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老疯子
自古以来，死者为大，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公认调笑死者的，除了老疯子以外，我想周围几个村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只见老疯子左推右挡，像条抹了油的蛇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穿插过还没回过神的半仙们，发疯似的跑上了桥面，右手先顶在棺材底，只见抬棺的十数人面色一松，有几个更是体力不支的栽倒。
这时，棺材之中传出“砰砰” 的响声，老疯子眼疾手快把另一只手按在棺材盖子上，几乎同时间，抬棺的十数人都丢下棺材往后开，老疯子单凭一人之力硬是把棺材举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日常的嬉笑，似乎实心木的棺材在他手中，如同薄纸一般重量。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老疯子身上，期待着他还会做出何种惊人之举，然而老疯子只是把耳朵贴在棺材边上，开始了不找边际的胡言乱语。
老疯子神神叨叨开始说起家长里短，还尽是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例如他最近买了包好茶叶，花了足足两块钱之类的，让拉长耳朵原以为会听到妙语禅宗的群众大失所望，整场对话都是老疯子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棺材里也不再有一丝动静，群众从大失所望开始变得唏嘘不已，连我都有些倍感失望，尽管我已然习惯了这样的老疯子。只不过下葬有讲究，必须要在规定的吉时内，我怕被老疯子一再耽搁，怕是要误了时辰，于是出声提醒老疯子，让他有本事快点使出来，结果老疯子瞥了我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老兄弟，纸钱烧的还够用吗？。你可好，金山银山享福一世，我是饮露风餐，每每食不果腹，这一世也就这样了”
我知道老疯子有本事，但疯起来同样是没完，连连让他再说几句就行了，大家伙还等着送死者下葬，哪能听他没完没了的疯言疯语。我的这回提醒，似乎让老疯子不高兴了，他抬起手重重拍在棺材板上，斥责让我安静的等一会儿，我转而看向本家老太太，而老太太正一脸憧憬的看着老疯子，我心说得了，所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索性就闭口不言罢了，听着老疯子不慌不忙对棺材里接着说道
“哎，老是有人打扰咱哥俩聊天，殊不知，我俩这是相见恨晚呐。今天是老兄弟的好日子，也别叫我给耽误了，只要记得老打扰咱俩的人叫陈安，本地人士，现在住在我家，南大街路口背后第二趟街的第三间院子，行了，快走吧。”
话说完，老疯子朝着已经躲进人群堆里的抬棺杂工招了招手，那几个杂工连忙上前等待吩咐，老疯子说已经没事了，并且让他们好好抬棺，这后面的路会顺顺利利，不需要再担心。杂工重新站好位子，试着一用力，棺椁被抬起了起来，送葬的队伍可以继续前行，当群众的称赞不绝于耳的时候，老疯子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唯独我的内心惶惶不安，总觉得老疯子最后说的那些话似乎在预言着什么，照意思推断，似乎棺椁里的死鬼老爷将会来找我。我眼睛不住的瞟向棺椁，喉咙咽了咽口水，双腿隐隐有些颤抖，心说老疯子这又是拿我开心啊。
送葬队伍重新出发，可我总是莫名的感到担忧，导致一路上都魂不守舍，脚下更是发软而东摇西摆着。等到了西边的小山头，他们开始把死鬼老爷下葬，而我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歇息一会儿，可本家的两位小姐却找到了我，谈话直奔主题询问起老疯子，话语中我能听出她们对老疯子的崇敬，甚至还称呼老疯子为“道长”。我心说，老疯子是不是学道的还真不知道，但他确实没有秃头倒是。两位大小姐好奇我与老疯子是什么关系，看我与“道长”说话时，语气透露出早就熟识的意思。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告诉她们，我乃是老疯子的徒弟，见两位大小姐的眼中透出羡慕，对此我连忙解释说，老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当他徒弟可没有半点好处，结果招到两姐妹的一致白眼，似乎对我的实话是十分的不满，甚至还有些鄙视的意味，我们的交谈到此也就结束了。
老爷子的棺椁很顺利的在吉时内下葬，众人原地休息片刻以后，队伍开始陆续返回，我跟着老太太最早回到本家家中，开始准备接连七天的守灵。守灵是由直系子孙守护灵堂七天，用已告慰死者的亡灵，已示后辈儿孙的孝道。我代替本家老爷的儿子，守灵也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好在枯燥无味的守灵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两位本家小姐，她们也是直系儿孙，有人陪同的情况下，时间也不觉得有多难过，到夜深之时，还可以三人闲聊来打发时间，只是两位大小姐有时聊的内容都是女儿家的话，这让我没什么机会插嘴，最后我只好拿老疯子做的一些荒唐事作为谈资，尽管这么做有点不尊师重道，但我成功的把话题引到了一起，可是我最后发现，老疯子做的荒唐事到了两位大小姐的耳中，好像都变成了“风趣”，这让我有些尴尬。
第八天清早，本家老太太就到了灵堂，吩咐下人取了十块钱递给我，说是给我的赏钱。我没敢伸手接，之前说好的赏钱明明是两块，怎么现在突然给的十块钱。老太太笑着让我把钱收好，说这里面两块是我的赏钱，还有就是老疯子抬棺椁的钱，大户人家给七块不好看，索性就给我凑整了，我吃惊老太太怎么知道老疯子是我师父，但细想一下，这些天送饭送衣服的下人进进出出，难免听到一些谈天的内容，最终传来传去，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也不奇怪。
本家老太太本想留我下来吃七天的流水席，但我实在不喜人多，老太太只好亲自送我到了门口，并且吩咐下人拿来诸多种类的点心，让我一定要带回去给老疯子尝尝，顺便还交代我，等老疯子有空的时候，一定要请他来本家里做客。
拜别本家以后，我提着点心往家中赶，没想到半途就遇到了老疯子，他正伫立在街边，而身前似乎还跪着一个人，等我走到老疯子身旁，看见跪在老疯子面前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妇女，其面前的地上摊着一块脏兮兮的白布，上面写着“求好心人施舍一口薄片棺材”。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除了老疯子驻足以外，其它人只是瞧了眼热闹便远远躲开了，似乎生怕会被这妇女给粘上，我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心说穷人十字街头下跪也舍不来一点怜悯，富人隐居深山依旧修不住被踏破的门槛，此情此景让我心中万分悲凉。
我见老疯子驻足许久也不见有丝毫动静，心中不由叹息一声，知道老疯子平常疯疯癫癫没啥正经工作，所以手头并不宽裕，现在可能是他眼见不过却又无能为力，不过好在我除了手提着点心以外，口袋之中还有十块钱，行善积德我是愿意做的，刚想掏出钱来，老疯子突然按住我的肩头，摇摇头之后，吩咐我把糕点留下即可，我不明白老疯子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直接拉着我过了这趟街后，到看不见那位妇女的身影，老疯子才松了松劲。我连忙挣脱开后，没好气的质问老疯子为什么要拉着我走，结果老疯子竟然笑道
“不想你舍了十块钱，不然怎么买些好菜孝敬为师呢。这些日子，你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师父嘴里可淡的不知味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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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棺材之中传出“砰砰” 的响声，老疯子眼疾手快把另一只手按在棺材盖子上，几乎同时间，抬棺的十数人都丢下棺材往后开，老疯子单凭一人之力硬是把棺材举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日常的嬉笑，似乎实心木的棺材在他手中，如同薄纸一般重量。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老疯子身上，期待着他还会做出何种惊人之举，然而老疯子只是把耳朵贴在棺材边上，开始了不找边际的胡言乱语。
老疯子神神叨叨开始说起家长里短，还尽是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例如他最近买了包好茶叶，花了足足两块钱之类的，让拉长耳朵原以为会听到妙语禅宗的群众大失所望，整场对话都是老疯子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棺材里也不再有一丝动静，群众从大失所望开始变得唏嘘不已，连我都有些倍感失望，尽管我已然习惯了这样的老疯子。只不过下葬有讲究，必须要在规定的吉时内，我怕被老疯子一再耽搁，怕是要误了时辰，于是出声提醒老疯子，让他有本事快点使出来，结果老疯子瞥了我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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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的棺椁很顺利的在吉时内下葬，众人原地休息片刻以后，队伍开始陆续返回，我跟着老太太最早回到本家家中，开始准备接连七天的守灵。守灵是由直系子孙守护灵堂七天，用已告慰死者的亡灵，已示后辈儿孙的孝道。我代替本家老爷的儿子，守灵也属于工作的一部分，好在枯燥无味的守灵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两位本家小姐，她们也是直系儿孙，有人陪同的情况下，时间也不觉得有多难过，到夜深之时，还可以三人闲聊来打发时间，只是两位大小姐有时聊的内容都是女儿家的话，这让我没什么机会插嘴，最后我只好拿老疯子做的一些荒唐事作为谈资，尽管这么做有点不尊师重道，但我成功的把话题引到了一起，可是我最后发现，老疯子做的荒唐事到了两位大小姐的耳中，好像都变成了“风趣”，这让我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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