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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伏笔(9)

  顾清瞳浅笑道:“我饿着肚子睡不着。”

  “明白!”季珩拉开冰箱门, 琳琅满目的食物令他犯了难, “全是大餐的材料, 索性我煮顿丰盛的给你吃”

  “阿珩,我来吧!”顾清瞳选了鸡蛋、番茄和青菜, “速食面怎么样?请你尝尝我的手艺。”

  “好啊, 我爱吃速食面!”

  季珩紧紧搂住顾清瞳, 原地转了两圈。放下她, 他直嘟哝什么东西刮他的脖子。

  顾清瞳一瞧, 原来是他衣领处的吊牌甩来甩去。

  “站着别动, 我帮你剪掉。”

  “不用。”季珩偷袭似的吻了一下顾清瞳的嘴唇, “我先把它脱下来, 等哪天看望伯父伯母的时候再穿。你煮面吧,我去洗澡!”

  一刻钟过去,速食面端上桌。

  顾清瞳摆好碗筷,回头一看,卫生间的门依旧紧闭着。她走到门边,问:“阿珩,洗好了吗?”

  季珩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随即推门而出。

  他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一丝/不/挂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顾清瞳面前。

  “怎么办?小瞳,我答应你尽快练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现在离成功只差一步”

  顾清瞳轻轻抚上他的肩和臂, 感受肌肉群的力量。

  她知道, 他不满意的, 是尚未达到理想效果的胸肌和腹肌。

  “我的肋骨好看吗?”季珩捉住顾清瞳的手,放于腰侧,“根根分明,可以在上头弹钢琴了。”

  她缩回手,小声说:“不急在这一时,瘦也有瘦的好处。”

  季珩的眼眸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你保持本色。”顾清瞳折回卧室,找来一身崭新的睡衣睡裤,“快点穿好出来吃饭,面一会儿就坨了。”

  季珩乖乖照做,他穿戴整齐又进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左瞧右看,顿时乐不可支。

  “小瞳,”他拽拽身上的睡衣,笑着问,“你是不是早料到咱们会在一起?”

  顾清瞳刚到餐桌落座,听闻这话脸色一沉,指着季珩的专用饭碗,说:“面不等人,你要还不来吃我就”

  “给我五秒钟!”

  季珩收回一肚子的问题,三步并作两步坐好,端起饭碗大快朵颐起来。

  两人静静相对,认真地吃着面,谁都没再喋喋不休地说话或是提问。

  饭后,季珩主动收拾餐桌。

  工作强度和办案压力的双重作用下,顾清瞳深感自己的体力已达承受极限。

  她累过了劲,往牙刷上挤牙膏的力气好像都使不出。她深深地吸气呼气,试图用腹式呼吸的方法迅速调整状态。

  季珩听不见动静,甚为担心地跑来查看:“小瞳,你干吗一直捏着牙刷发呆?”

  顾清瞳勉强笑道:“没事,我走神了。”

  “不对,你脸色很苍白。”季珩伸手探了探顾清瞳的额头,不禁骇了一跳,“发烧了!”

  “我可不能生病。何星遇害那件案子,还有疑团没解开”

  话未说完,顾清瞳忽然眼前一黑,倒向季珩的怀抱。

  季珩连忙扶住她,将她抱回卧室床上。

  “阿珩,我头疼”她迷迷糊糊地说。

  “别怕,有我在,咱们吃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季珩手脚麻利地找来解热镇痛药,盯着她服下,然后衣不解带地帮她做物理降温。直到她退烧,他才守着她沉沉睡去。

  -

  黎明时分,窗外传过一声刺耳的汽车刹车,似乎发生了撞车的意外,不久又响起了警笛声。

  顾清瞳惊醒了,意识未清却径直翻身坐起。

  季珩倚着床边,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腿上。他睡得迷迷瞪瞪,偶尔蹦出只字片语的梦话。

  “我这里是”他咂了咂嘴,“为什么每次”

  “阿珩?”顾清瞳轻轻摸摸他的脑袋,“你这样睡着很难受,上床躺好再睡。”

  “我以为活不成了”季珩又叨咕半句话,“还是活着好”

  顾清瞳无奈地笑笑,慢慢拿开他的胳膊,将另一床薄被围在了他身上以防着凉。

  她踱步至窗边,望向楼下,小区里安静如常,并没有发生交通事故。身体过于疲乏总是出现幻听,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离开阳台,顾清瞳觉出口渴,便去客厅喝水。

  月色和曙光糅合成一种淡雅的白,透过窗子洒落进来,像是为地面铺上了一层丝绒质感的地毯。

  她接了一杯水,杯子尚未沾唇,却瞥见饮水机脚下有一只信封。

  顾清瞳弯腰拾起信封,没有急着打开。

  昨晚她和季珩回家路过楼下,已经取走了信箱里的信件和账单,进门以后,她就把一摞信都放回书房了。

  很显然,这一封信是另外出现的。

  她摁亮客厅顶灯,认真检查了入户门的门锁,又查看了几个房间的窗户插销,确认毫无异常她才重新拿起那封信。

  信是用火漆封的口,这种复古的方法如今很少有人使用了。

  顾清瞳仔细辨认印章火漆上留下的字迹,只有一个字母“h”看得清楚。

  她抽出信纸,内容仅有简短的七个字——

  顾警官:

  往楼下看。

  会不会是什么人的恶作剧?顾清瞳先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楼下的花园已有零零星星的晨练者,她搜寻了三分钟,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信里只说“往楼下看”,却没标明是楼房的哪个方向。

  北面阳台的楼下,是小区通往外界的主干道,写信的人会在那里吗?

  顾清瞳心存戒备,行至阳台反手关紧推拉门,借纱帘的遮挡观察楼下的情况。

  确实有人,而且是曾经见过的人。

  那人仰面向上看,视线直指顾清瞳家的阳台。他穿一件宽大的长及膝盖的连帽黑色雨衣,脚蹬一双同色雨靴,装束与玉麟山的那次“巧遇”完全一致。

  老韩,亦或是韩啸。

  顾清瞳缓缓掀开纱帘,走到玻璃窗前。

  对方望见了她,抬起手臂招了一下手。随即,顾清瞳的手机有了新来电。

  “喂,哪位?”她的掌心微微沁出冷汗。

  “顾警官,别来无恙?”老韩的嗓音略带沙哑,“听说你认出我了?”

  顾清瞳说:“是的。”

  老韩轻笑一下,语气立即变得冰冷:“说实话,我欣赏你的勇敢,我不想跟你站到势不两立的阵营对着干。”

  “谢谢你那天帮忙带路,水壶我会还给你。”顾清瞳握紧手机,“其他的事情,我不能苟同。”

  老韩转移话题:“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顾警官,假如你愿意加盟到我们这边,条件随便提!”

  顾清瞳回答得斩钉截铁:“没兴趣!”

  “和我预想的没分别。”老韩冷笑道,“呵,铁面无私的顾警官,就此别过。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不要对彼此手下留情才好。”

  手机倏地断线了。

  一辆白色的城市越野车接走了老韩。

  距离太远,顾清瞳无法看清车牌号码。她深知此刻下楼追赶为时已晚,连忙拨通道路监管部门的电话,要求他们沿途查找路线和特征符合的车辆。

  同时,她联系缉毒组,将短短两分钟的通话录音发送至他们的邮箱。

  -

  潘绍方收到线/报,立刻把电话打到了顾清瞳的手机上。

  “小顾,记住,不要单独行动,我这就派小吴和海阳去你家!”

  “潘队,我还好。韩啸口头威胁了我,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听好,这事的复杂程度比你想象得更严重。”潘绍方不由分说地命令道,“有个细节这样吧,小吴和海阳保护你的安全,等你们归队,我再和你说!”

  -

  一行四人回到重案组时,潘绍方正等在办公室门口,满脸的焦灼不安。他叫顾清瞳进办公室单独谈,把季珩吴晨金海阳他们仨挡在了门外。

  潘绍方素来善于缓解压力,每年度的心理评测,他总能拿到重案组的最高分。

  然而今天,他的脸仿佛是暴风雨前沉郁的天空,眸中也溢满了浓重的忧虑。

  “小顾,你记得谷雨那单案子吗?”

  顾清瞳一怔:“潘队,为什么这么问?谷雨是我入职以来最难缠的对手,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不仅狡诈,还差点要了你的命。”潘绍方翻出一张纸,推至顾清瞳手边,“谷雨服刑前,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说,他知道亲生父亲是谁。”

  不祥的预感,在顾清瞳心底快速蔓延扩散。

  这是一张谷雨被执行枪决前填写的表格,前半部分全是他的个人信息,后半部分则填着直系亲属和主要社会关系。

  韩啸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谷雨标注的“父亲”一栏。

  “不可能!”顾清瞳低声喊道,“潘队,一定是搞错了!”

  潘绍方又拿出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缉毒组从温泉假日酒店采集了韩啸的毛发和牙刷,经检测比对,韩啸是谷雨的亲生父亲。”

  顾清瞳双手握拳:“您的意思是,韩啸找我的目的是寻仇?他要用我的命去抵谷雨的命?”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潘绍方深深叹了口气,“你开车开到半路手机突然没信号,你车里发现的炸/弹,你迷路时遇见的自称护林员的‘好心人’,看似都是巧合,认真琢磨你就会摸清它们背后的关联。”

  “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刑警将谷雨逮捕归案。”顾清瞳恢复了镇定,“潘队,您不必惊慌,我自有对策。就算韩啸有通天的本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潘绍方的心悬得更高了:“小顾,别干傻事!”

  顾清瞳退至门边:“您尽管放宽心,等我布好局再告诉您。”

  门一开,季珩率先冲了过来。

  “小瞳,潘队怎么说?威胁你的那个人是韩啸吗?”

  “阿珩,别担心,回头我和你细聊。”顾清瞳转身问曹哲,“大曹,王韬在哪里?我要提请重审,何星遇害案有一个隐藏很深的疑点,必须尽早查清楚。”

  曹哲打电话确认了情况:“检方已将王韬带走,明天上午九点开庭宣判。”

  “大曹,王韬的账户不止多了蔡详理给的封口费,你往前查交易流水,肯定有新的发现!”顾清瞳估算了时间,自言自语道,“还剩二十四个小时,应该够用。小石头,小石头——”

  石栋应声跳起:“顾姐,我在!”

  顾清瞳找齐资料,说:“走,咱们去见王韬,当面审问清楚!”

  -

  短短一星期的身心折磨,王韬和之前判若两人。

  十点整,法警将王韬带至审讯室,顾清瞳和石栋已等候多时。

  “是你们?”王韬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似重燃希望一样牵动嘴角笑了笑,“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是特地来安慰我的吧?”

  顾清瞳点开曹哲发的邮件附件,上面清晰地展示了王韬银行账户近半年的收支明细。

  “王韬,标红的这三条记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不就是蔡详理打给我的枪手劳务费嘛”王韬垂首而坐,精气神还不如霜打的茄子,“你们别查了,我和蔡详理的金钱交易,仅限于我写稿子、他收获名声。”

  “是吗?”顾清瞳拔下电脑插口的u盘,“这里存储了你和蔡详理2月23日的通话录音。”

  “这不稀奇。”王韬敷衍地说,“无外乎该交稿子了,他催我快点写,否则没钱拿——诸如此类的电话,我每隔几天就接一个。”

  “但是,2月23日的通话,事关何星的生死。”

  说着,顾清瞳突然松手,u盘直直地摔向地面。

  王韬虽戴着手铐,脚步却灵活如初。他猛扑过去,在u盘落地前准确地握住了它。

  “警官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顾清瞳紧盯着王韬的手:“你在撒谎,杀害何星的另有其人!”

  “我都认罪了,你这又是唱哪一出?”王韬僵在原地,“何星保温杯里的灭/鼠药是我放的,他脖子上致命的一刀是我割破的”

  “过多的解释都是徒劳。”顾清瞳合上记录本,“王韬,人为财死,真的不值当。”

  -

  同一时间,蔡详理走出了羁押室。

  吴晨和金海阳一左一右,押送蔡详理至停车场。坐上法院的车,蔡详理反应迟钝地问了一句:“咱们这是去哪儿?”

  没有人回应他。

  蔡详理忽然意识到事情败露,瞬间狂躁不已:“停车!放我下去!我没杀人,何星的死跟我没关系!”

  押解人员给蔡详理注射了一针镇静剂,很快,他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吴晨与金海阳对视一眼,拨通顾清瞳的号码:“顾姐,我们已经出发,别墅那边抓紧时间布置。”

  -

  池塘边的柳树生了虫,细长的叶片上尽是浅褐色的小孔。

  正午的阳光挟裹着炙烤般的热度,照射着周围的假山和凉亭。这几株柳树将阳光分割开来,使得别墅的院子成了半明半暗半冷半热的两片区域。

  顾清瞳和石栋在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摆了三把椅子。

  季珩搬来一架屏风,遮在椅子前方。屏风背后只放一个单人矮沙发,沙发左侧搁着一张小圆几,上面考究地摆了功夫茶的茶具。

  屏风刚好和柳树位于同一条直线,三把椅子在阴面,沙发在阳面。

  场景布置完毕,参演者悉数登场。

  孟佳,也就是小孟,坐在三把椅子最靠南位置。紧接着是田真和腿上打了石膏的张弛。

  屏风背后的沙发,是留给蔡详理的。

  法院的车一到,法警便把蔡详理扶到了沙发上落座。

  主角登场,戏就正式开演了。

  镇静剂的药力消散,蔡详理睁大眼睛,映入视线的是一架画有美人折梅图的屏风。眼前的情景,令他一时懵然无措。

  “我家?你们把我带这儿来,到底想干什么?”

  孟佳他们看不见屏风上的图画。这架屏风是特制的,只有迎着光的一面,才能显现出整幅画。

  但他们听得见蔡详理的声音。

  田真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你是谁?”

  蔡详理望望四周,不见警察的身影。他觉得提问者的声音很耳熟:“你又是谁?”

  孟佳瞪了田真一眼:“他能是谁?害了你姐姐的人——蔡详理!”

  “居然是他!”田真怒从心头起,恨不得马上冲过去讨要一个说法,怎奈手铐将她牢牢固定在实心木质椅子上,挣扎半天也不曾移动分毫。

  孟佳好心提醒:“这椅子比五个人的体重加在一块还重,小心你的手腕受伤。”

  田真啐了孟佳一口唾沫,大吼道:“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因为你,我姐姐今天还活得好好的!”

  孟佳偏过头,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污渍:“我认了罪,我接受惩罚。”

  “说得轻巧!”田真骂出一连串的脏话,喘着粗气说,“你别妄想一命抵一命,我不傻!为了一点臭钱,你眼睛不眨地杀了我姐姐,你骗得了警察骗不了我!”

  张弛和两位女生离得较远,他想劝田真少说几句,却又够不着她,只得抬高了嗓门。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警察把我们安排到这样一个场景里,他们是不是想趁咱们之间起冲突从而套话啊?”

  “女孩子真是呱噪,比这树上的知了还烦。”蔡详理连连赞叹,“小兄弟言之有理。大家都安静点吧,多说无益。”

  田真性子暴烈,对性别方面的比较尤为敏感。

  “女的怎么了?姓蔡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蔡详理辨得出这个神似田小美的声音,便也不和田真计较:“小女生,看在小美的面子上,我不介意你目无尊长地称呼我。你姐姐就很善于察言观色,绝不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影响我。”

  田真气愤难忍,一脚踹向正对她的这棵柳树的树桩。

  不料柳树骤然倾斜,直朝蔡详理坐的沙发倒下去。

  所幸屏风起到了阻挡作用,柳树的树梢在蔡详理头顶上方两三米处停住不动了。

  所有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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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详理的手铐脚镣连接了实木小圆几的桌腿,他想逃却逃不掉。

  钟意古董家具的蔡详理,此时后悔不迭:“我瞎了眼,买这么笨重的物件干嘛”他绝望地原地蹬腿,高声呼救,“警官,你们都躲哪儿去了?快来救救我,树要倒了我快被砸死了——”

  耳畔只有被惊扰之后越发嘈杂的蝉鸣声。

  蔡详理心灰意冷,放弃了求救。

  屏风那一面,田真和张弛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这些警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张弛摇头:“想不通,感觉像事先布的局吧?”

  孟佳反而是第一个回归平静的人。

  她说:“种在石头缝的树,能长十几米高已经是奇迹了。一潭变质发臭的死水,迟早会把柳树的根沤烂。柳树的芯和根都烂了,随随便便一脚就能踢倒它。”

  蔡详理接过话茬:“小孟,你好意思这么说吗?是谁建议我把山泉的源头掐断的?是谁建议我顺从大自然的规律不喷杀虫剂灭虫的?”

  孟佳脸上波澜不惊:“蔡老师,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推卸责任呢?”

  “我推卸责任?”

  “蔡老师,我说谎也有个限度。”孟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爸昨天来看我,比我哭得还凶——当然,他哭不是因为我即将判刑,而是他没有收着您答应打给他的那笔款子。”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爸了?”蔡详理负隅顽抗。

  “二十万,对您来讲,不过是版税收入的一点零头。”孟佳冷笑,“如果不是我爸得了癌症急需用钱,我会愚蠢到帮你杀人越货吗?”

  蔡详理的手脚都被束缚,抓起茶具想扔到屏风另一侧却未能如愿,他骂骂咧咧地吼了一阵,全身积攒的力气消耗殆尽。

  “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钱没有,要命尽管来取!”

  孟佳说:“你的命,不值钱。而我藏在我家床底下的烟灰缸,上面你的指纹可比二十万有价值多了。”

  蔡详理哑然无声。

  他依稀记得,3月31日那天签名售书的现场,孟佳打越洋电话告诉他,田小美已经死了。凶器是一只玻璃材质的大号烟灰缸。然而两天后,他飞去与孟佳会合时发现,田小美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仍然有一口气。

  孟佳语调沉缓:“蔡老师,4月2日晚八点,田小美苏醒,她第一眼看见了您”

  “闭嘴!”蔡详理制止道,“小孟,你何苦赶尽杀绝?我活着出来,你爸的手术费化疗费都不成问题——”

  “我反悔了。”孟佳转向田真的方向,“你姐姐是蔡详理杀死的。”

  田真愕然,直愣愣地瞪着孟佳:“小孟,你说的都是实话?”

  孟佳勾了勾嘴角,面部表情却更显僵硬:“死到临头了,我没必要再骗你。你和张弛跟踪鲁佳的事,简直荒唐!鲁佳根本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你俩认为她和我关系亲密,其实是我想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见田真和张弛默然不语,孟佳坦言:“虽然你们干了蠢事,但收获了彼此的真心,算是有得有失吧!”

  -

  “精彩,非常精彩!”

  顾清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

  重案组成员撤走屏风,把它摆到了所有人视线可及的角度。

  “美人折梅图,蔡详理亲手绘制。”顾清瞳慢慢走近池塘边的四个人,“画中人物原型是田小美。这架屏风,是蔡详理为求婚精心准备的礼物。”

  “求婚?”田真心中的怒火又一次燃起,“求婚不成就杀人灭口吗?”

  蔡详理哈哈大笑:“哎呀,小美的妹妹不一般,张嘴就给我扣帽子。”

  田真怒不可遏:“死变态!”

  “没错,我是变态。”蔡详理敛住笑容,趁机反咬一口,“你以为你姐姐是什么好东西?她贪图我的钱财,又贪恋何星的年轻帅气。浪费我的生命又消费我的感情,鱼与熊掌,她休想兼得!”

  田真几乎气炸了:“王八蛋,你等着,你肯定死的很难看!”

  “骂他没用。”顾清瞳截断这个话题,朝凉亭里守候的法警做了个手势,“把蔡详理带走。”

  法警上前,蔡详理却如一座山石岿然不动。

  他假笑着质问顾清瞳:“喂,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小屁孩胡乱编的鬼话你也信?我雇佣王韬当枪手的事我承认,但杀害田小美这么大的罪名,不是你说定罪就能定的!”

  顾清瞳抬起右手,轻轻晃动三下。

  石栋递上一台dv:“顾姐,从9分04秒开始播放。”

  “好。”顾清瞳将dv放到蔡详理身旁的小圆几上,“你自己看,刚才你抓起茶杯用的是哪一只手?”

  蔡详理快速偏过头去,企图掩饰满脸的慌张。

  “我愿意用哪只手就用哪只手,你一个破警察管得真够宽”

  顾清瞳出示了何星颈部致命伤的尸检照片。

  “蔡详理,请你看清楚,伤口的走向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而王韬无论吃饭写字都是右手。你百密一疏,继续装傻毫无意义。”

  “原来你们破案靠猜啊——”蔡详理笑出声来,“好玩,我今天长见识了!”

  顾清瞳把检验报告拍到蔡详理面前。

  “我们检验了你收藏的那把长柄刀,刀身检出了何星的血迹,刀柄和刀身连接处有一根细小的衣物纤维,经对比,纤维与何星死亡时身上的衣服完全相同。”

  不等蔡详理开口狡辩,顾清瞳补充道:“你可以说,任何一个人持刀行凶都会不小心扯掉死者的衣物纤维。但你不知道的是,刀柄的夹缝里,除了何星的衣物纤维,还有你的一根头发。”

  “那是”蔡详理支吾道,“我平时练功掉进去的。”

  石栋听不下去了:“顾姐,别跟他废话了!”

  “没什么,他不是想要更多证据吗?”顾清瞳拍拍手,“把电脑拿过来!”

  蔡详理讪笑着:“越来越玄乎了,你们真能折腾!”

  顾清瞳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清晰度正常,但是镜头晃动剧烈,一看便知是拍摄者在奔跑途中捕捉到的画面。

  “视频是一支去玉麟山探险的野外生存小队拍的。蔡详理,画面中倒地的男人是何星,半蹲着的这个人是你。”

  “我彻底放心了。”蔡详理说,“音频、视频不能作为证据,你们忙活半天都做了一些无用功。”

  顾清瞳对法警说:“可以带他走了。”

  蔡详理死死地抓紧沙发扶手:“我要上诉,我要请最好的律师——你们冤枉好人!我交了那么多的税,怎么养出你们这帮瞎了眼的废物?!”

  “够了!”顾清瞳说,“蔡详理,你头脑空空,依仗王韬的才华得了虚名,你这种人,只是一个窃取他人劳动成果的贼!”

  蔡详理反唇相讥:“金钱交易,你情我愿,王韬都不告我,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凭我帽子上这枚警徽我就有资格——”顾清瞳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垂死挣扎的蔡详理,“你那套受害者有罪论的说辞,在我们这里行不通。死者为尊,田小美与何星生前做的事我不予评价,但他们俩的生命是你剥夺的!你问我有什么资格,我也要问问你,你有什么资格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

  法院的车开走了,顾清瞳紧绷的神经暂时得以缓解。

  “小瞳,”季珩轻轻唤她,“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

  季珩淡淡一笑,紧走几步将顾清瞳揽入怀中。他的下颌抵住她的头顶,“不许硬撑!你病倒了我会心疼。”

  凉亭的柱子恰好遮住了季珩的身体,石栋远远跑过来,由于角度问题,他以为只有顾清瞳一个人站在亭子里。

  结果不巧,正撞见深情拥抱的二人,石栋闹了个大红脸。

  “那个顾姐,还有个事”

  顾清瞳从季珩的胸口探出头来:“说吧,小石头。”

  石栋不敢直视他们,目光极不自然地投向别处:“怎么处理孟佳?刚才海阳问过她愿不愿转做污点证人指证蔡详理,她说要考虑一下再给我们答复。”

  “选择权在她手里,”顾清瞳说,“不管答案如何咱们都不必干预。”

  石栋频频点头:“好,我明白了。”说完,人已一溜烟跑远了,边跑边喊,“顾姐,季老师,车在外面等着呢!你们别耽搁太久了——”

  季珩抬手,轻拍两下顾清瞳的后背。

  “有小石头这样的同事,其实我很安心。”

  “你想说什么?”顾清瞳扬起脸,眸中暗藏着疑惑的神色,“又要走?我不批准!你承诺时时刻刻陪着我,说话要算话!”

  “小瞳,你听我解释”

  两人分开一段距离,季珩去牵顾清瞳的手,却被她一把甩脱。

  “你最好保持沉默!”

  季珩跟在她身后,许久才吐出一句:“伍校长本来说好出庭作证,但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帮她找的住处也被人盯上了,没办法”

  顾清瞳顿住脚步:“逃到哪一天才算结束?”

  季珩垂眸,唇角微微颤抖着:“目前只能逃走。伍校长的身份很特殊,万一有个闪失,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小瞳,我信任你,我也希望你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心愿完成,让我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

  “你信任我吗?”顾清瞳咬咬牙,强忍着不问最想问的问题,“我怎么感觉不到?”

  “我”季珩欲言又止,“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任何人都一样,选择权都在自己手上。”顾清瞳平静的目光,如拂过绿野的清风,悠然落在了季珩脸上,“我会等着你,阿珩,希望我等来的是一个圆满的答案。”

  -

  重案组的工作,并未因季珩的离开受到丝毫影响。

  某天中午,法证科的赵宏突然跑到顾清瞳面前要人。

  “小顾,你不地道,好端端的怎么把季珩赶跑了?我还有一道难题要向他请教呐?”

  顾清瞳反应不及,一旁的曹哲替她挡驾:“赵哥,你这急赤白脸的,上来就吵吵嚷嚷,吓着我们顾姐了!”

  赵宏瞪了曹哲一眼:“去去去!你不懂别跟着掺和!”他伸手,问顾清瞳要季珩的电话号码,“小顾,快帮帮忙,我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了,季老师的指点对我很重要!”

  “赵哥,你别难为我。”顾清瞳坦诚相告,“季珩的号码我真的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

  “我不是三岁小朋友,快说,你不说我翻你手机通讯录了啊——”

  赵宏的大嗓门,吵到了里间办公室的潘绍方。

  “法证科那些活计还不够你忙?跑我们这儿来撒野,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潘队,晚辈不敢!”赵宏和潘绍方相差五岁而已,这么说是故意激怒潘绍方,“您老德高望重,我哪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潘绍方怒目圆睁:“我们难得有个午休,全被你搅和了!”

  “我十万火急,没有季珩帮忙我搞不定那种检测试剂!”赵宏佯装出一脸惶恐,“潘队,您行行好,他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潘绍方当即拒绝:“没门!窗户也没有!”

  赵宏哭丧着脸,转身就要走。

  顾清瞳拦住他,说:“赵哥,你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你需要季珩帮助的内容写给我,等他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我帮你问一问。”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