了，谁还吃棉花糖啊。又不是小孩子。
“你若是不要，那我吃了啊？”
她依旧别着脑袋，不去看他，心里却痒痒的。
片刻，那白花花的一团，冲着她的脸靠了过来。郑姗往后躲，人便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一回头，就看到周肃的脸，特别近，近到差一点撞上他的嘴唇。
她的唇上粘着白色的棉絮状白糖，他瞧了一眼，将要凑过去的时候，郑姗一下将他推开，舔了舔唇畔，还挺甜。
周肃很快恢复常态，笑呵呵的看着她，一脸玩味，说：“好吃吗？”
郑姗强做淡定，擦着沾染在脸上的糖絮。周肃就站在她的身前，看了她数秒，便上前一步，伸手帮她弄。
他们就站在栏杆边上，旁边人来人往，头顶上就是灯光，直接照在他们的身上。郑姗垂着眼帘，慢慢的，她感觉被他擦过的脸，像是被点燃了火种，变得滚烫。
她微的蹙了一下眉，拍掉他的手，说：“你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啊，下手那么重。”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周肃抿着唇笑，抬手，将拇指放在唇上，舔了一下，确实挺甜的。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桌子上放着杨慧留下的字条，这夫妻两看电影去了，让他们不必等。
郑姗觉得有些累了，就去洗澡，然后准备睡觉。
周肃在客厅看电视，她洗完澡就上了床，坐在床上看电视，玩手机。
想到刚才在步行桥上的事儿，她的心就砰砰跳，这心一跳，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冷静。
冷静完了，她又往房门口张望两眼，不知道周肃在做什么。
在郑姗第三次往房门口看的时候，周肃走了进来，她这一抬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视线，被逮个正着。
周肃站在门口，说：“我估摸着我爸妈快回来了，可以上床吗？”
他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
郑姗问：“你确定你妈回来会开门进来，这么不识时务？”
“说不准啊。我妈这人借口特多，有时候会干出令人想不到的事儿。”
“好。”她与周肃对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将一个抱枕塞在了中间。
周肃匆匆去洗了个澡，便上了床。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规规矩矩的，坐的笔直看电视。
这一刻，郑姗莫名想到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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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姗，你等一下。”
郑姗闻声, 站着没动, 微笑以对。
杨薇说：“你进来一下, 我有话想跟你说。”
郑姗将手袋放回柜子里, 依言走了进去, 谁让她是主编呢, 面子总要给的。
她进去，顺手掩了门。
杨薇泡了两杯茶, 递过来一杯，说：“铁观音，过年那会弄来的, 你尝尝看。”
郑姗用双手接过, 笑着说：“我到今天也没学会喝茶，这绿茶红茶什么品牌的，在我嘴里都一个味。”
杨薇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正宗伤好铁观音的口感，郑姗装作认真的听, 然后喝一口, 点点头, 夸赞一句。
两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顿, 杨薇恍然,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啊，你站着做什么。”
郑姗依言坐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垂着眼帘，等着杨薇进入主题。
杨薇浅抿了一口茶，余光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对着茶面吹了吹，说：“今天中午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周肃跟希文没什么。”
郑姗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说：“没，我没放在心上。”
“希文就是有点执着，脑筋没转过弯来，她跟周肃之间”
“主编。”郑姗笑着打断她，旋即站了起来，说：“他们之间的事儿我都清楚，我知道他们以前感情深厚，不过我知道其实没什么用。真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他们自己。这些事情跟我说的再多，我也只是个旁边者，甚至说连旁观者都不算，我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
“您说啊，一个路人甲乙丙怎么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儿？您总不至于让我撮合他们两个吧？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她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这句话。
弄的杨薇都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主编你也早点下班吧。”
“那，那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杨薇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等郑姗走到门口，她淡淡开口，说：“其实我觉得周肃结婚很不理智。”
“他结婚的时候给他们共同朋友全部都发了喜帖，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呢？我跟你说这些也不为别的，我就是觉得对你来说不那么公平，你在我手下也干了这么些年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当时我早一点知道你结婚的对象是他，我肯定会提醒你。但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既然结婚了，就要好好过日子，离婚了对你也没好处。”
“但有时候想想，只是为了名声而坚持这样不平等的婚姻，你心里开心吗？当然，周肃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尽心尽职的当好一个丈夫。”
郑姗背对着她，杨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郑姗抿着唇，回头，依旧是那一脸的微笑，说：“其实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啊。我当初跟他结婚，也不过是贪图他有钱，还有颜，就那么简单。所以，其实这婚姻还算平等，谢谢主编你的关心，我走了。”
说完，她步子不停，迅速的出了办公室。
她拿了手袋。匆匆的出了报社。
走出大厦的时候，就瞧见周肃迎面而来。
一眼见到他，郑姗觉得眼疼脑子也疼。她立刻转身，往另一边去。
周肃叫了她一声，她便走了更快。周肃立刻跟上去，“喂！”
郑姗像是没有听到，左右看了一下车子，就迅速冲了出去。
她也顾不上，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那边红灯转绿灯，许多车子开过来，周肃迅速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去。
她挣扎的厉害，到了路边，周肃便松开了手。她的手袋掉在了地上，周肃要捡，她的动作更快，立刻捡起来，拍了拍尘土。
“你跑什么？”
她冷道：“那你追什么？”
“我叫你你没听见？”
“没有。”她的态度冷冷，侧头看向别处。
“那我怎么越叫你越走？”
她笑了一下，说：“有吗？没有吧，我赶着去买吃的。”
周肃知道她这是借口，也没戳穿她，只道：“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了。”她转身往回走。
“你生气啊？”周肃跟在她的身侧。
“我生什么气？我高兴着呢。”郑姗冷笑回道。
“许希文之前找过你对吧？”
她抿着唇，不打算回答。
“她说的那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跟她早就断了。你总不至于因为一个过去式跟我置气，对吧？”
郑姗停了下来，对着他笑，笑的十分灿烂，说：“周先生，你跟前任断没断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没那么闲，因为这事儿跟你生气。你似乎忘记了，咱们已经离婚了，所以你的这些个感情的烂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怎样的，那是你们的事儿，不用跟我汇报。”
“你结婚的时候都没跟我说清楚，你现在就不必说清楚了。” 她说完，就迅速上了车，立刻启动车子走了。
周肃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子飞快的驶入车流，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还是生气啊。
郑姗憋着一股子气，一路回到了家。
车子停在楼下，她没有立刻上楼。她有些后悔刚才太激动了点，她应该淡定，她这样一激动，在周肃眼里肯定觉得她是在吃醋了。
一想到刚才的表现，她就想敲自己的脑袋。
周肃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郑姗在打自己的头，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然后敲了敲窗户。
郑姗转头看到他，一下变了脸色，数秒就恢复了常色，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弄了一下头发，就推开门下了车。
她白了他一眼，“你闲的发慌呢。”
“差不多吧。”周肃笑笑，突而觉得她这样还挺可爱。
郑姗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电梯，然后一左一右站着。
电梯层层往上，周肃说：“我觉得咱们得亲密点，不然我妈很容易看出破绽。”
“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往她这边挪了一下，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就是这样进去的话，我妈会很开心。”
两人握了不到十秒，郑姗就给甩开了，“有病，我们以前就从来没拉过手进门，你妈也没看出什么来。”
“现在情况不太一样，她怀疑我们感情破裂，今个给我念叨了一下午了。我要是再不做出点行动来，她就该操心了，我妈这人操不的心，一操心就整晚睡不着。”
“这一天也就算了，这要是一直睡不着，我妈身子本来就弱，几天就整个垮了。”他摊开手，说：“要不然，你就忍一忍吧，就那么几分钟的事儿。”
他这理由说的，郑姗都挑不出个错来，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把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掌心。
两人进门的时候，是手拉着手的，还是十指相扣。郑姗觉得别扭，但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就这一张脸，控制不住的发红。
杨慧见着他们拉在一块的手，暗中对着周肃挑了挑眉，笑的一脸灿烂。
周晋原端着菜出来，见着这两人的状态，感觉像是儿子第一次带女朋友进门吃饭。他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回去厨房继续端菜。
杨慧说：“先坐会，还有一个菜。”说着，她也进了厨房。
郑姗同周肃一块坐在客厅，他的手还没松开，郑姗瞧了一眼，便收回了手，蹭了蹭裤腿，想拿水果吃。
周肃见她那嫌弃了模样，她的手刚伸出去，周肃就握住了她的手，一副无赖的样子，说：“你这是嫌弃我呢？”
他抓的很紧，郑姗挣扎了两下都未挣脱，她不由回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松开！”
“你松，怎样？”
“你有病啊！”
“你有药？”周肃挑了下眉梢，笑呵呵的说，然后拿了一块凤梨，直接往她嘴里喂。
郑姗抿着唇，瞪着他。
周肃凑过去，低声说：“我妈看着呢，别闹。”
郑姗咬咬牙，慢慢的张开了嘴，将他喂过来的凤梨吃掉。
杨慧站在门后，瞧着这一幕，啧啧了两声，说：“算他小子还有点心。”
周晋原站在她的身后，往外瞧了一眼，笑了笑，说：“这两孩子的事儿，你操什么心。小肃要是有这个心，姗姗跑不掉。”
杨慧翻了个白眼，“那也得有这个心啊。”
“那你现在总该放心了吧？你儿子跟我一样，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始乱终弃的。”
杨慧叹了口气，“这我也知道，但我总觉得他跟文文分手之后，除了工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就是你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怕他现在这样子，只做给我们看。”
“你就是有操不完的心，见他不上心你操心，现在他也上心了，你又不相信，那你要怎样？你放心吧，周肃自己心里领的清，知道自己要什么，咱们就别担心了。就让他们处处，若真的不行，我们也不好强求。”
周晋原似是想到什么，“对了，你不是让我帮忙物色小伙子么？我倒是看中一个，人挺老实，也很优秀，是张教授的学生。昨个回校来看他，我正好在，一块吃了个午餐，小伙子长得不错，混的也不错，幽默风趣，挺好的。”
“嗯，先记着。”
周晋原笑着摇摇头，端着菜出去了，顺道喊了一声，“吃饭了。”
四个人围桌而坐，菜很丰盛，下午的时候杨慧亲自出去买的，周肃打的下手。杨慧之前跟郑姗接触不算多。所以也不太清楚她到底爱吃些什么，问周肃又是一问三不知，她就凭着记忆买。
买了很多，原本是打算挑几个菜做，客她想来想去拿捏不定，最后还是全做了。
看着这一大桌子的菜，郑姗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过年呢。”
杨慧问：“有你爱吃的吗？平日里你太少回家来吃饭了，我都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只能瞎买了。”
“妈，我不挑食，什么都喜欢的。”
“不挑食的人，也是有自己最喜欢吃的，你就给我说，我给你做。当然，你要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猜，这样每天还挺有乐趣。”
这一时间让她说出喜欢吃点什么，还真是说不出来。
吃饭的间隙，杨慧提议趁着周肃放大假，一家子一块出去旅游。
“姗姗，你喜欢去什么地方？日本马代还是巴厘岛，或者其他什么。咱们是跟着旅行社还是自己去？跟着旅行社就轻松点，要是自己去的话，就现在开始规划路线什么的。你看你喜欢什么样，你说我跟周肃两个安排。”
杨慧这般热情，郑姗真的挺难拒绝，“我是挺想出去旅游，不过前阵子我受伤已经请了足足三个月的假了，再请假恐怕不太好。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吧。”
杨慧眼里是难掩的失落，“这样啊。”
郑姗立刻道：“周肃有空，就叫周肃陪你们二老去，我自己在家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咱们要去就一家子一块去，你不去，我们就都不去了。”杨慧笑眼盈盈，满怀期望的看着郑姗说：“要不，你同你上司说说？再不然，我们来个短途也行，就双休日出去，好不好？”
“呐，就最近的，在c城的古镇，也很出名。我还没去过呢。这个我们还可以自己开车去，特别方便，客栈也能在网上订好。你看怎么样？”
她这样热情，郑姗想拒绝，也很能开口，而且人家都退而求其次了，她再拒绝，就不太好意思了。她想了想，说：“那也行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就这周末动身！你呢，就只管好好上班，其他什么也不要想，我跟周肃会安排好的。”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郑姗吃的非常饱，有一种肚皮要撑开的感觉。
她准备出去走走，她一说，杨慧就让周肃跟着一块去。随后，两人就出了门。
郑姗装备沿着江边绕着圈子，出了门，她便说：“你可以在花园等我，或者去干别的事儿，咱们到时候汇合就行。”
“没事，我跟你一块散散步，正好我吃的也有点多。”
“那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周肃跟在她后面，笑说：“郑姗，就算我们离婚了，也能当个朋友吧，不至于这么老死不相往来吧？”
“至于。”她头也不回，说：“你见过那个夫妻离婚之后，还特么是朋友的？”
“那人家是爱过，难道你也爱过？”
他这话说的就很欠揍了，郑姗回头睨了他一眼，说：“因为睡过。”
她说完，一甩头发，就疾步走了。
她那速度，像是有狗在背后追似得。周肃看着她的背影，笑了。
周肃知道她的路线，便往反方向走，郑姗一路疾行，大概就这么走了二十多分钟，她整个人镇定下来，一抬头，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周肃。
她当即就愣住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怔怔看了他片刻，转过头往后看了看。
周肃笑呵呵的，说：“幸好你没改变路线。”
郑姗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真无聊。”
“无聊吗？你不是挺惊喜的。”
“惊喜？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惊喜？我这明明就是惊吓。你别跟我走一道。”他靠近，她便加快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做什么？这里有没你对象，你怕什么？你若真有新的对象，我自然会避让三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妨碍你搞第二春。”
郑姗不想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步伐很快。
周肃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最近找那个修车的了吗？”
“什么修车的修车的，人家有名字的好么？”
周肃笑了一下，“好好好，沈越对吧？你找他了没有？”
“我找不找他那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这不是随便聊聊么。”
郑姗哼了一声，说：“那不如聊聊你跟许希文啊，那么好的感情，干嘛分手？干嘛祸害别人？”
“你那时候也没问我啊，你不是说你的过去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你都不在乎了，我自然就懒得提。怎么？你觉得这事儿祸害到你了，为什么？是因为爱过？”
郑姗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是了，郑姗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她只是天真，不过那时候她确实不在意。等她到知道的时候，她就在意了，可惜后悔莫及。
她没说话，想了想，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当时许希文只说是一件小事，并没有具体说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周肃想了想，好半天没有回答。
她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在很认真的回想，过了一会之后，他说：“我忘了。应该是一件小事儿。”
“嗬，渣男。”
“分手是她说的。”周肃解释，但又觉得这一句解释放在这里不合适。
“嗯，这样才渣啊。我能想象到如果有一天有人问你为什么离婚，你也会说一句，是我提的离婚呀。然后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挑不出你的错误来。然后人家就会说，那女的真是瞎了眼睛。”郑姗就这样自导自演一般，模仿着各种角色。
那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周肃瞧着她笑。
郑姗余光瞥见他的目光，一下住了嘴，盖棺定论，“渣男。”
“行行行，我是渣男，我最渣，可以了吧？”
路过水果摊，周肃顺嘴问了一句，“要吃水果吗？”
“不吃。”
步行桥的桥头，有卖棉花糖的，周肃买了一个，递给她。
郑姗瞅了一眼，舔了舔嘴唇，扭过头，说：“我不要。”
她想，她都几岁了，谁还吃棉花糖啊。又不是小孩子。
“你若是不要，那我吃了啊？”
她依旧别着脑袋，不去看他，心里却痒痒的。
片刻，那白花花的一团，冲着她的脸靠了过来。郑姗往后躲，人便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一回头，就看到周肃的脸，特别近，近到差一点撞上他的嘴唇。
她的唇上粘着白色的棉絮状白糖，他瞧了一眼，将要凑过去的时候，郑姗一下将他推开，舔了舔唇畔，还挺甜。
周肃很快恢复常态，笑呵呵的看着她，一脸玩味，说：“好吃吗？”
郑姗强做淡定，擦着沾染在脸上的糖絮。周肃就站在她的身前，看了她数秒，便上前一步，伸手帮她弄。
他们就站在栏杆边上，旁边人来人往，头顶上就是灯光，直接照在他们的身上。郑姗垂着眼帘，慢慢的，她感觉被他擦过的脸，像是被点燃了火种，变得滚烫。
她微的蹙了一下眉，拍掉他的手，说：“你有没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啊，下手那么重。”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周肃抿着唇笑，抬手，将拇指放在唇上，舔了一下，确实挺甜的。
回到家，家里静悄悄的。桌子上放着杨慧留下的字条，这夫妻两看电影去了，让他们不必等。
郑姗觉得有些累了，就去洗澡，然后准备睡觉。
周肃在客厅看电视，她洗完澡就上了床，坐在床上看电视，玩手机。
想到刚才在步行桥上的事儿，她的心就砰砰跳，这心一跳，她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冷静。
冷静完了，她又往房门口张望两眼，不知道周肃在做什么。
在郑姗第三次往房门口看的时候，周肃走了进来，她这一抬眼，正好就撞上了他的视线，被逮个正着。
周肃站在门口，说：“我估摸着我爸妈快回来了，可以上床吗？”
他做出一副绅士的样子。
郑姗问：“你确定你妈回来会开门进来，这么不识时务？”
“说不准啊。我妈这人借口特多，有时候会干出令人想不到的事儿。”
“好。”她与周肃对视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将一个抱枕塞在了中间。
周肃匆匆去洗了个澡，便上了床。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规规矩矩的，坐的笔直看电视。
这一刻，郑姗莫名想到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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