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空山（1）
三天后, 庭审如期进行, 谷雨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法官当庭宣判, 谷雨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
重案组的努力付出，受到了社会各界的赞扬。潘绍方当即决定, 大伙下馆子好好玩一玩闹一闹解解乏。
没承想, 除了顾清瞳一口答应, 其他人各有各的不参加理由——
石栋说要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老同学, 曹哲约了相亲对象晚上见面, 金海阳总不着家难得陪父母吃顿家常饭, 吴晨支吾半天说要陪女朋友看电影。
潘绍方哭笑不得：“小吴, 你哪来的女朋友？”
“缘分到了就有了。”吴晨大言不惭, “说起来，我女朋友你们应该都有印象。”
顾清瞳随口说道：“医院的护士妹妹吗？”
吴晨一惊：“顾姐，你知道？”
“我猜的。”顾清瞳笑了笑，“是不是猜对了？”
“咱们天天一块儿办案，我怎么没有这么强大的第六感？”吴晨面红耳赤地说，“市立医院精神科的护士，黄微, 改天我把她带来介绍给大伙认识。”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让吴晨请客，只有顾清瞳的笑容却凝滞在了脸上。
那个护士看上去还算面善, 可毕竟她是跟谷雨接触过的人
“顾姐, 想什么呐？”
石栋突然在顾清瞳耳边打了个响指, 不经意唬了她一跳。
“摆脱单身值得庆祝, ”顾清瞳反应神速，接话接得巧妙，“这回叫小吴掏腰包请咱们，就别让潘队再破费了。”
“不对。”机灵的石栋察觉到了她的敷衍，“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拿我当嫌疑人研究？”顾清瞳眯起眼睛，“小石头，你最近胆儿挺肥啊？”
“学以致用嘛——”石栋识趣地转移话题，“顾姐，伯父上次告诉我，说伯母可能会买明天的机票回国，你家需要采购什么生活用品？我有空，可以帮忙搬搬东西”
“打住！”顾清瞳表示感谢，“我自己能行。你呢？老同学今天不到明天能到吗？”
石栋咧嘴笑了：“呃，好像被你看穿了顾姐，不瞒你说，我今晚有场重要的比赛要看，实在没时间陪潘队喝酒胡侃”
叮！
顾清瞳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不用点开也能猜到，是父亲发来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石栋有意无意地瞄了手机屏幕一眼，难耐好奇地问：“钱勇？他不就是那个差点被你一子弹打穿肩胛骨的倒霉蛋嘛？居然还敢和你联系？”
不是父亲的短信？顾清瞳解锁屏幕查看。
——顾警官，老郑决定明天行动。我很担心，你今晚有时间见个面吗？帮我劝劝他，我怕他干傻事。
顾清瞳不假思索，立即回复：时间地点稍后发给我。
石栋忍不住继续窥屏：“约你见面？你不怕危险吗，顾姐？”
“危险什么？”顾清瞳神态镇定，“当时情况紧急，钱勇对李氏集团的律师造成了人身安全威胁，我伤他属于执行公务，事后我去医院看望他道了歉，他也表示了理解和体谅。”
“我不能让你单刀赴会！”石栋抬腕看表，“比赛还有三个钟头才开始，我先陪你去见钱勇然后再回家。”
“谢谢你，小石头，真的没危险”
顾清瞳的婉拒不起作用，石栋把潘绍方这尊佛搬出来救急。
“潘队，顾姐要去见李元融的射箭教练钱勇，你说我该不该陪她一起去？”
潘绍方说：“小顾，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安全必须放在首位。抛开你的职务不论，跟案件相关人员接触，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好”顾清瞳勉强笑笑，“既然潘队发话了，小石头，那你和我去吧！”
-
天色阴沉，无雨无风，乌云遮住了阳光。越往深山行驶，越能感觉到温差的变化。
昨晚，顾清瞳和石栋在钱勇的引领下，找到了一心寻子的郑鑫。几番劝慰之后，郑鑫打消了悄悄跑到圆塔村抢回孩子的想法。
顾清瞳与打拐部门的同僚取得联系，提出一个剑走偏锋的计划。
对方部门连夜开会，最终同意了顾清瞳的提案。
黎明时分，顾清瞳就出发了。内部邮箱方面，她设置好定时发送，潘绍方应该能在八点整收到她针对拐卖儿童案的电子邮件。
山路渐渐变得崎岖，见汽车无法顺利前行，顾清瞳四下看看，选了块空地停好车，徒步进入村子。
按照系统里查询到的地址，她找到了一个大门敞开、门楣上贴着五好家庭的院子。
粗细不匀的枝条围成的简陋院落，院门朝南，三间低矮的房屋分别位于东西北三面。一个身材高挑却有些驼背的男人，正手持簸箕，用晒干碾碎的玉米粒喂鸡。
“请问，这是鲍峰的家吗？”
顾清瞳语带忐忑，生怕自己认错了门又认错了人。
“师妹？？”鲍峰与顾清瞳握手，热情地招呼道，“快进屋坐！你打电话那会儿我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圆塔村辖区派出所的常驻民警只有一位，鲍峰。他自从警校毕业就扎根于此，兢兢业业地服务周边的九处村庄。
顾清瞳比鲍峰小两届，曾是同一社团的成员，在校期间尚算熟识。
许久不联系，当她这次再见到鲍峰，忽然有些恍惚，记忆中鲍峰的模样似乎与眼前的男人匹配不上了。
“师哥，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顾清瞳径直表明来意，“有个熟人，他托我打听他儿子的下落，他也雇私家侦探查过，那个小孩现在就在圆塔村姓李的人家。”
鲍峰充耳不闻似的，暂时不作回答，只一个劲儿请顾清瞳饮茶。
“你尝尝山里的泉水，比城里的自来水好喝不止一倍两倍”
顾清瞳不便推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里的水，果然甘甜清醇，她不禁又连喝几口，赞叹不已：“这么好的水，城里真的喝不着！”
鲍峰笑道：“你敞开喝，我管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来这里的人也好相处。”顾清瞳试探地问，“师哥，周边九个村子的情况，你一定了如指掌吧？”
“可惜啊，水好，人未必好”
鲍峰的感慨一出，引得堂屋东边有了不小的响动。
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女人快步走到门口，指着鲍峰地鼻子就吼：“你个榆木脑壳，哪有老同学来家里做客光是喝茶聊天的？还不快去园子采点新鲜菜，中午做顿好的招待人家！”
顾清瞳连忙放下杯子，起身问道：“师哥，这位是嫂子吧？”
女人自来熟的牵起顾清瞳的手，脸上暗藏着质疑的讥笑。
“瞅瞅这通身的气派，到底是大地方来的人。说实话，你挺庆幸早早地和我们家老鲍分手吧？要不然，陪他过苦日子的人就是你咯！”
鲍峰赧然：“秀芝！你认错人了，她不是”
顾清瞳一改先前的茫然无措，瞬间明白过味来：“嫂子，我比师哥晚两年入学。之所以互相认识，是因为我们都参加了野外生存社团。”
“哦？”女人将信将疑地皱起眉头，“你叫啥名字？”
顾清瞳报上名字，再次声明自己与鲍峰只是校友和社团朋友的关系。
女人转嗔为笑，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她望望一旁傻站着的鲍峰，嗓音又变得尖利刺耳，“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摘豆角和辣椒？！”
憨厚的鲍峰应声而去，女人端来一碟点心，招呼顾清瞳落座。
“我们这儿物质条件有限，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女人说，“尝尝我亲手做的豌豆糕，原料都是自家的，甜味是用甘蔗榨的糖水调的，保准不齁你的嗓子。”
顾清瞳任务在身，一边心急火燎一边又不得不接受女人的盛情款待。
她吃了一小块豌豆糕，虽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却也别有风味。
“唔——不甜不腻，嫂子，你这手艺，可以和那些大饭店的白案媲美——”
女人掩口笑了：“哎呀，你真会夸人！”
“事实如此，我也是实话实说。”顾清瞳停顿半秒，忽然反问道，“嫂子，冒昧问一句，你和师哥怎么认识的？”
“我俩呀，说来话长”女人收住笑，说，“对了，还没自报家门，我叫张秀芝，是孚家坞的妇女主任。”
孚家坞？
顾清瞳想了想，脑海迅速呈现一幅辖区范围内的地图——没错，圆塔村的西北角就是孚家坞。
“我们家老鲍，好些年没等来同学校友来看他了。”张秀芝快人快语，“今天你这一来，他肯定能高兴上一阵子。先说好了啊，妹妹，我不管你有公务还是别的事，等吃完中午饭了再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法官当庭宣判, 谷雨故意杀人罪罪名成立。
重案组的努力付出，受到了社会各界的赞扬。潘绍方当即决定, 大伙下馆子好好玩一玩闹一闹解解乏。
没承想, 除了顾清瞳一口答应, 其他人各有各的不参加理由——
石栋说要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老同学, 曹哲约了相亲对象晚上见面, 金海阳总不着家难得陪父母吃顿家常饭, 吴晨支吾半天说要陪女朋友看电影。
潘绍方哭笑不得：“小吴, 你哪来的女朋友？”
“缘分到了就有了。”吴晨大言不惭, “说起来，我女朋友你们应该都有印象。”
顾清瞳随口说道：“医院的护士妹妹吗？”
吴晨一惊：“顾姐，你知道？”
“我猜的。”顾清瞳笑了笑，“是不是猜对了？”
“咱们天天一块儿办案，我怎么没有这么强大的第六感？”吴晨面红耳赤地说，“市立医院精神科的护士，黄微, 改天我把她带来介绍给大伙认识。”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让吴晨请客，只有顾清瞳的笑容却凝滞在了脸上。
那个护士看上去还算面善, 可毕竟她是跟谷雨接触过的人
“顾姐, 想什么呐？”
石栋突然在顾清瞳耳边打了个响指, 不经意唬了她一跳。
“摆脱单身值得庆祝, ”顾清瞳反应神速，接话接得巧妙，“这回叫小吴掏腰包请咱们，就别让潘队再破费了。”
“不对。”机灵的石栋察觉到了她的敷衍，“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拿我当嫌疑人研究？”顾清瞳眯起眼睛，“小石头，你最近胆儿挺肥啊？”
“学以致用嘛——”石栋识趣地转移话题，“顾姐，伯父上次告诉我，说伯母可能会买明天的机票回国，你家需要采购什么生活用品？我有空，可以帮忙搬搬东西”
“打住！”顾清瞳表示感谢，“我自己能行。你呢？老同学今天不到明天能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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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顾清瞳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她不用点开也能猜到，是父亲发来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石栋有意无意地瞄了手机屏幕一眼，难耐好奇地问：“钱勇？他不就是那个差点被你一子弹打穿肩胛骨的倒霉蛋嘛？居然还敢和你联系？”
不是父亲的短信？顾清瞳解锁屏幕查看。
——顾警官，老郑决定明天行动。我很担心，你今晚有时间见个面吗？帮我劝劝他，我怕他干傻事。
顾清瞳不假思索，立即回复：时间地点稍后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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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什么？”顾清瞳神态镇定，“当时情况紧急，钱勇对李氏集团的律师造成了人身安全威胁，我伤他属于执行公务，事后我去医院看望他道了歉，他也表示了理解和体谅。”
“我不能让你单刀赴会！”石栋抬腕看表，“比赛还有三个钟头才开始，我先陪你去见钱勇然后再回家。”
“谢谢你，小石头，真的没危险”
顾清瞳的婉拒不起作用，石栋把潘绍方这尊佛搬出来救急。
“潘队，顾姐要去见李元融的射箭教练钱勇，你说我该不该陪她一起去？”
潘绍方说：“小顾，咱们吃一堑长一智，安全必须放在首位。抛开你的职务不论，跟案件相关人员接触，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好”顾清瞳勉强笑笑，“既然潘队发话了，小石头，那你和我去吧！”
-
天色阴沉，无雨无风，乌云遮住了阳光。越往深山行驶，越能感觉到温差的变化。
昨晚，顾清瞳和石栋在钱勇的引领下，找到了一心寻子的郑鑫。几番劝慰之后，郑鑫打消了悄悄跑到圆塔村抢回孩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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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瞳比鲍峰小两届，曾是同一社团的成员，在校期间尚算熟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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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瞳任务在身，一边心急火燎一边又不得不接受女人的盛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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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掩口笑了：“哎呀，你真会夸人！”
“事实如此，我也是实话实说。”顾清瞳停顿半秒，忽然反问道，“嫂子，冒昧问一句，你和师哥怎么认识的？”
“我俩呀，说来话长”女人收住笑，说，“对了，还没自报家门，我叫张秀芝，是孚家坞的妇女主任。”
孚家坞？
顾清瞳想了想，脑海迅速呈现一幅辖区范围内的地图——没错，圆塔村的西北角就是孚家坞。
“我们家老鲍，好些年没等来同学校友来看他了。”张秀芝快人快语，“今天你这一来，他肯定能高兴上一阵子。先说好了啊，妹妹，我不管你有公务还是别的事，等吃完中午饭了再说！”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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