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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2.朝露(2)

  魏朝成的手僵在了半空, 但没顺势接过礼盒。

  “师妹, 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一枚胸针, 是你以前非常喜欢的款式。”

  顾清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还记得?”

  -

  八年前的3月初,槿阳市刑警队面向全市招录重案组成员。

  凡是系统内符合要求的人员均可报名, 考核时间定在5月中旬。

  顾清瞳错过了毕业前的集中报考, 在辖区派出所当了将近一年的片儿警。她得知消息后暗暗打定主意, 这一次的机会绝不再错过。

  两个月的考前准备, 她复习功课、训练体能、加练射击, 唯恐有一件事做不到位都会导致落榜。

  也许是弦绷得太紧了, 最后一场解救人质的模拟考核, 顾清瞳差点被刷下, 幸而搭档魏朝成提醒她注意“绑匪”和“人质”的真正区别。

  魏朝成,当时还和养父母一个姓氏,叫于朝成。

  他比顾清瞳大四岁,在刑警队工作了五年,具备丰富的刑侦经验。

  前几场考核中,魏朝成的成绩排名第一,主考官已将他列为最适合的候选人。

  最后一场考核, 顾清瞳与魏朝成进行小组行动,任务是探明某封闭空间内“绑匪”与“人质”的具体分布。

  顾清瞳过于焦虑,行动开始即犯了错, 险些让自己暴露在“绑匪”的视野里。

  魏朝成及时化险为夷, 和顾清瞳一起查清了“银行大厅”的情况, 并将可靠情报传回“总部”。

  不料考核难度突然增加, “人质”和“绑匪”发生口角,双方情绪都不稳定。

  魏朝成与顾清瞳迅速商议决定,从“银行大厅”侧面包抄,尽快解决掉看管“人质”的四名“绑匪”,然后找准突破口把“人质”带至安全地区。

  行动成功了。

  考核结束后,主考官特别点名表扬了魏朝成和顾清瞳,还为他俩颁发了最佳临场应变能力的奖章。

  当时重案组的负责人王志增王队,非常看好魏朝成,反复督促他按时去刑警队报到。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魏朝成约顾清瞳见面。

  两人一起吃了自助餐,饭后去槿阳市中心的步行街散步。初夏的夜晚,步行街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天幕循环播放着一段短片,提醒大家520表白节即将到来。

  顾清瞳心无旁骛,只随意浏览着街边橱窗里陈设的商品。

  逛到一家饰品店,她被店主精巧的手工深深吸引。一枚天鹅造型的复古黄铜胸针,叫她爱不释手。不过,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把胸针放回了原处。

  魏朝成问她:“为什么不买?”

  顾清瞳小声说:“我不知道什么场合戴它,也没有适合的衣服搭配。”

  “原来你担心这个——没关系,待会儿我陪你买两身裙子,保准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魏朝成掏出钱包就要付款,顾清瞳拦住了他。

  “师哥,算了,咱们走吧。如果我和它有缘,以后它一定会属于我。”

  顾清瞳转身离开了饰品店。

  魏朝成凝望着她的背影,拿起那枚胸针又放下,磨蹭了好半天才从店里出来

  -

  从回忆中抽身而退,氤氲的水汽悄悄遮挡了顾清瞳的视线。

  她把礼盒轻轻放回枕头旁边,抬头正对上魏朝成的目光:“师哥,这么多年过去了,谢谢你还记得!”

  魏朝成驰骋名利场数年,一颗心锻炼得百毒不侵,却最见不得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哭。

  他慌乱不已,手忙脚乱地找来一包纸巾,帮顾清瞳擦眼泪。

  “师妹,其实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顾清瞳满心诧异,含泪问道:“你是说,那晚在步行街你就把它买下了?”

  “我很迟钝,隔天才去买的。”魏朝成自嘲地笑笑,“世事难料,谁承想只过了一晚上,我的人生就天翻地覆,没机会再见你,更没机会把礼物送到你手里。”

  “我们找不到你,”顾清瞳问,“打你手机总也打不通,最后干脆变成了空号。”

  魏朝成说:“当时我养父查出肝癌,急需一大笔手术费用,那会儿我没攒下什么积蓄,有个朋友向我递来了橄榄枝。他答应借我钱给养父治病,前提是我必须辞职下海跟他一起闯荡。我办好辞职手续,就把原来的手机号销了,也彻底和以前的同事朋友断了联系。”

  顾清瞳轻声道:“师哥,你知道吗?你不告而别,可把王队气得够呛。”

  魏朝成坦言当年情况紧急,管不了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了,但他始终怀有歉意:“这么多年我总在想,我差王队一个真诚的道歉。”

  每每想起王志增暴怒的模样,顾清瞳仍然心有余悸。

  “你主动放弃了录取资格,王队发了好一通脾气。他给你的上级领导打电话,听说你是因为家事辞职,火气才稍有缓和。王队真心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种子选手——他说过,假如你在重案组,顶替他负责人位置的非你莫属。”

  魏朝成面有赧然:“师妹,王队他还好吗?”

  顾清瞳据实相告:“王队已经退休,他们全家去了国外生活。”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和他见一面?”魏朝成幽幽叹道,“我确实辜负了他的器重”

  病房外忽然又响起护士的问询声。

  “顾小姐,您的家属来了,他现在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顾清瞳揉揉酸涩的眼眶,强打精神走至门边。她还未碰到门把手,门倏然而开。

  季珩的臂膀强健有力,这一点,与他瘦削的体型不太和谐。

  来不及说话,他已将顾清瞳紧紧拥入怀中。

  “阿珩,怎么是你?我以为是潘队他们。”

  “我来晚了——”季珩声音颤抖,“小瞳,我要和你说的,不止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不该走,我”

  顾清瞳扬起脸,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说了,我都明白。”

  魏朝成眼里的光芒忽的黯淡下去。

  他转身走到窗前,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向窗台。他的手尚未接触到大理石表面,病房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魏朝成头也不回:“有完没完?一趟一趟的,把这里当菜市场吗?”

  这次进来的人,不是医护人员,却是潘绍方和顾清瞳的父母。

  潘绍方语带惊讶:“小于?我没认错人吧?”

  “潘师兄?”魏朝成见到故人,不得不掩藏了心中的郁闷,“你们不是说搭早班机么?这才八点半就到了?”

  “槿阳那边在下大雨,我们坐了延误三小时的红眼航班,到垄盐市的时间刚刚好。”潘绍方上前,与魏朝成握手,“多亏你救了小顾,你是我们重案组的功臣!”

  顾思危和岳雯涓向魏朝成道了谢,赶忙冲到顾清瞳身旁查看女儿的伤势。

  岳雯涓扒拉开季珩,将他推搡到一边去。

  “现在着急有用吗?早干什么去了?”

  季珩愧疚地低下头:“伯母,我没有遵守承诺,您要打要罚我都毫无怨言。”

  顾清瞳抓住岳雯涓的手,柔声说道:“妈,好妈妈,阿珩不是我的贴身保镖,城门失火就马上灭火,您不能殃及池鱼。”

  岳雯涓抽回自己的手,心疼地戳了一下顾清瞳的额头。

  “你啊”

  “妈,我伤的不重。”顾清瞳举起手腕,“只有这儿缝针了,没骨折也没伤及要害。”

  “你还想伤及要害?”岳雯涓红了眼眶,“我看你别当警察了,这次回去就辞职,跟我们去国外!干什么不好?非得成天跟坏人打交道吗?”

  见势不妙,顾思危赶忙拽拽妻子的衣襟。

  “老婆,咱们去见见主治医生吧!潘队也有事情交待给小瞳,别把正事耽误了。”

  岳雯涓擦擦眼泪,随丈夫出了病房。

  “我妈快人快语,潘队您别见怪。”顾清瞳看向潘绍方的身后,“小吴海阳大曹没来吗?”

  “他们在办案。”

  顾清瞳一惊:“有新案子?”

  潘绍方瞅瞅近旁的季珩与魏朝成,两者会意,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门一关上,顾清瞳忙问:“潘队,什么案子?和韩啸有关吗?”

  潘绍方说:“今天凌晨三点,云顶酒店的客房服务员依照约定叫醒客户服药,谁知在1890房间发现了一具男尸。死者身份已经查明,他是垄盐市蒋氏集团的董事长蒋楚杉。”

  顾清瞳不觉惊呼出声:“死者是谁?!”

  “蒋楚杉,当年垄盐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如今生意做到了全国。”潘绍方补充道,“接下来,我们要联合垄盐市警方,尽快侦破此案!”

  “怎么会这么巧?”

  顾清瞳的目光掠过潘绍方,穿透门上的玻璃小窗,驻留在了魏朝成的背影上。

  昨天傍晚,魏朝成吩咐助理小秦,联系蒋氏集团的蒋总谈生意。而且,今早他来医院,也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说辞,还特意强调酒宴是彻夜举行的。

  倘若蒋楚杉夜里遇害,那么魏朝成的嫌疑最大。

  但是,槿阳市与垄盐市相距一千多公里,即使最快的交通工具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魏朝成如何做到轻松来往两地之间的?

  潘绍方问:“小顾,什么事很巧?”

  顾清瞳收回视线:“我只是猜测,希望凶手不是他。”

  “你说季珩吗?”潘绍方刹那间懵了,“他整晚和我们在一块儿,光是候机就等到半夜,不会是他。”

  顾清瞳再次望向门口,语调低沉:“潘队,我觉得师哥很可疑,他现在改回亲生父亲的姓氏叫魏朝成,是朝露集团的老板。”

  潘绍方不禁倒吸凉气:“小于?不会吧”

  顾清瞳顿了顿,继续说:“昨天在病房,他当着我的面说约了蒋氏集团的蒋总,这个‘蒋总’,除了蒋楚杉,是否还另有其人?”

  “蒋楚杉没有亲生子嗣,仅有一个二十五年前收养的儿子。”潘绍方简略描述着案情背景,“蒋楚杉虽是集团董事长,实际已经放权给了养子蒋斐。如你听到的那样,和小于、不,和小魏谈生意的可能是蒋斐。”

  顾清瞳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我真是重病缠身啊!”

  潘绍方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职业病这种顽疾,见人就起疑心,有利也有弊。说不定以后不干警察了,你就不治而愈了。”

  “潘队,您别把我妈的气话放心上。”顾清瞳目光澄澈,“我会坚持到底,一直干到跳不动跑不快再退休!”

  “凡事莫强求,养好伤咱们再谈。”潘绍方劝道,“重返岗位的事不急在这一时。蒋楚杉遇害,有垄盐市重案人员的加盟,相信很快能破案。”

  以顾清瞳的个性,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她绝不肯闲下来。

  此时,她惦记伤势更重的石栋,便岔开话题:“潘队,我听魏师哥说,小石头左手骨折,要打三个月的石膏。他是左利手,会不会影响以后拿枪?”

  潘绍方说:“别担心小石头,他年轻,骨头长上积极做物理治疗,过不了多久又是一条好汉。”

  顾清瞳的心暂时踏实了。

  她忆起魏朝成昨天打的另一通电话,里面提到了垄盐市刑警队的负责人,“潘队,这边重案组的组长是姓胡吗?”

  “对,胡全有,岁数跟我一般大。”潘绍方说,“你被韩啸劫持到垄盐市的真相,必须经老胡的手才能查清。”

  顾清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魏师哥好像和胡队很熟。”

  “但凡和蒋氏集团有关联的人,都要接受调查。”潘绍方也望向门口,“魏朝成也不例外”

  似乎听到了有人谈论自己,魏朝成推开病房的门,直冲顾清瞳走来。

  “师妹,我得回公司了。”他的眼神暗含不为人察觉的别样情愫,深深地注视着顾清瞳,“今天上午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签完我再过来看你。”

  顾清瞳说:“谢谢师哥,你忙正事要紧。”

  季珩就站在门口,他目光锐利,一眼看穿了魏朝成的心思。

  “小瞳由我照顾,你尽管放心。”

  魏朝成理都不理季珩,只俯身拿起病床上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臂弯里。走之前,他和潘绍方寒暄了两句,无外乎改天好好叙叙旧之类的托辞。

  潘绍方送魏朝成出病房,再折返回来时,眉间的川字越发深刻了。

  “他和以前的小于,没有一点共同之处!”

  “为了适应环境做的改变吧——”顾清瞳搭腔道,“商场如战场,魏师哥算是适应能力强的那种人。”

  潘绍方的观点完全相反:“我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魏朝成恰好符合所有特点。小顾,我察觉到,只有他看着你和你说话的时候,才像个正常的男人,或者说能找回以前作为刑警的于朝成的影子。”

  季珩脸上忧郁的神色加重了。

  他不发一语,缓缓走到病床边。枕头旁边的粉红色的盒子,一览无余地映入他眼中。不知是心潮澎湃还是身体不适,他左脸的烧伤疤痕由浅褐色过渡到了深红。

  顾清瞳微微侧过脸:“那是魏师哥送我的礼物,下次见面我退还给他。”

  “不用。”季珩努力保持着自然的笑容,“你收下礼物,记得找机会还礼就好。”

  潘绍方虽是资深单身汉,但善于察言观色,他对情侣之间的小情绪观察得细致入微,瞬间捕捉到了季珩言语中的勉强意味。他看看手表,决定把空间留给需要解决问题的年轻人。

  “你们聊,我去问问为小顾办转院手续的事。”

  -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季珩扶着顾清瞳坐回床边:“前天晚上打不通你的手机,我预感很糟糕,联系潘队才知道你们出了车祸但他们赶到现场却只见小石头不见你,我想都没想就往回赶,直接去机场和潘队会合。伯父伯母没给我好脸色,我”

  “伍校长待在安全的地方了吗?”顾清瞳适时打断了他,“泠海市、澄远市你们都去过,这回躲到哪里都行,千万别再去大城市。”

  季珩在她身旁坐下,拢起她鬓角的发丝,随手为她扎了个低马尾。

  “我从没跟你说明伍校长东躲西藏的原因,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怕你分心——我了解你的性格,纵使陌生人遇到不公你都会倾力相助,更别提你尊重的人了。”

  顾清瞳垂下眼帘,季珩手背的瘀伤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的手轻轻覆上去,真切地感觉到伤处的灼烧感。

  “桦禹学校高层变动的事,上过很多次新闻。伍校长曾经的三个合伙人,到头来都与她反目成仇,个中缘由只有当事人清楚。”

  季珩反手捉住了顾清瞳的手,两人掌心相碰,她原本沁出凉汗的皮肤因他的触碰而愈加温暖。

  他说:“伍校长做的事,一旦曝光在公众面前,必然得到正义之士的支持。时机还不成熟,她需要的,不仅仅是口诛笔伐,更是所有人的力气往一处使。某些人的嘴脸,到时一定会很难看。”

  顾清瞳神色一滞,她立即联想到了调查群主j时在校学生的种种怪异表现,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了她的脊背。

  “是有人逼迫学生做违背意愿的事情吗?”

  季珩转身搂着她,声音低到细不可闻。

  “小瞳,你猜对了一半。”

  “真是这样吗?那伍校长”顾清瞳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被她悉数咽了回去。

  “我能力有限,但至少能让伍校长安然无恙地等到开庭审判的那一天。”季珩轻吻一下顾清瞳的脸颊,“托鲍哥和秀芝嫂子的福,伍校长和他们在一起很安全,短期内无需换地方。”

  顾清瞳依然担忧:“伍校长一个陌生人,在圆塔村太惹眼了!”

  季珩笑道:“陈队给鲍哥批了半年的病假,鲍哥伤愈出院之后,秀芝嫂子就带他回家休养。伍校长没去圆塔村,她这会儿待在秀芝嫂子的老家,身份是鲍哥的远方表姨。”

  “啊?”顾清瞳不禁愣了,“秀芝嫂子的老家在哪儿?”

  “暂时保密。”

  顾清瞳不满道:“你总是这样”

  季珩按捺不住快要溢出心房的冲动,又吻上了顾清瞳的唇。

  他的吻,温柔中隐藏霸道,既不敢弄疼她额头和脖颈的伤,又不愿错过两人唇齿相依的缠绵。

  或许吻得太过忘情,顾清瞳和季珩同时倒在了床上。

  他支起上半身,一条胳膊垫在她头部下方。她双眼紧闭,脸颊绯红,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阿珩”她小声唤他名字。

  “嗯?”他的吻没有就此停住的趋势,反而加大了幅度和力度。

  噼啪——

  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顾清瞳不觉一怔。

  她蓦地睁大眼睛,恰好看见季珩衬衫的袖扣因他动作剧烈而崩飞了出去。扣子掉落在地,弹跳三五下,一直滚到了门口。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